入墓 我轻轻的将最后一块墓砖取出,一个“O”字形的缺口便出现我们三人面前。老三、薛是非常老道的摸金校尉,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寻龙、探穴等一系列的工作,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刚入门的新手,不过还好,有那两位大神的帮助,现在我们距离这个古墓只有一步之遥。 薛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支蜡烛,点燃,随后慢慢的将它放到了缺口之中。过了半响,薛见蜡烛没有熄灭,这才招呼我们向墓中走去。 “小心脚下,这下面都是尸油,不小心摔倒的话小命就没了。”老三说话的同时还扶了扶他黑色的墨镜。向下看去,果然地上有许多像牙膏一样的液体,黑黑的,看上去就一阵恶心。老三这个人比较开朗,不像那个薛,总是板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钱似的。而我又是一个刚入门的新手,自然和老三的关系要好上一些。 说话的时候,我们几个人便踏进了墓穴。真实的墓穴和小说里讲的还是有偏差的,小说里讲的各种金碧辉煌,到了现实生活中,进墓的感觉就是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老三掏出他的狼牙手电,摆弄了几下后,一束亮光出现在我们眼前。“乖乖,这里居然还是个夏朝的墓。”老三透过光亮看到墙上的壁画后,马上按奈不住,要去摸上几下。 “等等。”老三的手马上就要摸到壁画的瞬间,薛两个字打断了他的动作。“墙上有毒。”薛走到壁画面前,掏出一个银针,轻轻的在墙壁上戳了一下,银针马上变成了炭黑色。 还好老三反应快,要不真的就着了道了。 我正想问问薛是怎么发现墙壁有毒的,可是我话还没出口,后背就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住了。“别动。”两个字轻轻的从我背后传来。 显然那个坚硬的东西是枪口,关键不知道他们一共几个人,如果只有一个,那我有自信在他没有扣响扳机之前杀死他,可是人多的话就没有办法了,还有就是薛和老三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老三和薛还在打量着壁画,完全不知道我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你们是龙二的徒弟?”我后面的人再次说出了一句话,声音控制的很好,既可以让我听到也可以保证薛和老三听不到,看来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对,你们是什么人?”我小声的回答道,我要拖延时间,一直到薛和老三发现我这里不对劲,这样我们才会有一线生机。 “把续命锁的另一半地图给我。”他根本没有理会我提出的问题,反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龙二是我们三个的师傅,我的年龄最小,所以成了师傅的关门弟子,最近师傅看破天机,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所以让我们三人拿着续命锁的地图来帮他找到续命锁,使师傅得以续命,听他一说,似乎我拿的只是一半的地图,看来我还有想办法的到他手中的另一半地图。 交易 “兄弟不知如何称呼?”既然要得到他的地图自然要套套近乎。可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我没认清自己的立场,我现在是他们的阶下囚。 那人见我在似乎故意拖延时间,便失去了耐心。一个抡圆的大巴掌直接甩到我的脸上。顿时我感觉头部一阵眩晕,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慢慢的传入我的脑海。 也就是这一下,薛和老三似乎找到了出手的机会,薛一下子跑了过来将我身后的黑衣人踹倒,老三在同时也是扔出了几把飞刀,通过惨叫声判断,最少有三个人中了老三的飞刀。 黑衣人见状也马上掏出手枪向老三连开数枪,不料全被老三巧妙的躲了过去。黑衣人最后将目标锁定了我,而我此时才刚刚从眩晕中清醒过来,是非常容易被击中的。 老三也意识到了这点,几乎是在扳机扣响的瞬间,老三一下子将我扑到,这时薛也渐渐支撑不住,对手是在太多了。 我因为被老三扑到了侥幸躲过了一枪,老三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一枪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老三的腰上,血流如注。 黑衣人见一枪没有击杀我,便想再补一枪。我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我将老三放下的瞬间便跑到了黑夜人面前,黑衣人先是一愣,接着他的脖子就被拧断了。 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打的过这么多黑衣人的,所以我背起老三就像薛的方向跑去。薛似乎也从包围中突破出来了,他一边挥着手一边喊。 “快,从这里走。” 别看老三个体不高,但是却重的很,我背着老三跑步都快被他压吐血了。 “薛,先休息一下。”我实在受不了了,便要求停下来。薛回头看了看,发现那伙黑衣人并没有追上了,于是他也准备开始坐下来休息。 我刚准备将老三放到地上,忽然薛那黑幽幽的枪口指向了我。“薛,别开玩笑了,我快累死了,赶快帮我把老三弄下来。” 薛并没有理会我,只是瞪大眼睛一直盯着我看,他手里的手枪似乎也在颤抖,随时要发射的样子。 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缓缓的将脖子向左边扭动了一下,老三熟悉的面孔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具不知多少年的干尸。 我感觉我的脖子向被打了石膏似的,已经不能再移动半分。像雨点一般的冷汗在我额头肆虐,顿时我感觉我的双脚有些站不稳了。 薛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两个都像僵尸一般的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场面十分诡异。人我是不会背错的,当时我和老三距离那么近,不可能背错人,只能是中途老三被掉包了。 “脖子放松。”熟悉的声音又从我的身后响起,这不是那个黑衣人的头目吗?居然追到这里来了,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 我感觉一个冰冷的东西在我背后划了两下,顿时我背后的负担便消失了。黑衣人居然救了我?我转过身来向他道谢。 他说:“没必要,救你不是白救的,我需要与你达成一个交易。”说着他将黑色的帽子摘了下去,露出了美丽的长发。 “你居然是个女人?”我不经诧异到。 “对啊,一开始我就没说我是男人,女人不能倒斗吗?” “你的手下呢?”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我心中还是充满了提防,虽然她刚刚救了我一命。“都死了。”她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好像说了一句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么漠视生命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人。 “你想和我达成什么交易?”对于这样的人我并没有什么好感,能少说一句话就少说一句。 “咱们把地图拼起来,找到续命锁后,我不要锁芯,但你要把除锁芯之外的东西都给我。” 续命锁的精髓就在于锁芯,没有锁芯,续命锁就和一件普通的夏朝文物没什么区别。而我师傅需要的也正是锁芯,所以和薛商量了一番话决定接受这个交易。 一幅完整的地图 黑衣人的名字叫稻儿,她为了表示诚意,先拿出了她那半张地图。随后我将两张地图拼接在一起,一副完整的地宫地图便出现在我们眼前。 按着地图上标识的路径,我们躲过了很多机关,很轻松的便来到了主墓室。“你的那些手下是怎么死的?”我还是有些怀疑稻儿,便试探性的问道。 我们以为她不会回答我,没想到她忽然脸色大变。“几乎是一瞬间全部变成白骨了。”我看她的脸色不像在说谎,但是什么东西能吃人这么快,老虎豺狼吃人还要撕扯半天呢。 “你们不知道这个墓的传说吗?”稻儿诧异的看着我和薛。我们摇了摇头。“续命锁的确可以续命,不过要锁住一些人的命来到到续命的目的,那些被锁住命的人,他们的寿命快速流失,最终只能剩下一具白骨。据说有的君王为了续自己的命,就让续命锁锁一个村子的命,用成百上千人的命来换他一人的命。最后这把续命锁被禹王得到,禹王认为这是不详之物,这才当作陪葬品下葬。” “难道你的那些手下……”稻儿听完轻轻的点了点头,可以看得出来,虽然表面冷酷,但对手下还是有一定的怜悯之心的。 我们三人站在一座巨大的石门之前,这个门之后便是主墓室,也就是续命锁的所在地。我和薛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动都快喘不过气来了,石门才被推出一道小缝。 我们三个侧着身子,慢慢的走进了主墓室,忽然我感觉我后面有人,我回头一看,一道黑影从我的视线划过,接着一声巨响,石门居然被关住了。 我和薛用力的推着石门,这才石门却纹丝未动。“不用推了,石门是从外面被拉上的。”稻儿说着不禁皱紧了眉头。 开什么玩笑,我和薛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推出一道缝,居然有人可以将门拉上,要知道,推和拉使出的力气是完全不一样的,也就是说外面的那个人力气至少是我和薛力气和的十倍。 这违背了物理科学啊。 锁命 看来这条路是封死了,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出去。然而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外面的人是谁?稻儿的人?还说说是老三?但不论是谁他们都不可能犯物理的。 “我能感觉的到,这里距离地面不远了,只要我们得手,随便找个位置打个盗洞就可以出去。”一直不说话的薛突然说道。 我和稻儿点了点头。按照地图的指引,果然发现了一具一米高两米宽棺材,棺材周围镶嵌着金边,上面还雕刻着精美的木雕。 我和薛拿出吃饭的家伙,准备开棺。薛将撬棍的一头插进了棺材缝中,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做着,正在我们准备将棺材盖打开的时候。 忽然薛那头松了劲。“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薛并没有回答我,我看情况不对,便急忙走过去,发现薛正翻着白眼,嘴里念叨着“锁命、锁命。”我想他不会这时候犯羊癫疯了吧,急忙掐他的人中,然而效果并不明显,薛依然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我觉得稻儿的见识比较广,所以便想招呼她来帮忙。当我喊了几声后意识到情况不对,怎么没有人回答我。 我站起身来向四周望去,稻儿早已不见了踪影。 周围一片漆黑,我站在棺材旁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脚下的薛依然翻着白眼,我急忙从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笔,塞到了薛的口中,以防他咬住舌头。 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真是怕啥来啥。我的蹲下身来向薛口中塞笔的时候,棺材盖居然自己开了。 人多的时候你咋不开,现在就我一个人了,专业吓唬我的?我心里一边咒骂着,一边将薛扶了起来,薛好像恢复了一些,不过依然没有清醒过来。 我被这破棺材吓的冷汗直流,心想;你到底要干啥?是爷们就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吓唬人算啥本事。 过来一炷香的时间,我觉得这一炷香的时间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时间,我和棺材对望着,时间仿佛都凝固了。 不过并没有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出现干尸之类的东西,反而是什么都没有。 我壮着胆子来到棺材前,往黑幽幽的棺材口一瞧。 只见棺材里面躺着一具美女尸体,并不是很吓人,好像睡着了一般。她的脖子上带着一个小锁子,估计应该就是续命锁。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随即我准备将续命锁拿起来。“别碰。”我急忙把我快要挨着锁子的手收了回去。 薛缓缓的站了起来接着说道:“这是机关,碰一下我们全要死在这里。” 我刚想扭头问清楚情况,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个手,抓着我的手就摁下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根本来不起使劲,我的手便完全的触碰到了续命锁。 那手的主人不是稻儿又是谁?我看向她,她居然露出了一抹微笑,当时我就想骂街,亏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骗我。 顿时,整个墓室发生了剧烈的晃动,我心想,反正都摸了续命锁了,一下也是两下也是,干脆我拿起续命锁就要往外跑。 黑蚁群 薛见我拽下了续命锁,脸色大变。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紧接着出现了很多“喳喳”的声音,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 这时我也没有向稻儿报仇,我便一把将其推开,跑到了薛的身边。“往北边跑,哪里有到二楼的楼梯。” 我扶着薛一路向他指的地方跑去,下面居然出现了许多黑色的食人蚁,最小的也有七八寸长,向海浪一样朝我们涌来。 因为薛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一开始是我搀扶着他跑,到后面我感觉还不如我背他省力气,于是我便背着薛一路跑道了最北边。 果然在北边的尽头出现了一条楼梯,我看食人蚁没有继续追来,便将薛放到楼梯上。我连咳嗽了好几声,几乎要咳出血来了。 “啊。”忽然薛传来一声惨叫,居然有一只食人蚁被带了进来,我掏出工兵铲将它拍死的瞬间,薛的左脚的一半已经只剩下白骨了。 看来稻儿的手下当时也是遇到了食人蚁群吧,想到稻儿,没有想到她居然是这么阴险的人。我看了看手中的续命锁,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只不过是也个普通的锁子罢了。正当我摆弄续命锁的时候,我的头又被一个硬物顶住了。 我将双手慢慢的举起了,扭头看了一眼。居然是薛。“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把你手中的续命锁给我。” “你疯啦,这是要交给师傅的。” “什么狗屁师傅,我也想长生不老。”说道最后薛的口气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轻轻的闭上眼睛,我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点紧张的神色。因为我知道,即使是全盛时期的薛,我也有把握在三秒钟之内将它反击毙,更别说他还受了伤。 我的双脚一用力,正准备将它击倒,忽然,枪响了。 被击毙的不是我,而是薛。老三拿着冒烟的手枪从黑幽幽的楼梯上走了下来。“对于这种叛徒不能慈悲。” 老三走过去踹了一脚薛的尸体,确定他真的死掉了。 “你不是……”我诧异的看着老三。“呵呵,我没事,我和师傅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们,要不然你以为凭你们的本事真能到这里?” 老三笑眯眯的说道。 这时师父龙二也缓缓的走下来,小周啊,这次表现的不错。 看到师傅我顿时感觉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可算是看到亲人了。 尾声 “其实,这也是对你加入摸金这一行列的考验。”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的表现让我十分满意。” “好了,现在把续命锁交给我吧。”师傅伸出他那粗壮的大手向我说道。 “可是,师傅这个续命锁,要续命先锁命,我们还是别用这个东西,换别的东西依然可以延年益寿。”听过这东西的危害后,我不太愿意让师傅继续使用。 “我已经研究过来,现在这东西不用锁命也能续命,你只要放心交给我就好了。”师傅耐心的解释道。 听完,我便将续命锁交给了师傅。在师傅拿到续命锁的瞬间,师傅的脸色居然扬起了一抹微笑。 “老三,灭口。”师傅简简单单的说出了四个字。 “徒儿,不能怪为师心狠,这个秘密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了。”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是师傅的一枚棋子,这使我伤透了心。 老三的一击重拳挥来,我甚至都忘记了躲闪。结结实实的一记重拳打在我的脸上,一下子我口中就流进了很多液体,有鼻血,有眼泪。 “小子,去死吧。”老三依然以一副丑恶的嘴脸叫嚣着。 眼看老三的大脚就要踩到我的头上,正在这是突然出现了两声枪响。接着老三和师傅都倒在了血泊当中。 我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前方,那场面实在太诡异了。 居然是“我”开的枪,“我”走到我面前向我说出了所有的秘密。 续命锁固然可以续命,但不是理想状态上的延长寿命,而是分段续命。简单来说,就是你该怎么死还是怎么死,只不过你快死的时候会出现一个新的“你”,那个“你”会代替你完成续命。 “你现在出现帮我是什么意思?”我向“我”问道。 “这也是最初的我的愿望,他不希望续命锁再出来危害人间,还有,那些食人蚁只会啃食那些没有摸过续命锁的人。” 忽然,我感觉明白了很多。 ...
沉船 “船在沉,快检查一下哪里漏了!” 虎臣的叫喊声惊醒了打盹儿的我,果然,水位已经和船舷齐平,眼看就要漫进来了。 这拨土夫子刚从古墓里盗出一批宝物,正沿着山体里的水道撤退。 我是个个体土夫子,本想跟踪他们进来捞点儿油水的,没想到被他们俘虏,绑在了船上。 船行驶在暗无天日的水道里本来就极为压抑,现在加上众人杂乱的手电光,气氛更加诡异了。 土夫子们找了半天,船体是完好的,没有破洞。 虎臣皱着眉说:“没道理啊,船没漏,怎么会沉呢?掌舵的人小心点,这种时候很难控制方向……”他正说着,船就撞到了山体上。大量的水漫了进来,大家乱作一团。 最里面传来一声咳嗽:“都慌什么!”顿时,嘈杂的声音像被浇了水的火一样消失了。 虎臣忙跑过去说:“五爷,船在沉!” 五爷走了出来,说:“泉眼里冒的液体不是水。看来这液体的密度远比水小,所以产生的浮力也小。” 虎臣没读过书,听不太懂,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五爷说:“减轻船上的载重。” 我暗叫糟糕:一般来说遇到沉船都是先扔货物,可是他们决不可能扔刚盗出的宝物,所以十有八九要扔人。第一个被扔的,当然就是我这个俘虏了。王六眼是这群人中学历最高的,他心算了片刻说:“减少六十公斤左右就有希望了!” 呃,刚好是我的体重。 果然,几个土夫子走过来,拎着我的腿把我提到船外,我的头一下子浸入了水里。 顿时,船上的声音都听不清了,眼前是墨绿色的水。水底的细沙里露着几个骷髅,数不清的小泉眼里涌出清澈的液体。 不过他们没有撒手,反而把我拉了回来。我听到五爷说:“我梅五这辈子没干过这种不敞亮的事!” 王六眼催促道:“五爷,再不扔船就沉了!” 五爷森然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每个人弃半条胳膊,也够六十公斤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傻呀会割自己的胳膊,这老家伙不是逼着手下造反吗?可是刚想到这儿,我就看到虎臣率先用刀剁下了自己的左手,其他人纷纷效仿。 五爷的孙女阿梅给大家包扎止血,把断手纷纷扔下船。然后,阿梅提着锯刀过来,开始锯我的手。剧痛袭来,我真希望他们刚才把我扔下去淹死,那样死得痛快点儿。很快,臂骨被锯断,只剩一点儿筋还连着。阿梅抓住我的手,准备撕下来。 就在这时,前面光线变强,王六眼突然呻吟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又回来了!” 塌陷 船停靠在雄伟的墓门前,暗红色的牌楼似乎在嘲笑我们。 阿梅颤声说:“不可能啊,水道是笔直的,而且没有分支,咱们怎么会回到出发的地方呢?”她的声音在岩石和水面间凄惶地回荡着,看大家的表情,显然也都在想这个问题。 五爷说:“我就说嘛,雪眼巢不是这么轻易来去的地方。好,咱们再闯一遭!” 多数人已经断了手,只好让他们在船上休整。虎臣十分要强,虽然断了手,仍然坚持带队。众人正要进墓门,五爷回头指了指我:“这人的手也没断,一起来!”阿梅这才想起帮我止血,我则已经半昏迷了。 王六眼背起我,跟在队伍后面再次进入了雪眼巢古墓。 墓门之内,五米多宽的神道两侧排列着威猛的石像生,神道尽头则是朱漆大门的献殿。我们之前曾在这里遇到暗器袭击,此刻走得更加小心。五爷说过,这可能是唐代大将军的墓葬,当时的将军权力极大,相当于土皇帝,所以墓葬也修得如同皇陵般气派。 王六眼背着我越走越慢,似乎在有意识地与队伍保持距离。 我正感到纳闷儿,走在最前面的虎臣突然停住了脚步。 五爷问怎么回事,虎臣指着左边的一座石像生说:“这尊雕像有问题!” 黑暗肃穆的墓道中,这些石像生只有一个巨大的轮廓,但这尊显然是个武将形象,宛如天神般守护着古墓的宁静。五爷用枪往雕像的头上扫了几发,子弹打在石头上,迸溅出一串火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我发现雕像的脸上居然长着两只眼睛。 那绝不是雕刻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眼睛,我甚至看到那双眸子在转动。火星一闪即逝,大家却都紧张了起来。一个土夫子惊恐地说:“这边的雕像也有眼睛!”同时,脚下的神道震动起来,汉白玉的地砖开始碎裂。 难道石像生活了? 五爷说:“路要塌了,快跑进献殿去!”说着,他在虎臣的搀扶下奔跑了过去。 身后的墓门牌楼开始垮塌,神道也一段段地塌陷下去,石像生如同巨型多米诺骨牌一样逐个倒下。面对如此骇人的场面,王六眼居然还在磨蹭。 我怒了:“你不要命我还想活呢!” 王六眼一改平常书呆子的语气,冷冷地说:“跟着他们才是死路一条!” 他说完,以极其敏捷的身手,背着我爬上了那尊武将石像生的头顶。 这时,坍塌的浪潮赶了过来,武将雕像被后面的雕像砸中,缓缓地倒向旁边的深渊之中。 雪眼 我闭上眼睛,心想这次死定了。结果,雕像倒落的过程中被碎石卡住,停了下来。我睁开眼睛,发现下面是一处狭窄的深渊,这尊雕像恰好充当了深渊两岸间的一座石桥。雕像脑袋搭住的地方,是一个冒着寒气的洞口。 王六眼背着我走进了洞中。 很快,整条神道彻底坍塌了。我惊魂未定地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雕像活了吗?” 王六眼冷笑道:“你自己瞧瞧就知道了!”说着,他背着我走出了洞口。石像脑袋就在眼前,我看到那两只“眼睛”竟是两块晶莹剔透的石头。 我脱口而出:“琥珀!” 远古时期的树油滴落下来,经过长时间的地质变化,就会成为琥珀。我的古董店里有很多这种东西,最近价码见涨。可是我记得很清楚,我第一次经过时雕像上并没有这东西。 王六眼说:“准确地说,这是琥珀中最为名贵的‘雪眼’。你去看雪眼的‘瞳仁’。” 我凑过去看,原来每块琥珀里面都有一颗眼球。我知道在琥珀形成的过程中,如果树油恰好滴在虫子的身上,就会形成所谓的虫珀。眼前这两个,恐怕是先民的祭祀用品,把奴隶的眼睛抠下来,保存在树油里,最后形成的琥珀。 我喃喃地说:“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雪眼’!” 这时,王六眼忽然捂住了我的嘴。 我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洞穴深处有一个飘忽的女人影子。人影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脸庞,脚尖离地一尺有余。这个洞穴被封在神道下一千多年,如果不是今天的坍塌,恐怕永远不会重现天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要知道,十年以上的鬼就算凶煞,这个可是一千多年的女鬼啊! 王六眼说:“兄弟,我想拿你当诱饵把女鬼引过来!” 我头皮一麻,说:“凭什么啊?” “别怕,用你一只手就行了!” 王六眼说完,把我本来就快断掉的手生生地拽了下来。他在断手的手心上插了一枚铜针,扔进了洞里。王六眼怕我惊动女鬼,把枪托堵在了我的嘴里。女鬼发现断手,飘过来伸了伸手,我的断手就漂浮起来,落到了它的手里。王六眼拿出另一枚铜针,扎进我手腕的伤口里,然后用打火机灼烧铜针露在肉外的部分。很快,针被火焰烧得通红,我的伤口也开始冒烟,同时伴随着“哧啦”声。王六眼一点儿不体谅我的痛苦,一边烧针一边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这时,女鬼手中的断手突然燃烧了起来。女鬼发出凄厉的叫声,想扔,铜针却已把断手紧紧地连在了它的身上。很快,女鬼全身都笼罩在了火焰之中。王六眼似乎也用了全力,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女鬼挣扎半天,发现了我们的位置。 插在我手腕创口上的铜针被烧得过头,脆响一声断为了两截。女鬼挣脱束缚,扑倒了近前。 王六眼大喊一声:“开枪!” 枪托一直被我咬在嘴里,这时我用仅剩的右手把枪拿出来,闭着眼胡乱地开了一枪。 “砰!” 再睁开眼,我看到女鬼已经倒在了地上,全身被烧成灰烬,只有头颅和长发丝毫无损。我爬过去拨开它的头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怎么回事,居然是阿梅! 星殿 阿梅长得很漂亮,虽然她锯了我的手,但我一直对她很有好感。突然看到她的头颅,我惊讶之余也有了一丝黯然。 王六眼冷冷地说:“鬼附在了她的身上,咱们要活命只能打死她!” 我说:“你早就看出是她了?” 王六眼点了点头,说:“你这只癞蛤蟆,一直惦记着这块天鹅肉,不让你亲手打死她,你永远狠不下心!别忘了,这可是天底下最凶险的雪眼巢!” 在他的搀扶下,我们朝洞穴深处走去。洞穴渐渐地转为斜向上,我们很快来到了一间很小的方形密室里。密室只有六平米大小,正中间摆着一口大缸。 “这是什……” 我问了一半,又被王六眼捂住了嘴。他眼睛向上瞥了两下,我仔细倾听,发现上面居然有脚步声。 突然,一个声音说:“阿梅怎么还没有回来?” 另一个声音:“阿梅一向机灵,您就放心吧!” 从语气判断,前者是五爷,后者是虎臣。可是两个人的音色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听起来就像是恶鬼在窃窃私语。王六眼指了指那口大缸,我过去一瞧,缸里的尘土飞扬起来,显然整个缸里的空气都在震动。我懂了,古代的大殿下面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埋一口大缸,用来监听地下的声音,防止有人挖掘地道来偷袭。不过这种监听功能是双向的,上面听得到下面,下面自然也听得到上面。所以,五爷他们的声音经过大缸的扩散,就变成了恶鬼般的声音。 只听虎臣说:“五爷,要么我去把阿梅追回来?我看王六眼十有八九已经掉到神道下摔死了!” 五爷说:“我真正担心的是王六眼背着的那个小子。必须把那个小子找回来!” 我心中一寒,原来阿梅是被五爷派去寻找我和王六眼的,没想到却被鬼魂附体,死在了我的手里。奇怪,我又没有过人的表现,刚又断了手,五爷为什么要找我呢? 本以为盗墓行动已经结束,泉眼里喷出的神秘液体却突然把我拉回到了危险之中。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像一个变成了现实的噩梦。 上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看来他们已经离开了。王六眼撬开上面的地砖,爬了出去,回身将我也拉了出来。我被上面的景象惊呆了:本以为这顶多是个规模宏大的宫殿式墓室,可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天上的星光。 这并不是露天的墓室,而是因为墓室穹顶镶嵌着类似琥珀的材质,外面的星光经过半透明的琥珀投射,就变成了极光般绚丽的色彩。可是这色彩笼罩之下,却是满地的腐尸。 尸体腐烂得十分严重,有些已经蜡化,相互连成一坨一坨的。这些尸体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眼睛。尸体眼眶上留有十分骇人的伤疤,应该是不久前被人挖去的。 我正要请教王六眼,却看到他的视线越过我的肩膀,直直地盯在了我的身后。绚烂的光线照在他满是冷汗的脸上,更显得诡异。我壮着胆子回过头,见一具严重蜡化的腐尸慢慢地站了起来,空荡荡的眼洞死死地“盯”上了我们…… 棺巢 这个腐尸身上的肉因为蜡化呈现为绿色,而且有种半液体化的感觉。随着它逐渐站起,上面的肉不停地往下“流”着。与其说是肉附着在骨头上,倒更像是骨头在腐肉堆里蘸了一下一样。 王六眼示意我闭住呼吸。我跟在他的后面,想偷偷地从腐尸身边绕过去。可惜腐尸没那么好骗,我们经过它身边时,这东西就猛地张开嘴,嘴里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臂。 我完全没想到攻击会从这个方向来,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按在了墙上。那只手按在我的脸上,手指不停地摸索着,想来是要挖我的眼睛。 腐臭味和血腥味夹在一起,弄得我张嘴就要吐,可没等吐出来就被血手按了回去。强烈的不适和恐惧冲击了我忍耐的极限。 王六眼,你倒是救救我啊! 那小子趁着我被抓的时机,从腐尸边跑了过去。他看看我,冷笑了一下,转身走入墓穴深处。我不禁嘲笑自己幼稚,连梅五爷那样的盗墓枭雄都不放心的人,我居然还指望他救我。进了墓穴,一切都得靠自己。 我硬逼着自己咽下嘴里的秽物,然后用尽全力咬向按在我脸上的手掌。腐尸无动于衷,不知是根本没有痛觉,还是这只手臂并非它的一部分。我用手去抓它的脸,可是它脸上全是蜡质液体,滑不唧溜,一抓就被它挣脱了。 我用断臂下意识地挥去,在腐尸脸上蹭了一下。这次腐尸稍稍地躲了一下,脸上被划出一道细细的伤痕。 针! 王六眼降服女鬼的时候,曾经把半截铜针留在了我的断臂里。这种铜针是用黑狗血泡过的,上面刻了符箓派的咒印,是北派盗墓人的宝贝。看来这个蜡化腐尸也并非刀枪不入,我用右手食指和拇指,伸进左腕的断面里,好不容易在骨茬和肉之间掐住了断针。我咬着牙把断针一点儿一点儿地拔出来,用尽全力扎进了僵尸头顶的百会穴。 僵尸抽搐了几下,随即倒在地上,化成了一摊恶臭的绿水。我忙把那只抓着我胳膊的手臂扔开,却意外地摸到那只手臂上戴着一块手表。有手表的话,至少可以证明这只手臂是现代人的。而且那块手表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忙蹲下身仔细查看。 咦,这是虎臣的手表啊!难道,虎臣被抛下船的手臂进入到了僵尸的体内? 我刚想到这里,地上所有的尸体突然都蠢蠢欲动起来。更多的断手从尸体的嘴里钻了出来,用五指当作腿,朝我爬了过来。 真不真 我转身逃命,离开这个大殿里的星光,墓道又一次陷入黑暗。之前,我跟踪五爷的队伍进墓,就是在这里被他们发现的。他们找了很久才抓到我,因为我爬上了墓道墙壁,那里两米多高的位置有几个壁龛,可以容身。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断手已经追了过来。我知道自己跑不过它们,只好又往上爬,钻进了壁龛之中。那些断手并没有察觉,径直追进了墓道深处。 我松了一口气,觉得屁股下压着什么东西,伸手一摸,原来是王六眼的眼镜。看来那小子也在这里躲过,而且遇到了十分凶险的事情,否则绝不可能把眼镜留下。对于近视眼的土夫子来说,眼镜就是命。 身后隐约有凉风袭来,说明这个壁龛还通向别的地方。果然,斜上角有一个狭窄的盗洞。我顺着盗洞爬进去,没爬多远又遇到了一个放着大缸的集音密室。我扶着缸边沿,俯身去听,上面居然是五爷和王六眼的声音。 五爷:“那个年轻人呢?” 王六眼:“您怎么不先问阿梅的安危?她可是您的亲孙女啊!” 五爷说:“这次带来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她活着我也会杀了她!” 王六眼说:“就为了几百枚雪眼,值吗?” 五爷说:“当然值!制作一枚假琥珀,成本不过千八百元,就算当真货卖出去也只能卖一万元左右。而制作假雪眼,行内没有人能分辨得出真假,一枚就能卖一百多万!” 我明白了:五爷这次带着精兵强将下墓,其实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他的目的是在雪眼巢中制作一批假雪眼,然后谎称是从墓里盗出来的,高价出售。五爷弄死了同行的伙计,这样不仅能防止有人拆穿他的骗局,还能增添那些“雪眼”的传奇色彩。 我这个误打误撞跟进来的个体土夫子,正好可以做证人,所以他才会那么关心我的安危。幸运的是,我阴差阳错地听到了他的秘密。 ...
空墓 “四叔,您确定那个墓是在这里?”张宝指着面前一片被挖空的沙矿现场向四叔问道。 四叔大口吸了口烟,边吐烟边说:“你四叔我好歹也是道上有名的人物,还会骗你们一群小辈不成?这里以前是一座山,只是被采空了而已,但是底下却依然保存良好。我已经提前派清水来这里探路了,难不成你觉得你四叔还会骗你不成?” 张宝眯着眼看着四叔,笑道:“怎么会呢?四叔您可是连我爸都称赞不已的人物啊。那这次下地全靠四叔指点了,四叔,您放心,只要侄子能立此大功,保管不会亏待您!” 听完他的话,一直板着脸的四叔才笑着打趣道:“你小子跟着我,还怕失败不成?” 这时,六子拉了拉张宝,指着远处枯树上悬挂的红布条说道,“宝子,我们好像到了。” 听到这句话,张宝不禁内心激动起来,虽说张家是远近闻名的盗墓世家,但张宝却从小娇生惯养,这次要不是他父亲重病在床,可能他都没有这次出来历练的机会。张家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这次张宝能成功盗墓,就会接手整个张家。 “的确是我们张家的标记,六子,过去看看。”张宝招呼从小照顾自己的六子,让他去查看附近的地形,自己却拱起手,站在一旁。 果不其然,标记正对的下方就是盗洞,洞口的泥土已经板结了,由此可见,盗洞已经开凿了很长时间了。四叔用手摸了摸盗洞打的纹路,说的确是曹清水打的。 “四叔,看样子曹清水已经提前下地了,您看我们三个是不是就直接下去?”张宝提议道,因为曹清水在前面已经下地了,而曹清水是这一行的老手,所以就没有必要再检验墓里的氧气含量了。 四叔弯腰抓起一把沙,看着沙从指缝溜走说道:“下地!不过在墓里要注意,这上面是细沙,如果墓顶的夯土层塌了,那我们也别指望出来了,流沙会把我们一起埋葬在下面。” 说完,四叔打头阵走进了盗洞。张宝刚准备尾随四叔进洞,就被六子拉住。六子向他比了个注意四叔的手势,而张宝却微笑示意他多心了,就一头钻进了盗洞。 盗洞的尽头直抵墓室,张宝到达的时候,四叔已经打亮了灯光,正在四处寻找曹清水。 看到这个情况,张宝索性站在那儿等六子下来。 六子刚下来不一会儿,四叔也无功而返。 “看样子清水已经先我们一步进去,可我刚刚在墓室转了转发现并没有别的出入口,换句话讲,整个墓室是封闭的,而且空无一物!” “四叔,有没有可能这里只是一个假墓,就像衣冠冢一样,只是为了迷惑盗墓贼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四叔话锋突转,“也在想是不是整个墓是一个空墓?” 正在张宝跟四叔讨论的时刻,六子指向他们的后方说道:“那是什么?” 诡事 听到六子这么一问,张宝不禁觉得有点好笑,我们后面有什么?除了自己刚刚下来的盗洞和一堵石墙,难不成还会有金子? 但当张宝转身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刚刚在心里所有的腹诽,都变成了震惊。 刚刚还存在的盗洞和石墙突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深坑,从中不时传来窸窣的声响。 张宝当即愣了神,揉了揉眼睛,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就是真的,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强烈的痛觉告诉他这不是错觉。 “四——叔——,我们,这是不是有点,不是真的吧?”张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四叔眯着眼,仔细盯着坑中,任凭头上沁出的汗液慢慢凝聚,“慌什么谎!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也没有退路,大家四处看看,能不能找到进入坑底的路。”四叔终归是老江湖,简单的分析了当前的情况后,就做出了最合适的决定。 “那边有台阶,应该是通向下方的。”六子眼尖,一眼看出了不远处的台阶。说是台阶,其实就是几块破损的石块堆放出来的通道,十分狭窄,还不及一只脚宽,人走在上面,稍有不慎,就可能坠入到深坑中。 六子身手最好,走在最前面打头阵,张宝负责断后。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一路向下。 张宝因为从小娇生惯养,体力有些不支,渐渐落到队伍的后面。停住脚步喘了喘气后,张宝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四叔和六子的身影了。 人处在黑暗中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更何况是身在什么都可能出现的古墓中。冷汗已经浸湿了张宝的衣服,两腿发颤的他不禁小声喊道:“喂,六子,四叔,你们在哪儿?” 他不喊还好,一喊声音传出去后,在四处回响,“在哪儿啊?”声音被拉高后又传回到张宝这里,因为没有料到有回声,张宝脚下一滑,整个人呈平躺状掉了下去。 人头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宝醒来后,发现自己正处在水中,这也让他知道了,在上面时听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其实就是水流声。 原本呈平衡状态在水中漂浮的张宝,因为醒来后失去平衡,在吸了好几口水后,终于抱住了悬浮在旁边的球状物品。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不远处传来巨大的破水声。 有东西靠近过来了!张宝立即用右手从背包中抽出了军刺,横在自己的面前,左手依然死死地抱住悬浮物。 声音越来越大了,张宝甚至都能想象到那东西的巨大身姿,握着军刺的手不禁又紧了紧。 这时的张宝有点后悔来到古墓了,自己不愁吃,不愁喝,继承不了张家的家业,也能衣食无忧,干嘛非要跑来逞这个能? 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突然从水中冲出,一下子将张宝的手锁住,握在手中的军刺就这么滑落水中。 “宝子!你没事吧?”张宝已经闭上眼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听到袭击自己的不明生物喊出了自己的小名,而且听声音还像是六子的声音。 睁开眼一看,还真是六子。这一刻,张宝终于放松下来,抱着六子大哭,“我还以为这次再也见不到你了。” 六子拍了拍张宝的背,说他刚刚走在台阶上听到了他的喊叫声,刚准备答应,却听到了一道落水声,就肯定他掉了下去,于是,就和四叔加快速度下到坑底,用了好长时间才发现他的身影。 “还不扔掉那颗头?你是准备带回家是吗?”在与四叔汇合的路上,六子打趣道。 六子这么一说,张宝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抱着的是一颗人头,人头已经腐烂得十分严重了,脸上的腐肉正不断地掉入河中。 不掉到河里还好,这一掉,张宝竟然发现自己游荡的河里,漂满了人头和腐肉,而且整条河的河水是红色的。 看到这些,张宝胃里一阵翻腾,张口就吐,恨不得将前天晚上吃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低头吐的一刹那,张宝看见自己刚开始抱着的人头,眼睛突然红了一下,而后又熄灭了。 刚开始,张宝以为是自己眼花,但随着周围的人头眼中都开始出现红色的光芒时,张宝开始慌了,催促六子快点带他到陆地上去。 但还是晚了,整条河都开始搅动起来,一个个人头竟然一下子活了起来,从河中跳起来咬向他们。 由于在水中他们不得不用双手划水,所以他们俩儿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能被动地承受人头的撕咬。 感觉到自己身后不断传来的疼痛感,张宝只能更加死命地在水中游,没想到,一颗人头竟然直直地向他的头颅咬来,张宝只能扎了个猛子,险而又险地躲过了人头的攻击,但他的耳朵还是被咬伤了。 终于,张宝看到了不远处的陆地,而此时陆地上的四叔似乎也发现了张宝他们的难处,从背包中拿出符文扔向水中,同时口中念念有词。而那些落入水中的符文,也立刻发挥作用,符文所落之处,人头都像见到天敌般避开,有些来不及避开的,一接触到符文,就化为一团黑烟。 吃人壁画 张宝一路险象环生,终于进入了这片安全水域。但当他回头查看六子的情况时,却发现落在后方保护自己的六子却被人头围在其中,一颗颗人头前仆后继地冲向六子,而每一颗人头从六子身上落下时,都会从六子身上带下一大块肉。 看到这个画面,张宝感觉自己血脉愤张,不顾身上的伤,就准备折返回去,将六子救出来。 “别过来!”六子用他那已经嘶哑的声音对张宝吼道。“宝子,你敢过来,我就敢杀了你!” 听到六子的话,张宝惊呆了,六子其实不比他大多少,却像他的亲哥哥一样,对他照顾有加,即使他对他颐指气使,也丝毫不抱怨。 眼泪不自觉地从张宝眼眶中奔出。六子看到张宝停在原地,奋力地将他自己的背包扔了过来,最后带着微笑葬身在人头的撕咬中。 张宝站在那愣着神,看着那些人头将六子瓜分完后,一哄而散,只剩下六子还粘着肉的骨架孤零零地漂浮在水中,过了一会儿,骨架也沉入水中。升起的水泡,是六子曾经活过的见证。 张宝捡起六子留给他的背包,将东西都装进自己的背包, 背上后,安静地走到四叔身边。 “四叔,走吧。”他的声音很冷静,似乎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四叔看到他的样子,将准备好的安慰话语憋在了心里,刚准备走过去拍拍他,却惊讶地发现刚刚下到坑底的台阶和悬崖都消失了。 看到四叔震惊的眼神,张宝顺着四叔的眼神看到自己刚刚走的台阶和悬崖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壁画。 再次发生这样的事,张宝也就不那么震惊了,跟在四叔身后就走到了壁画附近。 壁画呈弧形展开,简单地讲述了墓主的生平。从壁画上看,墓主是北魏时期的一个大将军,一生赫赫战功,获得了无数财富,但其中却画出他只将了一颗珠子带入了自己的墓中,并且请一位法师装扮的人,为自己的墓请来了天神庇护,将所有的修筑者困死在墓中。 张宝提前看完后,发现四叔正拿出军刺准备靠近自己。想到六子曾经给他的提醒,张宝上前一步,指着壁画上珠子样式问四叔:“四叔,这颗珠子是什么?” 四叔听到张宝突然的出声,赶忙将军刺藏在自己的背后,然后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壁画,而后激动不已地说道:“这是定魂珠啊!没想到这次误打误撞,竟然发现了这么一个宝贝。” 张宝斜眼看了看四叔,看出来这并不是装的激动,就继续问四叔什么是定魂珠。 “这个定魂珠嘛,《葬经》中记载古时候生前杀戮太重的人,死后会受到曾经惨死在自己手下的冤魂骚扰,而这个定魂珠的作用就是安抚冤魂,温养灵魂。其实说白了,按我们现在的说法来说就是一颗纯天然的紫水晶,这次你要是能拿这个回去,张家家主的位置非你莫属!” 张宝手摸在壁画上,刚准备回话,却发现壁画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没有丝毫准备,张宝的手臂就被壁画吸入其中。 张宝反应过来,想要使劲将自己的手臂拔出。然而突然用力导致他的手臂快要断裂了,于是只好挣扎着将手臂慢慢地抽出。四叔见状也立即过来帮忙,抱着张宝的腰,用力地将张宝的手臂向外拔。慢慢地,只剩下手还没有从壁画中拔出来了。 突然,壁画中的吸力消失了,与此同时,张宝发出一声惨叫。只见,张宝的手被什么东西一口咬下了,此刻正血流不止。 而由于壁画的吸力突然消失,张宝和四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简单地止血后,张宝就和四叔起身准备离开。 “壁画后有东西,能通过感知我们的温度来定位我们。快跑!”四叔的话还没说完,壁画就开始蠕动起来,紧接着,壁画中间破裂了,从中爬出了一条巨大的蜥蜴。 蜥蜴有十多米长,站定后眨着巨大的眼睛盯着张宝他们。 张宝以为蜥蜴只能看到静物,所以它一出来,张宝就跟四叔立即站立在原地了。然而,蜥蜴扬起自己巨大的头颅后,突然加速向他们压来。 张宝忙不迭地就地向后一个翻滚,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刚刚愈合的伤口,鲜血再一次绽放而出。 看样子,要是不解决这个大蜥蜴,张宝和四叔算是走不脱了。于是,张宝从背包里拿出六子留给他的军刺,灵活地刺向大蜥蜴。 与此同时,四叔也拿出军刺吸引了大蜥蜴的注意力,将它牵制在一边。张宝见此空隙,握紧军刺就冲了上去。 原本碰一下就可以让人皮开肉绽的军刺,却无法给大蜥蜴带来任何伤口。张宝的攻击没有给蜥蜴带去任何伤害,却彻底地激怒了它。只见蜥蜴抬起腿,将张宝一脚踢飞。 四叔见无法用军刺突破它,便边向张宝掉落的地方后退,边跟大蜥蜴游斗。 张宝心想自己又要掉在那条河里了,这下子可以跟六子死在同一个地方了,却没想到,自己却被狠狠地砸在了青石板上。 主墓室 四处看看,才发现刚刚的河也消失不见,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青石板广场,不远处,还有一个通道,不知道通向何处。 硬着头皮向前走,总比给蜥蜴喂肚子强。想到这一点,张宝招呼四叔向通道的位置跑去。 全身伤痛难忍的张宝逃跑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渐渐地,就要被四叔和蜥蜴追上了。张宝心里清楚,自己这个伤员,在现在的状况下并没有什么价值了,所以四叔很可能抛下自己不管。毕竟就算他作为蜥蜴的食物,也可以为四叔争取到不少时间。 所以,自己必须要赶在四叔前面进入通道。从背包中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两颗燃烧弹,张宝点燃其中一颗,直接抛在了自己的身后,巨大的火浪直接将他炸飞,而且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通道里。 过了一会儿,四叔才骂骂咧咧地跑进了通道。跟在他身后的蜥蜴,也将头冲进了通道,但由于它体型巨大,身子根本进不来。这下倒好,蜥蜴的头卡在了通道口里,于是四叔拿出军刺,插在了它的头颅上,鲜血染红了通道口。 然后,张宝和四叔走进了通道。 通道并没有很长,没要多久就走到了尽头。 张宝和四叔进入了一个狭小的墓室,虽然墓室大小只有篮球场大小,但中间出现的石楠木棺却令他们移不开视线。 “看样子,这里应该就是正主了。”四叔点起一支烟,“我们先恢复下体力吧,这个墓颇有古怪,最后的正主一定不好对付。” 听完四叔的提议,张宝喝了点水,靠在墓室的墙壁旁,将自己的伤口又重新包扎了一遍。 休息好后,张宝和四叔拿起撬棍,撬开了石楠木馆,只见墓主身着盔甲,腰间挂着青铜宝剑,而在墓主头旁边放置着一个制作精良的石楠木盒,如果不出所料,定魂珠应该就放在盒子里。 看到盒子后,四叔两眼放光,伸出手将盒子拿在手里。就在四叔将盒子拿到手的那一刻,墓主起尸了,号称万年不朽的石楠木裂成了漫天碎屑。张宝来不及躲闪,被碎屑扎中后,摔倒在地。 墓主拔出青铜宝剑,就向摔倒在地的张宝砍来。张宝见事不妙,就地向右一滚,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这时,四叔也反应过来,抄着黑驴蹄子就向墓主砸去,但没想到,这被奉为盗墓界神器的黑驴蹄子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墓主被砸中后,反手拍在四叔手上,然后拿起黑驴蹄子向四叔砸去。 张宝看这一幕看呆了,虽然他第一次下地,但是他也听说过不少关于粽子的事情,这么聪明的粽子真的还是第一次见。 不得已之下,四叔只能掏出军刺和粽子纠缠起来,但粽子力大无比,四叔哪里是他的对手?眼看着四叔在粽子的攻击下节节败退,张宝急了,爬起来单手拿着军刺从背后袭向粽子的后脑勺,但由于粽子盔甲过于坚硬,军刺只是从上划过,将粽子脸上的面具刮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张宝惊讶不已,只见所谓的粽子原来就是四叔的手下曹清水,只是他已经尸气攻心,变成粽子了。 看到自己的手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四叔于心不忍,实在是不忍心让他继续痛苦下去,从背包中拿出符咒贴在他脸上,而后用军刺刺穿了他的心脏。 奇门遁甲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张宝早已瘫坐在地上了,本来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刚刚剧烈的运动,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没想到,我张老四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真正的奇门遁甲,而且还收获了一枚定魂珠。” “四叔,什么奇门遁甲啊?”张宝还准备再问下去,就发现原本佯装慈祥的四叔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拿着军刺抵着自己的后心窝。 “大侄子,看在你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份上就给你普及一下吧。奇门遁甲的奇门之术可以根据地理方位变换排列方法,而显然我们进入的这个墓就是采用了这个帝王之术,所以我们才会发现位置不停变换。这可以解释为什么这跟我上次来的不一样。”四叔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这个墓我来过,这次带你下地,就是想借这个墓来除掉你,然后外面的人也差不多除掉了你爸,张家的家业就会由我来继承,那个血池就是很好的证明,我略施小计,就让血池大阵运行起来。路上要不是六子不断阻挠,你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张宝瞪圆着眼睛,盯着这个四叔,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就在四叔讲自己的计谋讲得十分认真时,张宝将自己最后的一颗燃烧弹丢向墓顶,并借势从四叔手中抢到了装着定魂珠的宝盒。 强烈的爆炸,让整个墓顶坍塌下来,上面的细沙立即奔涌而下,张宝看到四叔还没来得及逃脱就被流沙吞没。 最后张宝侥幸活了下来,站在坍塌而出的巨坑旁,张宝用仅剩的一只手拿着定魂珠。想到六子因为保护自己留在了地底,张宝再一次流泪,将定魂珠扔到沙坑中,仍凭流沙将定魂珠掩埋其中。 既然古人说,定魂珠具有温养灵魂的作用,就让它代替自己陪着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六子吧! ...
九转沙盘 房间里晦暗的灯光下,我托着一个刚到手的冥器仔细观察着。 这个玩意儿叫“九转沙盘”,是我上周下斗的时候弄出来的。本来这个九转沙盘是一对的,但另一个被三爷带走了。 “老板,来客人了!”外面传来了我的伙计小海的声音。 “来了!”我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沙盘就往外走。 一出门,我就看见林凯站在门外,满脸焦急。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从我心中腾起,看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果不其然,林凯一看到我就连忙迎了上来。 “三爷死了!”他贴着我的耳朵,低着头小声说道,“自从上次倒斗回来之后三爷就死了!” 我拉着他坐下,递上一杯茶,问道:“三爷怎么死的?” “唉!”他叹了一口气,“那古墓有问题!”接着他喝了一口茶道,“自从上次我们从古墓出来后,三爷身上就长满了水泡,遍访名医都医治无效,没过多久,三爷就全身溃烂而死了!” “什么?”我有些害怕,“你说三爷是全身长满水泡,溃烂而死的?”我苦笑着挽起衣袖,一颗颗豌豆大的水泡遍布我的手臂。 看得出林凯没有太过于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果然是那九转沙盘的问题!”林凯很快镇定下来,喃喃道。 “我会不会像三爷那样……”我心里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恐惧。 “嗯……”林凯静静地点了点头,“那九转沙盘应该被下了诅咒,三爷就是因为诅咒而死的。” 听到林凯的回答,我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这病虽然奇怪,却应该还是可以治好的。”他像是猜出了我的想法,继续说道,“那阴阳古墓里有一种轮回细沙。听我们这一行的人说,它可以破除九转沙盘的诅咒,但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信。”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林凯的胳膊:“不管可不可信,我都要尝试一下!” 我招呼过小海,让他赶紧收拾工具,我要重返阴阳古墓。 阴阳古墓在三里铺,那里人烟稀少,只有几户人家。听当地的人说,三里铺本来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小镇,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如今没落到了现在这个模样。 上周我和林凯、三爷一起去三里铺的阴阳古墓里面。我们本来是想摸些冥器发点儿小财,谁知道遇见了禁婆,害得我们差点把命搭上。幸好有三爷这个“老狐狸”,我们才逃了出来。现在三爷死了,我为了活命,只好硬着头皮再闯一次古墓。 再入古墓 三里铺离我们这儿不太远,驱车七八十公里就到了。 由于这几天一直下雨,山路崎岖难行,我们只好弃车步行。好在山上有一条小路,小路上也没有什么丛生的棺木遮挡视线,我们便顺着小路上了山,直到我们之前扎营的地方。 我一边扎着帐篷,一边让小海去打盗洞。 小海手生,等我扎好了帐篷好一会儿,他才把盗洞打好。于是我戴好矿灯对林凯一招手,让他顺着盗洞下来。 小海打的这个盗洞位置极好,直接越过了长长的甬道,打在了墓门处。 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应该是右侧的一个耳室。上次,我们是在左侧的耳室遇见禁婆的,也不知道这儿又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 “嘿,陆涛!我们运气真好。”林凯一边说一边往墓门处放雷管。 “嘭”一声爆破声传来,墓门应声而破。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我连忙捂住鼻子,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小海则已经趴在一旁干呕起来。 等空气流通了一会儿之后,恶臭味儿也淡了许多,我们这才依次步入主墓室中。 这座墓室有五十几平方米大,而且除了我们进来时的入口之外,没有一条可供出入的通道。 我有些傻眼地望着这个五十几平方米的墓室,这里根本就没有通往深处的甬道。我打量着四周,直觉告诉我这墓室肯定还有其他文章。 “老板,这……”小海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我阻止了。 “嘘!”我用手拍打着墙壁。 果然有猫腻,这里的墙壁是空的。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打穿这堵墙进入古墓的深处。 上次我们其实只走到了这个墓的三分之一左右。俗话说入墓三分,要是再往里面探,也许就能找到轮回细沙。 林凯在墓室里寻找贵重的陪葬品,但这里的东西似乎都入不了他的眼。他转了一会儿就来到了我的跟前。 “找到通往深处的甬道了没?”林凯问道。 “找到了!”我用手指着墙壁,示意甬道在这面墙壁的后面。 林凯再一次跃跃欲试地将雷管安放在墙壁下面。 “先别用雷管!”我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阻止了林凯的行动。我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地听着,就听见这墙壁里传来“嘎嘣嘎嘣”的咀嚼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嚼骨头。 我拿出洛阳铲在墙壁刮了一下,一条微小的缝隙出现了。这是一扇墓门,我吐了一口唾沫。这墓门经过长期的风化与墙壁已经没有什么差别。 我们三人将洛阳铲插入门缝中,使劲儿一别,墓门就敞开了一小半。我们用力推开墓门,矿灯所照之处全是断臂残肢,我强忍住呕吐的冲动走了过去。 “那是什么?”小海指着前面惊呼道。 遭遇粽子 小海的话惊得我心中一颤,连忙向前面照去。 我看得清楚,那是一个已经长出白毛的大粽子,它正趴在一个死尸旁边啃着骨头。 “快走!”我头皮一阵发麻,拉着小海撒腿就跑。下一秒,那个大粽子就已经发现了我们。 林凯提着洛阳铲与那白毛粽子打斗在了一起,情况紧急,我抄起洛阳铲和林凯一起把那白毛粽子制伏在地上。 “快,小海!”我大声吼道。 这白毛粽子的力量超乎了我的想象,林凯和我两个人都差点没有制伏它。 小海倒也知道事态的危急,赶紧冲过来,把黑驴蹄子塞进粽子的口中。那粽子抖动了几下便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见搞定了白毛粽子,我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地上直扇风。 “看来这里有人来过!”林凯说道。 我望着遍地的残肢,也不知道他们遭遇了多少粽子的攻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一点也没有说错。 “老板,这里还有好多脚印。”小海在离我不远处喊道。 我连忙起身去查看。正如小海所说,地面上有一串串脚印通向古墓深处。没有太多逗留,我们便顺着脚印走进古墓深处。 随着我们的一步步深入,隐约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嘎嘎嘎”的声音,听得人浑身打颤。 这声音像是磨牙一样,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洛阳铲,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小海,前面的林凯也渐渐放慢了脚步,警惕起来。 “咔哒”一声传来,我们同时身体一震。紧接着,一排排石箭呼啸着向我们快速射过来。 我暗叫不好,抱着小海就地一滚躲过了石箭。但是下一刻,只听到后方传来“哗啦”一声巨响,我回头望去,就见一股汞水猛地冲了下来。 来不及多想,我和小海向前跑去,然而前方的路不知什么时候也塌陷下去,露出一个方形的巨大凹坑。 甬道太窄不能躲避,我只能拉着小海跳入深坑,林凯也跟着我跳了下来。只不过这一跳下来我就后悔了:深坑地势低矮,我们一定会被汞水淹没。 本来会以为落地接触到的是坚硬的地面,却没想到脚底一软,险些摔倒,脚下竟然是一个沙坑。而我抬头再往上看的时候,深坑的洞口就像是罩了一层透明的薄膜,汞水正平稳地流淌过去。而石壁上也不知是什么植物,垂下一根一根的藤蔓。 一阵“沙沙”的声音传来,我一惊。低头一看,是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林凯怪叫一声跳了起来,下一刻,脚下传来阵阵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出来,沙子也向地面深处渗去。 沙坑搏命 我们三人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周围的石壁,紧紧地贴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的动静。 沙地上冒出了许多的凸起,一个骷髅头率先浮了出来,上面还残余着一些腐肉。 “这是什么东西?”我压低声音问旁边的林凯。 林凯皱着眉头回答道:“这应该是腐尸!” 下面的骷髅头一个接一个地往出窜,它们像是有意识地齐刷刷转过头来,盯着我们。周围的气温骤然降了下来,地面还在震动着。 一阵危机感涌上心头,我抬头向上望去。 “上面有藤蔓,抓住它离开!”我大吼道。 大难当头,我们二话不说,跳起抓住了藤蔓,悬挂在了凹坑的半空。 “慢慢向上面爬,我们必须离开这儿!”我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小海脸色大变:“有尸魁,小心!” 小海刚喊完,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猛地朝林凯扑了过去。林凯大叫一声,双手松开藤蔓,径直地掉了下去。 接着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藤蔓被尸魁给咬断了,我和小海也掉了下去。 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我顾不得被尸魁咬开的伤口,抡着洛阳铲,防止尸魁又涌上来。 “现在怎么办?”林凯一边与尸魁搏斗一边头也不回地问道。 “这尸魁是杀不完的!”我向四周望去,那根藤蔓被尸虫咬断后悬挂在了石壁上。 “先从这儿离开!”我指着那根藤蔓吼道,“我来掩护你,你先走!”林凯二话没说,抓住藤蔓就爬了上去。 “小海,快走!”我抓住藤蔓向小海招手道。 看到小海也抓住了藤蔓,我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从尸魁堆里逃出来了。 我还没喘息一下,就感觉藤蔓震动起来,接着就失去重力掉了下去,凹坑上我看到林凯拿着一把匕首冷漠地笑着。 落下去的时候,我脑袋一沉,就失去了意识。 阴阳二尸 当我醒来的时候,脑袋“嗡嗡”地疼。 “老板,你醒了!”小海望着我惊喜地叫道。 我点了点头,想起坑中时情景,不禁咬了咬牙。 “我们是怎么从凹坑里出来的?”我问小海。 小海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的话,一阵厚重的喘息从身后传了过来。 “糟了,它们又追过来了!”小海露出惊恐的神色道。来不及多问,我连忙跟着小海跑向甬道深处,后面的喘息声却越来越大。 “它们是什么?”我问旁边的小海。 小海沉着脸一边跑一边说:“是阴阳二尸!” 我心里一沉,阴阳二尸是阴阳古墓的墓眼。为了平衡古墓里的阴阳,镇压风水,建墓者各用阴时和阳时出生的人,在未满十八岁之前杀死,用水银灌注后,再用黏土封存,放入古墓的两端以确保阴阳平衡。如果它们尸变的话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对付的。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小海竟然知道阴阳二尸。 还没来得及多思考,一个黑影就冲了上来。 我手里紧紧地握着洛阳铲准备拼死搏斗,但眼前的一幕让我惊住了。那阳尸长着一张三爷的脸,我顿时醒悟了过来,也许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嘿嘿……”三爷一边笑一边擦着嘴角边流下的黑色东西。 我向后望了望,小海也和那个阴尸对峙在了一起。 看来三爷死后,变成了一具行尸。我猜不透林凯他到底有什么阴谋,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我引入这古墓中,还要致我于死地…… “终于追到你了呢!”背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我吓得一哆嗦,赶紧向后看去。 “追到了又能怎么样?” 我彻底震惊了,小海在与那个阴尸对话,而且那阴尸好像认识小海,我脑子里一片混乱。难道小海才是这次阴谋的指使者? “我应该马上就能得到阴阳煞果了!”那阴尸得意地笑了笑。 “话说你找这个阳尸的替代品也太差劲了!”看得出,小海在故意转开话题。 那阴尸向三爷看了一眼道:“差就差吧,肯定没有你合适。” 说时迟那时快,小海举起手中洛阳铲狠狠地向阴尸砸去。 “跟我走,前面有一个墓室!” 刚才那一幕发生得太快了,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三爷怒气冲冲地向我们扑来,小海飞起一脚就把它踹飞了出去。 “快走吧!”小海急切地催促道,“一会儿再和你解释!” 我心一沉,随着小海跑向甬道深处…… 小海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小海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小海低着头漫不经心地道。 “其实,你才是古墓里的阳尸吧!”望着小海胳膊上的伤口,发现那里流出来的并不是血液,而是一滴滴的水银。 在小海的诉说下,我明白了他的一些事情: 小海本来是一个贵族子弟,被当做陪葬品埋入古墓中,由于古墓外面的风水格局发生了变化,导致古墓里的阴阳失衡,他才起了尸变。尸变的不只他一个,相对于厉害的就是刚才在外面见到的那个阴尸。这古墓中有一颗阴阳煞果,只有得到阴阳煞果才能调节阴阳,镇压住风水。那个阴尸想得到阴阳煞果来吞噬小海,但小海也何尝不想吞噬掉它,所以就引起了它们之间的争斗。在争斗中,小海受了重伤,凭借着一片阴阳煞果的叶子逃了出来,之后就和我们相遇了。 我看着小海,怎么都不相信他已经活了几百年了,但事实却摆在面前让我不得不接受。 “你打算怎么办?”我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我想要你……要你帮助我找到阴阳煞果!”小海面无表情。 “为什么不杀了我,把我变成行尸,那样应该会更好控制吧!” 小海有些僵硬地转过了身体:“因为你是好人,因为你救过我。你不像林凯心生贪婪,从古墓一路走来,你都处处保护我。”小海接着说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海。 “那水泡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岔开了话题。 “嗯!”我应了一声。在沙坑中搏斗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手臂上的水泡消失了。我猜想,那沙坑里的沙子应该就是轮回细沙吧! “谁!”小海猛然向我身后吼了一声,我吓得一缩身子连忙回头,却看到了林凯。 他一脸阴笑地看着我说道:“你的命还真硬啊!” 看得出小海想在这里解决掉他。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挡住了小海。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问林凯。 “因为你阻挡了我的财路!”说着他竟然摸出了一把匕首指着我,“我忍你好久了,你知道么?”墓室里回荡着他的怒吼声。 我拿出阴阳煞果吸收着林凯的血液,不一会儿阴阳煞果就变成了血红色。 “阴阳煞果!”背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刺得我脖子发冷,连忙闪到了另一边。 “这真的是阴阳煞果!”那阴尸望着掉在地上的阴阳煞果,流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看来小海已经不是吞噬过阴阳煞果叶子的阴尸的对手了。 我连忙跑过去,扶起了小海。 小海受的伤很重,身体多处都被剖开了大口子,汞水夹杂着血液不停地流了出来。 “你没有阴阳煞果的叶子是吞噬不了阴阳煞果的!”我朝着阴尸吼道。 “我可以先吃了你们,然后再慢慢寻找阴阳煞果的叶子!”那阴尸吞了吞口水。 “可是,你没有机会了!”说着,我拿出了阴阳煞果的叶子。叶子刚拿出,阴阳煞果受到招引,猛地飞了过来。我一把抓住阴阳煞果,连同叶子一并塞入小海的口中。 我看到小海的身体飞速地愈合,然后就一口咬向阴尸。 后记 多年之后,我带着小海重新回到三里铺,而这里已经是旅游的圣地了。 “老板,你怎么会有阴阳煞果的叶子?”小海问道。 我打着哈哈说道:“记得我们在沙坑里遇到的那条藤蔓吗?我就是随手摘了一些而已。” “哦,对了!”我突然想起了三爷。 “放心!”小海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那个阴尸死了,他自然也就获救了!” 我抬头望着小海顶破的那个窟窿,那里有一束阳光透了进来。 “活着真好。”我感叹道。 ...
九宫诡墓 长生路,在长安,九宫困龙乱阴阳,地葬千夫百世伤。 父亲的这封信,着实有些古怪。 我家上三代都是倒斗的,到了我这辈,母亲因为难产而死,父亲又长年在外,所以我很小就离家在外闯荡。现在回想起来,上次回家看望父亲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昨天老家来了报丧的人,说父亲突发急病而亡。 我来不及悲痛,就接到了父亲生前寄来的信,上面写着“我有一件重要的宝贝留给你”,附带这句莫名其妙的谜语。 心里转过许多念头,我就跟着报丧的人踏上了回家的路。他们一个叫黑子,一个叫许三,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但我却感觉到了一股隐约的违和感。 上了他们的车,行驶了一段路程,我发现这并不是回老家的路线,而是开往了和家相反方向的雁愁山。那个地方背靠南方大山脉,草木葱茏,山石嶙峋,常年阴云垂地,就算是山下的村民进去都常常迷路。 黑子笑呵呵地说道:“老爷子的遗愿,是把自己葬进你们唐家的祖坟里,所以才……明子,你当年离家早,想必还不知道祖坟的事儿吧?” 父亲的确没跟我提过祖坟的事情,我不动声色地应和着他们。 入夜时分,我们终于下了车,阴冷而腐臭风扑面而来。入眼处是一座神秘、阴森的大山,隐约可以看到几座孤坟。 “嘿,到了。”许三掀开一块草皮,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就从这儿下去。” 这是盗洞。我眯了眯眼睛,顺从地跟着他们爬了下去。盗洞内壁十分光滑,我差点儿摔下去。 落脚处是一片空地,但是周围并不空旷,我们仿佛身处井底,被九道墓门团团围住。这九道门都是巨石材质,看起来严密无缝。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到空间在逐渐变小。 “九宫门!”我心中“咯噔”一下,回头看去,发现许三和黑子竟然不见了! 一声闷响,处于正位的四道墓门突然向我移动过来。我正准备躲避,却发现剩下五道墓门以顺时针的方向移动起来,想要逃出去的话,只能等到双层缝隙重叠的刹那。 我仿佛听到骨骼被挤得“咔咔”作响,眼看时机到来,我硬生生地扳过身子,窜进了快要错开的缝隙里。只听“轰隆”一声,九道墓门完全合拢在一起,露出了原本被遮住的幽深入口。 我迟疑了一下,抬腿朝那个入口走去。我刚探进半个身子,一股劲风从头顶猛地袭来。我立刻往旁边一闪,却发现那只是一块石头。 就在这时,一只手揪住我的后衣领,把我摁倒在地。我下意识地偏过头,冰冷的刀刃贴着我的脸插进了地里。 我费力地弓起身体,抬腿狠狠地一踢。趁那个人躲避的刹那,我整个人蜷缩着从外套里滑了出来,一脚踹上他的后腰。同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他的脊椎骨立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这个家伙是黑子,他疼得拼命地挣扎,偏偏喉咙被我扼住,怎么也叫不出声来。我抬起头,看向前方亮起的手电筒光芒,寒声道:“把我骗过来,到底要干什么?” 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人,身上穿着大红的古式旗袍。许三瑟缩着跟在她的身后,不敢与我对视。 “我是江晚,是唐二的媳妇,见过大哥。” 她笑得温柔,我却冷哼了一声:“我弟弟唐二出生不久就死了,他哪来的媳妇?” 地窖惊魂 我如约留了许三一条命,让他跟着我探墓。 甬道的尽头是一阶盘旋向下的楼梯,红、黄颜色,是将黄泥和石灰水按比例混合修建,算得上是古代先进的混凝土制作方式。只是这阶梯表层糊着一层已经发霉了的糯米,看起来十分怪异。 石灰防腐,糯米防尸,想来这下面应该是有些凶狠的玩意儿。想到这里,我暗自握紧了背包带子,让许三在前面开路。 走了一截,楼梯拐角处出现了两具脸色青白、手里提着油灯的尸体。我低声道:“这是古代陵墓里的提灯守夜人,别惊动了它们。” 许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我们小心翼翼地与尸体擦肩而过。突然,它们猛地蹿上了我们的后背,还燃着火苗的油灯立刻将我们的外衣烧着。我们用力地挣开,偏偏这两个家伙抱得死死的,像是要引火把我们活活烧死。 我已经感觉到了灼痛感,许三的背后更是冒起了火花。我狠狠地拽下尸体手中的油灯,扔了出去,同时拖着它在地上滚了起来。许三也机灵地模仿着,总算扑灭了身上还未成大势的火。 被烧到的地方传来剧痛,我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却看到那两具已经被烧焦的尸体动作僵硬地捡起熄灭的油灯,转身往下走去。 许三喘着粗气问道:“它们要去哪儿?” “提灯守夜人的职责是不能让灯熄灭,现在灯灭了,它们应该是去添油。”我沉吟片刻,说,“跟上它们。” 它们一路下了楼梯,一股恶臭袭来,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楼梯末端浸泡在一个正方形的凹槽里,那两具尸体从里面舀了一盏液体,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我和许三急忙屏住呼吸,等它们走过之后,才拿出手电筒朝凹槽里照去,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泛着臭味的蜡黄色油脂充斥着三丈见方的槽子,里面密密麻麻地浸泡着数不清的婴儿尸体。因为在灯油里泡着,它们看起来除了浮肿之外还依稀可辨,约莫都是些没满周岁的孩子。 “百日鬼婴!”我感到浑身发寒。这是一种古术,将刚满一百天的婴儿剔骨封魂后制成尸油,这种油脂不仅可以做古墓里多年不熄的灯油,还是一些巫蛊方术的原材料。 这个时候,许三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颤抖着手指向一个地方:“那里……好像动了。” 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婴儿的尸体似乎纹丝未动,但是油脂表面却泛起一圈涟漪。沉吟片刻,我猛地一把抓住许三,在他身上割了两道口子,然后一脚把他踹进了尸油槽里。 “扑通”一声,油珠四溅,整间墓室强烈地震动起来。一条粗长的怪物从凹槽里挺起身子,凶猛地游了过来。它浑身节肢,遍体血红,头部只有一张圆形的嘴,里面层层叠叠的竟是数不清的尖利的牙齿。 这个怪物之前一直潜伏在婴尸之下,现在被血气引了出来,可怖的血盆大口朝着许三当头落下。 鬼眼新娘 许三惨叫一声,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我趁势将他拉了上来,丢开之前系在他身上的钢丝,冷汗都下来了:“该死的,这玩意儿是变异的蚯蚓!” “蚯蚓能长这么大?”许三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座墓的建造手法和机关布局,都像是隋唐时期的风格。因此,活了千年以上,以尸油和死人为食的蚯蚓,当然可以长成这个样子。”我边说边小心地挪动了位置,“我们俩弄不死它,想办法逃吧。” 话音未落,蚯蚓风驰电掣般朝我扑了过来。我赶紧滚了开去,眼见许三还呆在原地,大喝道:“笨蛋,往槽子里跳!” 许三立刻跳了进去。 油脂黏重如沼泽,他在里面拼命地挣扎,而蚯蚓的动作似乎也被油脂带得滞缓了许多。我赶紧把准备好的生犀粉点燃,一缕白烟顿时伴随着香料味弥漫开来。我赶忙躲闪,却看到满池的婴尸不约而同地动了动。 生犀通灵,趁着许三被蚯蚓缠住的工夫,那些婴儿的尸体死死地抓住了蚯蚓的身体。整个凹槽仿佛沸腾了起来,疯狂地翻滚着。 我飞快地跑上石阶,在许三惊恐的目光中把点燃的打火机狠狠地扔进了油槽里。 “轰……”火焰冲天而起。伴随着许三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我头也不回地往石梯上跑去。我发现之前还是盘旋的楼梯现在竟然变成了直线状,仿佛我们之前踏进的是一个错乱的时空。 我连滚带爬地跑上最后一阶,入眼处却不再是来时的甬道,而是一间石门半掩的墓室。墓室里面隐约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凄凄惨惨,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呻吟,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迟疑了一下,从敞开的门缝钻了进去。一袭陈旧的红衣垂在眼前,我抬头看去,发现石室里吊着十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人。最后一个女人还在挣扎,两眼翻白,脸色憋得青紫,正是之前消失的江晚。 一个人正往下拽着江晚的双脚,似乎想要吊死她。我还有很多事不清楚,她现在还不能死。想到这里,我把手里的刀掷了过去,准确地割断了江晚身上的绳索。 那个谋杀她的人转过了身,他穿着青布寿衣,脸色青白,双目无神。 我顿时浑身颤抖起来。 “爸!”我拿刀的手不停地哆嗦着。 他冲着我咧开嘴,笑容从嘴角一直延到耳根,半凝固的血浆从里面流了出来。我这才看到,父亲的头顶钉着两枚桃木钉,而江晚的手上拿着最后一枚。 “灭灵钉?”我愤怒地看向了江晚。三枚灭灵钉能够钉死人的魂魄,让人永不超生,她想要做什么? 江晚捂着脖子咳嗽起来,一双眼睛却惊恐地看向了我的身后。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惊恐地发现那九具女尸全部抬起头,露出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没等我反应过来,悬挂尸体的绳索齐齐断裂,一只冰冷、尖利的鬼爪猛地向我的脖子抓来。 我顺势往后一仰,一双手抱住了我的头,我的脖颈处传来了痛苦的撕裂声…… 人皮油灯 我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就在刚才,我以为自己就要被亲生父亲扯下脑袋。 父亲的尸体倒在我脚边,江晚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手里的最后一枚灭灵钉插进了父亲的头顶,这才险险地救了我一命。眼看九具女尸逼近,我来不及说什么,拽过江晚就往外跑,总算在被女尸抓住之前跑出了石室。封闭的石门挡住了那些凶煞的女尸,指甲抓挠石门的刺耳声音随即响起。 面前的楼梯又变成了吓人的盘旋状,我感觉自己似乎一直在怪圈里徘徊着。 “为什么不走了?”江晚的声音有些沙哑,“现在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在顾忌什么?” 我迟疑地问道:“父亲是怎么回事?” 江晚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一个月前,老爷子突然交给我这三枚灭灵钉,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就让我将他带进长安墓,然后钉住他的魂魄。七天前的夜里,他的肚子竟然自动裂开,内脏都流了出来……” 我打了个寒战,不敢想象当时的情形。 江晚继续说道:“老爷子死后,我遵从他的遗愿带他来到这里。我本想在山下的村子里等你前来,可是没想到唐二竟然以蛇血引起老爷子尸变,在村子里造成恐慌,只好提前进了墓。” “唐二?”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那个双胞胎弟弟,他明明早就死了。” 江晚幽幽地说道:“那时候在黑暗里,我被许三用石子引入甬道,遭遇到机关的时候才明白他就是唐二,我们都被骗了。你和他是双生子,当年因为你们的母亲难产,你出生了,他和你的母亲却都不能活命。但是你父亲早年得到了一个宝物,才得以让他以死人的身份成长。半年前我和唐二结阴亲,就是在他的棺材里圆房的。” “那个宝物,就是父亲要留给我的那件东西?”我问道,同时心里也猜测着许三,或者说是唐二应该没有死。 江晚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它就在主墓室里。老爷子临死前说,让我和你共同拥有这盏灯,可我怕你独吞,又实在需要它,所以才和你作对。” “现在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进主墓室。”我叹了一口气,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说,“我就像走进了一个迷宫。” “糟了,那个尸油槽应该就是通向主墓室的。”江晚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走,“唐二是被你父亲以邪术续命的活尸,怎么会这么容易死?他是故意借这个机会,先一步进了主墓室。” 我犹豫了一下,紧随其后。 当我们走下阶梯,刚刚那声势浩大的火焰竟然已经熄灭,甚至连油脂都平静了下来。我伸手一摸,油脂竟然是冰冷的。 江晚到处摸索着机关,我却想起了那场大火和楼梯拐角处的提灯守夜人。 “点火。”我冲着江晚说道。她愣了一下,摸出一把打火机,点着后扔进了油槽里。火焰再度腾起,这一次我不闪不避地跳了进去,大火蔓延在身上,我却完全感受不到温度。 “我早该想到的,这是阴火。”我眯起了眼睛。阴火以阴尸为燃料、阴气为可燃物,只烧死物不伤活人,对于活人来说就像是幻觉一样。 像唐二那样的活死人,最多也就能感到一些疼痛,不会受到致命的伤害。 江晚跟着跳下了尸油槽,我们艰难地潜了下去。油脂糊在脸上,我感觉快要窒息了。很快,我的脚踩上了底部一块凸起的石砖,一个大洞在内壁出现,我和江晚连同一堆油脂瞬间流淌了进去。 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滑,我们的脑袋一片混沌,好不容易感到下滑的趋势止住,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浸泡在尸油里。 只是这不再是方形的槽子,而是在回环形状的槽子里。槽子中间隆起一层,上面还燃着青蓝色的火焰,就像是一盏巨大的油灯。 长生路,在长安。长安墓,长安灯。 我挣扎着爬起来,见身体大部分都被烧焦的唐二正站在不远处。蜡黄的油脂凝在他的身上,他的手中还抓着那只被我扔下的打火机。 唐二勾起嘴唇,破碎的脸皮下露出了一张与我十分相似的面容:“你们果然来了,老婆,大哥。” 长安怨魂 长安墓始建于隋朝,杨广杀兄夺位成为了皇帝,他的兄长杨勇曾网罗天下奇人异士,因此事变之后,杨勇遗部率领这些方士逃到此处,修建了这座长安墓。 杨勇的遗部都幻想着杨勇能够复活,推翻杨广成为一代明君,于是以百日鬼婴为引,将方圆百里的怨气都凝聚在墓里,耗费了极大的人力和物力打造了能借寿续命的长安灯。可是这灯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只能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借寿,用他们的尸体制成尸油,才能得到这些寿数。 可是杨勇的亲族被杨广赶尽杀绝,加上后来杨广也死无葬身之地,因此这长安灯当年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一直被尘封至今。 二十年前,我的父亲随着盗墓同伴无意中进入长安墓,经历九死一生才逃了出去,却沾染上了墓中怨魂的诅咒。后来我母亲怀孕,父亲带她做检查,发现她的腹中竟然多出了一个有影无形的胎儿,也就是俗称的鬼胎。 这个鬼胎怎么也打不掉,一直吸食着母亲的血气和另一个胎儿的生命。最终导致母亲难产和那个本该顺利降生的孩子死于非命。 “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是你让我出生就做不成人!”唐二用阴鸷的目光看着我,“你知道父亲为什么总是不回家吗?因为他不想看到你这个鬼胎,因为他在到处寻找复活我的方法。最后,他重回长安墓,找到了长安灯。” 我感到浑身发冷——二十年喜怒哀乐的人生,如今我却得知自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唐二看向脸色惨白的江晚,冷笑道:“这些年来父亲给我找了十宗阴亲,都是阴命的女子,想用她们来维持我体内阴阳之气的平衡。之前的九个都死了,没承想这个女人却怀上了我的孩子。” 我浑身一颤,江晚捂着自己的小腹,脸色惨白。 “父亲老了,变得心软了,你好歹做了他二十年的儿子,总比我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要好。现在这个女人又怀了唐家骨血,父亲就打算放弃我。”唐二冷笑道,“人与活尸的孩子,虽然不是鬼胎,但是也很难出生。于是,父亲打算把他自己和我都做成尸油,用我们两条命换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可是,我怎么能情愿呢?” “所以你杀了父亲?” “我本就该活着,这有什么错?”唐二疯狂地扑了过来,右手的指甲尖锐如刀,“我把你们都做成灯油,我就能复活了!” 他来势汹汹,我早有预料,在他扑过来的刹那推开江晚,夺过他手里的打火机扔给了她。唐二的手深深地插进了我的胸膛,我似乎感觉到心脏被他抓在了手里。 “动手!”尸油封闭口鼻之前,我向着热泪盈眶的江晚吐出了最后两个字。在唐二绝望的吼叫声中,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抱着他往油脂下滚,厚重的油脂瞬间凝结在了我们的身上。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知道什么叫有恩必报。父亲给了我二十年的人生,现在我该用这条命偿还了,唐家的骨血不能断在这里。 打火机点燃了油脂,大火如燎原般燃烧起来。这一次我死死地把唐二禁锢住,他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逃出去。 恍惚间,我想起了三年前最后一次和父亲的谈话,他对我说:“最难求的,是一世长安……” ...
刘秃子拼命地摇晃着手里的电筒,昏暗的光柱犹如一条扭曲的长蛇,在这漆黑的墓道里上蹿下跳。 “秃子,你在干什么?”我大步走到刘秃子的面前,疑惑地问道。 刘秃子的手并没有停,另一只手举起来,指着前面不远处。我看到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油光锃亮的秃头上积满了汗珠,显示着他的内心十分恐惧。 刘秃子可是我们这行里不折不扣的高手,大大小小的古墓被他盗挖了不下几十座,从没有失手过,真的很难想象这世界上还有他惧怕的东西。 我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不远处的青石墓壁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裂缝,裂缝的四周爬满了一条条足有半寸长短的潮虫。一阵冷风从裂缝里吹出来,带着刺鼻的腐臭味。 刘秃子的手电光从裂缝上掠过,于明暗交替中,我看见了裂缝里的一双手。不错,是一双手,一双皮肤细嫩、十指纤细、甚至还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女人的手。 我的心不由得一沉,这埋在地下的千年老墓里,怎么会有女人 我慌乱地拉着刘秃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刘秃子依然摇晃着手电筒,并不停地对我做出不要出声的手势。我明白了,他是要用这种方法来吸引那个女人的注意。可是,他好像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我们刚刚打通了墓道,外面的人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进来的。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女人早就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我一把抢过了刘秃子手里的电筒,飞快地关闭了电源。 黑暗一瞬间吞没了整个墓道,冷风在我们身边滚动着,耳边只有潮虫爬过的声音。 “你、你都看到了吧?”刘秃子忽然问我。 “看到了。”我小声地说道,“你不会以为这个女人和我们一样,也是来下斗的吧?” “当然不是。”刘秃子回答,“那条墙缝根本就钻不进去活人,除非她是一个连骨头部没有的肉饼。” 我感觉到后背一阵阵地发凉,从背袋里掏出铁锤,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搏斗的样子。 我们都不敢再说话,侧耳倾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忍不住了,摸索着去拿刘秃子手里的电筒。我的手摸到了他的手,我猛地一惊,他的手指冰凉如铁,手背上还有黏糊糊的液体在不停地滴落着,一条胳膊竟然如麻杆一样细。 我大吃一惊,慌忙拿过手电筒,打开了电源。 昏黄的光线里,我看到刘秃子的身体笔直地站立在我的身边,可他的样子却完全变了。他的皮肤上布满了褶皱,一双眼睛从眼眶里凸了出来,齐着眉边的额骨塌陷下去,两腮深陷,活脱脱就是一具失去了水分的千年干尸。可怕的是,他居然还没有死透,一张满是污血的大嘴还在不停地翕动着,好像要对我说些什么。 我低呼一声倒退了好几步,冷汗瞬间流满了全身。什么东西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吸干他的血液,而且我一直站在他的身边,居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我的目光在刘秃子的身上飞快地扫过,确定他的四周没有任何人之后,慌忙地转回目光,向那条裂缝看去。 裂缝里漆黑一团,连一个鬼影都没有,刚才的那个女人居然不见了。 我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确定那里真的已经没有人,这才惊慌地收回目光。 刘秃子的嘴大张着,嘴角不时地抽动一下。我知道,他其实已经死了,只是神经系统还很完整。我和他相对着靠在墓壁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铁锤,不知道这无边的黑暗里,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忽然,我看到刘秃子的一只手缓缓地举了起来,就像是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从他的身后伸过手来,把他的手臂抬了起来。 我瞪大双眼,不停地向后倒退着,目光随着刘秃子的手指移动着,慢慢地抬起头来。一条黑影进入我的眼帘,她就像是一块巨大的创可贴,紧紧地贴在高高的棚顶。 我吓得差点儿把手电筒都扔到地上,电光一扫,我看清了,那黑影竟然就是刚才的那个女人。不对,那根本就不算人,而是一个脸色雪白、眼窝塌陷、却拥有着一头长发的千年女鬼。我之所以一眼就认出它来,完全是因为它的那一双指甲血红的手。 我再次惊呼一声向后倒退,脚下忽然一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就在同时,那个女鬼身体一转,已经从棚顶直扑下来,十指弯曲如钩,笔直地抓向了我的脖子。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我拼命地扭转身子,在后背触地的瞬间滚出很远。女鬼落到了地上,手指竟然深深地插入了青石缝里。 我的后背紧贴在墙壁上,单臂撑住地面,从地上弹射而起。那个女鬼的动作更快,就在我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它已经扑到了我的面前,尖利的手指再次抓向我的脖子。 我知道,这女鬼被困在这老墓里千年,身上的骨头早已经石化,一旦被它抓到,后果不堪设想。我一边迅速地扭转身子躲开这致命的一击,一边挥起手中的铁锤,用尽全力向它的额头砸去。铁锤狠狠地砸在了女鬼的头顶,发出清脆的一声爆响,竟然被高高地弹了起来,连木柄都发出了断裂的声响。 我猛地一惊,极快地俯下身子,从女鬼的双臂下面钻了过去。手电筒被它的衣服裹住了,我用力一拉,女鬼的衣服被撕破了,露出已经扭曲变形的身体。一张土黄色的、画满了各种图案的纸牢牢地贴在它的胸口。 女鬼显然被激怒了,飞快地扭转身子,再次向我直逼过来。 我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它胸前的纸符,头脑在飞快地旋转着。这一定是在它下葬的时候,有高人贴上去的,目的是用来控制它的灵魂不散,进而控制它的行为。也就是说,我只要撕掉这张纸符,就可以制服女鬼了。 想到这里,我咬着牙,迎着女鬼冲了上去。我挥动铁锤对着它猛砸,以吸引它的注意,另一只手却从下面伸上去,一把抓住了纸符。谁知,我的手刚刚接触到纸符,就触电般地缩了回来,那张纸符竟然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灼伤了我的手指。 我摇晃着退到了墙角,虽然没有撕下纸符,但女鬼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它没有再进攻,而是向我一样后退了几步。 我和它对峙着,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千年前死去的女鬼,居然会有如此机敏的反应,只能有一种解释——它的大脑还没有遭到损坏,隐藏在身体里的魂魄,依然活跃如初。而这一切,也许就是这张纸符在作怪。 身后的墙壁冰冷如霜,凸凹不平的青石不时地划过我的脊背,犹如一双双想要抓住我的鬼手。 就在我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墙壁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紧接着,我就感到自己的后颈一凉,好像是被什么细细的东西刺人了皮肤。 我惊慌地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根极细的手骨,尖尖的指甲深深地陷在我的骨缝里。我大叫一声向前一挣,只听“嘎巴”一声脆响,后颈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个身材娇小的人体,被我从墙壁里拉了出来。 人体只有我身体一半的高度,浑身黑如焦炭,上面落满了石屑。一条手臂高举着,五根没有皮肉的手指折断了,不断地从断裂处向外流淌着黏糊糊的液体。而那五根手指,居然还留在我的骨缝里。 我看见一张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纸符,贴在它的胸口。 我忽然明白了,和刚才的那个女鬼一样,它们都是活着的时候就被砌在墙壁里的。历经千年,身体里的水分早已经蒸发殆尽,一旦挣脱了墙体的束缚,它们就会急于寻找活人的鲜血。刘秃子就是这样被杀死的。 虽然想明白了,但两个恶鬼已经对我形成了夹击之势,狭窄的墓道根本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供我逃脱。揭下纸符,是唯一可以活命的办法。 我顾不得后颈处的疼痛,紧握着铁锤,不时地转动着双眼,防着那两个恶鬼的攻击。口袋里忽然有一件坚硬的东西一滚,我的心头一喜,迅速地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 这时候,前面的女鬼已经距我不足一米远了。就在它向我伸出手来的时候,我迅速地低下头,打火机喷射出一道蓝色的火苗, “呼”地一声引燃了它身上的衣服。 女鬼嘶叫一声向后跳出去,挥舞着双手,试图扑灭火焰。 我不再理它,而是迅速地转身扑向身后的小鬼。小鬼身上的衣服落满了石屑,打火机的火焰在上面摇晃着,几次都熄灭了。我不再犹豫,忍住疼痛,趁小鬼惊慌后退的瞬间,我一把撕下了它身上的纸符。 不出所料,纸符刚刚离体,小鬼就像一只忽然被扎破的皮球,骤然萎缩了下去。它的皮肤发出一阵阵声响,迅速地缩小,把它里面的骨头都勒断了。 我飞起一脚把它踢开,然后转回身来。 那个女鬼已经被火焰完全吞噬,很快,就化成一摊浑浊的血水。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扔掉手里的纸符,瘫坐在地上,咬着牙,把后颈上的鬼手指一根根地拔出来。 可我并没有得意多久,一条黑色的烟柱就从那摊血水里缓缓地飘了起来,极快地凝聚成一个人形。而我身后的那个小鬼,身上也正有相同的烟柱钻出来。 “不好,是千年冤魂!”我惊呼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 烟柱挡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两条扭动着的长蛇,很快就融合成了一体,然后,疾风般地向我直扑下来。 我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接着飞快地爬了起来,刚刚站起来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千年冤魂冰冷的烟雾严严实实地把我的头包裹了起来。寒意直透骨髓,好像连眼皮都被冻住了,我的眼前只有一团雾霭。 我用力地挥舞着铁锤,对着烟雾猛击,铁锤一次次地从烟雾之中穿过,根本无法伤害到它。 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团烟雾其实无法伤害到我。虽然围着我的身体不停地旋转着,可却接触不到我的身体。我摇晃着,从烟雾之中挣脱出来,看着两缕冤魂在低空中盘旋,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我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那里的刘秃子,想要对他笑一下,却面容僵硬地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不再顾及冤魂,低头检查了一下装备,然后对着刘秃子点了点头,大步向墓道深处走去。既然进来了,就绝没有回头的道理,做我们这一行的,要死也要死在古墓里。 墓道越来越狭窄,不时有裂缝出现,我尽量躲开这些裂缝,生怕再有鬼魂从里面钻出来。终于走到了尽头,一扇厚重的石门出现在眼前。 石门上面的大锁已经锈蚀,一条铁链横穿过墓道,两端深深地嵌进墙壁。我伸手摇了摇,发现铁链很紧,几乎是纹丝不动。铁链的上面沾满了已经干涸的鲜血,还趴着数不清的潮虫。 我低着头从铁链的下面钻过去,挥锤就对着铁锁砸去。 铁锁脱落的瞬间,石门摇晃着向外面倒下来。我慌忙地向后跳去,石门砸断了铁链,石屑飞舞,溅了我满身满脸。 我靠在墙壁上,探头向墓室里张望着。 墓室的布置很简单,一口硕大的棺木放置在一个高高的石头平台上。棺木的顶端位置,一个笨重的青铜鼎完整地蹲在那里,四周落满了丝丝落落的灰尘。 我捂住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墓室。在接近铜鼎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了不对:一个几乎和铜鼎同样高矮的黑影正紧紧地贴在上面,瞪着一双恐怖的眼睛看着我。而在那口保存完好的棺材后面,一颗满是枯骨的头颅正从那里探出来。 当我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两条黑影已经跳了出来。与此同时,我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破裂的声响,一张编织紧密的绳网落了下来,把我整个罩在了当中。 绳网飞快地收缩起来,我被高高地拖离了地面。我拼命地挣扎着,却发现我越挣扎,绳网就越紧,我甚至听到自己的骨头被勒断时的响声。更加可怕的是,我发现在大网的上面,居然还趴着一具浑身乌黑的老干尸。 老尸的头骨已经腐烂,眼珠早就已经千瘪,可我却分明感觉到了两道异常寒冷的目光,笔直地射在我的身上。 我的双手已经被勒出了血,铁锤也掉在了地上,我努力挣扎着从腰间抽出尖刀,打算先割开大网。可我很快就停住了,因为我发现刚刚跳出来的两具僵尸,正仰着头,对着我狞笑。而那具老干尸也正死死地盯着我,枯枝般的手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随时准备着对我进行攻击。 那口巨大的棺木近在眼前,可我却无法接近一步。 我大口地喘息着,目光在棺木上面巡视,忽然,我看见一张和刚刚被我烧毁的一样的纸符,贴在棺木的中间位置。纸符上面同样落满了灰尘和石屑,但还是可以勉强看到那画在上面的图案。 “是、是镇棺符!”我在心里惊呼一声。 顾名思义,镇棺符就是用来镇住棺材里恶鬼的符咒。我的头脑里灵光一闪,这符咒既然可以镇住棺材里的恶鬼,就应该也可以镇住外面这三具老尸! 可我要怎么才能揭下它, 绳网上的老干尸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猜想如果自己割断网,而不被它发现,估计它是不会对我发起攻击的。 想到这里,我用尽全力地扭转身体,把双手背到身后,开始用刀子去割网的绳索。 手臂上的皮肤几乎被绳索磨没了,手骨和绳子互相摩擦,发出了难听的声音。 我忍住剧痛,飞快地错动着刀锋。 老干尸大概真的没有看到我的动作,依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绳子其实并不坚韧,它在古墓里被闲置了千年,早就已经腐烂,很快就被我割断了。我的身体“呼”地一声落了下去,双脚刚一落地,我就跳了起来,赶在下面的两具老尸没做出反应之前,扑到了棺材前,伸手揭下了镇棺符。 三具老尸大概也没有想到我的行动会如此迅速,略略一顿之后,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向我直扑过来。 我抬手把纸符对准前面的老尸拍过去,纸符一接触到老尸,立刻就像一只吸血的怪物,死死地吸附在它的脸上。老尸就像被一根长长的铁钉钉在了地上,顷刻间就一动不动了。我绕过老尸,挥起尖刀刺人另外一具老尸的眼眶,然后抬腿把它踢开。没等我再次转过身来,身体骤然间一轻,另外一具老尸从后面抱住了我,并把我扔出很远。 我扑倒在地,但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步赶在老尸的前面俯身捡起了铁锤,对准老尸的额头猛砸。 “嘭”地一声,老尸倒退着差点儿摔倒,我快步赶过去,继续挥舞着铁锤,朝老尸一下下地砸过去。在铁锤第三次落下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骨头破碎的声音,老尸那糨糊般的脑髓流了出来。 我停止攻击,转身向棺木奔去,可就在我刚刚踏上台阶的时候,面前的棺木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响声。厚厚的棺材盖子居然被高高地顶了起来,一双手背上生满浅褐色长毛的大手,从里面探了出来。 棺材里爬出来的,同样是一具老尸。只是由于棺材封闭得极好,老尸的身体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除了脸上和手背上生长着长长的毛以外,其余的地方几乎和活人没什么两样。 我手里的铁锤沾满了黏糊糊的液体,我紧紧地握在手里,一步步向老尸靠近。巨大的财富就在眼前,我绝不可能放弃。虽然我知道,这老尸被镇棺符封在棺材里,身上充满了怨气,其可怕程度是刚才的那些老尸无法比拟的。 就在我准备对老尸发动攻击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响声,一条黑影从后面扑上来,一把抱住了我的腰。 黑影的双手非常凉,而且非常有力,差点儿就把我的腰勒断了。我顾不得回头看,挥起铁锤对着那双手臂就砸了过去。 铁锤接触到手臂的一刻,我忽然感觉到了不对,慌忙地把铁锤向旁边一推,铁锤带着风声从我的腰际划过。 “秃子,是你吗?”我吃惊地大叫一声。 身后的“人”真的是刘秃子,确切地说,是刘秃子的那具干尸。它的出现,叫我不由得更加恐惧,不知道这个多年搭档的魂魄还会不会认得我。 刘秃子的双手死死地抱住我,猛地一转,把我推到了墓门口。然后飞快地转身,就向老尸冲了过去。 刘秃子虽然死了,但残存在大脑中的记忆并没有消失。魂魄尚未离体,还在支配着它的行动。 “秃子,注意了!”我下意识地大声提醒它,可很快就住了口,因为我知道,它根本就听不到我的声音。 老尸的身体很笨拙,可它的体型巨大,双臂极长。居然从刘秃子的双臂中间探了过来,一把抓住它的肩膀用力一扬,刘秃子那干瘪的身体就被扔了出去。刘秃子撞到了棺材上,那口棺材被撞得散开了,一股血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我呆住了,看到那液体极快地流到了刘秃子的身上,刘秃子那紧皱的皮肤一瞬间鼓了起来,好像已经和里面的骨头彻底脱离,紧接着,居然整张地脱落下来。 刘秃子在地上翻滚着,它的喉管早就破裂了,根本发不出声音。可我却看到它对我挥舞着手臂,示意我赶快离开。 我明白了,这棺材里根本没有什么财宝,我们都被墓主人给骗了。 老尸已经大步来到了我的面前,一双大手高高地扬了起来,正对着我的脖子。我向后倒退着举起了铁锤,也就在这时候,刚刚那具被我砸碎了脑袋的干尸忽然跃了起来,向我直扑过来。 对于这些没有生命意识的千年老尸而言,失去了一颗头,就像我们失去了一缕头发,没有丝毫痛感。 我看了一眼依旧在地上翻滚着的刘秃子,用力地跺了一下脚,大步逃出墓室。身后的老尸步步紧逼,前面是那两缕凝聚在一起的千年冤魂,墓道两侧的裂缝里伸出了无数双干枯的手臂,我已经无路可逃。 ...
赶尸 进入哑巴山山麓范围后,手机就完全接收不到信号了。我关了机,一路循着阿灿留下的记号赶到了山顶。此时正是黄昏,山脚下的山寨废墟在暮色中化为一片暗影,透出一股子阴森的鬼气。 七爷前天咽气了。他死前让我用赶尸秘法,把他的尸身驱往哑巴山,葬进山体大墓的浮屠塔里——这座大墓是七爷找高人相中的风水宝地。本来葬在前人墓中是非常不吉利的,但哑巴山地势险要,以亢龙之势镇住了前人尸身的煞气,将风水调停得一脉平和。 阿灿是七爷的独子,承袭了倒斗绝学,是个出色的摸金校尉,先我一步前来探穴。 我和阿灿封锁了七爷去世的消息,只为提防他生前最大的对手——鬼头。 鬼头是南派的土夫子,心狠手辣、手下众多。如果他知道七爷去世,定会想方设法找我们盘口的麻烦。情况再糟糕一点,如果让他知道了我此行的目的,他一定会在半路上埋伏我,劫七爷的尸体。因为业内的人都知道,七爷体内有一颗用蛊术炼制的定魂珠,能定住人的三魂七魄,不受妖邪侵袭。对倒斗的人来说,是无价的宝贝。 我很快就找到了阿灿打的盗洞,森寒的冷气不断从漆黑的洞口冒出来,我抽鼻子闻了闻,估算出了从盗洞口到墓底的距离,竟足足有一百米! 我摇了摇黄铜铃铛,两具罩着黑袍的尸体从远处笨拙地向我跳来,在洞口旁站定。赶尸人的规矩,绝不单赶一具尸体,因为尸体散发的气息能相互吸引,使它们不至于走丢。 我给两具尸体贴了新符,以便操控它们接下来的行动。固定好绳索后,我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腰上装了安全扣,送它先进去。 山顶上除了风吹过野草发出的“簌簌”声之外没有任何声响,过分的安静令我闻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再三确认四周安全后,我才把另外一具尸体固定在身后,缓缓滑进盗洞。 拧亮头盔上的狼眼,目力所及是一个巨大的山体空洞,洞壁不知由什么岩石构成,呈雪亮的白色,将手电光反射得晃眼。我扭过头,极为壮观的景象冲进了视野——空洞中央矗立着一座纯黑色的七层浮屠塔,在黑暗的空间中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看来这就是七爷说的塔,阿灿八成已经到那儿了。”我自言自语道。 背着一具尸体实在消耗体力,我锁死安全扣,想倚着洞壁休息一下。谁知一摸才发现,这雪亮的白色竟不是岩石,而是一层厚重、黏稠的丝状物! 冰冷黏腻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这时,洞壁里面传出一阵奇怪又熟悉的声音,仿佛是由无数硬物切断软物、又碰在一起的声音混杂形成的。我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这是牙齿咀嚼食物发出的声音! 我心里一阵发毛,赶紧动身继续下滑。可是我突然发现,狼眼扫过丝状物的时候,竟隐隐照出了一团团人形黑影,它正以极快的速度清晰起来,似乎正从里往外移动,分分钟就会破丝而出! 我身在空中毫无依凭,这种不安全感令我冷汗直冒。突然,我身子一沉,绳索滑动的声音破空响起,沉重的尸体坠着我往下落去。 有人在盗洞外切断了我的绳索! 蚕丝缚魂 我的大脑空白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我从腰间抽出探阴爪,猛力揳进了洞壁。丝状物韧性极好,我下坠的势头慢慢减缓,最终还算平稳地停了下来。 巨大的重力几乎扯断了我的胳膊,我咬着舌尖才没疼晕过去。我看看周围,发现自己下坠了大概二三十米,眼下的位置正好与塔尖平齐。 就在这时,七八条粗壮的登山索从上面垂了下来。我抬头一看,几个身手敏捷的身影已经开始顺着洞壁下滑,我顿时明白过来——这是鬼头带人劫尸来了! 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我来不及多想,小心翼翼地掏出装填了绳索的发射枪,对着塔尖扣下板机。那头刚缠住,我就把自己这头拴在了尸体腰上,把它荡了过去。 突然,一股危险的压迫感袭来,我这才发现面前的洞壁内部也有一个黑影,而且已经近在咫尺了!紧接着,一条惨白且没有手指的手臂从探阴刮挂出的裂缝冲了出来,直直砸向我的脸! 我歪头躲过,却听见耳边有破空声响。我惊诧于这怪物的力量之大,反身跳进其所在的裂缝里。刹那间,空旷的空洞里接二连三地响起惨叫声和闷响——不用说,肯定是鬼头的人在下滑过程中也被这种藏匿在洞壁中的怪物袭击了! 这裂缝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竟有一人多高,两人多宽。借着狼眼的光,我这才看清怪物的长相:它全身木乃伊般缠着一层厚厚的丝状物,在嘴巴的位置上有一条裂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有白胖的虫子从里面涌出来,掉在地上,又顺着怪物的尸体爬回嘴缝。 我心下骇然,这正是七爷跟我提过的一种毒蛊——蚕丝缚灵! 制蛊之人在活人身上种下蚕卵,再用经过蛊术培育的蚕吐出丝将人体包裹起来,使其窒息而死,怨气不散。孵化出的幼蚕为了生存吃掉充满怨气的死人肉,长成蛊蚕,附着在人骨上。在韧性极强的蚕丝包裹下,蛊蚕无法逃脱,不得不在这样一个封闭环境中繁殖、自相残杀。经过漫长的时间,蛊蚕和人骨在蚕丝的包裹下同化成为一种名为“缚灵”的怪物,以人的形态移动,蚕丝之下却是成千上万的蛊蚕。 缚灵移动速度很快,转眼又朝我扑来。我就地一滚,抽出开山刀劈中它的腹部。蛊蚕丝被我切开一条大缝,一股几乎有形质的恶臭充斥了狭小的空间,无数白色的肉蚕汹涌而出。 缚灵的动作慢了下来。它像个肚子被戳开、内脏不断往外流的怪人,踉跄着朝我走来。无数蛊蚕在地上“窸窸窣窣”地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我往裂缝边缘退去,同时掏出了一小罐汽油——这是我下斗多年的习惯,火能对付斗里的很多东西。 缚灵已经慢慢干瘪了下去,我把汽油倒在脚下的蛊蚕丝上,再用最后一根绳索拴好探阴爪装进发射枪,朝对面的塔尖打了出去。 我抓紧绳索荡了出去,身后火光冲天、空气灼热。我转头看去,只见整个惨白的洞壁上,开出了几乎上百条裂缝,数十个缚灵在洞壁上灵巧地爬动。鬼头的人要么被推下去,要么被从缚灵嘴缝喷涌出的蛊蚕吞没…… 平安登塔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把吊了半天的尸体拽上来,换新符。我检查了一下,尸体并没有太大损伤。而且通过符箓,我得知那具独自下降的尸体也已经到达了墓底。 我刚想松口气,脖子上就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凉。一个带着阴冷笑意的沙哑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李爷,把七爷的尸体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石像蜥 原来洞壁上的人只是故布疑兵,鬼头已经带人在塔顶等我了!我顿时忐忑起来:阿灿呢,他到底有没有成功到达浮屠塔,是否也遭受了缚灵的攻击? 与鬼头同行的还有三个大汉,他们缴了我的全部装备。 “看来我兵分两路,先到这里守株待兔是对的。”鬼头用刀尖挑了挑尸体头上的兜帽,戏谑地道,“七爷生前只手遮天,死后却落在我手里,真是讽刺啊!听说这里是七爷选好的葬身之所,必定有不少宝贝,这次我不仅要他的定魂珠,还要搜刮他的墓。小李爷,劳烦带路了。” 这四个人押着我和尸体,往下面的塔层走去。洞壁距离塔身大约三十米,大火已经蔓延开来,不断有缚灵被火烧到,坠落墓底。我借着火光才看清,塔身虽然遍体漆黑,雕刻工艺倒是非常精致。仿汉式的飞檐非龙非鱼,而是一种巨大的蜥蜴,由不知名的材料雕成,在火光下泛着温和的光泽。 我边走边看,那蜥蜴雕像的头却突然动了一下,旋即整个雕像就凭空消失了。 浮屠塔每一层都有五六米高。尸体跳得慢,加之鬼头步步提防,我们走了半天才到达第三层。此刻的我倒是有恃无恐,鬼头四人却已经满头大汗。 “休息一会儿再走,这塔太邪门了,静得人心里发毛。”鬼头下令。 仿佛是为了应和鬼头的话,四周突然响起一阵毒蛇吐芯的声音。那声音似有似无,让人摸不着方向。鬼头四人端枪戒备,四周却再一次安静下来。 “邪门儿了……”鬼头话音未落,就被一个手下的惨叫声打断了。 一个一米八的汉子仰倒在地,鲜血从脖子上的动脉喷涌而出。他双手死命地掐着面前的空气,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我想起刚才那突然不见的飞檐雕像,无奈双手被绑,对鬼头大喊:“把所有光源都打开!” 鬼头别无他法,只好听我的,把所有光源都打开,胡乱摆在地上,整个空间顿时亮如白昼。只见靠近地面的空气突然波动了一下,一只浑身漆黑、宛如石雕的大蜥蜴就暴露在了灯光下。 “趁现在!”我吼道。 鬼头端起自动步枪一发点射,正中大蜥蜴头部,后者瞬间毙命。 “这是石像蜥,能根据光源改变体表的鳞片结构,达到隐形的效果。古代墓葬有这种蜥蜴以假乱真,盗墓者会以为是雕刻,不知不觉中就被杀死了!”我趁机对鬼头解释道。 谁知刚说完,又有两只石像蜥从上方扑来,咬死了另外两个大汉,落在光源中才现形。没等鬼头反应过来,它们又迅速适应了灯光,再次消失。 鬼头用匕首割断绑着我手的绳索:“你有没有办法除掉这些东西?” “我能让它们现形!”我从大汉身上解下自己的背包,找出一台高压汞灯——这是我自己改装的装备,在灯罩外安装了分色装置,能将普通白光分解成各种颜色。 “我来让它们现形,你负责射击!”我对鬼头道。 我端起高压汞灯,一边变换光色,一边在来回照射。石像蜥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频繁适应光源,一只一只地现出原形,我数了数,整个塔层内竟潜伏了七只! 鬼头趁机快速点射,几只石像蜥很快就死光了。可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半点放松——我和鬼头几乎同时举枪瞄准了对方。 尸变 “小李爷,要说奇淫巧术、倒斗赶尸,我鬼头甘拜下风。但是玩枪,你不行!”鬼头拉响枪栓,瞄准我的头道。 我的额角淌下冷汗。鬼头说得没错,这么近的距离,如果发难,死的一定是我。我权衡再三,放下枪来,拿出赶尸人的黄铜铃铛:“我能让它乖乖躺下不动,你取了定魂珠就放我走,怎么样?” 鬼头的人马已经折干净了,他生性谨慎,绝不会继续往下走:定魂珠是他现在唯一的念想了。 “算你识相,开始吧。”鬼头踢走了我的枪。 我用黄铜铃铛指挥尸体跳到干净的地方,揭了符,慢慢将其放倒,对鬼头道:“你把它口鼻里的辰砂取出来再解剖,定魂珠就在肝脏下面。” 鬼头将我反绑,用匕首割开了尸体的黑袍。看到尸体的脸,他立刻怒道:“好小子你敢耍我,这根本不是七爷!” 话音未落,尸体已经睁开了眼,全身冒出菌丝状的白毛。没等鬼头反应过来,尸体就直挺挺地蹦了起来,将鬼头扑倒在地。 自动步枪走火了,“哒哒”地响个不停,彻底盖住了鬼头的惨叫声。不到一分钟,鬼头就被僵尸撕咬得体无完肤,尸毒迅速在身上扩散开来。 我见差不多了,坐下来用被反绑着的手抓起铃铛摇了两下。我喂尸体提前喝下的符水迅速发作,泄去了它一身煞气。僵尸立刻就像没了骨头一样软倒在地,化为一摊脓血。 “七爷早就算准你会来捣乱,让我给你准备了个粽子,你这也算死在了他手里,不冤。”我轻蔑地对鬼头道。 原来,七爷生前就知道有内鬼,他死后风声肯定会泄漏,干脆让我和阿灿大胆行动。我赶的两具尸体,第一具独自降下墓底的才是七爷,这一具是我专门为对付鬼头准备的僵尸。 “这座墓原先是山脚下山寨的族冢,七爷选中这里,就是图个落叶归根。他对墓中的蛊术机关、毒虫鼠蚁了若指掌,早就跟我和阿灿说明白了。你一无所知就敢带这么多人来,根本就是送死。” “阿、阿灿……”鬼头双目圆睁,尸毒已经将他整张脸染黑,刚说了几个字就死了。 我捡起匕首割断绑手的绳子,收拾了几件紧要的装备装进背包,快步往下层走去——进来这么久都没有碰上阿灿,我心里早就七上八下的了。 塔的第一层是个直径约八十米的圆形,塔门对面有一个窄小的通道,是地下室的入口。 我冲出塔门,往洞壁的方向找去。大火已经熄灭,丝状物被烧了个干净,露出了洞壁原本的岩石结构。我用手电光扫着地面,到处横陈着摔死或烧死的尸体和缚灵的丝壳。 我一边走一边摇铃铛,尸体身上的符开始有反应了。终于,我在洞壁的一个死角找到了七爷的尸体,但是他身后还站着一个身影。 我刚打算把手电光照过去,就听见那个方向响起开手枪保险的声音。 “李子,”阿灿冰冷的声音传来,“我的枪已经对准了你的头,你现在赶快把老爹这次让你下斗的真实目的告诉我,否则我就打死你。” 原来是阿灿。我的心落回肚子,放松下来:“阿灿,七爷去世的消息只有你我知道,是你把风声泄漏给鬼头的吧?七爷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原来你真是内鬼!” 血腥往事 阿灿的语调陡然升高:“那还不是因为老爹从来都不重视我,只栽培你一个?如果我再不做点什么,他死以后,打下的江山就全都落你手里了!” 原来,阿灿谋划了一个自认为一石二鸟的计划:他把七爷去世、我负责赶尸的消息告诉鬼头,却隐瞒了我还带着一具僵尸的消息,企图让我和鬼头鹬蚌相争,一举除掉两个对手。 “阿灿,你根本就不明白七爷的良苦用心。”我叹了口气。 七爷早就知道阿灿勾结了鬼头,却故意不对阿灿设防,就是为了让他给鬼头透风,引其下墓,再由我负责除掉。 “七爷到死都在为你着想,机关算尽就是为了帮你扫清路上的障碍。”我接着道,“但是阿灿你知道吗,七爷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瞒着你,让我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 十五年前,哑巴山脚下的山寨还没有沦为废墟。 从很久以前开始,因为地处贫瘠,不断有居民迁出山寨。为了控制寨中人口,历代寨主都致力于研究各种蛊术,施在族人身上,限制他们的自由。 随着物力和蛊术的发展,有一代寨主开始发动族人挖掘哑巴山。经几代人努力,山体内部终于被挖空,当时的寨主又带领族人在山体空洞里建造了一座七级浮屠塔。 寨主本身就是寨中最出色的巫师,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他通过蛊术,用莲藕给每一个族人都做了一副假身,并对族人们进行了魂魄分离。寨主将族人的一魂一魄封入他们各自的假身,并布下封魂阵,将这些假身封葬在浮屠塔底的墓室。被分离了一魂一魄的族人如果擅自离开山寨,就会快速衰老,活不过四十岁。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顿了顿,给阿灿一点时间消化,“七爷和你,原本就是山寨中人,你们的一魂一魄,都被镇在这浮屠塔底。” 除了镇魂浮屠,寨主惩治寨中罪犯的方法更是丧心病狂——他把他们做成了缚灵!洞壁上结下的厚重蚕丝,也是从镇魂浮屠修成开始,历代寨主利用蛊蚕在洞壁上布置的。用于埋藏缚灵,相当于给族冢多设置了一道保险。 “镇魂蛊术和蚕丝缚魂就这样传承了下来。十五年前,你的母亲因为不忍看着幼小的你被分离魂魄,冲动之下去刺杀寨主。然而她没有成功,反而被做成了缚灵。七爷为了给妻子报仇,便烧毁了整个大寨,带着你离开了。”我尽量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平和地向阿灿讲述这一残忍的故事,“我想,当时七爷已经豁出去了,宁愿活不过四十岁,也要离开。” “你别想骗我!”阿灿眼神里满是提防,“我老爹不都活到五十岁了吗?” “离开山寨那年你四岁,七爷三十五岁。他入了摸金校尉的门,干了几票大的,在几个大墓中找齐原料,用在山寨学到的蛊术炼成了定魂珠,以此延长了寿命。” 虽然七爷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阿灿也被封了一魂一魄。为了救儿子,他踏遍苗疆几处大墓,终于找到了一个破解封魂阵的方法:人死后如果被葬入封魂阵,剩下的二魂六魄就会与被封在阵中的一魂一魄汇合。如果给这二魂六魄施以极其歹毒的戮魂蛊,在与一魂一魄汇合时就会打破封魂阵的平衡,将其彻底毁掉。 “虽然有定魂珠,但七爷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活得像正常人那样长久。为了破除封魂阵,他对自己下了戮魂蛊,就是为了今天,葬入浮屠塔底,破掉封魂阵,让你小子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守墓人 “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当年你就是在这里,被寨主分离了一魂一魄。”我搞定了机括,带阿灿走进了地下墓室。我把高压汞灯调到最亮,摆在地上。 “别那么多废话!”阿灿用枪指着我。他自打进来就四下看个不停,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想起了什么。 墓室很大,足有上千平方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黑气,地上摆放着数百口棺材,每副棺材上都刻着奇怪的文字——我很快就找到了放置七爷假身的棺材。 突然,我凭借多年倒斗练就的敏锐直觉,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那气息冰寒如刀,正在慢慢靠近。我一拍脑门儿,朝阿灿大叫道:“我忘了七爷的叮嘱,这墓室中还有最后一道‘障碍’,就是寨主生前用蛊术培育的守墓人!”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吹过,阿灿就被一个黑影扑倒。那黑影全身的肌肉发达到几乎要炸裂开来的地步,他的视觉也因为常年在地底生活而退化,上下眼皮几乎长在了一起。 矫健、迅速、不畏疼痛。山寨的守墓人从小接受残酷的训练,成长为寨主的忠心死士。而且他们在成年之后还要服下寨主提供的毒蛊,封闭感情和记忆,才能被放进族冢担任守墓人,靠吃各类昆虫毒物和盗墓者为生。 “接下来的一步至关重要,”我朝阿灿吼道,“我要将七爷种有戮魂蛊的二魂六魄引入阵中,你必须拖住这怪物,不能让它妨碍到我,否则七爷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那你就动作快点!”阿灿不耐烦地答道,他被掐住了脖子,但依旧嘴硬,“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就把它引过去,咱们同归于尽!” 我知道阿灿只是虚张声势,就不理他,以最快的速度撬开了存放七爷假身的棺材。棺材里面盛满了黑色的浓稠液体,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用便携泵抽水已经来不及了,我干脆用千斤顶推翻了棺材,让黑水倾泻而出——好在那黑水没有腐蚀性。等我倒净了黑水,用莲藕拼凑出的七爷假身才显露出来:按照天、地、人三才,假身的天灵、丹田和涌泉三处各摆放有一片荷叶,和道教传说中哪吒的莲藕化身如出一辙。 我摇动铃铛,放倒七爷的尸体。摘掉它头上的兜帽,在其背后轻轻地拍了两下,让它吐出我塞在它嘴里、用于封住最后一口气的辰砂块。 吐出辰砂块,七爷的尸体轻轻叹息一声,定魂珠也跟着滚落出来。 我将这无价之宝收好,挥手从七爷尸体的天灵盖上抽出锁住其二魂六魄的八根银针,将魂魄牵引来,迅速刺入了莲藕之身的天灵。 我 墓室微微震颤了片刻,空气中漂浮的黑气慢慢散尽。接连不断的碎裂声响,特殊材质的棺材尽数裂开,黑水四溢。 所有莲藕假身瞬间枯萎,变成软趴趴的皮。无数人的一魂一魄慢慢飘了出来,化为流光在空中兜转,其中一道流光钻进了阿灿的天灵——那正是他的一魂一魄。 无主的魂魄流光一道接一道地消散,阿灿仍在和守墓人苦斗。我慢慢走过去,看着已经遍体鳞伤的阿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快帮我摆脱这怪物,赶紧离开这鬼地方!”阿灿焦急地吼道。 “对不起阿灿,我根本没想过带你一起出去。”我冷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土制炸药包,往入口退去。与此同时,一道还没有消散的流光迅速地朝我飞来,钻进了我的天灵。 “你也是……”阿灿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没错,”我放肆地大笑出声,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面部正在扭曲,“七爷放火烧死了寨主,可他有没有想过寨主那年幼的孩子?当年七爷带你离开的时候,我一路跟着你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替父报仇,再找方法将自己的一魂一魄从这诅咒般的镇魂浮屠中解放出来!” 阿灿怔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懈下来——他的喉咙被守墓人撕开了。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呵呵”的怪声。 “七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居然肯为了你,给自己的魂魄下蛊,真是个好父亲。”我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身体也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所以,他应该也不会介意我这个养子,继承他的一切吧?” 守墓人起身朝我扑来,我点燃炸药包丢了过去,退出墓室,调整机括关闭了沉重的石门。 地面剧烈地震颤起来,浮屠塔开始摇晃,眼看就要崩塌。鬼头带人进来的时候在洞壁留下了不少不怕火烧的钢制登山索,我给自己装上安全扣,攀着登山索往上爬去。 钻出盗洞的时候已是黎明,天边泛着鱼肚白,天空中晨星寂寥。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漆黑的盗洞,收拾心情往山下跑去。 我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山脚下的山寨废墟,依旧鬼气森森…… ...
穷途末路 “不好啦!牧哥,前面是个死胡同!”小七一边大喊一边朝我们这边跑来,一不留神,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倒,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石门外几十具发狂的僵尸正在拼命地撞击着,似乎想要冲进来把我们撕成碎片。 整间墓室是由厚重的青石板垒砌而成的,虽然坚固,但是在这连续不断的剧烈碰撞下,还是略显脆弱,不时有土石的碎块儿从上方掉落,不小心就会砸到人的脑袋。 看来这道最后的屏障也撑不了多长时间。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早已问候了老秃的祖宗十八代。 这次我们几个来夹喇嘛其实是应了老秃的邀请。那家伙本来年纪也不算大,却因早些年盗斗时沾染上了墓中不干净的玩意儿,不仅掉光了头发,而且身体衰老得飞快。要不是有幸遇到寺庙的一位得道高僧,恐怕早就翘辫子了。后来,他为了证明自己忏悔的决心,再加上没了头发,索性就拜在高僧门下,当起了和尚。 然而,像他那种人,又怎么能安心地做那些吃斋念佛的无聊事儿呢?私下里,十戒估计已犯了九戒。最近高僧圆寂,他便彻底解脱,所以纠集我们几个跟他一块去下一个大斗。谁料,进来后没多久他就没了踪迹,我们一路被僵尸追赶,最后退到了这里。 “咯咯咯。”石门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尸体特有的腐臭味儿立即涌了进来,熏得人狂吐不已。 我朝地下啐了一口,正要招呼大伙抄家伙杀出一条血路,身旁的猴子扯了扯我的衣袖,指着黑暗深处说:“牧哥,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听他此言,我回头迷糊了半秒,随即反应过来:刚才光想着怎么对付僵尸,反而把探路回来的小七给忘了。仔细回想一下,他自从摔到后,好像再也没爬起来。 难道他悄无声息地死了? 这样想着,我打着手电小心翼翼地朝前走了两步,手电光下根本没有看到小七的半个影子。我又尝试着叫了他一声,回答我的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从心底升腾而起。 突然,闷驴大喝一声,手持开山刀冲上前,砍在了一个探出头来的僵尸脖颈上,它的脑袋应声落地。 可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个滚落在地的头颅黑洞洞的眼眶里忽然红光一闪,竟然凭空跃起,张开血盆大口朝距它最近的人扑了过去。 “我去,这脑袋还成精了不成?!”闷驴爆了句粗口,下意识地闪身躲过。而他身后的阿斌则没有那么幸运了,胳膊上被硬生生地撕下了一大块儿鲜血淋漓的皮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下一刻,门外的僵尸们被血腥味儿刺激得更加疯狂,从刚才的缺口处用力往里钻。 我看了一眼那个闪着嗜血光芒的眼洞,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家跟我来!”说罢,便向小七消失的黑暗深处奔去…… 血树尸棺 甬道不算长,我们很快便来到了尽头。面前是一面冰冷的石壁,完全没有人工处理过的痕迹,而旁边除了长着一棵三个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外,也别无他物。 大伙分头在石壁上四下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暗道。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然后就是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所有人的神色立即变得紧张起来——看来僵尸们已经成功突破了那扇最后的石门,正在向这边追来。 多年的盗斗生涯告诉我,越是这种危急时刻,人越需要冷静思考。 想到这里,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目光落在了身旁的这棵突兀的大树上。这棵树很高大,密密麻麻的藤蔓纠缠在一起,宛若一张丑陋而庞大的蛛网。我抬头望了一眼,树枝掩映间好像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里面,但却被层层叠叠的枝叶所遮挡,让人看不真切。 “牧哥,别迟疑不决了,那些僵尸赶上来了!” 猴子的提醒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扭头看去,僵尸已经距离我们不足十米了。我们来不及多想,急忙手脚并用,朝树顶爬去。 树皮表面涂有一层黏糊糊的分泌物,十分光滑,我们爬得很艰难。 僵尸们已经冲到了树下,眼看我们要从它们眼皮底下逃跑,愤怒地咆哮着。阿斌方才受了伤,手下一没抓稳,竟然滑了下去。幸亏他身手敏捷,关键时刻,从腰间抽出短刀狠狠地剌进了树干中,下降势头立止。 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确认他没事后,刚准备继续往上爬,离他最近的我突然听见他“咦”了一声。 我皱了皱眉,朝阿斌所在的位置看过去,一缕殷红的液体正从被他刺入的树身处汩汩地流出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儿。 怎么回事,难道连树也成精了? 我正暗暗吃惊,就见阿斌把那个洞稍稍拓宽了些,然后摸出火折子,瞪大眼睛朝里面看去。 “里面到底有什么?”见他看得如此专注,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催促道。 可是阿斌没有回答我,依然自顾自地看着。而且那个洞似乎有点儿深,他把整张脸几乎都贴在了上面。 这样又过了几分钟,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伸出脚轻碰了他一下,他没有任何反应。我稍微加了点儿劲儿,他整个人突然仰面掉了下去。只见他的一只眼球不知被什么东西挖了出来,只剩下个血窟窿,看了让人不寒而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一时有点儿蒙,直到阿斌的尸体发出沉闷的落地声后,我才好像如梦初醒,加快速度朝树顶爬去。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干枯的大手毫无预兆地从树干里钻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我的小腿。我还没反应过来,上方忽然传来闷驴和猴子的叫骂声以及激烈的打斗声。 我心底一沉,当即明白过来:原来我们是遇到了“血树尸棺”。 背水一战 所谓血树尸棺,其实原本是古代的一种丧葬方式,主要形式是将死者置于特定的养尸林中,任其自然风化,说的是人死后要回归自然。 只不过这种方式后来被一些方术之士利用,并且加以改进,明显失去了原来的味道:将殉葬者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而他们所流出的鲜血则用来浇灌悬吊尸体的柳树。柳树聚阴,吸收了惨死之人血中的怨念,变得更加阴邪。再加上古墓中千百年来阴气不散,使得那些怨尸不腐不僵,陷入沉睡状态。 但是,一旦这片阴地再次接触到活人的鲜血,整棵树连同那些尸体就会同时“活”过来。 想来小七就是无意中摔倒受伤,才会着了道儿。想到这里,一股寒意瞬间袭遍全身,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枯手死死地箍住我的小腿,青灰色的指甲嵌入肉里,我已经明显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可是此时的我身在半空,行动受限,再这样下去的话,情况只会更加糟糕。我咬了咬牙,从背后抽出长刀,一狠心,一刀劈了下去。那只枯手在被斩下的同时从我小腿上撕下了一大块皮肉,鲜血顿时染红了裤脚,疼得我连吸了几口冷气。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树身中传出。我一愣,低头一瞧,枯手的断口处正往外汩汩地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难道里面的是个活人?我心里疑惑,就见那个人探出了脑袋,仔细一看,惊得我差点儿没从树上摔下去,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消失不见的小七! 只见小七身形枯瘦,原本那健硕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乍一看,哪还有一副活人的样子,俨然就是一具骷髅外面裹了张人皮。他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就被一根甩过来的藤蔓刺穿了胸膛,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牧哥,树顶的石壁上有个山洞,赶快上来!” 猴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看了一眼小七和阿斌惨不忍睹的尸身,愤怒地挥刀斩断攻击过来的另外几根藤蔓,加快速度朝树顶爬去。 闷驴和猴子两人虽然消灭了不少怨尸,但是也早已遍体鳞伤,蜷缩在一根粗壮的树干后狂喘粗气。见我靠过来,猴子指着头顶的一个两米见方的洞口道: “牧哥,入口就在那儿,只不过旁边还有几只厉害的粽子。” “这棵血柳长年累月在古墓中吸纳阴气,另外再配合怨尸,的确很难对付。”我仰头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树冠上,面色转喜, “不过俗话说‘树无头不生,头无叶不活’,这些家伙见血而活,只要我们折了它的头,断了它的叶,相信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怎么样,你俩还撑得住吗?” “行,牧子,你就说怎么办吧!”闷驴狠吸了一口烟,沉声说道。 我和两人简单说了一下想法,然后便和闷驴分头冲了出去。浓重的血腥味儿弥漫在空气中,那些干枯的尸体立刻锁定了我们的位置,就像闻到腥昧儿的猫似的,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 趁此机会,浑身浇了酒精的猴子凭借身形瘦弱的优势,快速地蹿到了离树梢最近的一处枝杈上。 “陕点儿!”我低头躲过一只迎面抓过来的利爪,焦急地催促道,一个分神,后背就被另一只鬼爪划出个大口子,深可见骨。 干钧一发之际,猴子一声怒喝,树冠应声而断,所有的尸体立刻停下了动作。 接下来,随着一股股黑烟从怨尸体内飘散而出,它们顷刻间化为一堆枯骨倒了下去。我们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赶紧发射探阴爪勾住凸起的山石,顺着垂下来的绳索爬了上去。 千佛迷窟 这应该是个半天然半人工开凿的山洞,内壁打磨得比较光滑,不时有风从洞穴深处倒灌出来,夹杂着淡淡的古怪气味儿。 我们打着手电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进。不知为何,越往里走,让我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总觉得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们,心里毛森森的。可是四下看去,却什么异样也没察觉到。 转过一个弯道,走在前面的猴子停了下来,脸露狐疑之色。见状,闷驴快步跟了上去,瞟了一眼后,不屑地说道: “我还当是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呢,原来是一座破佛像。” 佛像?我皱了皱眉,又试探着往前行了几步,发现这条通道里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两侧的墙壁里各嵌入一尊小型佛像。 沉默了几秒钟,猴子道: “你们俩有没有觉得这些佛像有些怪异?” “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吗?能有什么……” “不对。”我摇了摇头,打断了闷驴的话, “按道理来说,一般在山体内部凿刻佛像的话,除了当时的皇帝为了巩固其统治而宣扬佛法的原因外,大多是信仰佛教的僧侣们在其死后的墓穴中所安放。可无论是哪种原因,所雕刻的佛像都不应该是闭着眼睛的。” 听我说完,闷驴疑惑地转过头,打着手电仔细瞅了瞅。煞白的光线下,佛像那张冰冷的面庞显得愈发诡异狰狞。 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我刚想提醒大家快点儿离开这里,闷驴突然惊呼一声,连退几步,指着佛像战战兢兢地说: “这、这些家伙是活的,刚才我看见它们的眼睛动了。” 我心下一凛: “赶紧走!” 话音未落,两边的佛像猛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激得所有人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佛像外面的泥塑开始出现裂痕,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封藏的东西绝不是容易对付的,况且数量还如此之多。然而甬道仅有一米多宽,三个大男人根本跑不开,如果被堵在一起,极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大伙显然都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在岔路口的时候,很自觉地分开行动了。 我冲进了其中一条通道,在黑暗中一路狂奔,直至累得再也跑不动的时候才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侧耳倾听,那些东西似乎没有追过来。 人对黑暗有一种天生的恐惧。刚才逃命的时候手电早就不晓得丢哪儿去了,我摸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在微弱的火光下,我发现自己虽然仍处在墓道之中,但是好在附近没有那些危险的怪物,一颗悬着的心暂时落了地。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飘进鼻孔,我抽了抽鼻子,怎么感觉这个味道有点儿熟悉呢? 正思疑间,目光不经意地瞥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什么东西,走近一看,顿时如坠冰窟一般——那是我们刚进来时包扎伤口所用的绷带。 我沿一个方向跑了这么久,居然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还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身后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往事恩仇 不容多想,我顺势横着身子快速地攀上了甬道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露了出来,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从那模糊的轮廓看起来应该是身材魁梧的闷驴。不过他好像受伤不轻,跑得越来越慢,而且还不时地回过头,后面似乎有东西正在追他。 这座古墓中危机四伏,单枪匹马的话可能死得更快,必须要保存战斗力。想到这里,我尽量压低声音道:“闷驴,快上来!” 闷驴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这时我才看清他的左腿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如果不是靠几根肌腱勉强相连,估计早就与躯干分离了。 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从黑暗中传来,他强忍着疼痛爬了上来,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漓。我对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保持安静,然后从兜中掏出一个黑驴蹄子朝墓道深处用力掷去。 后面追赶的怪物群被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如黑色的潮水般席卷而去,让人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彻底听不到,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静等片刻,我问闷驴: “你不是和猴子从其他路跑的吗,怎么也会来到这儿?” “他奶奶的,那小子竟敢联合秃子那老家伙阴我!”闷驴愤愤地说道,一激动,大腿上的伤口再次崩裂了,疼得他猛吸了几口冷气。 “你们遇到了老秃?”我心中疑窦丛生,落地后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 闷驴点燃一支香烟,抽了两口,这才跟我讲了五年前的一件往事: 原来,除了我和小七,他们四个那时就已经认识了。由于是半路人行,几个人没什么盗斗经验,只能下别人光顾了也许不止一次的墓,因此捞到的油水甚是可怜。有一天,黑市上传出消息,有人愿意花高价雇佣几个手艺人到一座得道高僧的墓中取一件名日“佛眼”的东西。据说此物乃是高僧的眼珠所化,不仅可以规避阴邪之物,而且能够洞察人心,使其主人免受小人的暗算,甚至比佛家至宝合利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明白此墓极其凶险,但是当时他们几个穷困潦倒,一心想着富贵生活,再加上出价人承诺自己只要墓中的这一件宝贝,其他的他们可以自便,于是几人二话不说便接了这趟任务。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几个人还没进主墓室就先丢了半条命。闷驴和阿斌首先打起了退堂鼓,而老秃和猴子则因为贪财不肯半途而废,不幸中了尸毒。最后几个人经历九死一生才勉强逃了出去。 “他们俩中尸毒的事恐怕不是你说的那样吧?”听闷驴说完,我笑着道。 见他没有立即反驳,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事情的七八分: “好了,你们之间的恩怨纠葛我没有丝毫兴趣,可是小七从小跟着我,这笔账我可就得跟老秃好好算算了……” 佛眼诅咒 有了闷驴带路,这次我没有再遭遇鬼打墙,而是通过他先前挖掘的一个隐蔽的狭窄盗洞顺利地直达主墓室的大门。墓门上镂刻着两幅面目狰狞的金刚画像,乍一看,就像森罗地狱里的恶鬼一样,使人心生畏惧。 定了定神,我朝闷驴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周围的状况,可别让老秃两人钻了空子,趁机偷袭我们。 再三确认附近安全后,我们俩推开墓门走了进去。 主墓室正中央停着两口高约一米的大瓮,瓮身绘有团花仙鹤、鲤鱼化龙等象征吉祥如意的图案。除此之外,角落里摆放着些佛教中人常用的木鱼、佛珠一类的东西,不过大多因年代久远变得腐朽不堪。 “这是元朝时期佛家典型的瓮棺葬形式!”闷驴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双眼顿时射出两道精光,说着便走上前去准备动手开棺。 “别轻举妄动。”我伸出手拦住了他, “摸金这么多年,我只见过夫妻合葬,还从没听说过哪个墓里埋葬着两位圆寂的高僧。况且你不觉得我们进来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容易了?” 话音未落,一阵冷笑声从暗处传了出来: “不愧是牧哥,警惕性蛮高的嘛!” 我一惊,立即回头,就见老秃笑嘻嘻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猴子。猴子本就面色晦暗,此刻我觉得他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闷驴一见仇人就在眼前,正要冲上前去报仇,我一把拉住了他,因为老秃手中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们的脑袋。 老秃躲在暗处本来随时有机会干掉我们,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想必是另有所图。想到这里,我淡然一笑: “老秃,你不会杀我们的,因为你还需要两个开棺人。” “哈哈!”老秃大笑几声, “牧哥果然名不虚传。佛眼确实有两颗,一阴一阳,据说只有二者相聚,才能发挥其独特功效。然而当初高僧下葬的时候,将自己的尸体分成了两部分,分别放在两口瓮棺中。这两颗佛眼似乎有某种联系,一旦单独取出某一颗,另一颗就会自动销毁,另外还会触发相应的机关。” “你是想让我俩帮你同时取出这两颗佛眼吧?”我接下了他的话。 “既然这样,那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反正横竖都是死,临死前摸摸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宝贝也算你们不枉此生了。”说罢,闷驴让猴子缴了我们的械。 我恨得牙根直痒痒,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得任人摆布。事实上,我这么做还有其他打算,因为我发现猴子看起来与其说是老秃的搭档,倒更像是受制于他。 果然,猴子走过来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尸臭味。这么看来,他是被老秃下了尸毒,所以才会这么听话。 佛眼顺利地被取了出来,老秃命令猴子拿过去。 就在此时,我脚底一滑,手中的东西脱手而出。老秃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下一秒,猴子反手一刀,霎时鲜血四溅。 尾声 “你……”老秃在不解与愤怒中倒了下去。 “你以为就凭那点尸毒就能控制我?太异想天开了吧!”猴子不屑地啐了一口,捡起了枪, “牧哥,把东西拿过来吧。” 刚才我其实只是作了一个假动作,真正的佛眼一直在我的手里。我和闷驴趁此机会分别躲到一口瓮棺的后面,本想借着地势优势与其形成对峙之势,岂料身体忽然动弹不得。 “中了我的迷香还想要挟我,真是一帮蠢材。”猴子撕下了头上的发套,露出一副光头的模样。 “你是老秃的师傅?不!你应该是几年前雇佣他们几个下墓的老板。”我盯着面前的“猴子”,张大了嘴巴。 光头走上前从我和闷驴手中取走了佛眼,皮笑肉不笑地道: “小子,竟然被你猜到了。没错,当时就是我花高价雇他们下的墓,没想到他们几个太差,什么也没给我带回来,还得劳烦我亲自出马。算了,另外几个反正也已经死了,你们俩就留在这儿陪他们吧。” 这时,我看到墓门上的金刚图案,猛然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句话:世人若可度,佛家善目视之:若执迷不悟,怒目之象慑之。 下一刻,我隐约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
浙江杭州人朱四,早年以盗墓起家,生平盗坟无数,累至家财万贯。中年以后,又收了七个徒弟,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师徒八人就拿着家什出去掘坟挖墓。 但是朱四每次出去之前有个习惯,为了知道这次出去的风险以及回报是否丰厚,他临出手之前都要在家里扶乩来预测凶吉(占卜方法。又称扶箕,扶鸾。 扶乩要准备带有细沙的木盘,没有细沙,可用灰土代替。乩笔插在一个筲箕上,有的地区是用一个竹圈或铁圈,圈上固定一支乩笔。 扶乩时乩人拿着乩笔不停地在沙盘上写字,口中念某某神灵附降在身。所写文字,由旁边的人记录下来,据说这就是神灵的指示,整理成文字后,就成了有灵验的经文了。 现在流行于一些学生中间的“笔仙”、“请笔仙”,其起源大概就是扶乩)。一日,他们白天看好一处风水宝地又准备夜半出手,这天黄昏,朱四依惯例沐浴更衣上香祈祷,然后恭恭敬敬的开始扶乩。 过了半响,忽然在细沙盘上出现了一行文字:吾乃岳王(岳飞,杭州至今有岳王庙)是也,汝盗墓取人钱财,罪过大于盗贼,再不悔改,吾当取汝项上人头。朱四一见不由大惊失色,心中非常害怕,认为自己的行为惹怒了鬼神,若是再执迷下去恐怕就有奇祸加身了。 于是当晚就取消了行动,不仅如此,他自此以后更是驱散徒弟,金盆洗手,准备走正道重新做人。但是他的七个徒弟除了盗墓之外又不会别的本领,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以至于一年以后都穷困潦倒,无奈之下便又重新找到朱四,蛊惑他再卜一次凶吉。http:/// 朱四久不操旧业,也有些心痒难搔,于是便听从几个徒儿的话再次扶乩。没过半柱香细沙盘上又显示出一行字来:吾乃西湖水仙,,保叔塔(又名保俶塔,位于杭州市西湖北线宝石山上)下有石井,井西有大墓,内有奇珍异宝,掘之可得不下千金。 朱四一见大喜,也把前次扶乩岳王的警示忘的干干净净,和几个徒弟细细筹划,做足准备,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拿上铲子锄头等家什就直奔保叔塔而去。 到达保叔塔下后,八人分头细细寻找,却并未见到有什么石井。众人心有不甘,又点上火烛,差不多就要掘地三尺了,但是连石井的影子还没见到。 朱四也感纳闷,坐在石头上一边抽烟一边寻思:“莫非神灵欺我不成”?正准备招呼几个徒弟收起家伙打道回府,突见西边白光一闪,瞬间朱四便觉身晃腿软一阵头昏眼花。正迷糊间忽听有人在耳边隐隐约约的说道:“塔西的柳树下难道不是白井吗?”只是这声音阴森渗骨似男似女,不由让朱四全身打一个冷战,登时清醒了过来。 他定下神来向四周看去,只见夜色惨淡冷风袭人,哪里有什么人影?朱四连忙叫来几个徒弟,顺着白光闪过的方向摸了过去,西边是一片柳树林,杨柳枝很是繁密,几人一边拨开头上的柳枝一边在草中细细摸索,忽然一个徒弟发现草中有一处隆起,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几人围上去用铲铲掉上面的泥土草皮,露出几块白色的条石,正是一个白玉雕成的井栏。只是这口枯井看似已荒废多时,也不知是哪个朝代的,早被泥土填了个结实。 七个徒弟眼见找到白井,不由精神倍增,不待师傅发话便拿起铲子锄头,使出浑身解数挖了起来。这挖坟掘土,本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不到两个时辰,就挖了四五长丈深,逐渐通到了井底,一个徒弟在井底打着火把仔细查看一番,却并无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叫师傅下来查看。 朱四下来之后,四处打量,发现井壁一处地方光滑异常,只因泥土覆盖,几个徒弟都难以发现。朱四小心铲掉泥土,只见一扇一人高的石门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来这正是墓道大门。 朱四小心翼翼试探半响,以几十年的经验断定此门没有机关,方才叫一个徒弟合力推开。只见门后出现了一个墓道,宽窄仅容一人,迎面阴风习习,也不知有多深邃。 朱四点起火烛投了进去,眼看着火苗燃烧由白转黄,由黄转绿,不一会就被风吹灭了。朱四寻思墓道既然有风那就说明空气必然充足,于是等了半袋烟的时间,再丢一只火烛进去,这次火焰摇摆几下,并没有熄灭。 朱四心道:“成了!”这才点起火把,让上面的几个徒弟垂绳而下鱼贯行进,只留了一个年龄最小的徒弟在门外接应。 朱四打着火把在前面,一边小心翼翼的行走,一边观察是否有机关暗道,只见一路并无异常,只有墓道旁四处都是小动物的骨骼,看样子好像是鸡犬之类,一看就是陪葬之物,还有一些不值钱的破陶罐烂瓦片,想来也是用来陪葬的。好在墓道并不甚长,没走多久,就到了宽大的墓室。 墓室约十数丈长宽,头顶黑乎乎的也不知高有几丈。几人打着火把向正中走去,隐约看见黑乎乎长方形的东西,不用说这就是主人的棺椁了,只是棺椁四周似乎有四个人影,半人高矮,一动不动,光线昏暗,也难以看个究竟。 几人盗墓盗的多了,心中也不害怕,一起凑上前去,这才看清原来是四个铜人,看造型类似唐人服侍,身带官帽,面上无须,像是宦官的样子,都跪在地上,而棺材的四角,就压在四个铜人的头上。而这个棺椁也异常宽大,颜色朱红,上饰金色图案,四周像是用牛皮包裹了一圈。 朱四上前细看了一圈,心中大喜,断定此墓主人非富即贵,因为早年他曾盗得一个前朝一品官宦之墓,棺椁就和这差不多,而围棺椁一周的皮革经他后来找人鉴定实为为珍贵的犀牛皮。于是朱四大手一挥对几个徒弟道:“你们几个在墓室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几个徒弟直奔墓室四角寻找起来。朱四却在查看棺椁,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 看了一圈,不由很是奇怪,这棺椁比常人大了一倍,棺盖却严丝合缝,像是一个整体一样,周身连一个铁钉也找寻不到。正在纳闷间忽听一声惊叫传来,不由将朱四吓了一跳,寻思此地莫非有什么机关还没发现被却被徒弟撞上了,一边心中暗暗叫苦,一边循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徒弟指着南面的墙壁,战战兢兢的说道:“这,这,这上面有人!”几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上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墙壁上挂着一个人的影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模模糊糊看不甚清,此人四肢弯曲,身上的衣服微微摆动,像是马上就会扑将下来一样。 朱四不愧久经沙场,心想我盗墓盗的多了,偶尔见那么一两个机关都属正常,怪物倒还没见一个,莫非这次被我撞上了?心中想着,手却伸向怀中,准备拿出墨线来,若有什么不对劲的,管他什么僵尸妖怪,先吃我一弹再说。等了半响,墙上人影却依旧一动不动。 朱四一咬牙,凑上前去,是人是鬼,先看看再说。他将火把举高照了上去,这不看则已,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墙上是一个穿着古服的骷髅,肌肉都已化尽,只剩下一付白森森的骨架,空洞的眼窝死死盯住自己,衣服也已朽坏,最奇之处是被一枚胳膊粗细的铁钉穿胸而过,将他死死的订在墙上,所以手臂弯曲,关节突起,看来当年是被活活订在墙上,以至至今还保存着痛苦挣扎的姿势。古人用活人殉葬由来已久,姬妾奴仆,童男童女,牛马鸡犬都不足为奇,朱四盗墓本也见得不少,但是像这样用铁钉钉在墙上的,倒是第一次看见。 众人打起火把四处照去,发现每面墙上都有一个这样的骷髅,从骨架来看是两男两女,不知墓主人是何方神圣,居然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给他殉葬。几个徒弟四处看过,并无什么值钱宝贝,不由大为失望。 朱四心想这临来之前扶乩神灵指示目前都应验了,没理由没有金银宝贝啊,看来这宝贝只可能在这棺椁之中了。于是让几个徒弟围了上来,用几只火炬照着,看看有什么破棺之法。 朱四用斧头轻轻碰了碰棺椁,隐约发出一阵金属撞击之声,看来这个棺椁外面是木头内层必然是铜或铁,若是用斧头砍,只怕无益,弄不好还坏了最外面的一层犀牛皮,所以只能撬棺盖,但是整个棺椁又找不到一点缝隙可以插入镐头。正在好生为难的时候,突见棺盖上若隐若现的浮现出一段文字图案来,用火把就近照去,原来是一段印花梵文,只是年代久远很能辨认。 朱四看看着看着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拍了下脑门:“我怎么把这事情忘了呢?”原来当年朱四年轻学艺的时候,他的师傅曾经告诉他,古人有一种传自西域的方法,封闭棺椁的时候可以不用铁钉榫头,用一种复杂的齿轮结构自动闭合。一旦封闭之后,再难开启,具体怎么做不知道,反正现在是失传了。 朱四问师傅道:“那如果我遇见怎么办?”师傅道:“我的师傅曾经说过,如果遇见这样的棺椁,棺盖上面必有印花梵文,他传过我一个飞杵咒,这咒文也是梵文所成,据说颂咒百次,棺盖就会自开,但是我生平从未遇见过,现在年龄大了,以后估计也不会遇见了,索性一并传于了你,将来如你万一遇见就用得着了。”朱四万没想到,当年师傅说的一番话居然在这里应验了,眼前这棺椁必然就是师傅所说的那一种,只是不知这飞杵咒有没有用,此时此地,姑且也只好试一试了。 于是便让六个徒儿围成一圈,自己盘膝坐下心神合一,开始颂起飞杵咒来。好在此咒咒文简单,不长两句,一盏茶的功夫即已颂完。 待最后一遍咒文的余音刚落,一众人等都瞪大眼睛,盯着棺椁,想看看有何变化。静静等了一会却是毫无动静。 朱四心中不由忐忑起来,师徒七人面面相觑,莫非此咒只是个传说,一点作用也没有?正在沮丧之际,忽听铮铮铮铮,从棺椁内突然传来四声细微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脱落了出来。少顷棺椁突然轻微抖动起来,上方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缝,只听扎扎扎扎一阵声音传来,棺盖居然缓慢打开了。http:/// 朱四不由狂喜,原来师父传给我的东西没白学啊。此刻棺盖已经慢慢打开了一半,一个徒弟再也按捺不住,急忙上前几步,伸头向棺中看去,想看看到底有什么金银珠宝,也不枉今晚忙活一晚,朱四眼见此刻棺盖还没完全打开,徒弟又如此心急,万一又什么强弩毒箭之类可如何是好,正待开口喝止,忽见这个徒弟脸上突然笼罩了一层薄薄的绿光,身子一动不动,接着双眼圆睁,瞳孔缩小,脸上的五官都开始扭曲起来,像是见到什么恐怖之极的事情。 朱四还没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棺椁中突然伸出一只绿莹莹的手臂来,长约一丈,皮肤干涸发皱,五根手指细长,指甲约有三寸之余,尖利无比,就像鹰爪一样,抓在这个徒弟的脖子上,锋利的指甲瞬间插入他的脖子里,他刚张口想喊,只听嗖的一声就头上脚下栽了进去,半个身子都被拉进了棺椁之中,只有双腿双脚还露在外面晃动不已。此时众人才听到棺椁中传出他的一声惨叫。 接着不停从中传来肌肉撕裂的声音和骨头碰击的铮铮之声,顷刻之间血溅飞花,骨肉横飞,朱四和其他几个徒弟瞬间汗毛竖骨,魂飞魄散,站在原地双股颤抖,一动都动不了,其中两个徒弟裆间更是湿了一片,哪敢上前救援,眼见得被抓入棺椁中的徒弟双脚不动了,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发一声喊争先恐后的向墓道奔去。朱四毕竟经验老道,如此危急之际依然没有乱了分寸,手持火把,心中记牢墓道口的方向,几个大步就到了墓道里。 后面几个徒弟心慌手软,把火把也扔了跟在后面,只听一阵巨大的声音传来,震的整个墓室嗡嗡作响,原来棺盖掉在了地上。众人心里暗想棺盖既已脱落,只怕妖物也已出来,不由脚下如风,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好不容易到了墓门,接应的徒弟正在纳闷,朱四已经跳出不由分说拿起锄头就准备关门。后面几个徒弟大惊,加快脚步冲了出来,最后一个徒弟跑的慢了,还差十余步就到门边,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师傅等我啊。” 眼看就要出来,突然从他身后伸出一只绿手来,将他双腿一把抓住,瞬间就拉进了黑暗的墓道里,朱四见状大惊,赶紧和几个徒弟关上石门,抵上锄头铲子,耳听得里面还传来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不由得个个面如土色,战如筛糠。定了定神,这才抓起绳子就爬了上去,待上了地面一个个都瘫成一团,这次本想发一笔大财,没想到却丢盔卸甲损兵折将,差点连自己的小命也交代在这里,朱四不由沮丧万分,此时已经晨鸡报晓,东方欲白,于是几人喘了一会儿气,休息了一袋烟的功夫,这才垂头丧气踉跄而去。 回家之后,朱四关门闭窗,深居简出,犹自后怕不已,发誓以后再不干此勾当了。没想过得几天,被害的两个徒弟的家人却找上门来,说是人都出去了几天都没回来,临走之时都说和朱四一起出去了,于是来他家问他要人。 朱四把缘由细细说了,并且赌咒发誓,两家人却哪里相信。朱四只好带着一干人等去保叔塔下,结果到得地方,那口白井却无影无踪,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了。 众人大怒,认定朱四和其他的几个徒弟盗墓的时候害了两人,于是控告到了官府。官府马上派衙役抓了朱四一伙,因为掘坟盗墓是死罪,就把朱四关在狱中。 朱四家人为了救他砸锅卖铁荡尽家产,上下打点,这才使他得以不死。但是由于两个徒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加之朱四供述的事情也太过荒诞,所以也不放他。 过了不到一年,朱四不堪折磨,自己上吊死在狱中了。 ...
“爹,铲子在这里,”如风将长铲递到了他爹手里,“你接稳了吗?” “好了,接稳了,”如风他爹回答道,“风儿,你再去墓门外看看,你那几位师弟确实没有躲在外面偷看吗?” “爹,我看过了,他们没有偷看,”如风说道,“爹,你这次为什么一定要弄得这么神秘呢,难道这个墓地里真有什么大宝藏吗?” “风儿,我跟你说啊,”他爹的声音明显压低了几分,“这次我们要搞的是一座贵族大墓,是古楚王一个妃子死后的墓地,如果这次搞成了,以后我们这辈子也不用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我们可以带着这笔货转手后卖掉,再用这些钱逍遥自在地过完下半辈子了。” “那该值多少钱啊,”如风吐着舌头说道,“爹,所以你才不让师弟们一起跟进来,对吗?” “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爹回答说,“风儿,干我们这一行的每天都相当于光着脚在油锅上行走,不得不谨慎点,爹不让他们进来,一则怕他们分走这里的宝贝,二则怕他们贪心一起,会合计起来填土将我们活埋在这里面,在这个世界上,爹最信任的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原来爹是这个意思啊……”如风心想,干盗墓这一行还真的风险不小,几乎要带着怀疑的眼光看待身边每一个人,连平日里关系最好的朋友也不敢相信,说实话,如风还真不太乐意一辈子从事这个职业。不过现在好了,干完这一票就可以金盆洗手,永不出山了。 鬼故事 “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骂我,风儿,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人性的阴暗面了解不足,你太善良了,”他爹说道,“人在江湖上行走,不得不谨慎点,哎,幸亏你以后也不要懂得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了,爹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单出手。” “嗯,爹,”如风点头道,“那我跳下来跟你一起进去吧。” “慢!”他爹忽然叫住了他,“你先把上面那扇石门闭上吧,免得你那几个师弟们使坏,放毒气活着水进来,这种事情还是仔细点,有备才能无患。” “哦。”如风极不情愿地合上了石门,然后才跳了下去。 “风儿,你就跟在我身后走,”他爹叮嘱着他说,“古代楚国王室防盗墓措施也是做得相当完善的,只要把石门合上,外面的人就拿我们没办法了,风儿,你倒是要随时注意墓地里的情况……” “墓地里还能有什么情况?”如风手里拿着火把,纳闷地问道。 如风今年十九岁,还是个半大小孩,虽然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他爹早已经是支撑一大门派的掌门人了,但他爹从小惯着他,并不希望他再走上一辈的老路,也不想他继承自己的衣钵,所以并没有真正教会他多少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关重大,他爹不信任外人的话,他爹也一定不会带他过来的。 “墓地里的情况也非常复杂,”他爹告诉他说,“特别是像这样的王侯大墓,里面就跟个宫殿似的,一则害怕会迷路,二则害怕里面有什么暗器机关,三则担心在挖掘墓地的时候,尸气冒出来伤人。” “哦,原来还这么麻烦啊,”如风嘟喃一句道,“那我跟在爹身后,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吧?” 如风认为自己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虽然在墓地里的时候他也害怕,但现在回到旅店了,他的心里便开始彻底安定了下来,毕竟旅店是建在人烟稠密的闹市区,这一带可不容易惹鬼。 如风的脑子里开始变得沉甸甸了,于是侧着身子就慢慢进入了梦香。 迷迷糊糊中,如风还可以听到他爹在唉声叹息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那真是什么鬼,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鬼,一定是有人在作怪,对,是人……” 这些话如风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因为他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即便听见他爹的自言自语,依旧还是睡得很安稳。他只希望可以自然睡到大天亮。 “不,风儿,你醒醒,”他爹忽然将他摇醒了过来,“我真的觉得那女鬼是人扮的,而且对方的来历我也差不多摸清楚了。” “爹,我正在睡呢,你干吗叫醒我啊?”如风懒洋洋地说道,“我们还是好好睡一觉,明天好趁早赶回家,别老呆在在鬼地方了,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他爹嘴里说道,“那墓地里的宝物绝对值钱,我们好不容易过来了,眼看着就要把那宝物弄到手了,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让别人捡了便宜!” “爹,算了吧,”如风含含糊糊着说道,“我们总不能为了那点钱把命都搭上了吧?娘还在望穿秋水地等我们平安回家呢……” “不行,我都让你娘受那么多年苦了,”他爹还是倔强地说道,“这次是我们家庭改变命运的时候,我们必须放手一搏!我相信那墓地里不是什么鬼,而是——” “而是什么啊?”如风嗡嗡地问道。 “是人,绝对是人装扮成鬼的样子,”他爹回答说,“是有人已经在我们之前进入了墓地里,他们发现我们也进来了,情急之下就装鬼,企图吓跑我们,对,我们必须重新赶过去,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了!” 鬼故事 “爹,你怎么肯定那一定是人呢?”如风问道,“难道你真的锁定具体是谁了?” “嗯,没错,就是她。”如风他爹一遍遍说道,“我敢肯定就是她……” “爹,你说的到底是谁啊?”如风又一次问道。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三年前被我逐出家门的莎莎师姐啊!”他爹一说到这里的时候,胡子都气得快要飘到半空中了。 “莎莎师姐?”如风心里也是一愣,真的是她过来了吗?那具女鬼也是她装出来的吗? 一说到自己这个莎莎师姐,如风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怪不得爹要这么来气了。 莎莎师姐是如风他爹自小收养的一个弃婴,如风的父母待她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因为她人乖巧,又长得漂亮,手脚还非常灵快。 如风之所以会叫她师姐,是因为莎莎从小就跟母亲学习缝纫技术,母亲一直想将她培育成一个裁缝,好让她以后嫁人了也有门手艺,不被婆家嫌弃。 但莎莎的志向却不在缝纫上。 她居然也对盗墓产生了兴趣,并一再要求如风他爹教她盗墓之术。 这显然让如风他爹非常恼火,这自古以来哪有女孩子家学盗墓的!一个男人去盗墓,本事就是件非常不光彩的事情了,如今她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居然吵着闹着要学盗墓,传出去都会让人戳断脊梁的。 所以如风他爹断然拒绝了她的要求,没有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 但莎莎却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她居然自学成才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搜出几本旧书,再加上几把铲子锤子,居然就让她自己摸索着学会了基本的盗墓术! 莎莎的任性行为,已经触及到了如风他爹所能够接受的底线。 他二话没说,将莎莎平日里的生活用品包裹在了一个袋子里,然后扔到地上就将莎莎逐出了家门。 莎莎流落江湖后,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拉起了一帮花季少女,组成了一支“女子盗墓队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各大小的墓穴里。 虽说自古以来没有过女人盗墓,但这并不代表女人不适合这个行业。 实际上,女人虽然体力上不如男人,但她们也有自己的优势。 比如,女人的身体更娇小,而墓地里的道路都是非常狭隘的,这让女人可以更为方便地进入到里面; 又比如,女人的手指也比男人纤细,这让她们可以伸入到窄小的空间里去取出宝物; 更重要的是,女人的第六感要比男人敏锐得多,这让她们可以提前做出预判,然后再决定这一带的墓地值不值得挖掘。 自从莎莎被赶出家门后,她便带着手下这群娘子军掘走了几个大墓,也在圈子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这让如风他爹觉得脸上无光,他一个几十年的老手,现在居然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姑娘轻松超越了,他心里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再加上每次相见时,一些不怀好意的老同行还会故意醋溜溜地挖苦他说,“真是名师出高徒啊,那莎莎姑娘师出名门,怪不得如今混得风生水起了!” 鬼故事 而这次,如风他爹好不容易探测出了这块从未被人发现过的处女墓,本以为可以从此名利双收,却不料还是让莎莎抢先一步到了,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走,风儿,我们这就过去!”如风他爹简单收拾了一下工具,就要将如风一把从床上拉起来。 “爹,”如风还是想赖床,“万一那里面不是莎莎师姐呢,万一真的是个女鬼呢,不——我不敢过去,你就我这一个儿子,你真的忍心让我被鬼吓死吗?不如你就叫个师弟过去吧?” “快给我起来,”他爹不由分说地将他强行拉起,“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种地方只能我们俩去,别啰嗦了,快跟我走人!” 没办法,如风知道自己这一回又执拗不过了,他爹是个出了名的死性子,一旦决定下来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 两人又高举着火把,像是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溜到了那阴气森森的墓地里。 不,他们本身就是在做贼。 “爹,我真的怕,我怕那里面真的有鬼……”如风几乎要尿裤子了,赖在墓穴口就是不敢下去。 “都到这里了,还怕什么,你给我下去!”他爹一脚就将他踢了下去,然后又迅速地将石门合上。 已经没有退路了,如风知道自己只能前进不能后撤了。 但他脚下还是在发抖。 “莎莎,我知道你在这里,”如风他爹一进入墓地里就大声呵斥道,“你还是快点出来吧,免得我动粗伤了和气!” 但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有的只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见硬的不行,如风他爹决定改用软的,于是他又说道,“莎莎,我就出来好吗,好歹我也是你干爹对么?好歹你也是从小被我抚养长大的,你出来见见爹,也是应该的吧?” “哎呦呦,干爹,别来无恙乎?”里面果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果然是莎莎,“看到你老人家身体还那么健旺,做女儿的我心里才放心了啊。” “哈哈,我女儿如今有这番出息,做爹的我心里也甚是放心啊,”如风他爹说道,“不过,你刚才真不应该扮什么女鬼来吓唬爹啊,爹这颗脆弱的老心脏可经不起折腾了。” “哪里哪里,实在是对不住了,爹,”莎莎说道,“爹,女儿当时不是不知道是你嘛,我还以为是哪里又冒出一伙小毛贼呢,所以就想吓唬吓唬他,看能不能不用一兵一卒就将对方打发出去,真没想到是爹啊,爹,你刚才那话我可不爱听,你又不老,还正值人生鼎盛时期呢!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啊…….” “哎,老了,不服气也不行啊,”如风他爹说道,“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这世道迟早得轮到你们来接班哦!” 这些话如风听得稀里糊涂,其实他有所不知的是,他爹和莎莎师姐说的都是行话和黑话,每一句里面都有水分,没有哪句是发自肺腑的。他爹若是和莎莎师姐之间果真还存在感情的话,早就在墓地外就和好了,哪里还等得到今天呢? 这套流程也算是种江湖规矩吧,虽然没有任何意义,但形式上还是要装出来的。谁是什么样的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过来的,大家脑子里都清楚得很。 鬼故事 “爹,”莎莎师姐又开始发话了,“这个墓地可是我先带着手下的姐妹们进来的哦,依据江湖上的规矩,你应该回避一下吧?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对不对?” “说得好,我女儿说得好,我们凡是都应该按着江湖上的规矩来办事,”如风他爹拍了拍手说道,“这个墓地虽然是你先进来的,但却是我先在此勘察和蹲点守候的哦,而且,无论如何,名以上你还是我的女儿吧,我养育了你十几年,你理应知恩图报,将这里让给我才对啊。” “爹,我们还是不要再为这点蝇头小利争个没完没了了吧,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莎莎这样说道,“不如,我们双方好好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分红平衡点出来呢?要不,爹,你过来我这里吧,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谈谈嘛!” “谈谈,那好啊,”如风他爹回答说,“那我就叫风儿过来跟你谈谈吧,你们关系不是一直挺好,你不也是一直都挺挂念着他的嘛!” “哦?风儿弟弟也来了么,”莎莎话里显得有点意外,“那好啊,爹,你就让风儿过来吧,都离家四五年了,我也怪想念他了。” “风儿,你先跟我过来这边一趟!”如风他爹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将他带到了一个昏暗的角落里。 “爹,你怎么叫我过去呢?”如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女鬼真的是莎莎师姐扮的吗?她,她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她是人,而且现在已经是个非同小可的人物了,”他爹说道,“但我不能过去直接跟她谈,好歹我也算是她的前辈,就这么去跟她明码实价地砍来砍去,有失我的身份,还是你过去比较好,你们是一个辈分的人,而且她从小就对你还算不错。” “是啊,莎莎师姐一直可喜欢我了……”刚听到这一句,如风赶紧插嘴说道。 “我只是在心里揣测着她对你还有些旧情,你也别太乐观了,”如风他爹又换了个脸色道,“有一点你必须给我记住,干这一行的人个个都是冷血无情者,你那莎莎师姐也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片子了,你看看她这几年来是如何对待我的就知道了。” “爹,莎莎师姐她心地本是善良的,”如风又站在莎莎一边说话道,“或许是你当初做得太绝了,你本来可以将盗墓的技艺传授给她,至少不将她驱逐出家门的,她一个女孩子家……” “你这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他爹还没听完,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老子我养了你近二十年,你却居然还站在别人的立场说话!我,我,我……” 如风他爹气得想用手里的铁铲砸他,但终于还是下不来手。 ...
一、梦境 郭真手拿着一根微弱的蜡烛,走在不见头尾的长廊中,四周一片漆黑,烛光能够照亮的地方也就自己的脚跟前,周围石壁里渗出的水,再加上冰冷的气流,时时刺入后背的脊梁骨,这里格外的寂静,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静到让人内心有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 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外,剩下的也就是那慌忙急促的呼吸声,“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走到这里了?”郭真不停的在心里嘀咕着。 四下无人、求助无门、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葬身于此,他仅靠着唯一丁点信念走下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了好久,他仍然没找到出口,精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啊……”他发出绝望的怒吼,嘶哑的声音、在这冰冷的空间里回荡,“难道自己真的要死在这莫名的地方吗?”他很不甘心的看着这一切,内心隐隐作痛。 万念俱灰之时,前头的不远处闪出明亮的光芒,“出口、那一定是出口”他欣喜若狂的站起身向前跑去,走近时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出口,而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它如宫殿般金碧辉煌,四周的墙壁上绘着各种绝美的古画,各个角落里都陈列着不同的金制器皿,中央还有一个玉璧的小水池。郭真傻傻的环顾着一切,这是自己此生从未见过的场景,它能使人如醉般沉迷。呆愣之际、前方的水池中走来一名女子,她一身洁白的长裙、头戴桂冠、修长的眉毛、尖俏的脸、犹如仙女般艳丽,她的手里托着一个金制花皿,那束金黄色的七叶花左右摆动,闪出耀眼的光芒,她面带微笑向郭真慢步走来,郭真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浑身动弹不得,就在此时、那名女子突然化身变成一条如火车般巨大的白蛇,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郭真。 “啊…”郭真猛地睁开眼睛,满头大汗的坐起来:“原来只是个梦!”他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内心久久难以平复。 “郭真、郭真…”帐篷外传来了叫唤声。 “哎、来啦”郭真整理了下情绪走出帐外,叫他的是丁伟。 “赶快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丁伟拎着一个大大的迷彩背包对他说道。 郭真看到其他同伴都在收拾东西,自己也赶紧走进帐内忙活起来,片刻都不敢耽误。 二、原始森林 收拾完东西后的他们连忙赶路,这是一支由十男三女组成的队伍,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找到传说中的圣女墓,为以后的挖掘工作做好准备,他们之中有文物学家、考古专家、探险专家,丁伟是这支队伍的领头人物,魏尚明是他们当中年龄最大的人,大伙都称呼他为魏叔,据说他是考古界的大人物,对古墓有相当高的研究。 经过一番跋山涉水,众人商议决定稍作休息,他们纷纷卸下各自背上的包裹,郭真仔细的观察了周围,发现这是一片茂密的森林,身旁是一棵棵参天大树,浓厚的树叶几乎挡住了所有阳光,里面的光线变得有些昏暗。闲暇之余、有人讲起了圣女的故事:“相传北魏孝文公有一个女儿,既是汝阳公主、她出生皇室贵族,却有着悲苦的命运,刚出生时因长相丑陋被孝文公视为不详,随后便将她遗弃民间,冥冥之中都是天意,她被一位大夫救起,大夫精心照料把她抚养成人,长大后她专心学医为人治病,却从不收一分钱,由于她成天戴着面具,所以百姓都称呼她为圣女。有一年、民间暴发了一场可怕的瘟疫,许多百姓都命丧其中,当时孝文公下令,能制出解药者、赏千金,圣女看到百姓惨遭瘟疫蹂躏,决心尝毒草试解药,经过不断的尝试她成功的制出了解药,救助无数的黎民百姓,孝文公宣她入宫面圣,由于身尝百毒她不幸当场昏死在了金銮殿上,孝文公摘下她的面具、看到了她脸上的胎记,恍然大悟、这原来是当年被自己遗弃的女儿,他悲痛万分,下令追封她为汝阳公主,赏千金千玉陪葬、为她修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墓地,还为她铸金身、造玉池!” 听到这众人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都迫不及待的想去掀开圣女墓的神秘面纱。“奇怪…”一直很少说话的姚月,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困惑的看着周围。 “怎么了?”大家都随着丁伟的声音,把目光投到姚月的身上。 她连忙作解释:“你们看这个地方,好像刚才我们已经走过了,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听到姚月的话,大家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他们仔细的观察,才发现正如姚月所说的,他们又回到了原地,“没错、刚才我也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我还不敢确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郭真坚定的说道。众人都有点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经过讨论他们决定马上出发,想趁早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并沿途做好标记,走了一段路程后,领头的丁伟“啊”的一声哼叫,傻傻的看着自己刚才所做的记号,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又转到了原地。 “莫非、我们遇到了鬼打墙?”刘承于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 “啊?鬼打墙?”众人一片哗嘘,刚刚满是喜悦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大家伙都沉溺于惊恐之时,只有一个人依然面不改色的坐着。 郭真看到后焦急的问:“魏叔、你说现在咱们该咋办?” 他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指南针看了下,气语悠长的说道:“这个地方是有点邪行,磁场很大、指南针都不管用”。 没了方向,地图就起不到任何作用,所有的通讯装置也没有丁点信号,魏叔转动着扳指,闭目寻思着方法,郭真走到那个探险专家面前:“老彭、你们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你有没有走出去的办法?” 老彭无奈的摇摇头:“没有”。 众人本以为老彭会说出点什么来,谁知还是令大伙失望了,气氛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原本话语不断的队伍现在死气沉沉,过了一会魏尚明突然睁开说道:“有办法了”。 大家又把目光全部聚焦在了魏尚明身上,满怀希望的期待着他开口,就在这时、他们前方的树丛里出现了异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靠近,众人都绷紧了神经,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当那东西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又毫无征兆的停止了动静,稍微胆大的老彭试图上前一看究竟,突然、一头体型硕大的棕熊从树丛中跃出,一把将老彭扑到在地,拼命的撕咬着他的身体,众人都惊慌失措,一旁的周柯拿起一把小铁锹冲上去,使劲拍打棕熊的头部,它一跃而起、一掌拍到周柯的脸上,周柯瞬间倒地、脸上被划出几条深深的爪印,血流不止。郭真见状 掏出一把匕首,他猛冲向前,把匕首狠狠的扎入棕熊颈部,它惨叫一声、一头把郭真撞到了几米开外,它拖着老彭向丛林深处跑去,众人在后面穷追不舍,由于棕熊跑得太快,他们没能追上,只好顺着地上的血迹寻找,血迹一滴一滴的把他们带到一个山洞前,然后就消失在了洞口处,众人停下脚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五、圣女金身 “看那,你们快看…”丁伟高兴的指着远处一丁点星光说道。 众人都兴奋不已,以为那就是出口,此时郭真的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他非常的恐慌,当靠近时才发现这里不是出口,而是圣女的墓室,谁也没有想到在地下几十米的深处,居然会闪出如此明亮的光芒,一间宽敞的墓室内陈列着各种金属制品,墓顶是由不同图案拼接而成的天花板,中心镶着一个半球体的透明水晶,里面滚动着一种似火山浆般的液体,发出耀眼的金光照亮这一切,周围墙壁上挂着圣女生前的画像,墓室的正中央就是圣女的金身,郭真死死地盯着它,它面带微笑立于五尺多高的石台上,栩栩如生,就和自己梦中所见的女子一模一样,它手里托着花皿,金身后面就是玉璧的小水池,众人都深深沉醉在这前所未见的场景中,墓室里正如魏尚明所说的,一共有五座门,每座门上都刻着不同的古文,分别是金、木、水、火、土。 “果然是阴阳五行阵”魏尚明不可思议的叹道,他的话惊醒了所有沉醉其中的人。 丁伟非常好奇的问:“魏叔,什么是阴阳五行阵啊?” 魏尚明一本正经的给他解释:“根据资料记载,圣女墓不仅仅是一座墓,还是北魏王朝的龙穴,当年孝文公下令建造时还请了最有名的风水大师设计,用当时最著名的风水阵法【阴阳五行阵】,阴指的是地上的玉,阳既是墓顶的发光水晶球,分别开金、木、水、火、土、五座门,虽然他能建造出如此精妙的阵法,却难逃灭国的命运” 听到魏尚明的详解,众人都知道了一点皮毛,魏尚明走到水池旁,看着水中的一卷金书,他试图伸手去拿却又不敢,好像在顾虑着什么,此时的丁伟爬上石台准备去拿圣女手中的花皿,“别碰那个…”魏尚明大声的制止他,可是他的手还是落到了花皿上,花的颜色瞬间由金变紫,丁伟回过头来反问魏尚明:“为什么不能碰?” 魏尚明十分气愤的怒斥他:“那是陀罗花,你若拿了它会惊醒守墓的骑士,会害死大家的” “骑士?哪来的骑士?呵呵”丁伟有些嘲讽的笑道。 话音刚落,从墓道里“唆”的飞来一支金箭,“嘭”的一声正中丁伟胸口,他连人带箭从石台上坠下,痛苦的挣扎了一会,就再也不动了,众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墓道里传来了马蹄声,越来越近,大伙害怕的直咽口水,这时守墓的四个骑士从不同的墓道慢慢走出来,把他们围在中间,众人眼前的这些怪物头戴金盔、身披金甲、脚踩金靴、胯下金马、手持金刀、庄严无比,它们连人带马被黄金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到一寸肌肤,众人呆若木鸡的站着,一个手持关刀的骑士来到吴青华身旁,举起金刀瞬间砍下,吴青华头颅落地鲜血四溅,众人才回过神来拼命的逃跑,危机之下大伙跑散开来各走一路,魏尚明拿起池中的金卷和郭真向金门跑去,身后传来一阵阵同伴被金骑蹂躏的惨叫声,他们一路狂奔,守墓的骑士紧追其后,快到出口的时候骑士放弃追逐,掉头返回了,他们松了口气,跑到出口瘫坐在地上休息,连说话都感到费劲。 “魏叔,咱们现在怎么办?只剩我们俩个人了”郭真累的直咽口水,有气无力的问道。 “估计他们都已经命丧墓中了,咱们走吧!来…”魏尚明起身伸手去拉郭真。 他抓住魏尚明的手掌用力站起来,望了一眼墓道转身准备离开,“呃…”郭真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低下头看到胸口穿出一个尖尖的刀头,自己的鲜血在一滴一滴往下流,他痛苦的转过头,看到魏尚明在身后露出诡异的笑容,魏尚明用力拔出匕首,郭真倒在地上哽咽,“实话告诉你吧!我并不是什么考古专家,我其实就是一个盗墓贼,利用你们这群傻子进入古墓,我现在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当然不能活着走出去了,哈哈哈哈……”魏尚明得意的笑道,露出满口金牙。 “难…难怪你对古墓这么熟悉…”郭真忍着剧痛吃力的说出几个字。 “哈哈…哈哈哈…”魏尚明拿着自己梦寐已久的金卷,放声大笑扬长而去。 躺在地上的郭真精神开始恍惚,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此信任的人居然是个披着羊皮的盗墓贼,郭真非常的不甘心,可是自己无能为力,任由魏尚明逍遥而去,魏尚明刚走几步就被逼退了回来,他看到那条巨大的白蛇出现在眼前,它吐着长长的舌头发出“吱吱…”的响声,两颗乌黑发亮的眼睛紧盯着他,魏尚明被逼得连连后退,它张开血盆大口一把咬住魏尚明,把他拖进墓道,郭真模糊的听到洞内传来他的惨叫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我剧烈地喘息着,手中狼眼手电散发出的惨白光晕随着我的呼吸迅速地上下起伏。 我叫吴启山,是一名靠盗墓为生的土夫子,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能闯出更大的名堂,我参加了霍老爷子的盗墓训练营。 霍老爷子算是盗墓界的泰山北斗,盗墓三十年从未走空失手过。据说这次从他的训练营顺利毕业的人能成为倒斗翘楚,还能在霍老爷子的亲自指导下盗出患王墓里的七星紫金冠,这自然引得不少想要在盗墓界扬名立万的后生晚辈趋之若骛。 霍老爷子训练营的选拔极其严格,既要看先天根骨,又要考察后天的胆识。一周下来,百分之九十的参训者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我和女友梅子几经波折总算是撑到了最后一关。 终极考验是盗墓实操,考试场所位于野外的一处模拟古墓,整座墓据说是由霍老爷子出资修建,里面涵盖了在真实盗墓中可能遇到的所有危险。十名学员被分为了五组,分别从五处不同的入口进入古墓,能最先拿出主墓棺椁中器物的,就是胜利者。 我有幸和梅子分在了一组,并从东南方的入口处进了古墓。墓里的机关虽然险恶,但凭借我的经验和梅子的谨慎,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过来了。刚刚在甬道中,我们还碰上了另外的两组学员,本以为大家可以相互有个照应,谁知道我们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大汉用洛阳铲削掉了另一组一个学员的半个脑袋! 我拉着梅子一路狂奔,总算与那个杀人凶手拉开了距离。我开始明白这终极考验中最大的危险或许并不是来自那些设计精巧的机关陷阱,而是来自那些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同行。 “启山,我们现在怎么办?”梅子望着我,有些花容失色。 “尽量避开其他人,想办法溜进去拿东西走人。”我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之前的狂奔令我的双腿有些发软。我关掉电筒,顺着一旁的墓砖坐下想要歇歇气儿,却突然感到背后的墓砖微微向下一沉,黑暗中竟隐隐传来了一阵翻板转动的声响。 “不好!”我惊呼了一声,忙扑向一旁的梅子,将她按倒在地。 按照我的经验,我刚刚那一靠之下应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的引线,而听那翻板转动的声响十有八九是连环弩箭。 可这一次我却猜错了,我在黑暗中趴了许久,却没听到任何箭弩的破空之声,整个黑洞洞的甬道中竟是安静得可怕。 又等了一会儿,地面那股难闻的腐败气息已经令我有些作呕,可甬道中还是不见任何动静。我有些沉不住气了,试探着抬起头在黑暗中环视起来。 “启山,你还好吧?”梅子的声音从我身后的黑暗中传来。 “我没事。”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下一刻,冷汗却瞬间布满了我的额头——梅子的声音怎么会来自我的身后,她不是应该正被我压在身下吗? 咽了口唾沫,我轻轻地捏了捏那个被我压在身下的物体,石头一样冰冷僵硬的感觉令我的头皮顿时一阵发麻。而这东西身上,还正散发出一股股刺鼻的恶臭。 我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手电,雪白的光线顿时驱散了四周的黑暗,眼前的一幕却险些令我血液逆流——在我身下,竟压着一具几乎风干的尸体,它那骷髅状的头颅正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向我这一侧扭着,暴露在外的恶心黄牙离我的脸不到一寸之遥。 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令我几乎从地上弹了起来,梅子看到我身下的尸体,也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启山,这、这东西哪来的?” 我沉默着用手电扫射了一下四周的墓壁,发现不远处竟赫然呈现着一扇开启的石门,心中立刻明白刚才那翻板转动的声响应该就是这扇石门的开启声。可石门后不放机关陷阱,却放了这么一具吓人的尸体,霍老爷子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正兀自疑惑,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梅子的一声惊叫。我转头看向她,发现她正惊恐地指着我脚下的尸体,脸上竞已是血色全无。 我忙低下头,看见尸体那原本紧贴地面的头颅竞匪夷所思地抬了起来,正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窝诡异地看着我。接下来,一阵刺耳的骨节摩擦声中,它竞缓缓地向我伸来了一条僵硬的手臂。 “我的天!”我惊得向后跃出了一米多远。在我惊恐的目光中,那具早已失去生命的尸体竞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平伸着双臂扑向了我和梅子。 “是灵尸,快逃!”我朝已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梅子大吼了一声,上前一脚将那干尸踹退了几步,拉起梅子转身就朝甬道的深处跑去。 一口气逃出了几百米,我和梅子才敢停下来喘口气。身后的黑暗中,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仍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身后。 “这墓里怎么会有灵尸?”梅子难以置信地望着我,我也不由皱紧了眉头。从事盗墓这一行的人最头疼的就是碰上灵尸,灵尸和粽子不同,粽子是死而不僵的尸体遇到活人气息后发生的尸变,本身惧怕阳光,又有黑驴蹄子、墨斗线一类的器物可以克制。而灵尸却是由一些邪术炼制而成,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克制之物,一旦被释放,除非是有人丧命,否则绝不会停止对活人的追击。 “这霍老爷子玩得也太绝了,这不是想要我们的命吗?”听着身后那越来越近的异响,我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道。 “启山……”梅子忽然叫着我的名字,声音竞有些发颤。 我回过头,见梅子正惊恐地用眼神示意我看她的脖子。我顺势望去,却惊愕地发现她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竞被架上了一把阴森森的匕首,而那匕首的主人此时正隐藏在她身后的阴影之中。 “想她活命的话,就别反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梅子背后飘出。 我忙点了点头,为了表示配合,还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这就对了。”冷笑声中,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从梅子背后走出, “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有本事活到现在。我问你们,棺椁里的东西你们拿到没有?”那人阴森森地问道,手电光中,我能清楚地看到一条刀疤几乎横贯了他的脸颊。我认得他,他是和我们一起进入盗墓训练营的学员,大家都称他“刀疤”。 我沉默着,对于“刀疤”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我真的不知该如何作答,说没拿到,那我们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杀!说我们拿到了,待他发现我是在忽悠他后,照样会将我们灭口! “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刀疤”瞪了我一眼,手上微微用力,刀尖顿时刺破了梅子的肌肤,一条血线顺着梅子的脖子缓缓流下。 “住手!”我焦急地大喊,刀疤停下手,用一双老鼠眼得意地打量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脑子里飞速思索着脱身之法。 也许是闻到了梅子身上的血腥昧,身后黑暗中的那个声响似乎加快了速度。 “好吧,我和你说实话。”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我们确实已经拿到了那棺椁中的东西。” “在哪儿?”刀疤的眼中顿时闪出贪婪的光芒。 “你来晚一步,刚刚已经被人抢走了。”我故作无奈地摊开了两手。 “刀疤”愣了愣,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微笑: “你小子敢跟我耍花招?” “信不信由你,他刚走,你要是现在追也许还追得上。”我耸了耸肩,伸手指向了身后的黑暗。 “刀疤”将信将疑地侧耳听了听,果然在我身后的甬道中捕捉到了一些细碎的声响。一道凶光自他的眼中一闪而逝,他将梅子往我身上一推,甩开大步就冲进了我身后的黑暗。 我冲他的背影竖起了一根中指,扶着受惊的梅子向前走去,心里明白, “刀疤”是不可能再回来了。果然,我们才走了不到十米,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刀疤”的惊呼,接着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 “启山,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点……”梅子有些不忍地回头望了望。 “别傻了!”我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对那样的人仁慈,就等同于对自己残忍。” 梅子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和我一起默默地向甬道的更深处移动。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甬道的尽头处竞出现了三个岔洞。 “走哪边?”梅子征询般地看着我。 我仔细看了看那三个如出一辙的洞口,发现其中一个洞口边缘处竞有一条骇人的血拖痕一直延伸到洞穴的深处。 我蹲下身,用手沾了沾洞口的血迹,那血液还有些温热,其间还有少量的人体组织碎末,看样子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一起惨绝人寰的杀戮。 “这条路不能走。”我阴沉着脸擦去了手上的血水,又来到了第二个洞口前,一股阴风顿时冻得我打了个冷战。 我想了一想,从口袋中掏出了罗经仪,却发现罗盘上的指针正如喝醉了酒一般疯狂地旋转着。 “这条路能走吗?”梅子在一旁问道。 “除非你想见鬼的话!”我摇了摇头,又来到了最右边的洞口旁,一股刺鼻的霉腐味道顿时熏得我捂住了鼻子。 “条条都是死路啊!”我忍不住说了句脏话,没想到霍老爷的最终考验竟会如此的凶险。 “那怎么办,我们到底走哪边?”梅子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我正犹豫不绝,突然从那个散发着霉腐味道的洞口中竟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走这边!”我二话不说,拉起梅子便冲进了最右边的洞口。梅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可能是想不通一向冷漠的我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别人的死活,却殊不知我的如意算盘是想借着这些正遭逢厄运的队友暗度陈仓。 在洞中狂奔了二十余米后,窄小的甬道忽然变得豁然开朗,我们竞来到了一座位于地下的巨大墓室中。数十个巨大的黑影正在墓室中飞速地晃动着。 我用手电光朝那些黑影晃了一下,却惊得头皮一阵发麻——那竟是一群长相古怪的巨人。它们的身高足有一丈有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看着就像是早已死去的尸体。它们围成一圈,正动作僵硬地攻击着脚下的一个矮小身影。 “龙哥!”在看清被攻击者的脸后,我忍不住惊呼出声。龙哥是整个训练营里唯一能让我产生好感的伙伴,他四十出头,老成持重,在盗墓界已摸爬滚打了二十余年,可以算得上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在之前的训练中对我和梅子一直都是照顾有加。 “小山,你们快离开,千万别靠近!”龙哥听出了我的声音,忙向我发出了警告。 “这些巨人是什么东西?”我有些担忧地看着在巨人群中险象环生的龙哥。 “人皮甲兵。”龙哥一边艰难地应付着雨点一般的进攻,一边朝我疲惫地喊道。 我和梅子顿时面面相觑,人皮甲兵在盗墓界一直是传说般的存在。据说那是武侯诸葛孔明的弟子利用木牛流马的技术改造而成的机关木人,原本是想用于替代人力做一些辛苦劳力,却不曾想被邪士利用,在这些木人身上蒙上人皮,成了坟墓的守护者。由于制作不易,这些人皮甲兵存世极少,没想到这里竟会聚集着数量如此众多的人皮甲兵。 “龙哥,知不知道怎么破这些人皮甲兵?”看着龙哥渐渐陷入绝境,我焦急地大声问道。 “没有用,这些甲兵逢温而动,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体温的活物。我撑不了太久,你们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啦!”龙哥的声音里已经透出了些许绝望。 “启山,我们赶紧离开吧,要是万一龙哥真的……”梅子拉了拉我的衣袖,脸上已几乎没了血色。 想了一想,我把梅子向后推了推,一脸凝重地嘱咐道: “在这里等我,千万别靠近,如果我要是……记住别管我,能跑多远跑多远。” “启山,你想干什么?”梅子惊恐地望着我,可我却已经转身冲向了那群人皮甲兵。 一个人皮甲兵似乎发觉了我这个不速之客,转过身抡起比砂锅还大的拳头向我猛砸过来。我忙一个纵跃,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这致命一击,直把梅子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人皮甲兵一击不中,抬起拳头就准备向我发动第二轮攻击,我这才发现地上坚硬的铺地条石竞被它一拳砸成了齑粉。 屏气凝神,我一个就地十八滚躲过了那横扫过来的巨拳,头皮竟被拳风刮得有些隐隐作痛,冷汗顿时顺着额头如雨滑落。 趁着短暂的攻击间隙,我忙从随身的衣袋中掏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中装着一些半液态的膏状物,那是用尸油提炼而成的尸膏,一旦遇上凶猛的粽子,斗不过时可以迅速地将尸膏抹遍全身借以掩盖身上的人气,可暂时令粽子失去目标。 “光有人皮怎么行?我来给你上点人油。”我将玻璃瓶狠狠地掷向了面前的人皮甲兵,那家伙愣了半响后,似乎被我这个挑衅的举动激怒,巨拳夹杂着一股劲风再次狠狠地向我砸来。 我连滚带爬地狼狈避过了这一拳后,迅速地从背包中掏出了一盒香烟,弹出一只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后猛吸了两口。见之前扑空的人皮甲兵已再次扑到了我的面前,我忙将嘴里燃得正旺的烟头向着它弹了过去。 尸油遇火即然,转眼熊熊的大火就将那气势汹汹的人皮甲兵一口吞没,那甲兵徒劳地扑打着身上的火苗,可本身的木头材质却反而加速了火焰的蔓延。火光中不时传来木头的爆裂声,不大工夫,那高大的人皮甲兵就在一片翻滚的白烟中解体倒地。 剩下那些围攻龙哥的人皮甲兵也渐渐停止了攻击,这些追温而动的木头脑袋显然察觉到了不远处正有一团温度更高的东西在召唤着自己。 片刻的犹豫后,几乎所有的人皮甲兵都抛下了已经精疲力竭的龙哥转而扑向了自己那个正在燃烧的同伴,可怜之前那个倒霉的人皮甲兵转眼便被自己的同类砸成了一片纷飞的木屑。而作为报复,它也让那些不念旧情的同伴饱尝了一番烈焰焚身之苦。转眼间,整个墓室中已是一片火海。 待所有的人皮甲兵都如扑火的飞蛾般焚烧殆尽,龙哥这才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感慨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看不出你小子年纪不大脑子还挺灵光,好一出火烧藤甲兵啊!” “龙哥过奖。”我自谦着,可嘴角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我扶着龙哥,和梅子一起坐在墓室的地砖上歇气儿,远处的火焰还在微微地燃烧着,温暖的气息让人感到了些许的放松。 “这些人皮甲兵真够厉害的,要不是你们,我这条命恐怕就算是交代了。”龙哥处理着身上的伤口,有些后怕地说道。 “相比起这些木头疙瘩,我到更害怕那些丧心病狂的竞争对手。”想起之前险些丧命在刀疤手里,我仍感到有些心有余悸。 “放心吧,在我和队友赶到这里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就已经用小命交了学费了。”龙哥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松了口气,四下环顾了一周,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队友在哪儿,怎么没看到他人?” 龙哥摇了摇头,用下巴朝远处的地面扬了扬。我顺势望去,只见那里只有一摊血红色的肉泥!我顿时感到了一阵反胃,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龙哥苦笑了一声,递给了我一把水壶: “喝两口水压一压吧。” “谢谢龙哥。”我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大口。 “弟妹,你也喝点压压惊吧。”龙哥将水壶递给了梅子,梅子也客气地抿了两口。 “真不明白一个测试霍老爷子干嘛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简直是在玩命啊!”我擦了擦嘴角的水珠,皱着眉头说道。 “谁知道这老头子在想什么。”龙哥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顿了一顿,他忽然转身指向了墓室最深处那个冷冰冰的石棺,“不过,你们离胜利也不远了,一会儿只要拿着那棺里的东西出去交差,你们就算是名利双收了。” “那怎么行?不如我们……”见龙哥想将即将到手的名利拱手想让,我刚想推辞,却突然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我竟看到龙哥的嘴角泛起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一 我是被梅子摇醒的,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跃而起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却发现龙哥已经瘫软在一旁的地面上。他的后背插着一把锋利的尖刀,血水正顺着被染红的衣衫滴滴答答地流落在地,一双圆睁的眼睛竟是死不瞑目。 “怎么会这样?”我一头雾水地望着梅子。 梅子向我解释说,她在喝水时便察觉到了水中被人下了药,于是便将水含在口中没有咽下。在见我昏倒后,她也假装昏倒,发现下药的人竟是龙哥!见龙哥已打算害我的性命,于是梅子趁他不备,在背后给了他一刀。 我愣愣地看着梅子,忽然抱起她的额头狠狠地亲了一口。随后,我又转身来到龙哥的尸体旁,没想到这个貌似忠厚的家伙竟也是个笑里藏刀的奸诈小人,要不是梅子生性谨慎,我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着他至死都不肯闭上的贪婪双眼,我不由想起了老祖宗的一句话——既然选择了倒斗这一行,就别指望这辈子还能交上真正的朋友。 对着龙哥的尸体发了会儿呆,我和梅子走向了墓室深处的石棺。这石棺足有普通棺椁的两倍大小,上面雕着龙踏祥云的瑞图,看上去气势非凡。 在石棺两旁,我们竞发现了两把厚重的石锁,分别用篆字雕刻着“福”、“寿”二字,从构造上看,想打开这两把石锁并不困难。可经验告诉我,其中一把石锁上很可能连接着致命的机关,这应该是霍老爷子的最后一道考验。 我围着两把石锁看了近一个时辰,却始终无法分辨哪一把才是正确的开馆密锁。 “要不随便开一个吧?”梅子见我愁眉不展,忍不住小声地提议道, “大不了小心点,发现不对立刻就躲呗!” “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摇了摇头,沉思良久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总觉得这座墓有些不对劲儿,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冒险了为妙。” “那怎么行,在倒斗界扬名不一直都是你的梦想吗?”梅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没错,但如果这要以我们两人的安危做代价,那我宁可不要。”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梅子望着我许久,轻轻点了点头:“我懂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我朝她笑了笑,转身向着来路走去,却发现梅子并没有跟上,惊愕之下忙一回头,却见她仍站在石棺的石锁边。 “启山,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为了实现它,我宁愿冒险。”说完,她竟朝我露出了一抹诀别的微笑。 “不——”我忙大叫着想要阻止,可梅子却已猛地拉开了面前的石锁。一个铅笔大小的竹节状怪虫突然从石锁中一跃而出,落在梅子的额头上轻轻盯了一下后便跳入了一旁的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梅子像被蚊子叮了一般挠了挠被叮咬的部位,整张脸竟突然不可思议地变得一片墨黑。她痛苦地向我伸出了一只手,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停止了呼吸。 “梅子!”我冲上去抱住梅子渐渐冰冷的尸身,已忍不住泪如泉涌。许久,我脱下身上的衣衫,最后看了她一眼后,不舍地用衣衫盖住了她的脸。 我怀着悲痛的心情打开了剩下的石锁,石棺终于在沉闷的机簧转动声中缓缓开启。可当我将惨白的手电光照向漆黑的石棺中央时,我的震惊却已是无以复加…… “小伙子,千得不错!竟然能活着把七星紫金冠带出患王墓,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古墓外的营帐中,霍老爷子把玩着手中那顶镶嵌着七色宝石的金冠,赞许地对我说。 “所谓的训练营都是假的,你的目的其实是想骗我们帮你从惠王墓中盗出紫金冠对不对?”我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没错。”霍老爷子坦然地点了点头, “我盗墓三十年几乎从未失手,却只在患王墓中栽过跟头,现在老夫年事已高,眼看就要彻底告别倒斗,可我实在不甘心给自己的这一生留下这个遗憾。” “所以你就用旁人无辜的性命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我冷笑。 霍老爷子的脸上呈现出了一抹愠色:“年轻人,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没错,我是骗了你们,可这却并不仅仅是为了满足私欲,所谓蛇无头不行,我绝不能让我苦心经营的组织在我离开后变成一盘散沙。通过这次盗墓行动,我也是在为自己挑选接班人。而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这里未来的当家的?”我疑惑地看着他。 霍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不该是被愤怒冲昏头脑,而是应该感到骄傲。” “对不起,我不稀罕。”我冷笑了一声,缓缓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尖刀, “我现在只想为我死去的梅子讨个公道。”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霍老爷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惧意,可下一刻他却已经倒在了我的刀下。 霍老爷子死前的惨叫引来了大群霍家的爪牙,他们惊愕地看着地上已停止了呼吸的大当家,又看了看手握滴血尖刀的我,忽然一起咆哮着向我猛扑过来。 望着那一张张写满杀意的脸,我的嘴角却泛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我抬头看向了帐外遥远的夜空,那里,梅子正微笑着向我招手…… ...
这一年多来,陈二为了能找到这座传说中的“鬼”墓费尽心思,用尽了各种方法,最后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山窝的最西侧找到了“鬼”墓所在。为了能够快点找到墓穴入口,陈二找到了同村好友,一个光棍汉子赖头共同来盗掘这座“鬼”墓。 陈二提着一个手电筒猫着身子,左右张望悄悄向前溜去,身后的赖头背着黑皮袋子紧紧相随,时不时鬼鬼祟祟地伸长脖子张望一下。陈二拉紧衣领熟练地走到一块小土坡旁,指了指面前的小土坡,压低声音说道:“就是这儿了。”赖头从黑皮袋子里取出两个榔头,陈二伸手接过。 传说中这座墓被称为“鬼”墓,因为在民国时期有人曾发现过这座墓,但是所有进去的人都没有出来。直到上世纪50年代,又有人找到了这座“鬼”墓,虽然没有被困在墓中,但那个人从墓里出来后就疯了,整天喊着:“鬼!鬼!鬼……”而那个唯一生还的人,最后也因为惊吓而死。而“鬼”墓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自己封闭上了。 陈二不想成为被困死在墓中的人,也不想成为疯子,但是他却很想成为富人,诱惑使他决定冒一冒险。他紧紧地咬住下嘴唇,拿起榔头用力砸下去。 随着土越扬越多,陈二和赖头面前呈现出一个幽深的甬洞。二人不假思索地换了锄头,前后脚钻进甬洞中,边挖边向前爬行。不知挖了多久后,锄头碰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二人立刻停下来,互相对望了一眼。陈二赶紧将锄头放下,用手轻轻抚平壁上的土。 一块石面显露出来。赖头兴奋地叫道:“我们真的找到了!”陈二继续抹平石面,最后一块石碑显露出来,他总算松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着半人高的墓碑上刻着的满文和汉文。 陈二是不懂满文的,但是他还是能从残存的字迹中看懂汉文的意思。 “我在下面等着你!” 他们没有理会这些用来吓人的碑文,继续向下挖,但是墓碑下方的土层似乎很厚,厚得根本挖不动,他们用手扒去上面的土层,却发现土层下面依然覆着几块小石碑,每块上面都刻着字,再往旁边扒去,竟然还有好多同样大小的小石碑。上面刻着几个人的名字和年代。 陈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这上面没写这些墓碑主人的身份,但这些人一定都是那些来此盗墓的人,看来他们都死了,而且这个墓主人竟然还为他们建了石碑,难道……难道这个墓主人真的是鬼? 入口很快就找到了,原来这座单人高的大石碑相当于一个机关,只要去碰触它的底部,它就会向右侧移动,一个能钻进一个人的洞门立刻呈现出来。 陈二将手电筒咬到口中,从黑皮袋中取出绳子顺着洞口垂下去,当手感觉到绳子已经接近地面时,陈二停下来看了看剩余的绳子,“也就是三米来高。”赖头屏住呼吸静静地等着。 陈二将绳子抽出来,爬到甬道外面将绳子的一头拴在一棵小树上,紧接着又钻回甬道,与赖头一前一后顺着绳子滑进了洞中。 黑暗中,只能看到陈二和赖头苍白如鬼的脸,他们举着手电筒环视洞中,发现三面都是经过加工的坚硬墙壁,而正对着他们的那面,却是一间大理石制成的墙,中间有一扇拱形小红门,门上垂着两个金制门环。 赖头的脸上重新露出兴奋之色,迫不及待地冲到红门前,轻抚着红门上的金制门环,又放到嘴里用力咬了一口,“是真的!纯金的!” 陈二快速走上前,脸上同样喜不自禁,“看来是不虚此行啊!”陈二边说边用力地推了一下红门,但红门没有开,像是从里面锁上了。 陈二看向赖头,他正站在门旁看着墙。 “怎么了?你在发什么呆?”陈二走到赖头身旁拍了他一下。赖头身子颤了一下,指着墙说道:“你看!”陈二望向墙面,却发现墙面上竖排雕刻着一行满文和一行汉文。 “请先敲门,否则勿入!” 二人对望一眼后,赖头壮起胆抬起手重重地在拱形红门上敲了一下。门上发出“呜”的一声,声音在四周的空气中回荡,让人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赖头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红门向内敞开了。 陈二和赖头都没有动,但额头上都已沁出冷汗了。他们现在还理不清思绪,不知道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二举着手电筒与赖头并肩迈进了红门。红门内的摆设就像清朝的室内一样,有家具、有床、有古董、有各式各样的装饰物,总之,整个房间虽然不大,但东西却是琳琅满目。 赖头迫不及待地抱起那些宝贝,兴奋地大叫,“这些东西足够我们活一辈子的。”就在这个时候,陈二看到床的侧面似乎有一个小细缝,缝虽然不大,但也不像是正常摆放床留下来的。陈二迈步走过去,将脸贴在墙上透过细缝望向里面。突然,陈二问道:“赖头,我们来的是什么地方?” “清朝的古墓啊!” “那么墓在哪儿?” 听到这句话,赖头突然愣住,抬头扫视了一下房间,目光最后停在了陈二脸上,“你帮我把床移开。”陈二继续说道。 赖头也不知道陈二有什么想法,只是顺从地走过去帮着将床移开。床后的墙面很干净,看不出任何痕迹。陈二试着拍了几下,又将耳朵贴在了墙上仔细听着。 “把锄头给我。”陈二说道。 赖头赶紧跑到门外拿起锄头又跑到床边交给陈二。陈二拿起锄头二话不说照着墙砍去,赖头躲在一旁看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墙上终于砸出一个洞,陈二再次拿起手电筒照向里面,像是一块石板门。陈二二话不说叫着赖头继续砸下去,又用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的工夫,石板门终于完全显露出来。 陈二和赖头边擦额头的汗水边互相看了一眼,二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喜悦的笑容。 “我想这间房只是一些小玩意儿,真正的大件就在这个石门后面。”陈二自信地说道,同时伸手摸了一下门,而赖头的目光却移向石门的上方,然后他伸手拍了一下陈二,“你看那儿!” 陈二抬起头望向石门上方,上方竟然又是满文和汉文:“母子平安!” 直到推开那扇石门,陈二和赖头才知道为什么门上会写母子平安。原来石门后面果然是个墓室,地上堆放着各种木箱,里面放满了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的确像是一位帝妃的陪葬物,不过墓室的棺材不止一个,而是两个,一大一小。 陈二猜他们应该是一对母子,母亲是传说中清朝的民间妃子,而儿子则是夭折的小皇子。 “我们必须想办法将这些东西运出去。”陈二边说边打开放在身旁地上的木箱,耀眼的金光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格外诱人,陈二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以后就算有人找到这里,也不会再找到这些东西了。” “咚咚……”赖头捧着珠宝的手突然僵在半空,与此同时,陈二也立起了身子,二人同时望向那口大棺材。 “咚咚……”声音再次自棺中响起,不过这次不是那口大棺材,而是旁边的小棺材。 ...
四个盗墓贼合伙盗了一座民国时期的坟墓,墓主人是一位年轻女子,刚开棺时,他们惊讶地发现死者肌体完好,容貌美艳,宛若生者,不过一见光尸体便迅速腐朽,转眼间变成了一具槁骨。 他们猜测死者生前可能是一位贵族小姐,抑或是一位权势之家的太太,不过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他们当场将殉葬的金银首饰瓜分一空,剩下一对价值连城的玉马由贼头陈歪嘴负责找下家倒卖,商定好三月初五那天会聚陈家坐地分赃。 张天保是四个盗墓贼中的老弟,刚入行不久,初四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他和三个同伙被扎成了纸人,摆放在灵堂前,随后被一把火焚烧成灰烬。他醒来后冷汗直冒,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不祥之兆,而避祸的惟一办法就是远离陈歪嘴等人,可他受不了金钱的诱惑,踌躇再三,仍决定前往,不过却暗自拿定主意,取到钱后立马走人,从此与陈歪嘴等人一刀两断。 可张天保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一到陈家,就被大伙强按到凳子上喝酒,陈歪嘴防止他脚底抹油,叫陆猴儿用一把黄铜大锁将门紧紧锁住。张天保无奈,只得听天由命。 酒一沾嘴话就多了。陈歪嘴是一个见多识广的盗墓老手,一有机会就把自己的盗墓经吹嘘一通,不过这次他讲的是他少年时代的一段经历。 很久以前了,那一年我刚满十六岁,年纪虽小,但对盗墓这行已经略通一二。不瞒各位,养父是一个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盗墓好手,他胆子贼大,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他不敢盗的墓。受他的耳熏目染,我对盗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一次,我跟养父盗了一座有钱人家的坟墓。当时养父叫我在外面望风,他独自一人提着洛阳铲下了墓穴,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养父从墓穴里爬了上来,我看到他脸色煞白,一副惊惶未定的样子,从小到大,我从来就没见他如此恐惧过。 大约过了半袋烟的工夫养父才恢复了元气,在我的一再请求下,他给我讲述了刚才的可怕经历。当他打开棺材后,发现了不少值钱的陪葬物品,内心一阵狂喜,正要收敛财物,忽然感到有一个黏黏的东西贴在他的鼻尖上,定睛一看,原来是死者口腔里伸出来的舌头,足足有三寸长,他顿时吓得灵魂出壳,几乎瘫倒在棺材里,好不容易才爬出墓穴。 养父的厄运从此开始了,他经常白日见鬼,晚上也梦见女鬼找他算账,弄得自己神魂颠倒,疲惫不堪,于是请来一位道士驱邪。道士紧皱眉头说:“你一定是被吊死鬼缠上了,不过你的厄运不会持续太久,我算到那吊死鬼过了今夜就要去投胎了,捱过今夜,你就化险为夷了,只是吊死鬼急着要找替身,所以今夜最为险恶,最好的办法是把身体浸泡在水里,我算过那吊死鬼的生辰八字,正好与水相克,她纵然有天大的本领也无计可施。” 养父决定依计行事,当天晚上他脱得赤条条地进了澡盆,下巴颏以下都浸泡在水里。一晃过了两个时辰,没有任何怪事发生,我们父子二人的心情都放松了许多。我看到养父在澡盆里的的样子挺滑稽,有心跟他逗逗趣,一眼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只果壳,就顺手抓过来,投进澡盆里,果壳立刻在水面上荡起一圈涟漪。养父虎起脸,刚要训斥我,那圈涟漪泛着浪花忽然缩紧,将养父的脖子紧紧箍住,他拼命挣扎却无力挣脱。一分种之后,他死了。 整个事件就是这么离奇,一只小小的果壳,竟然要了养父的命! 陈歪嘴讲到这里,电灯忽然灭了,房间里漆黑一片。赵三起身点上蜡烛,他的盗墓资历仅次于陈歪嘴,这些年也碰到不少邪乎事,于是趁着酒兴,也讲了一个故事。 同乡有一个前辈,名叫宋云开,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富豪,他也是靠盗墓起家的。三十岁那年,他盗挖了一座清代古墓,墓主人是一位王公夫人,墓中陪葬品极其丰厚,宋云开大捞了一把,末了他的目光落在一双绣花鞋上,这双绣花鞋顶多有三寸长,做工极为精巧,鞋子上的花是用孔雀绒绣制的,精美异常,虽然年代久远,仍显得光鲜夺目,他禁不住将绣花鞋从死者脚上扒了下来,连同金银珠宝一起带回地面。回到家中,他取出绣花鞋把玩了一通,就把它存放在箱底,时间一长也就淡忘了。 宋云开捞够了钱财,从此洗手不干了,他买屋置田,开店铺,办学堂,从一个盗墓贼摇身一变做起受人尊敬的人上人。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先是他的爱妻生了一种怪病,不治身亡,此后他的美妾也一病不起,步其后尘恹恹而终,他的厄运并没有结束,一年后他的继弦又诡异身亡。他在十年内共连娶了七房太太,结果都离奇地死于非命,最后只剩下他孤家寡人。 宋云开怀疑这块宅地风水险恶,于是请来一位阴阳先生看风水。这位阴阳先生不是等闲之辈,他一进门就感觉宅内气象阴森,四下观望,断定祸端来自地下。宋云开言听计从,叫下人挖开地表查个究竟。掘地三尺,结果挖出一双绣花鞋,宋云开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当年从古墓里带回来的那双绣花鞋?只是失去了昔日的光鲜,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它明明被他藏在箱底,怎么会埋在地下?难道这一切都是它作的祟?宋云开满腹疑云。下人刚想停下锹来歇息,阴阳先生却划定了相邻的一块区域,命令他们继续挖掘,结果又挖出一双绣花鞋,跟以前的那双一模一样。宋云开看得呆若木鸡。 下人们在阴阳先生的指挥下,竟然一口气挖出七双绣花鞋。这些鞋子排列正好呈阶梯状,形成一段向下的阶梯。宋云开终于明白了,正是这诡异的台阶一步步把他的女人引向黄泉! 张天保听到这里,一股寒气直往上冒。陈歪嘴对这类故事早已多见不怪,只是为宋云开多舛的命运感叹:“这人命中注定不该有女人呀!” 陆猴儿接过话茬:“大哥,说到女人兄弟还忘了给你道喜了。” 陈歪嘴一瞪牛眼:“道哪门子喜?自打你嫂子过世后,俺这大半年就没沾过女人。” 陆猴儿笑嘻嘻地说:“大哥,你的记性也忒差了,前天咱哥俩在岔道口相遇,你牵着一头驴子,驴背上驮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大哥可真是艳福不浅呀!” 陈歪嘴脸色骤变:“你小子当真看见驴背上驮着一个女人?” 陆猴儿说:“当真!兄弟要有半句谎话,你把俺的眼珠子挖下来当泡踩。” “她穿啥样的衣服?长得啥模样?” “一身红缎子衣裤,身材瘦瘦的,大眼睛,尖下颏,脸色有些苍白。” 陈歪嘴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赵三道:“我敢发誓,她就是我们刚挖过的坟墓里躺着的那个女人,大哥,你肯定是引鬼上门了!” 陆猴儿的嘴唇哆嗦起来:“我说怎么那么眼熟,不好!那女鬼会不会正在这屋里盯着咱哪?!” 张天保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他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怪梦,知道大祸将要临头了,急道:“大哥,咱们赶紧逃吧,晚了就来不及了。”陈歪嘴连忙叫陆猴儿开锁。陆猴儿心慌意乱,四处找不到钥匙。混乱之中,有人碰倒了燃烧的蜡烛,烛火燃着了蚊帐,霎时腾起冲天的火焰…… ...
卫潇医学院刚毕业,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她一直呆在家里,喜欢没事看一些医学的书籍,做一些小实验,她很想要一个人体标本,可哪里去弄一个呢? 她的家乡有一种习俗,未成年的小孩子死掉,是不允许装进棺材埋掉的,一般是把尸体用席子一裹抛在野外,说是经过风吹雨淋,狗吃狼啃后小孩子来世方可成人。 一个偶然的机会,卫潇听说郊外一个偏僻的地方,扔了一具女童尸体,她决定去把那尸体拿回来,做成一个人体标本。 拿上胶皮手套,带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她独自一人骑车去了郊外。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正是下班的高峰时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又骑过很长一段崎岖的小道,她来到了那个扔尸体的地方。 晚霞落日,把大地映的红彤彤的,卫潇的脸映在霞光中,明艳而且美丽,她双唇紧闭,眉头微蹙,放下自行车,她的眼睛四下里看着。 这是一个废弃的旧砖场的遗迹,破旧不堪的瓦窑,零落遍地的烂砖头,没过膝盖的荒草,几只飞来绕去的小鸟,把这里衬托的更加荒凉破败。 快把这地方翻遍了,也没找到那具尸体,难道已经被野狗吃掉?还是?她有点失望,但她不死心,眼睛还在四下里逡巡着。 忽然她看到一只小狗,那是一只纯白色漂亮的小狮子狗,小狗可能好长时间没洗澡了,它白色的毛已经成了灰黑色,小狗没有看卫潇,低着头从卫潇的身边跑过。荒僻的原野,跑动着无声无息的小狗,这情景多少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跟着小狗,卫潇来到一个荒草很深的地方,小狗停了下来。卫潇刚才没走到这里,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下子呆住了。 一个席子已经打开,席子上是一个七八岁女童的尸体,那女童尸面目已经开始模糊,她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手脚呈现青紫色,卫潇有一个感觉,她觉得这女孩子肯定不是正常死亡,从那模糊的脸上,她依稀可以辩出中毒死亡的症状,可她不能下定义,因为她只有书本上的知识,她拿不准,心里只是怀疑。 卫潇仔细看那女孩,女孩子的眼睛睁的很大,血色的眼睛好象正盯着她在看。她总觉得有那里不对劲,她感到头皮发麻,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她感到身上彻骨的寒冷,可现在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三伏季节,她刚才骑车汗水把衣服全塌湿了,现在衣服贴在身上,她感到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自己的感觉还是什么,她总感觉有双眼睛就在附近,躲在某个角落,在默默地窥视着她,四下里看,依旧是静静的没有一个人,可她感到有窥视的眼睛就在附近,那到底是什么? 那只小狗,蹲在女孩子的旁边,眼睛盯着卫潇,小狗的眼睛中似乎有种悲凉和伤感的味道,莫非这小女孩是它的小主人?这狗莫非有什么灵性? 夜慢慢黑了,小女孩的脸变的更加模糊,卫潇打了个寒噤,犹豫了一会儿她决定带走女尸。戴上手套,铺开编织袋,她准备把女孩子放在袋子里,天已经开始黑了,四周的一切正变的模糊起来。卫潇决定先去取自行车。 等她取自行车回来她却惊讶地发现,女孩子躺在地上,编织袋却不见了。天啊,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潇四下里找,没找到编织袋,可这附近也没看到有什么人,那小狗一直蹲在那里看着卫潇,不犬不叫,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卫潇感觉头皮有点发麻,难道是撞见鬼了,她看那小女孩的尸体躺在地下好象也没什么异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啪啦,啪啦!”卫潇听到有种很微弱的声音就在附近,顺着声音找过去,借着手机上微弱的光,她看到一个大大的黑色垃圾袋,袋子不远处有棵低矮的歪脖子柳树,那编织袋就挂在树上,风吹过就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 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卫潇好奇地想,黑暗中一切已经变的模糊,她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光打开塑料袋。 蓝幽幽的灯光下,是一袋子白森森的骨头,卫潇是学医出身,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人的骨头,可从骨头的成色上看,还很新鲜,为什么是一堆骨头,骨头上的肉哪里去了?那白骨的中间是一个人头骷髅,那骷髅眼睛的地方是黑黑的两个大洞,但卫潇还是打了个寒噤,那黑洞洞的眼窝处好象正躲着一双幽幽的眼睛。 一阵音乐铃声响起来,卫潇的手机蓝光闪动,卫潇吓了一跳,差点扔掉把手机扔了出去,定定神她才明白原来是她自己的手机在响。 “回来,什么都不要拿,快点回来。”电话是爸爸打来的。 爸爸的话莫名其妙,卫潇刚想问个究竟,爸爸却喀嚓挂断了电话。 卫潇拎起树上的编织袋就跑,走到刚才小女孩的尸体旁边,她站住了。 卫潇不舍得,她太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人体标本,她楞塄地盯着小女孩子的尸体,犹豫着该怎么办? 她想了想把女孩子抱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小女孩放进袋子里,她好象听到有什么东西正愈来愈向她靠近,有呜呜咽咽的声音时隐时现,她感到头皮发乍,绑好袋子她推起车子就跑。 她推着车子跑了一段时间,就骑上了车子。 “等等!”快上公路的时候卫潇听到一个声音在喊。 “我只喝了一杯水,那天我好渴好渴,我端起杯子喝水,爸爸想夺我的杯子,可我一口气就喝完了。姐姐,昨天晚上我躺在席子上好冷啊,幸亏我的小狗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会害怕的,姐姐的家好温暖,我可以睡在这里吗?”小女孩子说完就来拉卫潇的被子。 卫潇连滚带爬地躲下了床向另一个房间跑去。 “姐姐,不要跑,我很乖的,就睡一个晚上好吗?”那女孩子在她背后喊着。 卫潇没敢回头,她浑身抖的厉害,跑到书房她销上了门,抱着头蹲在地下。 “姐姐,给你一个毯子,会冷的!”是女孩子的声音。 卫潇抬头,女孩子站在她的眼前,用那双淤血的眼睛看着她,小女孩的手里举着一个毛毯,她伸过来的手呈青紫色,指甲透着青幽幽的光。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卫潇问的时候牙齿嗑嗑地响。 女孩子笑了笑就消失了,她是鬼啊,卫潇怎么糊涂的连这个都忘记了。 卫潇被烫着似的扔开毛毯,一屁股跌坐在着电脑前的椅子上。 天亮的时候,卫潇醒来,看自己果然是睡在书房的椅子上,那女孩子没有睡在她卧室的床上,她去厨房看。 天啊!她看到了那只白色的小狗,它正卧在厨房的地上,看到她开门,小狗浑身的毛都乍了起来,对着她低声吠叫。 她又看了一眼地下,她床上的被子正盖在那具女童尸体上。女孩子的脸背对着她,仿佛随时可以转过来脸跟她说话。 卫潇慌忙带上房门,骑着自行车出去了,她来到公用电话亭,拨通了110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呼啸的警车来到她家楼下,几分钟后带走了她和那小女孩子的尸体,那白色小狗趁人不注意溜出去跑了。 几天以后,卫潇坐在家里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报本市新闻:我市一举破获了两起谋杀案。一起是发生在市郊的王库村,村民冯三林毒死女儿案,据案犯交代他本来是要毒死他妻子的,他原来的妻子死后,他娶了现在的妻子苏敏,苏敏除了虐待他原来妻子留下的那个女儿外,对他的婆婆更是非打即骂,他实在无法忍受才决定毒死她,七月二十号案犯晾了一杯下了毒的开水,他知道妻子的习惯,每次从外边回来,就要捧起杯子喝水。可那天先回到家的却是女儿,他冲出去,还没来得及劝阻女儿,那杯水已经全部被女儿喝了个干净,他毒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另外一起是发生在市郊大石门村的李香菊活活煮死亲生孩子案,据案犯交代,她的丈夫冯祥因和本村妇女王玫的婚外恋情被李香菊发现,李愤怒之下决定报复丈夫,让丈夫家断子绝孙。她烧了一锅滚烫的水,然后把年龄刚满10的儿子冯可枫活活丢进锅里,给煮了。煮完后李香菊把儿子的骨头装进垃圾袋,扔到了郊外一个废弃的旧砖厂…… 案子已经破了,可卫潇的心里还是感到很沉重。 “咚,咚”有人敲门,打开门看是两个警察。 “卫潇,你好!我们是代表队里来向你表示感谢的,能破获这两起案子还多亏了你。”刑侦队的温雷笑着跟她打招呼。 “哦,你们好,快请进!”卫潇赶紧让他们进来。 “不过,还有见事情想问你,你是不是丢了一部手机?”温雷还没等坐下就问她。 “是啊!你们?”她疑惑地看着温雷。 “是这样,我们队里的林凡那天正好去郊区办事,因为太晚了没赶上公共汽车,他只好一个人徒步往回走,回来的路上他看到一个女青年,那女青年慌张地骑着一辆车子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掉下一个东西,拣起来看是个手机,他想还给她,可他越喊那女青年骑的越快。回来后他就把手机交给队里,后来我们查了电话里你朋友的号码,才知道这个手机是你的。” 卫潇笑了,原来那天追她的是个活人,不是个鬼啊! 卫潇没有得到人体标本,多少心里觉得有点遗憾。可有一天她回到家,发现门口卧着那个可爱的白色小狗,她把小狗抱回了家,给小狗彻彻底底地洗了个澡,好漂亮的小狗啊!以后那小狗再没有离开,就留在了她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