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和彭铃接到采访任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外面正下着大雨。 “这期《名人访谈》要采访的是著名的雕塑家胡家星,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他正好在家,他过几天就出国,所以你们现在就去采访……”这是一向工作至上的主编跟我和彭铃说的最后一句话。 紧接着,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横扫一切,吞噬了房间里本就不强的光,又遮盖了我的视线。 砭人肌肤的冷雨,将大地涂得一片阴沉。使得身披雨衣的地勤工、呆然垂向地面的街心广场上的旗,以及广告板等一切的一切,看上去竟同佛兰德派抑郁画幅的背景一样。 这不是个采访的好天气。但是我们必须得去。 二 经过将近四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到了远在城郊的胡家。彭铃是刚调来我们长安电视台的,她似乎身体很弱,一下车就吐了。就她这林黛玉似的身子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当上采访记者的?不过我根本没时间考虑这种无聊的话题,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从车上把麦克风和摄像机拿出来拎在手里,我又递给彭铃一张面巾纸,说道:“彭铃,你没事吧。要不你先在车上休息一下好了。” 她的脸有些苍白,直起身来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咱们进去吧!”她一直皱着眉头,秀丽的面容中透露着一种病态美,我看出她根本就是在硬撑。 “那好,我去敲门了。” 这是座老式的宅子,青石墙上布满了苔藓,本来是朱红色的大门也因为时间的冲刷而失去了原来的面目,变得斑驳起来,就像一张被撕去外皮的脸一样。 我用力拍了拍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声沉闷的男音:“谁啊?” “我们是长安电视台名人访谈节目组的记者彭铃和摄像师郑明辉,是来采访胡家星先生的。”我刚想张嘴就被彭铃抢断了。没办法,这小女子还挺敬业。 门开了,眼前的人吓得我张大了嘴。来人满头的白发随风飘舞,长得遮住了眼睛。他的脸上几乎没有肉,颧骨高耸,只有层类似枯柴似的皮一厢情愿地裹在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如果不是他那双深藏在头发下的眼睛依旧闪着光,我简直就要怀疑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不是一具死了上千年的干尸。 那男人打量了我们一下,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就是胡家星,你们请进吧。” 彭铃向我望了一眼,然后跟着胡家星进了院子。我紧随其后,我感觉得到,彭铃很害怕那个胡家星——那个正走在前面、我们即将要采访的古怪男子。 院落幽深,到处都是杂草,爬山虎肆无忌惮地生长着,爬满了整个老宅。我拍了拍院墙,居然感觉有些酥软。看来这些疯狂的植物已经快把这房子里最后一点营养给榨光了。 “这房子是我的祖先留下来的,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胡家星见我在墙边停下,便向我介绍道。 院子里面还有个池塘,荷叶都已经破败不堪了,上面停了几只青蛙,呱呱叫了两声后就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突然它的嘴咧了一下,转身跳入水塘。 刹那间,一个荒谬而又恐怖的想法在我的脑中产生:刚才那只青蛙是不是在冲着我笑? 就在转头打算跟上他们的同时,忽然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盯着我。我下意识地仰头望去,人头一闪,窗帘就拉上了,迅速得好像根本没有存在一样。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向上看去。“快走啊。”彭铃回身拽了拽我的袖子,“好像有人在看我们啊。”我说。 胡家星听了,朝上面瞧了瞧,说:“二楼是我陈列作品的地方,没有人住。” 走进正门,有种很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这让我这个对气味敏感的人几乎窒息。香味十分独特,非檀非兰,闻起来有股若有若无的甜味,给人感觉就像要飞升成仙似的。闻到这香味以后,我的头竟然开始昏沉起来。我使劲摇了摇头,才勉强看清楚前面那些已经模糊的陈设,跟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郑先生是不是对这种香味感觉不习惯啊?”胡家星停住了脚步,扭过头问我。他之前并没有回过头,怎么会知道我对气味过敏?难道脑后长着眼睛不成? “啊,我感觉有点晕。” 胡家星灰白色的脸上突然露出个转瞬即逝的古怪神色。他干笑一下说:“闻得多了就没事了。” 我注意到他家的影壁是幅巨大的铜镀浮雕,上面有四个人各具体态地站在一起。我仔细一看,天啊,这些还是浮雕吗?能看的出来,这四个人分别代表了迷惘、愤怒、恐惧和痛苦。 这……这真是人做出来的吗?简直就可以称为鬼斧神工了!这个胡家星的技术真的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金属特有的冰冷让我手背上的汗毛竖了起来,也让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 客厅很大,但却空空荡荡的,连最基本的家具也没有;几乎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厚的帘子遮住了,看这样子,即使是白天也是需要点灯的。 在客厅中央放了个雕刻用的固定架,上面搁放了个雕刻了一半的人体雕像。在昏暗的灯光下白灰漫天飞舞,夹杂着更加浓郁的香味,这种生理刺激让我的胃里翻江倒海,我几乎要吐出来了。 “我家很简陋,让你们见笑了。”胡家星勉强挤出个笑容,露出了那种艺术家特有的朴实和拘谨,他找了两个比较干净的椅子给我们做,然后把自己工作用的木凳子摆过来,坐在我们对面。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好了!但时间最好不要太长。”胡家星说。 彭铃笑了一下说:“胡先生,真抱歉,我们没有带化妆师过来,要不,你自己整理一下?”彭铃说得委婉。说实在的,他这个样子,真是太对不起观众了。 胡家星挠了挠头,恍然大悟:“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人随便惯了,没注意到。这样吧,我现在立刻去洗澡更衣,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晚饭后再谈好吧!”我看见他挠头的时候,大量的白灰和石粉从他的头发中落下来,颇为壮观。 他朝一个侧门叫了一声:“阿芳,麻烦你帮我放洗澡水。有客人来了,多做几个菜。记得把咱们家的酒拿出来。”说完就跑到客厅的另一头,消失在一个房间的门口了。 从那个侧门后面听到一声冷冰冰的回答:“嗯……” 我们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彭铃拿出采访稿刚要和我讨论时,就听到从楼梯的尽头传来几声惨厉的笑声。那笑声嘶哑而又空洞,听起来不像是正常人。然后就听到一个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三郎……你来看我了啊!我好高兴啊!哈哈……三郎,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很爱你的!哈哈……” 突然从那个侧门传出另一个女人尖利的喝骂声:“你这个死疯子乱叫什么!不知道家里有客人来了吗?再叫小心我打你!”听声音估计是那个叫阿芳的女人。 楼梯尽头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我和彭铃坐在一边听得浑身发冷,我很清楚地看到彭铃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 我们产生了个共识:这个阴森宅子不怎么正常! 三 大约半个小时后,从侧门出来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年轻女人,那白色围裙上面沾满了暗红色斑点。她拎着血腥气极浓的菜刀,走到我身边阴恻恻地说,“到时间了!”她猛地提起菜刀…… 我忙得往旁边一躲,大叫,“你想干什么?” 她的手停下来,用那只尖头菜刀指着离客厅不远的一个房间。她并没有向我解释什么,只是用无神的双眼看了看,兀自说:“那里就是餐厅,你们去吃饭。”说完便缓缓地回到了侧门,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之中。 我心有余悸地审视了一下那道门,确定已经听不到阿芳的声响后才拉着早已经两腿发软的彭铃去了餐厅。 餐厅很干净,没有像客厅那样一片狼藉。餐桌上早已经摆好了餐具在暧昧的灯光下银光闪烁、熠熠生辉。可是,那漂亮的光泽让我丝毫提不起食欲,我的脑海中正在反复咀嚼着阿芳手中那把菜刀闪耀的逼人寒光和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个时候门开了,进来个衣着整齐的中年男子。 他是谁? 他进来以后先朝我们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发现我们还在盯着他看,“怎么,不认识了?哈哈……” 我和彭铃十分惊讶,这个英俊得近乎病态的男子是刚才那个像刚从坟墓里钻出来的死尸一般的胡家星?简直无法想象! 胡家星看到我和彭铃都愣了,就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说:“被我现在的样子吓坏了?” 应该是原来的样子吓坏我们了!我心里想。 就在这个时候,阿芳进来了,手里推着个简易餐车,上面放了不少的菜,还有瓶看起来很名贵的白葡萄酒。 “阿芳,你不留下来吃吗?”胡家星叫住正要出去的阿芳。 “不了,还要给夫人送饭呢!”阿芳仍旧一张不晓得摆给谁看的棺材脸,讲完就关门出去了。 夫人?难道是……我疑惑地想。 胡家星脸色突然黯淡下来,叹了口气说:“看来郑先生已经注意到了。不错,我妻子在我儿子死后就得了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成天叫着儿子的乳名,看了很多医生也不见好。我也只得把她关在屋子里,哎……”胡家星低下了头。 整个房间的气氛在他的这番话后立刻沉重了许多。我们也不好再问什么,只是一味地埋头吃饭,桌子上的各种菜肴在我们的嘴里如同白蜡一般淡而无味。 四 草草吃过饭,我们对胡家星开始进行采访。从他的口中得知,胡家星出生在一个历史悠久的雕刻世家,他的祖先很多都是皇帝的御用工匠。所以他从自己的先人那里继承了优秀的艺术天赋和高超的雕刻技法,也成为一个世界著名的雕塑家。 当我们问他自己的作品为什么享誉世界的时候,他说:“其实雕塑和绘画是一样的。最重要的不是外表是否华丽,而是是否拥有了灵魂。有灵魂的作品才能引起人们的共鸣。”他看起来非常激动,那张好像水泥砌筑的脸上居然有些血色渗了出来。 能够看出来,胡家星对艺术是极其狂热的,甚至近乎疯狂。 “那您对某些报纸对您的诋毁怎么看呢。” “有吗?对不起,我从来不看报纸的。我即使买报纸也是为了防止雕像沾上灰尘,我从来不看上面写了什么……” 我们的采访很顺利,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了所有的问题。不过,那种甜香味一直萦绕在我的鼻腔之中,我总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正当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胡家星点燃一支烟,看了看窗户外面,平静地说:“只怕你们今天是没办法走了!”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池塘里的水也汩汩地冒着泡,溢了出来。暗色铺天盖地压了下来,远处的山脉以及一切光明都被这胶水般粘稠的幽暗吞没了。 “这可怎么办啊!后天节目就要播出了。”彭铃的话语中已经带了哭腔,这是她第一次外出采访,和她以后的前程密切相关。 “没办法,只有等待了。希望老天能帮我们一把!”我拍了拍她单薄而柔弱的肩膀,安慰道。 “两位不要着急,今天就请两位在这里住下吧。这样的天气,想回去是不可能的了。”胡家星热情地挽留我们。 “只能这样了,今天麻烦胡先生了。”我对胡家星的信任又增添了几分。 胡家星说:“反正两位没什么事情,我就带两位参观一下二楼上的作品。那些都是我近两年的得意之作。”他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下。 我们跟随着胡家星来到楼梯旁,这里有个小房间,上面装着防盗门。令我们奇怪的是,这个防盗门是里外反装的!房间里面就成了门外! 胡家星把门上面的铁窗打开。我一看,里面有个女疯子正蹲在我们面前傻笑,她的头发乱得像个老鸹窝,地上的高级地毯和床上用品被撕成了碎片。她似乎看见了我,一下冲了过来,一边使劲摇着防盗门,一边隔着铁条凑在我面前叫:“三郎,你来了!你进来啊,让我好好看看你!哈哈……” 我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跌倒在楼梯间里。我不知道这个疯子看到我以后有这么大的反应。 胡家星赶紧把铁窗闭上,把我拉起来问:“郑先生,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的心脏在疯狂地跳着,身上冷汗淋漓。彭铃瞪大眼睛看着那疯女人,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这就是我妻子。我们走吧!”他领着我们继续往上走。 二楼只有一道西式的木制双面门,胡家星走到那门前停下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钥匙孔里“喀嚓”一响,门开了。 灯亮起的那一瞬间,一种强大的视觉刺激马上就通过瞳孔粗鲁地占领了我的大脑。我彻底被里面的东西征服了! 房间里面摆满了雕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站有坐,形态不一。但是我的眼前却都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我甚至还能听到那些石灰或者石头的胸腔里面有节奏的心脏跳动声。这根本不是雕塑,而是这个世界在定格后的剪影! 空气停止了流动,可我感觉浑身的血液却已凝固。 时间也仿佛停滞不前,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种美得几乎让人哭泣让人战栗让人恐惧的东西就是真正的艺术了吧?我脑中仅剩的几个清醒的细胞勉强拼凑成这么一句话。 “两位觉得怎么样?”胡家星回头望着我们,他正好在雕塑的阴影之中,我看不清楚他的脸。 “我现在知道胡先生为什么会把这房间锁起来了。”我很认真地说。 “噢,你说为什么?”胡家星露出个神秘的笑容。 “我看您是怕这些作品活了以后自己跑了吧!”我还给他个漂亮的回答。 “哈哈……郑先生这个玩笑真有意思。”胡家星也笑了起来,“对了,我觉得郑先生的面容很有特点,您有兴趣当我的模特吗?” “有啊!我也正想看看那些有灵魂的雕塑是怎么在您的手中产生的……”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声响打断了。 我扭头一瞥,发现阿芳正站在门外,她面前的地板上满是破碎的陶瓷茶具。她仿佛是被雷电击中一样,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成了一具有生命的雕像。 “阿芳,你怎么了?”胡家星不动声色地问。 她立刻神经质地回答说:“没,没什么,我刚才手不小心抖了一下。我再去给你们倒茶。”接着就急匆匆走了。 “阿芳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啊?”彭铃问。 “你不必在意,她就是这个性格。她来我家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当时我也是看在妻子疯了需要人照顾的前提下才让她来给我当保姆的。”胡家星的语气里带有种冷漠,好像是在说别人家的狗死了一样。 五 参观结束后,我和彭铃各自早早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是个很破烂的房间,天花板上和墙上糊着许多旧报纸,一张双人木床上空空如也,连个床单都没有。 我正要出去找人的时候,阿芳正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个大卷子,往床上一摊就是整套的床上用品。她帮我铺好后准备离开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就停住了脚步。 她回过头来,用那双有些泛红的眼睛注视了我足有一分钟,看得我心中直发毛。我正要问她为什么这么看我时,她却先张口了:“这里不欢迎你们,明天马上离开!”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躺在床上觉着好笑,主人热情挽留,一个保姆不客气地下逐客令了,呵,真是有趣。 夜深了,除了偶尔会听到胡家星的咳嗽声以外,万籁俱寂。连那个叫嚷的女疯子也闭住了嘴,整间房子安静的像个鬼宅。 说是客房,但因为长久没有人住,简陋得很。秋天午夜的寒冷从每一个毛孔钻入我的体内,进入我的血管,入骨三分。我即使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密不透风,可还是冻醒了。 我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茫然地环视四周,强烈的陌生感让我再也无法入眠。可能是这个房间比较偏僻的原因吧,原来充斥在宅子里的那种甜香味几乎已经闻不到了。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异常清醒,干脆起来找点事做。 我站在地上,开始浏览墙上的旧报纸。看了看日期,是两年前的。上面尽是些婚姻纠纷或者破获了连环强奸案什么的垃圾新闻。 我的视线在一张报纸上停下了。这是一个警方发的通缉令,赵建国,男性,三十二岁,家住汇海路,杀人犯,极度凶残!此人于一天前越狱。发现者请立刻报警! 上面有他的照片,我一看,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这个男人的样貌很像胡家星二楼上的一个雕塑,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大概是胡家星看到这则寻人启事后才创作出来的吧!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在采访的时候,胡家星说他从来不看报纸的。那他怎么可能创造出和真人一模一样的雕塑呢?” 即使胡家星和他曾经偶遇,但是那雕塑又怎么解释呢?没有一个艺术家可以只看别人一眼就能让那个人完美无缺出现在自己的作品里。即使是被称为天才的达·芬奇也做不到! 也就是说,这个失踪的男人曾经是胡家星的模特,而且还长时间地住在这里! 但是,看来这个人并没有被别人找到。而这里离汇海路并不怎么远,如果他来了这里又离开了,肯定会有人发觉。那么…… 那么,他根本没离开过这个宅子,而是在这个宅子里的某个角落里隐藏着! 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罪犯就在自己身边!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但是我的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突然察觉到小腹有种压迫感,所以我赶紧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推门出去。 走廊里的灯开着,也只有这个灯闪烁着。犹如风中之烛,随时可能熄灭。在灯光的照耀下,我的影子变得很长,畸形中透露着几分诡异,看上去有些狰狞。 忽然,我感觉到有人在监视着我,那盏灯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气味,无风自动。我的影子也跟着摇曳起来,光影交错。 插在口袋里的手在乱抓着什么,冰凉得像死者的肢体一样麻木不仁。脖子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僵硬,喉结上下蠕动着,瞳孔猛然收缩。我不敢回头,我怕我看到一个男人拿着铁棒朝我当头砸下然后脑浆四溅的场面。如果不看的话,我会变成第三个疯子! 我慢慢地把头扭过去的时候,除了黑暗以外什么也没有。可是我正要笑自己胆小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背后晃过。 “谁?”我吼了一声,回答我的只有穹顶的回响。 谁会半夜里在这个阴森的大宅里神出鬼没,是那个藏在宅子里的男人吗?我想得头皮发乍。 这时二楼走廊里又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在二楼! 我看了看四周,拣了把雕刻用的铁锤拎在手上。脱掉鞋子潜入黑暗之中,我屏住呼吸,悄悄地跟着那个神秘人上了二楼。 当我到二楼的时候,脚步声消失了。他肯定站在某个地方,也许就站在我的身边!不过二楼的灯坏了,完全是漆黑一片。我看不见他,他也同样看不见我。 我蹲下身子,仔细地扫描着每个角落,耳朵机警地捕捉着空气中的异常流动。但是,几分钟过去了,我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心里起了疑。 难道我害怕地产生幻听了? 可是,当我在黑暗中摸索时无意中摸到了门。刹那间,那种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二楼的门不是锁着的吗?现在怎么开了? 他跑进这个放着塑像的房间了吗?他是怎么在无声无息的状态下打开锁的? 我拿着铁锤闪身进去,看到那些人形塑像时我彻底傻了眼。在黑暗之中,我怎么判断哪个是塑像,哪个是真人? 我本来想从门口退出去,可是一阵阴风从背后刮过来,背后的门居然关上了。任我怎么开门把手,门照样纹丝不动。 我立刻回头注视着那些雕像,因为更大的危险就在眼前。 每经过一个雕像,我都要用手拍一下,我知道这种做法虽然危险,但是比被别人从后面打闷棍而不明不白地死掉要强多了。 走着走着就走到那个杀人犯的雕像前了,他依旧在那里跪着,双手被缚在根柱子上,一个高大的刽子手举起鬼头刀要砍下去的样子。这是一幅古代处决犯人的雕塑,即使是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那柄石灰制斩首大刀还在释放着摄人的杀气。 我在这座雕塑旁边兜了三个圈子,看得特别仔细,很多地方都拍过了,生怕那斩首刀在我回头的时候砍在我的头上。 可是就在这时,离我非常近的一尊雕像动了,他一把就将我推到了死刑犯雕像的上面,然后很熟悉地拽开大门,夺路而逃。 只到他的脚步声听不到以后,我才从那堆已经成为碎片的雕塑中爬出来。死刑犯的脑袋掉到我手里,我摸了摸,手感有些不对头。这塑雕像是石灰制成,应该很轻才对,可是现在沉甸甸的,仿佛这脑袋里面还有其他什么东西似的。 狠狠地把脑袋扔到地上以后,外面的石灰壳剥离了,里面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滚落出来。我拣起来一看:一个真实的骷髅头! 而这座雕像的人脸就是根据这个骷髅头为模本而制作的! 我把刽子手的头摔烂,也从里面掉出个骷髅头来。而且我还发现这个骷髅头的下面还连接着完整的人体骨骼! 我马上意识到一个疯狂的事实:眼前的这些雕塑曾经都是活人!而真正杀人的人就是那个雕塑家胡家星! 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胡家星正呆在门口。看到满地的石灰和骨骼,还有站在这些东西上面的我。他温和地笑了,很漂亮,如同血海中那些美丽而又残忍的阿修罗。 “郑先生,看来你已经发现雕像的秘密了……” 我努力地点了点头,虽然我的大脑里空白一片。 “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就不瞒你了!”胡家星顿了顿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样雕刻出有灵魂的雕塑吗?这就是答案!” 六 他把其中的一面墙上的凸处按了一下,旁边打开一个暗门。冷风倒灌进去,呼呼作响。暗门的下面是蜿蜒向下的楼梯,长得看不到尽头,犹如通往地狱的道路。 “请跟我走。”胡家星手里拿着个手电。 我们在这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中穿行了很久,时间也离我渐渐远去。我走了一分钟,也可能是走了一年。 隧道的尽头是个巨大的地洞,胡家星用打火机点亮了地洞岩壁上的一盏造型很古雅别致的灯。 这盏灯点着的同时,烛火自动飞了出去,点燃了其他的灯。就这样一个接一个,不长时间,地洞就恢复了往日的面目。 “这……这些不是兵马俑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眼前站着一队威风凛凛的陶制士兵,真人大小,手拿青铜武器,显得庄严肃穆。我以为兵马俑只有在秦始皇陵墓里才有,怎么这里也存在? “你说得对,这些确实是兵马俑。秦始皇的兵马俑就是我的祖先所造!”胡家星一字一顿地说。 “那这里是……” “这里就是当年制作兵马俑的地下作坊!”他再次向我抛出重磅炸弹,轰炸着我的认知和心灵。 他继续说:“这地方世世代代都是我们家的土地,而地洞的秘密关乎我们家族的兴衰,所以我们家的历代子孙都守护在这里。清朝末年,外族侵略。我的曾祖父为了保护这里,就在地洞的上面建了这座宅院。”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你不是很好奇吗?我只是满足你生前最后的愿望而已。现在,就让我给你看看当年我的祖先是如何制造这些兵马俑的吧!这么完美的技艺,没有人欣赏岂不是可惜。” 说着,他从角落里拖出一个人,那人的嘴上被布勒着,叫不出声。但我认识她,是彭铃! “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啊!”我朝胡家星冲了上去,但是被他一脚就踢翻了。他的力气好大!我全身的骨头都像断了一样,连坐起来都难。我实在没想到这个文弱的雕刻家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术好手! “郑先生,你干吗那么冲动?她只不过是个无知的女人而已。你看清楚!”胡家星从身上拿出一个长颈古瓶。在他拔开塞子的同时,我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和在他家里闻到的那种味道完全相同。而彭铃闻到后两眼翻白,头一歪,失去了知觉。 “这种香味是一种名叫紫铃箩的花发出来的。这种花浑身巨毒,并且它的花香具有强烈的致幻作用,人闻了以后就会昏昏欲睡,并且产生幻觉。”胡家星说。 然后他把彭铃放在一个石台上,用金针刺入她很多穴位。不一会儿就在彭铃的身上出现了效果:她的脸变成了血红色,而四肢却变成了灰白色。 胡家星拿起一把锋利的薄刃刀朝脖子上一划,鲜血就从动脉喷了出来。而她的脖子旁边有个石槽,血就顺着槽流入一个装满石灰的盆子中。他又从台子下面拿出很多奇形怪状的匕首出来,在我面前重现了古代的千刀万剐之刑。我在一旁狂吐不止,随即就昏了过去…… 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彭铃身上的肉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整副骨骼和满地飞溅出来的鲜血。 “你这个杀人狂衣冠禽兽!”我大吼了一声,咳嗽了几下,吐出了血。 胡家星跟没听到一样,动作麻利地把已经变成肉色的石灰敷在骨头上,几个小时过去了,一个由石灰做成的彭铃出现在我的眼前。它和彭铃是那么的相似,它躺在那里,好像随时要睁开眼睛。 “好了,只要再把这个在窑里烧一下就完成了,而彭小姐的灵魂就永远留在了雕塑里面。那么,现在该轮到郑先生你了!”他把手套扔在地上,朝我走了过来。 当我闭上眼睛准备等死时,一个人影挡在了我面前,是保姆阿芳。她尖叫着:“你这个嗜血如命的野兽,你怎么又干出这种事情来!你到底要杀多少人才开心?” 胡家星上去就给了她个耳光,叱喝道:“给我滚开!别以为我不杀你,你就有资格干涉我?” 阿芳发疯似的抱住他的腿,哭着央求说:“我求你了,你别再杀人了!你知道吗,自从那次把赵建国做成雕塑后,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我好怕!求你别再杀人了!我只想和你平淡地过这辈子……” 胡家星冷笑一声:“你会喜欢我?我知道你心里恨透我了。滚开,再不滚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芳仍然抱着他不放。 胡家星眼中凶光一闪,一根铁钉粗细的针就刺入了她的天灵盖。阿芳倒在地上,瘫软下去。就在这时,一根木棒狠狠地击中了胡家星的脑袋。 拿木棒的人居然是那个疯女人! 她又朝胡家星的脑袋上打了几棍,直到确认他已经没气了才停下,气喘吁吁地说:“我终于报仇了!” “你……”我对于突变几乎麻木了,即使她在我面前变成雕塑都无所谓。 “我丈夫两年前进到这个宅子里后就再也没出来过,我怀疑他被害死在这里。所以我就扮成保姆到他家来查探。为了知道丈夫失踪的真相,我成了胡家星的玩物。可是当我无意中撞到胡家星制作雕塑的秘密后,他就把我关了起来。我就将计就计,装疯!不知道为什么,胡家星并没有杀我,所以我一直在等机会。”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们来了以后,我看见了你,就知道让这个藏在阴影里的恶魔暴露在阳光下的机会来了。所以我就把你引到了这个房间,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把我拉起来,说:“外面雨停了。走,咱们离开这个魔窟吧,不要让自己成为历史!”我激动地点了点头…… 七 不知过了多久,胡家星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一边自言自语:“这个胡家星的头骨真是脆弱,不过是几棒子就碎了。看来还是要找个更好的啊!” “对了,你们认为那个郑明辉的头骨怎么样?” “胡家星”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那群兵马俑,脸上出现了个奇怪的笑容。 那些沉默的雕像抬着头,微阖的眼中射出精光,嘴角都微微向上翘动了一下…… ...
引子 “你做的这是什么狗屁东西?” 坐在桌子对面老板椅上的肥猪经理显得异常愤怒,他一面把我熬了一个通宵制作出来的文案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一面恶狠狠地说:“再给你一天时间,一天内你要拿不出点像样的东西,立马给我走人。” 看着他满脸狰狞的肥肉我怒火中烧。这个高傲暴戾的家伙,我早就受够他了。他仗着手中的权力大肆贪污公款。花天酒地,而对手下却蛮横暴躁,呼来喝去,不拿我们当人看。 我真想立马把文案再砸回去,海扁他一顿,再告诉他,老子不干了,然后潇洒地摔门走人。 但,我不能那么干,至少眼下不行。因为我还得指望着他给我开的薪水填饱肚子。 可我就要这样一直忍气吞声下去吗? 当然不会! 我决定捉弄一下他,让他在人前丑态百出,原形毕露。如果不这么干就无法杀掉他的锐气,也就更难解我心头之恨。 可这事我一个人根本干不来,考虑一番,我找到了崔旺。 崔旺是死肥猪的司机,私底下和我关系最好。当然找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也特别讨厌死肥猪,甚至恨得咬牙切齿,因为那个家伙总是能找出各种各样的原因来克扣他的工资。 “晨哥,你说怎么干吧?我都听你的。” 瘦小枯干的崔旺听完我的主意兴奋地址舔着嘴唇问。我笑了,接着,伏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开始 计划周密的结果就是事情的进展格外顺利。 转眼下班的时间到了,整栋大厦很快就人去楼空。 我和崔旺拎着一个特大号的纸箱子来到了经理办公室里。是的,和预期中的一样,那头死肥猪正伏在桌子上鼾声如雷。 “你确定他不会醒?”在我们费力地把肥猪放进纸箱里的时候,崔旺有点担心。18 “放心吧,至少5个小时之内他是现在这副样子。” 我相信那药的功效,虽然我只是在肥猪的咖啡里做了一点小猫腻。 很快,肥猪已经被打包好了,他被放在公司装卸货物专用的双轮小车上,再被我和崔旺合力推进了电梯里。 一路上,我掩饰着紧张,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出了公司大门的时候,我甚至还和门口的保安大明打了个招呼。 可崔旺的情况却有点糟糕,直到发动了车子,我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抖。 “晨哥,你说老板知道这事会不会把咱俩开除?”崔旺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后座上的箱子,说,“刚才出来的时候,保安可看到咱们了……” “专心开你的车吧,放心,那保安是我哥们,保证不会乱说。” 我安慰着崔旺,可自己心里却暗暗叫苦,真是百密一疏,我怎么会没有注意到保安还没有走?看来明天得好好贿赂那个家伙了。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窗外的景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4号国道附近。 天阴沉沉的,看来要下雨了。 道路一旁几家零星的店面也是漆黑一片,毫无生气。只有矗立在马路边缘的几个超大的垃圾箱,像魔鬼一样张着巨口,仿佛要把一切吞噬。 我从车门外缩回了头,示意崔旺打开纸箱,然后剥下死肥猪的衣服。 几分钟后,仍在酣然大睡的肥猪被剥得只剩下了一条短裤,他现在看起来更像一只硕大的肉色虫子。 “你不会要把他扔下山坡吧?那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崔旺看着道路另一侧荆棘丛生怪石裸露的山坡问我。 “当然不会,”我朝睡得流出口水的肥猪啐了一口,转过头指着道旁的垃圾箱说,“呶,我只想让他在这里过夜。” “哈哈,亏你想得出来……” “轰”随着几十只苍蝇一同飞起,肥猪像炮弹一样被我们扔进了垃圾箱里。我俯身看了一眼,垃圾菜叶纸屑已将他团团围住,看起来他仍然睡梦正酣。 我保证他一辈子也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回程的路上,夜空中开始零星地飘起小雨,但这丝毫不能影响我高兴的心情。这个可恶的家伙,你也会有今天。 试想一下:当肥猪一觉睡醒时,发现自己竟然赤身裸体地躺在令人作呕的垃圾箱里,该是一副什么表情?我和崔旺肆无忌惮地狞笑着。 我几乎是哼着小曲回到家里,不过直到我洗过了澡,窗外的雨却还是没有停的意思,甚至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我高兴不起来了,甚至隐隐地有一丝担忧。 本来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可奶奶的,今晚为什么会下这么大的雨? 雨水会不会把垃圾箱灌满,把肥猪活活淹死?还有,那垃圾箱里一定会有成千上万只饥饿的老鼠,它们会不会把还在喘气的肥猪活活分尸? 我有点坐立不安,犹豫了一会儿,起身给崔旺打了个电话。 “我们必须得把肥猪弄回来,否则,我们搞不好就会变成了杀人犯。”我说。 突变 雨噼噼啪啪地怕打着车窗,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心急如焚。崔旺本来还打算埋怨我两句,但都被我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车子终于又一次艰难地回到了目的地,隔着玻璃,我能看到那几个硕大的垃圾箱出现在雨幕里。 打开车门刚一探头,我就被豆大的雨点砸了回去。真是该死,出门的时候居然忘记带把伞。 可肥猪是不等人的,我们必须得尽快把他救出来,无奈,我和崔旺手遮着头冲进了暴雨里。 “你确定是这个箱子吗?”耳朵里满是风声雨声,崔旺喊了几遍我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是的,我能确定。可我和崔旺翻了半天,除了烂菜叶、西瓜皮还有发馊的剩菜剩饭之外根本没有看到肥猪的影子。 我们不甘心,又翻了一通另外几个箱子,甚至用尽气力把它们扣过来,可还是一无所获。 “雨这么大,也许他早就被浇醒,离开了吧。”我们冲回车里,崔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 “是呀。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我说。否则,昏睡的肥猪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就算被雨水浸死,也要留下尸体不是? 崔旺已经发动了车子准备往回走了,可我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丝担心。这回轮到他安慰我:“别乱想了,我有预感,那头死肥猪明天一定会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办公室里……” 话没说完,座位上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一看,是公司的保安大明打来的。这么晚了,他会找我干嘛? “晨哥吗?哈哈,我保证你明天会被炒鱿鱼!我亲眼看到了你和崔旺把老板扔进垃圾箱里。”电话里大明劈头盖脸就来这么一句。 “你胡说什么?”我一惊,差点跳起来,这混蛋不但跟踪了我们,而且还看到我们做了什么。该死,我真是大意,居然没有发现他。 “晨哥你先别急,我可没告发你的意思。还有,你们选的垃圾箱也太没创意了——我的意思是——不够臭,我已经在你们走后把他转移到了附近的一个下水井里,那里全是淤泥污垢,最适合他这种垃圾。这该死的肥猪,前天就因为我帽子带歪了,他居然给了我一个耳光,还要扣我半个月工资……” “你他妈的是在杀人!”我大声打断了大明,同时示意崔旺停车往回返。难怪我们找不到肥猪,居然被这个多事的小保安转移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更糟,据我所知,这附近的下水井由于无人疏通大多都堵死了,今晚雨这么大,肥猪若真的在下水井里,不被淹死也得被闷死。 我沉了一口气,对着话筒说:“大明,你现在马上告诉我,是哪个下水井?” 电话那端半天没了声音,大明显然是被吓傻了,他开始也许根本没有考虑到问题的严重性,顿了一会儿,电话里响起了他的哭腔:“晨哥,他……他不会死吧?我也说不清楚是哪口井,我现在就过去帮你们找……” 异起 倾盆的大雨还在下着,但我必须为自己并不高明的恶作剧付出代价。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肥猪,你要坚强地活着,我只要你活着。哪怕你明天立刻炒了我,哪怕你扣光我所有的工资,哪怕我再为你做几年的奴隶,我都愿意。 毕竟这些和杀人犯的罪名比起来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由于不知道到底哪口下水井里睡着肥猪,所以我和崔旺必须沿着离垃圾箱最近的一口,一路找下去。 我们翻出车里所有能用上的家伙,在滂沱的雨水中费力地工作着。 终于,我们翘起了第一口井盖,朝下看去,黑洞洞的一片,仿佛通向无边的地狱。 我在上面打着手电,借着微弱的光亮,崔旺沿着扶手一步步爬下去。终于,他下到了底,还好,水只到腰间。在我的位置,勉强能看到崔旺黑乎乎的脑袋。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头潜在水里,在雨水污水泥垢的混合体中摸索着。不一会儿,他的头探了出来。我大声喊:“摸到了吗?” 他的脸上挂满了脏水和淤泥。黑乎乎的脑袋不断地摇着。我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 拉他上来的时候,他的手异常的冰冷,雨水冲刷过的脸也白得吓人。他大概淋病了,于是,我决定下一个下水井我下去,他在上面照明。 第二个井盖又被打开了,我小心翼翼地下到了井底。雨一直在下,现在的水位明显高了,已经到了我的胸部。 我懊恼地想,此刻就算找到了肥猪,也九成变成了死猪。但是我们仍不能放弃,没人愿意因为一场恶作剧而去蹲监狱。所以,就算是还有一丝希望,我们也必须找下去。 下水井里的臭气并没有因为雨水的洗刷而变得清新,我强忍住呕吐的欲望,屏住呼吸,潜入水底,在淤泥和腐烂的垃圾中摸索着。突然,我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我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我胆战心惊地直起身,一抬头,就看见了像一截木桩一样戳在井口边缘的崔旺:“崔旺,快拉我上去…”我朝他喊。 可崔旺仍充耳不闻,还是傻呆呆地站在那里。 那股拉扯的力量越来越大,我感觉随时都会被这股力量拖进水里。我奋力地挣扎着,手无意问触到了井壁的扶手,我使出吃奶的劲向上攀去,“哗”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随着身体的升高被拉出了水面。 我手忙脚乱地爬了上来。一把夺下了阿旺的手电筒,照向缠在腿上的东西 那是什么?黑黝黝黏糊糊的一团,我费力地把它扯下来甩在路面上,这下看清了——那是一件给死人穿过的长袍棉衣! 雨水砸得脑门生疼,我干巴巴地咽了一口吐沫,这时,崔旺竟说话了,这是他自上个下水井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冰冷的语调和在风雨声中竟是分外的清晰。 “这个是死人袍,谁被它缠上就得死……就得死……” 一道闪电在天空中划过,我猛地一激灵,死人袍?就得死? ——我不信。 我爬起身像踢瘟神一样把那堆黑乎乎的东西踢进了下水井里,咬咬牙,拉着崔旺的手说:“走,我们继续找……” 意外 打开了第三口井盖,几乎用光了我的力气。 我刚刚在心底发过誓,假如这个还是没有肥猪,那么我将放弃。肥猪你即便被淹死,那也只能说是天意,毕竟我们已经尽了力。不信你看看我这身名牌西装,都是因为你才会被搞得又臭又湿。 我叹了口气,弯腰抓住扶手准备下去,这时,崔旺的身子突然一抖,手电筒划出一道怪异的光,直直地掉入了井里。顿时,我们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没有照明工具,下到深不见底的下水井里无疑是送死。但我没有责怪崔旺,毕竟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源自我的馊主意。接着,我马上又想到车里还有一部手机,虽然用它有被雨淋湿的危险,可它毕竟是现在惟一能发出光的东西。 我朝崔旺喊了一声便向车的方向跑去,等我拿出手机转回身的时候,我却愣了,因为在闪电划过的瞬间光亮里,我分明看到崔旺正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看着井底。 为什么说他怪异?因为我看到崔旺双手扶在下水井的边缘,臀部高高翘起,而整个脑袋已经探进了下水井里。 他在干什么?或是在看什么?井底漆黑一片他又能看到什么?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耳边隐约传来了一阵马达的轰鸣声,这声音在狂风暴雨中不是特别清晰。我循声望去,在模糊的视线里,雨幕中一道黑影疾驰而至。当我终于意识到那是一辆摩托车时,它正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向崔旺的方向蹿去。 崔旺甚至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飞驰的摩托拱进了下水井里。而摩托车也因为猛然间的冲撞失去了方向,竟然斜刺刺地向我这边飞来。 我双腿一软,就势缩进了车底,轰然一声巨响过后,摩托车重重地砸在了轿车上,颠了几下才翻滚落地。 而那个车手,甚至也没来得及叫一声,在轿车上弹起后,便沿着道路一旁的山坡滚了下去,很快消失在黑暗里,只余下轿车的机头上留下了他的一大摊血迹。 随着雨水的不断冲刷,血迹渐渐变淡,最后慢慢消失。 我失神落魄地钻出车底,刚才惊悸的一幕几乎摧毁了我所有的意志。 怎么会这样? 我疯了似地向马路上的下水井跑去,趴在井口一遍一遍喊着崔旺的名字,可是耳边只有呼呼的风雨声,井底仍是黑漆漆的一片死寂。 接着我又去试着寻找那个骑摩托车者的遗体,哦不,也许他现在还有气。 可马路下方是陡峭的山坡,我极目远眺,也还是看不过两米,就连找路都困难更别提找人了,所以,我只能放弃。 我是不是该报警? 可此时又一个身影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对了,那个保安大明呢?他不是说要来吗? 目光猛然扫到路旁掉了一个轱辘的摩托,我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我的天,不会那么巧吧?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大明就是有这么一辆车灯坏掉的摩托车。 我颤抖地拨通了大明的手机号码,一阵悠扬的旋律在我附近响起,我扭回头,那声音分明来自摩托车的后备箱里。 怀疑瞬间被证实。 参与这场闹剧的四个人,可能已经死了三个。肥猪、崔旺、大明,只有我——我还活着。 我一个人活着?等等,这是不是说明,这件事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换句话说,假如我不说出去,是不是就和没发生过一样? 我将身体蜷缩在变形的车里,心想当雨停后,我就一步步走回去,然后面对警察和公司同仁的询问时,还要编织一堆谎言来证明自己和这件事情毫无关系。 我将身体蜷缩在变型的车里,黑暗像粘过水的黑发紧紧把我缠住。 想抽根烟,掏出一看,雨水已经把一整包的香烟淋成烟泥,我沮丧地丢掉了这堆垃圾,眯上眼,拳头用力地捶着生疼的脑袋。 想要这一切变得和我毫无关系,我就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处理好眼前的残局。 残局 说干就干,下水井盖被我原封不动地挪回原处——肥猪和崔旺就让他们永远睡在这里吧,至于摩托车残骸,我把它们统统塞进轿车里——万幸那辆变形的轿车还能打着火,我加大了油门,车子像一只受惊怒吼的野兽,箭一般地朝着路旁的山坡冲了下去。当然,车子发动的瞬间,我已经灵巧地窜了出来。 一声轰响,远处的山谷里腾起一片火光。第二天,哦不,也许不用到天亮,人们就会发现一起匪夷所思的车祸——一辆无人驾驶的汽车载着一辆破摩托径直冲向了山底。 怎么会这样?这么伤脑筋的问题还是留给交警去解决吧。 干完了这一切,我几乎筋疲力尽,雨仿佛也小了不少,说起来还要多亏这场雨,否则我真的很难处理那些血迹。 现在,我该离开了。可我还走得回去吗? 我没想到,一个人在危急关头所爆发出来的潜力是那样的惊人,漆黑的夜里,淅沥的雨中,我硬是拖着几近崩溃的身体一步步挪回了家。 进了门,天刚微亮,可我根本没时间休息,我迅速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我知道,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必须得按时赶到公司上班。 急匆匆地来到公司大门口,我突然发现那里聚集了不少员工。我的心一紧,莫非肥猪失踪的事被发现了? 走过去一打听,才知道今天是总裁视察公司的日子,大家都在门外准备列队欢迎呢。一颗心刚稍稍放回到肚里,我一抬头,人群中猛然瞥到一个熟悉的影子:深蓝的制服,微胖的身形——分明是那个保安大明。 他不是昨晚撞死了吗? 我的头轰的一声大了,直觉告诉我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大明根本没死。接下来一股莫名的恐慌袭遍了我的全身,如果他设死,那么昨晚我做的一切他会不会都看在眼里,那么,肥猪和崔旺是不是也活着? 我不敢再想下去,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朝大明的方向看过去,意外的是,人不见了。我又张望了一圈,仍然没有看到大明的影子。 果然是幻觉,我苦笑了一下,低头走进了公司。 一上午,我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生怕肥猪或崔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硬生生一左一右拉着我去下水道做游戏。 可万幸的是肥猪和崔旺都没来上班,为此,来视察的总裁还大为恼火。临近中午,两个警察突然走进了我的办公室。 “你就是陈晨吧,我们有点事情想找你调查一下。” 我的心一沉,该来的总归要来,想躲也躲不掉。可,这报应也太快了吧?我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反复地琢磨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早上我们就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你关机。”一个警察面无表情地说。 电话?是那部该死的手机,天,我居然把它忘在了车里,火那么大居然没有把它烧毁。我暗暗叫苦,很显然,它现在已经成为警察逮捕我的有力证据。 这就是命,害人终害己。我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准备带上那代表正义的手铐。 “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举报,你的经理严嵩涉嫌贪污,我们正准备实施抓捕,他却突然连同司机一起失踪了,我们怀疑他这是有意携款潜逃,想请求你帮助提供一些讯息……陈先生……陈先生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奶奶的,原来不是抓我的——人生的大悲大喜来得太快,快得简直不可思议。 这个死肥猪就连警察都来抓他了,看来他也真是该死,这么说,我算是替天行道了。 我精神一振,“警察同志,有问题尽管问,我一定全力配合。” 惊喜 下午,总裁召开了全公司整顿大会,深刻讨论了关于肥猪贪污的重大问题,会议结束后,经过大家投票选举,我竟然意外地接替了“潜逃”肥猪的位置,成为公司成立以来最年轻的经理。 人生竟是如此戏剧,直到下班我还陶醉在同事们的鲜花和掌声里。想想今后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大展拳脚,走出公司大门口的时候我禁不住哼起了小曲。 “展哥!” 身后突然有人叫我,听到那声音,我不由得一怔,整个身体也像被钉子钉在了那里。我猛地回过头,却没有看到声音的主人。 “谁?”压抑着紧张,我沉声问。是的,我没法不紧张,因为刚才叫我的,就是那个该死的保安的声音。 我还没转过身,肩膀就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晨哥,是我。” 没错,眼前的人身穿制服,体态微胖,面色惨白,鬼魅一般地出现在我面前。 “大明,你……”你是人是鬼? 我一时语无伦次,后半句吓得没说出来,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晨哥,你看错了,我是二明。”保安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我哥哥昨晚半夜一直没回来,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大明还有个孪生弟弟也在公司做保安,他俩长得可真他妈像。不过也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否则怎会认错人? “你哥哥?”我已经迅速恢复了镇定,故作惊讶地说,“大明一直是个本分的孩子,怎么会彻夜未归,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二明神色有些黯然:“我以为你会知道,我看到他昨夜给你打过电话……一会儿我再找找,要是他今晚还不回来,明天你陪我一起去报警,好吗,晨哥?” “不会呀,你是不是听错了,他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呀?” 我有点紧张了,我想我的脸一定涨得很红。 “不会的,虽然当时我在另一个房间里听得不太清楚,可我分明听到他说要去找你,还说要去找什么下水井……” 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呆立片刻,我恍然大悟地说:“哦,我想起来了,他确实打过电话给我,看我这记性。” 顿了顿,我微笑地揽过二明的胳膊,轻声地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个地方,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你哥哥。” “这样吧,今晚,我就带你去……”我最后说。 尾声 “近期,市内改造下水管道的工程中,发现了两具已经被污水泡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已经大面积腐烂,身份无法辨认,警方也是毫无头绪,只能按照无名尸处理。”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坐在宽大的经理办公室里,悠闲地翻着报纸。 你可能要问,为什么尸体只有两具? 但我不会告诉你,我早就在山谷底部找了个风水较好的位置,挖了个大坑,把大明兄弟连同那辆烧毁了的破车一起深深地埋了下去。 ...
一个星期以来,这个女人除了每晚八点都会到A大废弃的艺术楼以外,就都是呆在一家名叫“加州旅馆”的旅店。这家旅店离A大很近顺着A大门前的看街一直走,尽头的拐角处就是,我在A大念书的时候也常去。不过此时我住的是另一家旅店——“加州旅馆”正对面的“浪漫之夜”,其实我并不喜欢那里,它的一楼是一家小型娱乐场所,很吵,而我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但是我从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女人,所以我还是住了进去。 我并不是私家侦探,也不是杀手,我之所以跟踪这个女人,完全是因为好奇: 一周以前星期五天灰蒙蒙地下着小雨,阴霾密布的天空像我的心情,满怀失落和伤感,我步履蹒跚地来到A大,径直走向那栋废弃的艺术楼。两年了,我离开这里整整两年了,而李琦,也已经离开我两年了,她在的时候,每晚我都会陪着她来到二楼,打开那间布满灰尘的声乐室,安静地坐在旁边,听她黄莺般的声音唱着那首肝肠寸断的《胭脂扣》。 李琦是我的女朋友,三年前的一个夜晚,我神经质地游荡到那栋艺术楼,并且听到了她哀怨婉转的歌声,好奇心驱使我走到她练声房的窗前,于是我看到了她靓丽的身影,而且深深地被她吸引了,那以后的每天晚上,我都会静悄悄地潜伏到她的窗前,呆呆地看着她,我知道,我为她爱了,但那种爱是多么荒,诞不经,我不敢贸然地走进去,怕她误解我,那我就连听她唱歌也不可能了,所以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像看月宫中圣洁无暇的嫦娥仙子。 终于在某天晚上,她发现了我,或者是之前的某个晚上。但令我吃惊的是她并有责怪我,只是很认真地问我偷偷摸摸地想干什么.,我羞涩地告诉她我喜欢听她唱歌,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热情地邀我进屋,坐着听她唱,就这样,我们相识了。她告诉我她叫李琦,是音乐系大三的学生,因为对音乐的热爱与天分,她每天晚上都会在那间废弃的声乐室练习,她还告诉我,其实她一开始便发现了我,而且也担心我会对她图谋不轨。但她还是镇定自如地诠释着音乐的意义,我由衷地佩服这个娇弱的女孩。 渐渐地,我们的话题也多了,关系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最后,她成了我的女朋友,每一个漆黑的夜晚,我都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她面前,将她送到那间声乐室,静静地坐在旁边,听着她唯美的声线划破寂静的夜空,在她面前,我愿意做一个护花使者,小心地疼爱她。 有句话叫“人有旦夕祸福”,好景不长,我们刻骨铭心的爱恋便随着李琦的离世变成我一个人深切的思念,李琦在一次与好友出行时发生了意外,乘坐的汽车与一辆大卡车撞到了一起,现场一片血肉模糊,我没有勇气去送她最后一程,那以后我的心也随着李琦走了,再后来,我离开了A大,一个人行尸走肉般地飘荡在他乡。一周前,我又赶了回来,我有些事要做,而且那天是李琦离世两年的忌日‘,我要回到我们相识的地方去缅怀她,告慰她在天之灵。 我刚走到楼梯间,便听到哀怨缠绵的歌声。“誓言幻作烟云字,费尽千般相思,情像火灼般热,怎烧一生一世……”我惊呆了,瞬间,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那声音与李琦如出一辙,而且歌曲也是李琦最喜欢的《胭脂扣》,难道李琦没死,她还活着?我欣喜地冲了上去,但她并不是李琦,她的身材和李琦太相似了,只是她没李琦那么漂亮,甚至看上去有些妖艳,她暴露出来的完全是一种野性美,李琦是个恬静的女孩,那不可能是她的,顿时,我的心又失落下来,我潜伏在窗前,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她轻柔地擦拭着布满灰尘的凳子,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像是呵护久违的情人,我看到她的泪水滴到凳子上,与灰尘混为一体,她哀怨的眼神告诉我,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我决定跟踪她,或许,李琦的死,与她有什么关系 我躲在后街的胡同里,看着她走进“加州旅馆”,然后,我也定下了“浪漫之夜”二楼的房间,而事实上,我除了可以看到她进出旅馆,就再也看不到她室内的情况,她的窗帘_直是拉上的,但有一点我很确定,她是一个人住。因为每天早晨,我都看到她下楼买两包方便面和_些零食,然后就是晚上八点的时候,准时去A大艺术楼,每次回来,她的神情都十分悲伤,她是一个很怪异的女人,我甚至很怀疑她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曾经有好几次,我都有悄悄地潜入她的房间的冲动,但我还是没有那样做,因为我害怕,假如给她撞见了而她恰好是一名精神病患者,那我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但我还是不死心,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有些事情是必须解决的,我鼓足了勇气,带上已经准备好的东西,走进了“加州旅馆”,我敲响了门,大约一分钟以后.,她打开了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她问我,声音很甜美,喜欢唱歌的人声音都很美,我想。“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我就住在隔壁。”我微笑着指了捂对面的“浪漫之夜”,“我因为好奇心强,所以……”她咬了咬牙,还是邀我进屋,并且给我泡了一杯咖啡,然后安静地坐在我的对面。 接着是一阵可怕的沉默,我们都不知道聊些什么。 “嗯,我曾经在A大艺术楼看到过你,所以很好奇,就过来看看,呵呵。”我呷了一口咖啡,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气氛。 “也没什么的,只是去那里看看,缅怀一位朋友。她说话的时候嘴角有点颤,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哦?原来是这样啊。”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应该就是李琦的朋友,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不经意间的一扬,我端起咖啡,狠狠地喝了一口。 对面的女孩看了看表,好像很着急的样子,然后她对我说:“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您看……”我笑了笑:“好的,那就等小姐有空的时候我再来拜访吧,呵呵。”我礼貌地站起身,走向门外,一边悄悄地拿出手套戴上,她送我到门边和我道别的时候,我猛地回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住她的脖子,并且顺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回屋里,她惊恐地看着我,半响才回过神来,然后拼命地撕扯着我,试图逃脱,但我不会给她机会的,这是我策划了好久了的行动,我是不会让她轻易逃脱的,我拿出绳子,将她绑在床上,并且用胶带封住她的嘴,以防她的叫声,引来人,然后我拿出弹簧刀,慢慢地逼近她。 是的,我要杀了她,她杀死了我的李琦,我也要她偿命,其实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认出了她,她是李琦的好朋友,名叫王璐,和李琦一个班,而且也是——个很有音乐天赋的人,李琦的死其实并不是意外,而是一起谋杀,事故发生时,我悲痛欲绝,也没过多地去怀疑,冷静下来以后,我便开始分析整个事情,然后我就发觉,整个事件绝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李琦一直是音乐系最出色的学生,不管是专业课还是其他科目,王璐虽然也一直很努力,但她的名次始终排在李琦后面,每次考试都是千人之上一人之下,也许她也做过很多次超越李琦的梦,但无疑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于是她开始接近李琦,和她一起学习,但单纯的李琦绝对没想到这只是王璐的一个圈套,所以她依旧热诚地对待她,帮助她。王璐之所以想超越李琦,完全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出国梦,原来,音乐系每年都会产生一名留学澳洲的名额,但以李琦的实力,毫无疑问这个人会是她,显然王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接近了李琦,并且和她做了好朋友,她的目的就是除掉李琦,如果李琦死了,那个留学澳洲的名额就非她莫属。 于是在一个春意融融的早晨,王璐给李琦打来电话,说要载她一起出游,而且还热情地邀上我,但那天我恰好要参加一个网络考试,就没陪李琦一起去,所以逃过了一劫,其实李琦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我甚至后悔那天没和她一起去,没有在死的时候紧紧地拥着她。 一切都在王璐的掌握之中,刚到桃园大道转弯的时候,一辆卡车飞驰而来,撞到了王璐的汽车上,强大的冲击力让没系好安全带的李琦砸破了车的挡风玻璃,血肉模糊的飞到了马路上,而驾驶位置的王璐只是被撞晕过去,等救助人员赶到的时候,李琦已经死了,噩耗传来,我惊呆了,我没有勇气面对惨不忍睹的一幕,事后我步履蹒跚地赶到桃源大道,伤心的抽泣着洗净地上李琦的鲜血,我仿佛看到李琦绝望的呼救声,而应答她的只是王璐狰狞的笑容。 王璐如愿以偿地踏上了去澳洲的飞机,而我,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支持着我,我必须等她回来,为了含冤而死的李琦,我要和她做个了断。 此时的王璐犹如一只砧板上的鱼,极度惊恐地看着我而又徒劳的挣扎着,如果她可以说话,她一定会问我: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我靠近她的耳朵,闻到了那股清幽的茉莉芳香,那是李琦的味道,我讨厌这种味道出现在她身上,她玷污了茉莉花的芳香,但我还是强忍着告诉她:“为了让你死得暝目,我可以告诉你,我是陈悦,我是来替李琦讨回公道的,你做好死的准备吧!”我狞笑着拔出刀,王璐疯狂地摇着头,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只是发不出声音而已,那阵势好像在说:“不,不会的,你不是陈悦,陈悦已经死了。”是的,她不会相信我是陈悦,因为在她看来,陈悦已经跳楼死了。 而我确实就是陈悦,而且也寻死过,但又死里逃生了,李琦死后,我痛不欲生,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灌下了两瓶啤酒,摇晃着身子爬上艺术楼,坐在原来的凳子上,想着李琦生前的一举一动,我心碎了,于是冲出了阳台,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跌落在地上,我以为我解脱了,但我还是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只是我的腿摔断了,而且头先着地,脸也被毁容了,我看着镜子里恐怖的自己,我完全陷入绝望的深渊,我在医院里试图自杀过好多次,但都没有成功,医生说我患上了抑郁症,于是伤好以后我便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一年后,我的病情稍有缓解,而且家人也帮我在韩国联系了一家整容医院,于是,我飞到了韩国,两周前,我刚从韩国回来,这期间我一直没忘记李琦,我一下飞机就赶往A大,我只想告诉她,两年过去了,我一如既往地想着她,但我们生死有别,我不能一辈子这样堕落下去,就算她知道,她也不希望我这样,我只想再回A大看看她,再回忆我们甜蜜的当初,然后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让一切重新开始,但那晚在艺术楼看到王璐的时候,一连串的怀疑涌上我的心头,我更加确信王璐就是杀害李琦的凶手,她出现在那里,只不过是心怀内疚,利用短暂的假期忏悔赎罪来的,霎那间我怒从心起,李琦血肉模糊的身影再一次占据了我的大脑,于是改变了之前的想法,是的,血债要用血来偿,我要杀了她,用她的血来祭奠惨死的李琦。 王璐的身体绝望的抖动着,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我知道她很害怕,但我还是不会放过她,我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就像她不给李琦机会那样,我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将雪白锃亮的弹簧刀对准她心脏的位置,渐渐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也变得通红肿胀,我慢慢地放松一点点,嘿嘿,我不会让她就那么轻易地死去,那样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受尽折磨而死,压抑多年的愤怒一下子从我的心里爆发出来,我咬了咬牙,狠狠地将刀刺进她的心脏,一股炽热的液体喷涌而出,溅到我的脸上,身上。 房屋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我很享受地看着激烈挣扎的王璐,一阵强烈的快感,那是复仇的快感,终于,王璐的瞳孔渐渐失去了光彩,她猛地抽搐了几下,倒在了床上,她死了,眼睛无助地睁着,我知道她死不暝目,可李琦,她就死的暝目吗?我安慰着自己,我只是在替李琦报仇,王璐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我开始有点害怕了,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毕竟是第一次杀人,看着血泊中的王璐的尸首,我忍不住恶心,如果是看到不相干的人的尸首,我一定会把三天前的早餐都吐出来,但现在我没有,我掏出一支烟点着,是的,我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要我现场处理得好,我相信,警察一定怀疑不到我头上的。 我脱下手套,放进厨房的煤气炉里烧掉,并且清除掉身上的血迹,在此之前,我还将她屋子弄乱,并且拿走了她的现金和手机,在这个过程中,我还意外地发现了一封信,我警觉的看了一眼信封“致天堂爱人”,我心一凛,将它放进了衣兜里,我之所以要那样做,为的就是制造一起入室抢劫杀人的案件,这样不仅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警察也怀疑不到我头上,再退一步说,就算警察怀疑到我,他们也不可能抓住我了,两天前,我已买好了离开A市的车票,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我选择今晚杀王璐,也是早就深思熟虑的事情。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幽灵般的闪出了“加州旅馆”,冷冷的寒风吹打着我的脸,我拿出那把布满鲜血的弹簧刀,用力的将它扔进无边的幽暗,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回响在整条寂静的大街,我却听得真真切切,一时间我竞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我要了一瓶啤酒,回到了“浪漫之夜”,我如释重负的喝了一口酒,味道很好,解脱了,我终于解脱了,我好想马上回到艺术楼,告诉李琦,我已经替她报仇了,我杀了王璐,并且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我的面前,我默默地祈祷着:李琦,你安息吧,我已经替你报仇了,过不了多久,王璐就会来陪你了。 我拿出王璐的手机,关了机,取出磁卡,顺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那一刻我触到了那封信,我好奇地拿出信,打开。顿时,我僵住了。亲爱的悦: 得知你殉情自杀了,我万分悲痛,原本想象是美好的团聚,没想到知道的却是你离开的噩耗,两年了,是你,让我坚持苟活,如果当初我就知道你不在了,我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谢谢你,悦,你挽救了一颗残破的心,可我还是恨你,悦,你知道吗?你丢下我独自离去,你好残忍,你对我好不公平。 那一场车祸给你的打击很大,这我知道,可是你又何苦自寻短见呢,“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你爱我爱的太深了,可我又何尝不是。悦,你知道吗?在我做手术痛不欲生的时候,只要想着你,我就可以忍耐下来,曾经我以为,你是我活着的支柱,没有你,我不知道我该怎样活下去。 那次事故我并没有死,只是被毁了容,倒是王璐,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经不起那强大的冲击力,她死了,临终前,她向我道歉,并且将她的脸捐给了我,人生无常,我原谅了她,让她的良心得到安宁,这两年,我去了韩国,我家人为我在韩国联系了一家整容医院,我在那里整整待了一年,才得以康复,这期间我一直在想你,但又联系不到你,两周前我出院回国,第一时间便赶来A大找你,得到的却是你殉情自杀的消息,那一刻,我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恨不得追随你而去,但我不能,悦,你要原谅我,如果你在天有灵,你也不希望我那样做,对吗?悦。 这一年间,我看到了父母太多的泪水与心伤,我不能再一次次的伤害他们了,人死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活着的人呢,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酸,所以,悦,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能再让我的亲人悲伤了,我要努力的忘记你,开始我新的生活,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所以我要放手,悦,你好好安息吧! 我已经买了车票,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悦,今晚是我陪你的最后一晚,我还会为你唱你最喜欢的那首《胭脂扣》,悦,不要舍不得我,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悦,我好想你,我该怎么办? 永远爱你的琦 泪水打湿了我的眼眶,我疯了似的冲出“浪漫之夜”,冲进寒冷的大街,“不,不可能的,不是她!”“啊,天啊,我竟然杀了琦琦,哈哈。” 天下起了大雨,闪电照扫过,是我布满泪水的脸庞,我呆呆地站在A大艺术楼二楼,我闭上眼睛,眼前是李琦阳光的笑脸,我微笑着扑向她,身后,是一道美丽的弧线。 一切又回到原点。 第二天,A市早报报道了这样一条消息:今日凌晨一点,A大艺术楼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跳楼自杀案件,据了解,死者是一名叫陈悦的男子,该男子曾经是A大美术系大二的学生,两年前因为阻止其女友李琦出国留学而制造了一起车祸,杀死了李琦连同她的同学王璐,后跳楼自杀未遂被警方抓获,但经法医鉴定后证实,该名男子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遂被强行送往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两周前,该名男子利用餐叉刺死了门卫,逃出了圣玛利亚精神病院,截至目前,该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研究中。 ...
A 我叫石峻一,30岁,刚刚结束为期三年的铁窗生涯。监狱的大门外,没有来接我的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三年前妻子孙莹出轨被我捉奸在床,一怒之下我捅伤了那个男人,因此获罪入狱。判决书下来不久,孙莹就跟我离了婚,从此我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亲人。 我背着行囊茫然行走,心情就跟长满了野草的马路一样荒凉。那个女人出现了,猩红的裙子迎风招展,就像一朵怒放的天堂鸟。她娇滴滴地对我说:“我的车子坏了,你能帮帮忙吗?” 她很走运,入狱前我是一个汽车修理工,不到十分钟,我就帮她排除了故障。女人非常开心,从尾箱里翻出一罐啤酒向我表示感谢。喝啤酒时我忍不住再次扫了她一眼,竟发现她的表情有点古怪。怎么说呢,有点像猫,一只睥睨着爪下猎物的猫。脸上堆砌着笑,眼睛却冷得人。 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我天旋地转,像一只沉重的米袋子一样栽倒在地。 我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被捆绑得像一只粽子。女人蹲在旁边阴沉地看着我,一件宽大的男式白衬衫取代了裙子。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劫匪。我苦笑着对她说:“小姐,恐怕这趟你白忙活了!我是个刚刚刑满释放的劳改犯,口袋比脸都干净。” 女人一声不响。拎起一把粗大的扳手。不久前我刚用这把扳手帮她修好了车子,可现在,她却狰狞地把扳手举过头顶,对着我的右腿狠狠砸将下来—“喀嚓”一声过后,是我的惨叫,我随即晕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时躺在床上,右腿被打上石膏,缠上了裹尸布一样的绷带。我尝试着想坐起来,可才一动就疼得几乎窒息。接着,我看到头顶上吊着一个输液袋,心里顿时一阵轻松:看来那个女人在打断了我的腿之后逃走了,而后我被好心人发现,送来医院救治了。 门开了,走进来的并不是什么白衣天使,依旧是那个可怕的女人!她裹着那件宽大的男式白衬衫幽灵似的向我走近,手里端着一碗气味可疑的汤,冷冷地对我说:“想死得痛快些,就把这个喝掉!” 我喝了,是被她用勺子撬开牙齿硬灌下去的。我问她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不发一言。那冷漠而轻蔑的神情,仿佛我在她眼里已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那一夜,我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胆战心惊地等待死神的降临。然而直到天亮,我都没有断气的征兆。 她嘲弄了我。 B 女人再次出现是在第二天早上,是来为我换药的。她的操作手法绝对专业,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医生。 我骤然陷入了比死亡更深的恐惧。她不像是一个劫匪,也不像是找我报仇的,难道她是恐怖电影里那种具有特殊嗜好、专门找孤身路人下手的变态杀人狂? “既然打伤我,为什么又要治我?”我试探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治你?”女人冷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一名医生,正在进行一项克隆基因的研究。也就是说将克隆细胞移植到人体内,培养和繁殖出相同的器官或肢体,以提供给那些有需要的病人。而任何医学上的进步都必须通过实验来达成,你就是我选中的小白鼠。我打断你的腿,一是怕你逃走,二是实验的需要。我已经将克隆细胞植入你的伤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几个月后你不但健步如飞,甚至还能再多生出一条腿来!” 我像听天方夜谭似的睁大眼睛,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疯了!” 接下来的几晚我连续做着一个恐怖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三条腿的怪物。那个女人举着扳手疯狂地追打我,我想逃,却不知道先迈哪一条腿……醒来时我一身冷汗,失声狂叫。女人听到了,不以为然地对我说:“你省省力气吧,这里是公寓的最顶层,而且装修时还用了最贵的隔音材料,就算你喊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听见的。” 我真的很想扑过去将那张邪恶的脸撕烂。 女人尽管刻薄,但在饮食上从不亏待我。一日三餐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我虽然恨她但我的胃却很没骨气。吃饭的时候我经常想起孙莹,心一剜一剜地疼。监狱三年,我是咀嚼着仇恨度过的。我发誓出狱后一定完成三年前未竟的心愿:杀掉那个给我戴绿帽子的男人!可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不能坐以待毙。 女人需要工作,并不天天在家。当我勉强能够挪动身体的时候,我决定尝试逃走。我强忍剧痛,艰难地爬上了轮椅,可是当我离开这个禁锢了我一个月之久的房间,来到外面的客厅时,我的心不禁再次跌入了黑暗的谷底—那是一扇设置了密码的防盗门! 我试着输入了几组数字,均告失败,只好疯狂拍打着房门大喊救命,希望能有路过的人听见。然而从日中到日落,我没有等到任何回音。后来我看到客厅里的落地窗,便想用椅子将玻璃砸碎来发出求救信号,可那窗子就像铜浇铁铸一般不为所动,直到我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绝望地瘫倒在地板上。 这个时候令我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我发现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婚纱照,男女主角居然是我和那个女人!而我正紧紧地搂着她,甜蜜地笑着,就像一枚熟透了的石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 C 女人回来后面对这一地的狼藉,脸上再度扬起了嘲讽的冷笑,“忘了告诉你,这里所有的窗子都安装了防弹玻璃。不好意思,害你白白忙活了半天。” “那婚纱照是怎么回事?”我质问。 “证明我们是夫妻啊!”女人阴阳怪气地答。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我说是就是。” “疯子!”我气结,趁她弯腰整理东西,猛地抓起手边的花瓶扔了过去。“哐啷”一声闷响,女人应声倒地,我急忙移动轮椅逃了出去—她还没来得及关上防盗门。逃进电梯间的时候,我看到她摇摇晃晃地追了出来,满脸是血。好在电梯及时关上了,载着我迅速坠落,这个时间是下班高峰期,我相信公寓大厅里一定有人,只要有人我就得救了。 一楼到了。电梯门一开,等候在外面的人发现了失魂落魄的我,登时一阵骚动。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说:“快帮我报警,有人绑架了我!”奇怪的是他们没有理我,反而集体后退了一步,脸上现出嫌恶的表情,仿佛我是什么可怕的瘟疫一般。一个保安分开人群走进来,眉毛拧成一团:“周先生,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你太太呢?” 什么周先生?我听不懂。正疑惑间,那个女人从隔壁电梯里奔了出来。“对不起,吓到你们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看住他。”她向众人鞠了一个躬,又说,“麻烦你们,帮我把他送回房间好吗?” 几分钟后,我再次被押回了“牢笼”。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得知那个女人叫唐韵,而我是她的“丈夫”,叫“周大宏”。他们还说我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患有严重的被迫害幻想症,多年来常住医院治疗,只是最近才被唐韵接回家的。 “上次他自残,砸断了自己的腿。这一次居然又用花瓶袭击你,真是太危险了!”客厅里,众人七嘴八舌地对唐韵说,“唉,你真的不该把他接回来的。” “有什么办法呢?他毕竟是我丈夫。”唐韵楚楚可怜地揉揉眼。她的演技真是太精湛了,骗住了所有的人!而成双的牙缸、绣着鸳鸯的枕巾、飘着烟火味的厨房以及看上去甜蜜无比的婚纱照,更令我们的“婚姻”关系确凿无疑。因此我的辩解句句都在作茧自缚,尤其当我揭发她绑架我,目的是要拿我做医学实验的时候,竟引发了哄堂大笑,“周先生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科幻片看多了。” 我彻底崩溃。 人群散去后,唐韵推开我的房门,笑得像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石峻一,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这是个策划周密的阴谋。她首先将我的腿打断,让我失去自由,又找到了我藏在行李中的婚纱照,通过技术手段将她和孙莹的相片进行了置换和放大,挂在了墙上,以此向邻居们展示我们的“婚姻”关系。同时,她还四处游说“丈夫”患有精神疾病,从而令人们对我退避三舍,以达到长期禁锢我的目的。 唐韵,多么美丽的名字!多么恐怖的心计!我恶狠狠地盯着她,如果手臂够长,她的脖子早已被拧成了麻花。突然,唐韵的笑声卡住了,就像真的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她踉跄冲进卧室,从一只瓶子里倒出几颗白色药丸塞进了嘴里。 她应该患有某种严重的疾病,这样的发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尤甚。哈,真是报应! D 唐韵有一架高倍望远镜,夜里经常坐在那里发呆。这一晚她又在那里坐了很久,还抽了很多烟。她安静的时候样子很美,卷发凌乱,眼神涣散,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抚摸着裸露的脚趾。这个时候,总是给我一种错觉,仿佛她跟那个打断我腿的女人毫无关系。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她突然回头说,原来她早已察觉到我躲在门后偷窥,“我暗恋一个男人很多年,很爱很爱他,为他做了不少傻事,譬如绕几条街跟他同乘一辆公车,扮成清洁工收集他扔到垃圾桶里的烟蒂,给他织永远都送不出去的手套和毛衣,甚至还做过小偷从干洗店偷过他的衣服……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穿这件白衬衫吗?因为这是他的,上面有他的味道。而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实话告诉你吧,我患有一种遗传性心脏病,活不过30岁。而我进行克隆基因研究,主要是为了给自己治病,只有拥有健康的身体,才有资格去追求爱情。” “你今年多大了?” “28岁。你别高兴得太早,如果研究失败了,我会带上你一起走,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她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对着我的脸喷了一口浓烟,笑了。 唐韵的实验似乎失败了。因为我多次偷偷打开过绷带,没有发现任何异状,相反伤口愈合得很好,已经结了痂。不过我更加惶恐起来,因为最近每次换药的时候,她的脸色都异常阴沉,暗藏杀机。也许她正在考虑将我的另一条腿打断,以继续她变态的实验。 我加紧策划第二次逃跑方案。 这天唐韵上班之后,我扶着轮椅在屋子里瞎转,无意中来到那架高倍望远镜前。我好奇地凑上去,望远镜的倍数很高,远处的景物都看得一清二楚。突然,在对面楼的一个房间里,我发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是孙莹和那个男人!早就听说他们结婚了,生活在一起,可当我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时候,心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接着,更大的疑惑覆盖了我的心痛—为什么唐韵的望远镜里会有他们?仅仅是巧合吗?又或者唐韵根本就是有的放矢,他们是一伙的?因为担心我出狱会对他们进行报复,于是设计了一个连环陷阱让我跳下去,利用种种手段让别人以为我是疯子,从而理直气壮地控制我的自由,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我越想越是愤怒,全身的骨骼都在毕剥作响,就像失控的山火。 当唐韵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完美的复仇计划。这个计划就是偷走唐韵的药丸,令其在发病时不得救治而死,之后用她的手机报警,借助警察离开这间牢笼。这是“正常死亡”,谁都怀疑不到我的头上,我可以全身而退,再去找那对奸夫淫妇算账。 计划顺利进行。七天后,唐韵死了。她咽气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她一定想不通满满的一瓶药丸为何不翼而飞,只剩一个空瓶?而我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将偷来的药丸一粒一粒扔进马桶,然后微笑着按下冲水键。 警察在接到我的报警电话后破门而入。我用早已准备好的台词从容对答,滴水不漏。正当我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冰冷的手铐铐在了我的手腕上。他们说我涉嫌谋杀,因为我的床铺下面藏匿着大量的药丸。把救命的药丸藏匿起来,不是谋杀是什么? 我像死不瞑目的唐韵一样大瞪着眼睛!这怎么可能呢?我分明把那些药丸都扔进马桶里销毁了啊…… 番外:唐韵的秘密 石峻一一定想不到,床铺下的那些药丸是我放的。他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又一次中了我的计。石峻一还想不到的是,我并不是孙莹他们的同伙,他们甚至不认识我。石峻一更加想不到,我暗恋的那个男人就是他的死敌—孙莹现在的老公。这件事从头到尾是我一个人策划的,跟任何人没有关系。因为我深爱着那个男人,所以必须阻止石峻一去伤害他。 我患有遗传性心脏病活不过30岁是真的,进行克隆基因研究是假的,它只是我用来迷惑石峻一的障眼法。原本我只想打断他的腿来拖延时间,没想到病情突然恶化,我随时都有猝死的可能,于是不得不改变计划,利用我的死来牵制他。我反复考虑过,只有石峻一被关进监狱或者疯了,我深爱的那个人才会获得永世安宁。虽然我做的这些他通通不知道,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爱一个人未必需要得到回报,只要看到他过得幸福就好。 我会在天堂里继续为他祈祷。 ...
1 阿娇是个钢管舞女郎,前往“麦凌格”消费的客人多半都冲着她而来。 这天傍晚,“麦凌格”刚开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叫阿郎,长相英俊,但面无表情,他要了一打黑啤,独自坐在角落里。 纷繁热闹的一夜即将开始,一个肥胖的男人叼着雪茄走了进来,他姓谢,人称谢胖子,是这里的老板,有阿娇表演的场次,他经常来捧场。 阿郎一直冷眼看着谢胖子,眼里喷射着怒火,他的手一直抄在裤兜,裤兜里有一柄锋利的匕首。 表演已经开始,一条比基尼把阿娇衬得越发娇美劲爆。最扎眼的是,她的身上裹着一条红色的肚兜,换在别人身上,这种打扮可能有些土气,此刻却成了阿娇标志性的点缀。阿娇在钢管上上下翻飞,一招一式都引来台下无数的掌声和呼哨声。跳完一曲,谢胖子也谄媚地鼓起掌来,他看着台子上的阿娇,两眼露出色眯眯的表情。 表演完后,阿娇褪掉夸张的口红和眼影,又还原出女孩子特有的清纯,就像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她刚走出更衣室,谢胖子的一个手下就上前拦住了她:“今晚别回去了,老板要你留下来陪他!”阿娇不答应也不拒绝,来到谢胖子面前抛一个媚眼说:“没问题,不过我先得去跟表哥道个别!” 阿娇来到阿郎面前,在阿郎惊疑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哥,把你的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千万别干傻事,你若硬拼,会吃亏的!” 阿郎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儿,不明白她怎么会叫自己“哥”,她又怎么能洞穿自己的心思? 阿娇离开前悄悄说:“明天中午,你在金裕酒店302室等我!” 2 金裕酒店302室,三年前,阿郎就是在那儿出事的。那时,阿郎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总,每天马不停蹄地穿梭在生意场上,而每天在外陪他觥筹交错的,就是他的秘书小满。小满虽然应聘做秘书的时间不长,但温柔细腻,善解人意,让阿郎十分熨帖。即便阅人无数,他也渐渐喜欢上了小满。 一天,阿郎带小满在外边应酬,小满替他挡洒,喝多了。回家的路上,小满带着微醺斜靠在阿郎的肩头,脸上红扑扑的,胸脯一起一伏。心里又疼又爱的阿郎鬼使神差间,开车去了一家宾馆,地点就是金裕酒店302室。就在这晚,阿郎用颤抖的双手,解开了小满欲迎还拒的女儿身。但是,床上的一幕刚刚落下,他们就被破门而入的警察捉了现场。 在派出所,小满哭得梨花带雨,坚决否认了两人是你情我愿的关系,说对方是趁她醉酒强暴了她。在铁的证据面前,阿郎哑口无言,就这样,他进了监狱。 阿郎后来得知,自己出事后,小满很快投靠了谢胖子,他生意上所有的合作伙伴也转而和谢胖子联手。阿郎这才明白,小满是谢胖子安排的人。 阿郎在监狱里一直表现良好,但内心复仇的火苗却愈来愈炽。三年后他走出监狱,打探到谢胖子已利用挤垮他这个昔日强劲对手之机,迅速膨胀了实力,包括兴办“麦凌格”,涉足娱乐行业。 在捕捉到谢胖子的行踪后,阿郎一路追踪至夜总会,准备最后一搏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钢管舞女郎却阻止了他。 3 阿郎如约来到金裕酒店302室,房间里除了阿娇,还有另一个人:谢胖子! 谢胖子得意忘形地盯着阿郎说:“阿娇告诉我,你想回来寻仇,我本来还不相信,可现在见了你,我只想说一句,你又失望了!”阿郎愤怒地把目光转向旁边的阿娇,不禁咬牙切齿,这与三年前被冤枉那一幕,何其相似啊! “不错,只要给我机会,我恨不得把你们碎尸万段!”阿郎提高声调,正欲扑上去,谢胖子打了声呼哨,从门外冲进来几个打手,把阿郎打翻在地。谢胖子上前踩住他的脸恶狠狠丢下一句:“我警告你,别跟我作对,我随时可以弄死你!” 阿郎昏睡了两天,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床边站着的竟是阿娇。面对阿郎敌视的目光,阿娇轻言细语地说:“你要报复他,来硬的肯定不行。他身边随时有人保护,你近不了身,只能智取。” 阿郎面露惊疑:“你究竟是谁?我怎么能相信你?” 阿娇缓缓道出了一件往事:三年前,正在念大学的阿娇患上了白血病,骨髓移植需要20万,她的同学们借助媒体向社会求助,没多久,小满抱着20万找上门来。阿娇顺利完成了骨髓移植手术,活了下来。 阿娇对阿郎说:“你不要记恨小满,当年小满那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你!” 原来,当年阿郎的生意红火,招来谢胖子的强烈嫉恨。谢胖子高薪挑选了才貌双全的小满去做阿郎的秘书。但通过接触,小满却不知不觉爱上了阿郎。谢胖子很快察觉出了苗头,他警告小满,要么给她20万拉阿郎下水,要么由谢胖子找人做了阿郎。小满知道谢胖子说得出做得到,在艰难抉择后,她选择了报警,假借醉酒之机去了金裕酒店302室,并让警察捉了现场。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保全阿郎的性命。 此后,小满痛不欲生,在电视上见了急需救助的阿娇后,把那20万“报酬”送到了医院,想让良心得到些许安宁,但最终没能走出负疚的阴影,选择了自杀。自杀前,她把写有秘密的遗书留给了阿娇…… 4 阿郎出院后,被阿娇接回了家中居住。阿郎问她怕不怕被谢胖子知道,阿娇说只要阿郎不继续去纠缠,不会引起谢胖子怀疑。阿郎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本相册,里面有他当年和小满的合影,阿郎看得泪流满面。这时,阿娇从身后抱住了他,轻声说:“别伤心了,就把我当成小满姐吧!” 阿郎回过头,阿娇微微闭上眼,等待着阿郎的亲吻,但阿郎把目光转向一边,说:“我们不能这样。小满救了你,所以你想替她报答我!”“小满姐以死谢罪,是因为愧对你这样的好男人,而我以身相许,是因为我认同小满姐的眼光。”阿娇解开了衣裳,露出了那条鲜红的肚兜,她小心地解下了那条红肚兜,像宝贝似的放在了一边。 在一阵呵气如兰的香吻中,阿娇轻语呢喃:“阿郎哥,抱紧我,我就是你的小满……” 第二天,阿娇离开家时,抱着睡眼惺忪的阿郎说:“阿郎哥,我要去外地出差几天,如果你习惯,可以在这儿一直住下去!”然后,飘然而去。 阿娇离开后,手机始终关机,这让阿郎很焦虑。几天后,一则电视新闻吸引了他,在这个城市的金裕酒店302室,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命案,死者正是谢胖子。警方在现场只找到一条红肚兜,在红肚兜破损的夹层里,警方提取到了一种混有砒霜、蝎毒和氰化物的有毒粉末,警方怀疑,谢胖子的离奇死亡与中毒有关,也希望知情者提供有关线索…… 阿郎一眼认出了那条红肚兜,他眺望窗外,心想,兴许某一天,阿娇或者小满,会从天外某个地方翩然而至,再次动情地抱着他,送上一记深情的香吻…… ...
今天咱们要讲的这个故事发生在元朝至治年间,地点呢在定安县,也叫南建州,就是今天的海南省。话说这定安县有一位达鲁花赤,也就是相当于知县这么一个官职,此人叫做皮文秀,原本只是当地的一个恶霸。后因文宗图贴穆尔被贬于此,他曾多次迎奉,故此在文宗登基之后,才会以一个苗人的身份,被封做了达鲁花赤。 那达鲁花赤算起来已是当地最高的官职,而皮文秀本就是恶霸出身,除了欺男霸女、强取豪夺,别的是一概不会,您想想,他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是一个好官呢?所以自打上任之后,这定安县没用几日便被他搅得乌烟瘴气。百姓们怨声载道,可皮文秀却是十分得意。他心说,这两年我为了巴结皇上,也没少花费银子,如今我大权在握,要是不能把失去的百倍、千倍的找回来,可就真对不起我的这个名字了…… 那么说,他的名字又有什么讲究呢?原来皮文秀在做官之前,就因为狡诈凶残、贪婪吝啬,而被人们称作‘貔貅’。貔貅大家都知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而貔貅就是其中的一位。据说,这种猛兽及其残暴,而且光吃不拉,说白了就是强盗和守财奴的化身,您说这皮文秀得了这么一个雅号,那他的为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简短截说,自打皮文秀执掌定安,他先是巧立各种名目,疯狂的搜刮民财。什么车税、马税、人头税,不仅仅是种田行商要缴税,就连百姓们喝水吃饭,拉屎撒尿都要交钱。用他的话来说,那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只要活着,喝的水、呼吸的空气、包括晒的日头都是国家的,所以必须要纳税!这样一来,皮文秀的口袋鼓了,可怜百姓们却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盼望! 单单要是敛财也就罢了,这皮文秀还特别的好色,一旦被他瞧上的姑娘或者妇人,几乎没有一个能够逃脱魔掌。久而久之,百姓们一提起他来,那简直恨不得食其血肉,奈何皮文秀权势滔天,手下兵丁差役无数,所以众人也只能是暗自咒骂,别无他法! 话说这一日,皮文秀心血来潮,想到一河之隔的天宁寺前去礼佛,结果刚刚出了出了城门,就遇到了一位似是踏青游玩的美貌佳人!一见那女子倾城绝世,皮文秀顿时淫心大起。他如今目空一切,哪里会顾忌什么光天化日,直接就吩咐手下,过去强抢。那女子被人捉着,是又羞又怒,心知真要从了他们必会生不如死,于是趁着差役不备,竟然咬舌自尽,保全了名节! 皮文秀见那女子丧命,心中很是懊恼,自然也没有了烧香的念头,随后便转回了家中。像此等事情,平日里对于他来说真如同家常便饭,所以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哪曾想,随着这一缕芳魂消散,却给他惹来了一桩天大的祸事! 原来,死的这位女子唤作雨荷,乃是九锡山的人士。她的夫家并不显赫,但她娘家却有一位手眼通天的堂哥,此人叫做王官,也是九锡山人。皮文秀之所以能做上这定安县的达鲁花赤,是因为在文宗流放期间他曾多次迎奉。迎奉只是谄媚、示好,可那王官却对文宗有着一段极深的礼遇之恩。也就是说,文宗图贴穆尔流放海南三载,衣食住行都是人家王官给的,这跟皮文秀的巴结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且文宗最初也是想要王官来执掌定安,但王官认为如此似有挟恩之嫌,便婉言相拒,最后这才便宜了皮文秀。 如今堂妹被人逼死,王官又岂能袖手旁观!可他并未去喊冤告状,而是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这一日,皮文秀正在家中吃酒,忽听有下人来报,言说那集市之上出现了一件宝物,而且持有之人正想要远赴京师,将那宝贝献与当今皇上。皮文秀闻听,顿时大喜,心说这里的东西那都应该是我的,宝物更不例外。如果真是奇宝,便夺来献与皇上,想必届时我也定能再高升一步。但要是普通之物,那我自己留着把玩,也算是聊胜于无!想到这里,他赶忙吩咐差役,将那人连同他的宝贝一起带到了县衙的大堂之上! 等见了那物,皮文秀简直是欣喜若狂!原来那物入手极凉,非金非玉,晶莹剔透,更奇的是,在此物之中有着一条小龙清晰可见。那龙大约一寸长短,通体金黄,头生双角,皮文秀哪里见过这个,立时便将它视作了旷世的珍宝! 以他秉性,自然也不会与那持宝的客套,直接就想收为己有。那人又岂肯罢休,连忙上前抢夺,虽说随后被差役制住,但也将装着那宝贝的玉盒打了个粉碎。皮文秀火冒三丈,吩咐手下将那人打了个半死,然后扔到了街上。玉盒是碎了,于是皮文秀急忙又找来了一个檀木的锦盒,小心翼翼的将那宝贝装好,紧接着便派人日夜兼程,送往了京师! 简短截说,过了能有两个来月,皇上的旨意终于传到了定安。可这道圣旨并不是给皮文秀加官进爵的,而是以欺君之罪,将他就地问了斩刑。皮文秀千算万算,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死了,但安定不能没人管理,所以旨意当中也提到将定安县改做建州,而知州正是那位九锡山的王官! 那么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王官有一好友,四海经商,曾在极北之地得了几块寒冰,想到南方酷热,于是便送给了王官解暑。王官见其中一块里面有着一条小龙,很是诧异,结果那好友言说这只是一种上古蝾螈,并不稀奇。可王官还是没有舍得用掉,而是做了一个玉盒,将那寒冰封存了起来。 这寒冰自然就是皮文秀献给文宗的那块,宋元之时,交通闭塞,皮文秀世居海南,几乎连冰都不曾见过,就更不要说什么极地的蝾螈了。而文宗亦是如此,他虽说认得寒冰,可等他打开锦盒之时,那冰早就化了,所见到的就只有一条近乎腐烂的小龙!自古帝王都已真龙天子自居,您想想,有人给他送了一条死龙,他又会作何感受?于是,龙颜震怒,直接命人带着旨意,将皮文秀是斩杀在了当场! 龙子貔貅凶残蛮横,可人家身份显贵,无人奈何。可皮文秀这个貔貅,却因为太过歹毒贪婪,而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这正是: 贪婪貔貅歹念生,凶横残暴多恶行。 一朝惹来神人怒,定叫真龙赴幽冥! ...
传媒大学无头宫女案 在北京生活或学习的人应该都知道,中国传媒大学在东五环之外,清朝的时候,皇室宗亲去世,坟墓的规划都是有讲究的。公主亲王什么的墓一般都会安葬在三坏四环上,按照尊卑顺序,地位越低的人安葬的地方就越远离紫禁城。像大家很熟悉的公主坟、八王坟、索家坟什么的都是在三环、四环上,离紫禁城比较近。但到了五环以外一般就埋葬着宫女太监等地位卑贱的人。 所以我们学校就很荣幸的摊上了这么一块地界。所以在我们学校南院就栽种着一片林子叫“核桃林”,大家都知道核桃是辟邪的,而宫女太监一般怨气较重,据说建校的时候就是为了避这个邪气所以栽种了一片核桃。这片林子在广院(中国传媒大学的原称)非常有名,以至于广院的论坛都叫“核桃林”。那时广院最流行的就是人手带核桃做的链子,就是为了辟邪。听师哥师姐说,原先核桃林那边是琴房,经常发生很多诡异的事情,但大部分我都记不住了,就记住一件,说一个师姐有天晚上在琴房练琴,大家都知道钢琴的漆是很亮的,基本能当一面镜子使,弹琴的时候很容易透过面前的琴板看到后面的东西。 当时那个师姐弹着弹着,突然透过琴板看到后面站着一个穿着清宫服的男人,看服装就像电视上演的太监。当时她那个害怕的就不用说了,但师姐也够胆大,想转过身子看清楚,结果发现怎么都动不了,整个人跟点了穴一样,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后来那个太监突然消失了,师姐也能动了。这件事是我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但因为是道听途说,所以我也没太当真。我们刚来学校的时候就知道核桃手链的典故,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到我们这届渐渐的也就没人带了。 说了那么多就是为后面这件事做个铺垫。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渗的慌,但我以人格担保绝对是真实的!就像开头说的,为了避免混淆,一下事情都用第一人称叙述。大二的时候我男朋友来学校看我,他是外地的不在北京上学。我男朋友按很多鬼友的说法就是有些通灵,他总是能看到很多大家看不到的东西,好多次都把我吓半死。关于他这些事情如果大家感兴趣以后会慢慢说,只要知道他通灵而且不是骗人的就行。 因为他是外地的,来北京看我一次不容易,所以当他假期休完要回去的前一天,因为不舍半夜十二点还跟他在学校里晃悠,但因为他快走了,我心里难免不舒服,所以就跟他吵了一架。他也是那种很倔的人不肯让着我,我赌气的坐在学校北院的碰水池边上不理他,结果他居然大半夜的十二点抛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我一个人就傻乎乎的坐在那儿。大约过了十多分钟,看到BF向我这边小跑过来,我当时心里还暗喜以为他过来认错,但当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他慌慌张张的拉着我就往北门我们住的地方走去,一句话也不说,问他什么他都不吭声。 后来进了屋后我发现他脸色惨白,更觉得不对劲了。问他怎么了,许久他才说,刚在我们学校西门那的宿舍楼门口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原来,当时跟我吵完架,我在北院,他就一路往南走,走到西门口也就是我们整个学校最中间的那排女生宿舍楼门口,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以前他每次看到不干净东西之前都会有那种感觉。 大家都知道,一般一幢宿舍楼都有一个总门,也叫楼门,而我们学校的楼门是玻璃的,也就是外面就能看到里面。当时他走到那排宿舍楼门口,无意往里看了看,突然看到楼门里面一个穿着清宫装的女人在玻璃门里面对着他,更恐怖的是他看到那个女人没有头。当时他明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虽然以前他也看到过,但从来没有这次那么清楚和恐怖,吓的他马上往回走,就在这时,那个女人突然朝他走过来,说是走还不如说飘,因为没有腿,就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那个女人用手指甲刮了下他的手,而他手上真的出现了一道口子。这下他吓的更甚,因为这是第一次鬼伤害了他。所以他才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拉住我就跑。现在我在打这些文字时也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之前我从来没跟他说过我们学校埋的宫女太监的事。他拉我回去的时候,我们在我们租房的楼下长椅上坐了会,那个小区因为是新建的小区设施很好,即使是凌晨也很也有路灯,当时我坐在长椅上,他蹲在地上面对着我的方向喘气,突然他拉住我说,“你别转头”。后来也是到了出租屋后才跟我说,当时他看到在我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十字架,他看到一个男的被吊死在上面,当然那个不是“耶稣”。是吊死了一个人。那天晚上真是惊魂到不行。后来,每次我经过那排女生公寓楼的时候,看到女生从那个玻璃门进进出出,我都觉得恐怖的不行,庆幸还好我不住里面,每晚进出都是煎熬啊。 ...
一、失意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周成顺在两个月前离婚了,妻子没什么不好,可因为许媚的出现,她的狂野、性感、任性等等让他觉得,她才是自己想要的女人。只是,当他费尽心思地离了婚后,许媚却突然失踪了,一个月后她才打来电话,说自己马上就要跟一个有钱人在一起了。 那一刻,周成顺连死的心都有。但终究,他没有死,却突然之间失去了方向,以前拼命赚钱,是为了让妻子和孩子过得更幸福一些,可是现在他有钱了,身边却什么也没有了。周成顺开始懈怠工作了,他发现了一个对他来说很好玩的游戏,他把自己的QQ号放在了微博上,承诺免费提供心理咨询,以此来吸引那些无所适事的女人,直至走进她们的心灵,或是肉体。只是,前来咨询的女人虽然不少,但一视频,周成顺看到对方的相貌便立即断了邪念。 周成顺的诊所有两层,一楼是治疗室,二楼是卧室。这天晚上,他正在卧室里一边喝酒,一边上网,这时,QQ响了,一个叫“滞留在人间”的人要加他好友。周成顺看了看对方的资料,是个男的,本想拒绝,却失手点成了同意。 加上好友之后,“滞留在人间”很是迫不及待,连问好也省略了,直接就说自己很困惑,他明明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还滞留在人间?他想找人问问,可找了一个交警,不仅没有得到答案,反而把那人吓得够呛,没办法,听说周成顺是本市最好的心理医生,只好来找他解惑了。 这是典型的妄想症,比较常见。周成顺漫不经心地问:“那么你原先认为人死之后该是什么样的呢?死后的世界又是怎么样的呢?”“滞留在人间”说:“按我们中国的传说,至少有牛头马面接你上奈何桥,饮一碗孟婆汤吧?可是,我为什么不仅没见着牛头马面,甚至连鬼也看不到一个?我好像跟活着时一样,每天所见所闻一般无二,可就是没人理我。我就这么飘过来飘过去的,好像成了孤魂野鬼,我感到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这人的妄想症已经很严重了,但周成顺不可能真的费力为他治疗,于是敷衍道:“这里说不清楚,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到我的诊所里来细谈。” 刚发完这句话,门铃就响了。周成顺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风衣风帽、戴着墨镜口罩的男子。男子略带歉意地说:“周大夫,我就是‘滞留在人间’,真名叫张子仁。实在对不起,我太想见到你了。但愿不会把你吓一跳。” 原来这人一直就在自己门口用手机上网跟他聊天呀。周成顺虽然不高兴,但人已经上门了,惹恼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是很危险的事,他勉强笑道:“是你啊,外面天冷,快进来坐吧。” 屋里有暖气,热烘烘的,可是张子仁并没有把风衣风帽和墨镜口罩摘掉。周成顺心想,他应该是精神极度压抑,把自己包在衣服里面才觉得有安全感。他倒了杯茶,试图让张子仁轻松起来。张子仁接过茶放在一边,说:“周大夫,科学上来说,人死如灯灭,可是我为什么还能感知这个世界呢?”周成顺问道:“你真的觉得你死了吗?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吗?” “当然是死了。”张子仁似乎有点不高兴被怀疑,“一个星期前,我开车到到翠湖别墅去。到西化路时,我突然浑身一震,跟着就飞到了天上……我是说那种摆脱地心引力的飞。我很诧异地看到地上一辆大货车跟一辆已经变形的小车撞在了一起,一看小车的牌照,竟然是我的!再一看,发现地上还有一个仰面朝天的我!我想了半天,才想到自己已经死了。我拷,我怎么就死了呢?我的生意、钱财,别墅小车等等辛苦一辈子赚回来的钱都没用了,我气愤呀……” 周成顺觉得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他完全把自己当成死人了,周成顺有些不烦恼地说:“你说你死了没地方去,只是飘荡在世间,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舍不得抛弃这些身外之物,所以才找不到去路,变成了孤魂野鬼?”张子仁猛一哆嗦,如醍醐灌顶一般叫了起来:“对呀!我十几岁时就离开家出来闯,吃尽了苦,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呀,确实难以放弃这些身外之物。周大夫,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是身外之物了,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能量守衡定律,物质是不会灭的,你的钱财等物来自于社会,自然也就会回到社会去,所以,你的东西是不会消失的……”周成顺知道,对有偏执狂的病人,有时候用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反而更容易被接受。 张子仁显然是被绕晕了,半天后才说:“这个,我得回去好好想想。那么,我就告辞了,希望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二、已经死了的病人 第二天早上,周成顺翻了翻日程表,今天要去公安局讲课。别看警察们都是见惯了死亡的职业,可越是这样,心理问题往往越严重,就像教师,虽然教育孩子们要心理健康,可是自己的心理却往往因为压力而失去健康。 课讲完后,周成顺正要出门,一位姓戴的交警从后面叫住他,并将他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支支吾吾地说:“周医生,是这样的,这几天我眼前老出现一个影子,晃啊晃的,怎么也摆脱不了。我以为是眼睛有问题,可去了医院后,他们说眼睛根本没事,可能是心理问题。”周成顺问道:“你之前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戴交警摇头说:“从来没有。我寻思着,是不是跟一个星期前发生的那次车祸有关。”戴交警说,前几天,西化路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大货车跟一辆小轿车撞上了。货车司机没事,小车司机重伤。“我们将伤者抬到医院后,医生说他体内五脏六腑全碎了,根本没法治。可是,却又有呼吸。我们查到他的身份,叫张子仁……”周成顺失声叫道:“什、什么?你说他叫什么?”“张子仁。”戴交警继续说,“张子仁是一家公司的老总,身家上亿。我们找到他的妻子,可对方只匆匆过来看了一眼,就再没来了,我们一查,敢情,公司副总经理是她的情人,两人正忙着接手公司呢。所以直到现在,张子仁还是要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但是,每天在我眼前晃的那个影子很像他……” 张子仁明明躺在医院里,那昨晚来找自己的是谁?找戴交警的又是什么东西?还有,张子仁说过自己曾找过一个交警,难道就是戴交警?想到这,周成顺不禁哆嗦起来,问道:“他、他……昨晚呢?昨晚你有没有见到那个影子?”戴交警摸了摸脑袋,有点奇怪地说:“昨天?咦,还真没有。” 没找你,来找我了。周成顺心道,他敷衍地对戴交警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急事得走了。下次约个时间再聊好吗?”他匆忙走了。 回到诊所,刚坐下,手机响了,周成顺接来一听,是许媚打来的。许媚的声音还是那么娇媚:“小顺子,有没有想我?”周成顺苦笑道:“你还需要我想吗?”许媚咯咯地娇笑了起来,说:“还在吃醋呢?告诉你,我已经跟他分手了,如果你还想见到我,今晚就到河马酒巴来找我。” 周成顺心里百感交集,他虽然是心理专家,但从来不知许媚到底在想什么。事实上,许媚本来是他的病人,来找他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她父母有钱,她又长得漂亮,从小到大几乎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她就是不快乐。周成顺还没解答她的困惑,却被她俘虏了…… 到了晚上,周成顺来到河马酒吧,看到许媚正在舞池里跟一个帅小伙在跳劲舞。许媚一点没变,她的身边从来不缺男人。过了会儿,许媚香汗淋漓地和那个小伙子走过来,小伙子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这才转身走了。周成顺心里有点酸酸的,说:“有了他,何必来找我?”许媚咯咯地笑道:“又吃醋了。得了,带我回家吧。” 半夜里,周成顺下床抽了根烟。许媚仍然那么妖媚,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可是,她为何要回来找他呢?这时,睡梦中的许媚突然抽泣起来,哭得很伤心。周成顺叫醒了她,许媚说:“我梦到我赤身裸体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许媚的眼神很飘忽,这是一个典型的精神病人的眼神。 楼下诊所的门铃突然响了。什么人这么晚还来造访呢?周成顺下了楼,从猫眼里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风衣风帽,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周成顺的心里“咯噔”一声响,张子仁!他哆嗦着,不敢开门。 张子仁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说:“周医生,我看到你了,就在门后面。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呀。”在周成顺还没反应过来时,张子仁已经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张子仁抱歉地说:“周医生,实在抱歉,又这么晚来打扰你。可是你知道,我心里实在太苦恼了,我简直要发疯了!”周成顺勉强笑道:“我刚才、刚才正要给你开门的。没想到你、你……对了,你还没到你该去的地方吗?” 张子仁烦躁地说:“不行啊,上次你跟我说钱财是身外之物后,我回去想了又想,总算是想明白了。亿万家产又如何,回头往地下一埋,啥也没了,行,咱不要它了。这样我算是想通了吧?可还是不行?没有牛头马面,天使恶鬼来理我,我该到哪去呢?总不会一辈子就这么漂着吧?天底下哪有我这么可怜的鬼,实在是太痛苦了!周医生,你得帮帮我呀!” 周成顺挠了挠脑袋,说:“莫非,你还有什么没放下?或是什么愿意没实现?”张子仁埋首想了半天,突然一抬头,说:“难道是因为她?” 三、最难放下的东西 张子仁说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喜欢攀比,不仅比谁钱多,还比谁的女人漂亮,两个月前,他在酒吧遇到了一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可就是心太野。送车送别墅都不管用,他花了比追求别的女人十倍的心思来追求她,她这才答应了。“出车祸那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她在别墅里洗得香喷喷的在等我,我这才心急撞了车。结果,我费了这么多心血和金钱追来的女人,连碰都没碰上一下,我太冤了。难道就是因为这口怨气压在心里,所以才没办法离开?” 周成顺正要回话,许媚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说:“小顺子,你在发什么神经,怎么一个人说话呀?”周成顺想到许媚是看不到张子仁的,正不知如何解释时,突然看到身边的张子仁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许媚说:“她、她就是那个女人呀!” 周成顺明白了,原来,许媚口中说的有钱人就是张子仁,而张子仁口中的女人就是许媚。张子仁兴奋得不行,连声说道:“周医生,难道你知道我放不下的就是她,专门把她带来见我的?太谢谢你了,我要跟她说几句话。”说着,就见他伸手在许媚的眼前晃了晃,许媚打了个哆嗦,顿时睁大了眼睛,说:“你、你不是被撞了吗,怎么会在这?” 张子仁说:“许媚,我送你车不要,送你别墅也不要,但那天你为什么会突然答应我了?”许媚愣了愣,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说:“你傻呀,我那是逗你玩的呢。”张子仁瞠目结舌,半天也开不了口。周成顺心中一喜,或许,许媚喜欢自己更多一点,但许媚随后又转过头来,对他说:“重新来找你,只是因为你是心理医生。我很困惑,为什么我如此疯狂地寻找刺激,却好像从来没有找到我需要的东西?但你显然帮不了我,因为你连自己的病都医不好。”说着,许媚转身上楼,片刻后提起背包出了大门。 张子仁垂头丧气地说:“原来,我们只是她寻找的一个刺激。”周成顺叹道:“不管怎么说,你见到了她,也该没什么放不下了吧?”张子仁仍在极度沮丧中,说:“或许吧。” 第二天早上没事,周成顺没有开车,就顺着大路走着走着,猛一抬头,发现自己来到儿子读书的小学门口了。现在是课间时间,里面好多小孩子在嬉戏打闹着,周成顺睁大眼睛,努力想找到儿子的身影,自从离婚后,他还没见过儿子呢。 一个保安见他形迹可疑,上来询问。周成顺说是来看儿子的。保安问他孩子叫什么,哪个班的。周成顺说了,保安一脸警惕,说:“他已经转学了,你说是他爸爸,怎么连这也不知道?”周成顺吃了一惊,问道:“什么?转学,转到哪了?”保安仍是一脸警惕,说:“这我怎么知道。你要没事,就请离开吧。” 周成顺立即给前妻打电话,但提示手机已停机。显然,前妻已经伤透了心,彻底断绝了与他的联系。周成顺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人潮人海,可是大家都神色匆匆,谁也没注意到他神色有异。这时,周成顺才明白了张子仁的痛苦:他飘荡在世间,能看得到别人,可是别人看不到他,他无法跟人沟通,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比如许媚,还有自己,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而已。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张子仁再次来到诊所,看来他的心情不错,不等周成顺问,就说:“周医生,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知道自己该往哪去了。”周成顺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回去之后,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我连钱财和女色都放下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也是凑巧,我在路上遇到一个在打孩子的妈妈,那妈妈一边打一边骂:叫你去偷东西!我打你是为你好!我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我小时特别捣蛋,父母老打我,我一气之下就跑了,二十多年了都没联系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张子仁摘掉墨镜,用手拭了拭两个空洞的眼睛,“所以,我回去了,告诉父母,我不能尽孝了,请他们一定要好好活着。看着他们哭成泪人一样,我真后悔以前没有对他们好一点。说来也怪,做完这件事后,我突然就知道自己该去哪了。原来,我最难以放下的反而是自己一直忽视的亲情。周医生,虽然你没有帮到我,但不管怎么说,我都该感谢你的。”张子仁说完,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委顿下去,片刻后,沙发上只剩下一堆衣物了。 天亮后,那位姓戴的交警给周成顺打来电话,说自己的病劳他费心了,不过这几天那白影都没再出现,不用去治疗了。另外,那位叫张子仁的伤者,在昨天夜里12点左右终于断了气。12点左右,正是张子仁来诊所的时间。 周成顺想了想,拿起手机,找到妻子母亲的电话号码,他想好了,无论如何也要找回妻子和儿子,他们才是自己最需要的。他不能像张子仁那样,到死了,才后悔没有对亲人更好一点。 ...
很早以前,在蒙山一带流传着一个狼婆子的传说。这个狼婆子就是一个狼精,常常从深山里出来,变成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害人。在李庄一家子人家就遇到过狼婆子,孩子的娘就被狼婆子给吃了。 这家子人家两个闺女一个男孩,大的才十岁,小的是男孩才五岁。孩子的爹在山上采药的时候,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了,现在就三个孩子和他们的娘一起相依为命。有一天,孩子的娘早上起来对孩子们说:“你们在家好好的看家,我去陈庄你们的姥娘家一趟。” 三个孩子听了就都想跟着一起去,但是孩子的娘嫌费事,就拢哄孩子们说:“谁听话,我去姥娘家拿来好吃的东西,就给谁吃。”三个孩子听了就都表示听话。 孩子的娘临出门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论我早来,还是晚来,只有我敲门你们才能开门,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要开门。” 孩子们听了都满口的答应着:“放心吧娘,我们记住了,你可早点回来。” 孩子的娘看着孩子们把大门拴好,这才放心的走了。从李庄到陈庄十几里全是山路,坑坑洼洼,上崖下坡的十分难走。再加上狼婆子的传说,她一路上担惊受怕的老是怕遇见狼婆子。就在这时候她突然看见在路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婆子,她看了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的想尽快的走过去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到了跟前一看,这个婆子正在很伤心的哭泣。她不由的问了一句:“这个大嫂,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 那婆子见问,更显得十分可怜的回答说:“甭提了大妹子,我从年轻时就守寡。就一个儿子,我辛辛苦苦的把他拉扯大了,给他娶了媳妇。可是自从他娶了媳妇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嫌我不中用了,最后还是把我赶了出来。” 孩子的娘听了,看看这个婆子也不像是狼婆子,就同情的一起坐在了这块大石头上。婆子见孩子的娘坐下来了,就问:“你这是要到那里去?怎么就你一个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孩子的娘也是一个实在人,见婆子问就把他们只有娘们四个人,一起过日子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那个婆子听了又很羡慕的对孩子的娘说:“你说你的命多好,孩子又听话。你要是从娘家回来晚了,孩子们能给你开门吗?” 孩子的娘听了很有把握的说:“能开,我的孩子老大叫门栓,二孩叫门鼻,三小子叫疙瘩,我叫他们的名字,他们就会来开门的。” 这时候就见那个婆子突然伸出毛茸茸的大狼爪子,张开了血盆大嘴,一下子把孩子的娘扑倒在地。咬断喉咙,一会的功夫,就把孩子的娘吃的只剩下了两只手。狼婆子吃完,又把剩下的两只手装进衣兜里。高兴的心想,这一下好了,午餐吃好了。我得找个有阳光的地方晒个太阳,睡上一觉,等到晚上我就去找到那三个孩子当点心吃。 再说这三个孩子在家里等着他们的娘,从姥娘家回来拿好吃的东西给他们吃。可是,一直等到黑天了,也没见他们的娘回来,就随便吃了点东西上床睡觉了。他们刚上床就听见有人敲门,一下子孩子们又都来了精神,都抢着要去开门。刚下来床,老大就想起来了他们的娘,临出门的时候说的话了。连忙摆手让老二,老三别说话。她就大声的问:“你是谁?” 就听见外面的人说:“我是你们的娘,快开门吧。” 三个孩子一听,感觉他们娘的声音不对,就更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他们又问:“你不是俺娘,你的声音不对。” 原来,外面来的真是狼婆子,它按孩子的娘说的找到这里来了。狼婆子一听孩子们不好骗,就又说:“我是在你们的姥娘家吃的东西太咸了,嗓子吃哑了。”孩子们听了还是不信。狼婆子就着急的在门外转圈,它转着转着就想起来孩子的娘,给它说的叫开门的办法了。就又敲门说:“大门栓,二门鼻,笤帚疙瘩来开门!” 这回孩子们听了,知道真是他们的娘回来了,就一起过来把门开开了。孩子们又一齐要好吃的,狼婆子就拢哄说:“我来的路上遇着狼婆子了,吓得我连跑带颠的都给掉了。” 孩子们听了都怪害怕,到了屋里就要点灯。狼婆子赶忙制止说:“千万不能点灯,狼婆子看见有灯的地方就会来,赶快上床睡觉去。”孩子们小胆,就都老实的上床睡觉去了。 老三疙瘩一直有他娘搂着在一头睡觉,今天晚上他就觉得他娘的身上都是毛。老大一伸腿正蹬在狼婆子的尾巴上,她就害怕的问:“娘啊,你身上怎么有毛?” 狼婆子听了说:“不是毛,是我从你们的姥娘家拿的一把子麻,在腰里缠着还没解下来,别说话,快睡觉。” 老三疙瘩觉得毛扎的他不好受,就从被子底下爬到老大老二的这头来了。孩子们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也不敢睡觉。一会就听见狼婆子在吃东西,孩子们听见了就问:“娘啊,你在吃什么?” 狼婆子说:“我肚子难受,吃个萝卜根压压。” 孩子们听了又都要吃,狼婆子被孩子们要急了就给他们一个。可是孩子们接过来一看下了一跳,原来是一根人的手指头。孩子们这回也学怪了,就说:“娘啊,我们三个人一根不够,再给一根。” 狼婆子没办法,就又给了他们一根,这回他们看清了,这根手指头上有一个顶针子,是他们的娘戴的那个。孩子们一下子明白了,心想,他们的娘肯定被狼婆子吃了,来的这一个一定就是狼婆子。他们就想出来了一个办法。老大就说:“娘啊,我要撒尿。” 狼婆子听了就说:“床下面尿吧。” 老大说:“床下面不行,床下面有土地神,我害怕。” 狼婆子又说:“到门后头尿去。” 老大又说:“门后头不行,门后头有门神,我害怕。” 狼婆子生气的说:“去你妈的院子里尿去吧。” 老大听了,就悄悄地从床上下来,来到了院子里。一会老二,老三也吆喝着撒尿。狼婆子就又生气的说:“都出去尿去吧。” 狼婆子见他们三个都出去撒尿了,咬了咬牙,发狠的心想,不怕你们现在淘气,一会,我就让你们给我当点心吃。可是,狼婆子躺在床上等着他们,一等不来,是二等不来。它就着急了,来到了屋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孩子们。它站在当天井里喊:“你们都到那里去撒尿了?” 就听见老二老三说:“我们在树上。”院子里有一棵大树,很高,原来他们爬到树上去了。 狼婆子一看着急了,心想到了嘴边的肉还能丢了吗。就对孩子们说:“你们是怎么上去的?我也要上去。” 老二说:“我们头朝下,腚朝上就爬上来了。” 狼婆子就腚朝上,头朝下的爬树,可是,爬了半天也爬不上去,就又问:“我怎么爬不上去?” 老二就说:“你老了,爬不动了。要不然我们这里有一根绳子,你拴在你的脖子上,我们把你拉上来吧。” 狼婆子一心的想爬到树上去,好把他们当点心吃,也没管那么多,着急的说:“那行吧,把绳子放下来吧。” 这时候就见孩子们,从这棵高高的大树上,把绳子放了下来。狼婆子就把绳子系在了脖子上,又试了一试看看绳子系牢靠了,就说:“好了,你们往上拉吧。” 老二老三使出吃奶的劲,拼命的往上拉狼婆子。您想想狼和狗一样,脖子上要是套上了绳子那还跑得了吗。这时候,老大也不知道早从什么地方藏着来,她快速地滚过来一个烙煎饼的鏊子放在大树底下,拿过来柴火就烧鏊子,一会的功夫就把鏊子烧的通红通红的了。她就对大树上的老二老三喊到:“好了,把狼婆子放下来吧。” 他们两个在树上一松绳子,可怜狼婆子一下子掉在了鏊子上,把狼婆子烙的拼命地叫唤:“哎呀,烙死我了,快把我拉上去。” 孩子们说:“你是不是把我们的娘给吃了?不说就烙死你。” 狼婆子只管求饶,不说吃了他们娘的事。老大就喊:“把狼婆子再拉上去!”老二,老三听了又把狼婆子拉上去。老大就又在树底下烧鏊子,一会又把鏊子烧的通红通红的。她就又朝树上喊:“再把狼婆子放下来吧。” 老二,老三就一松绳子,狼婆子就又掉在了通红的鏊子上。这回狼婆子撑不住劲了,连忙求饶:“怨我饿疯了,就把你们的娘给吃了。你们行行好就把我放了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吃人了。” 这时候就看见狼婆子身上已经冒烟了,一会,狼婆子就被烧的通红的鏊子烙成了一把灰。 ...
演奏家坠楼 “玉女歌手安冰,携绯闻男友、青年小提琴演奏家洪加,赴晋城新视界大剧院举行个人演唱会。”这个消息让刑警小王高兴坏了。他不仅是安冰的“粉丝”,也是洪加的“粉丝”,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所以,他费了好大劲买了两张票,请他的顶头上司──刑警队长李越,一起去看演出。 演出开始时间是晚上八点,十分钟过去了,主持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李越感觉有点不对劲。突然音箱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天啊,怎么会……”声音尖细得像冰刀刮过寒冰,将全场的人都镇住了。接着,音箱里响起了那个女人凄惨的哭声。 小王确实熟悉他的偶像,一听声音就叫了起来:“是安冰!”李越心头一凛,叫声:“不好,出事了。”就往台上跑去。小王紧紧在后面跟着。 穿过宽大的舞台,绕到背景墙后面,李越看到后台乱作一团。安冰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号啕大哭,她还戴着耳麦,耳麦显然是开着的,所以将她的叫声和哭声传遍了整个剧院。 李越掏出证件,问:“我是公安局的,请问你们这里出了什么事?”经纪人康小凯正在那里安抚安冰,闻声跑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结结巴巴地说:“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洪加出事了。” 这时,剧院的吴经理也跑了过来,康小凯只好通知他,演唱会临时取消。 李越和小王跟在康小凯的身后,来到了楼梯间。这里是后台通往剧院内部工作地的必经之路。顺着楼梯往下,则通往地下室,地下室主要是操纵舞台升降用的。 才走到楼梯的拐角处,李越就看到了洪加:他躺在地下室靠近楼梯的地板上,脑袋边的地板全被鲜血染红了,一把小提琴的琴梁折断,落在血泊里,两个工作人员神情惊慌地守在旁边。 他们惊惧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他俩主要负责舞台的升降,所以,工作地点就在地下室。他们正在那里工作的时候,猛地听到“咣──咚”一声响,他俩吓得从工作间跑出来,便看到洪加躺在地上,立即通知了剧院吴经理和康小凯。 出于职业习惯,李越问道:“那时候,楼梯上有没有人?” 一个说:“不知道,我没注意。”另一个却说:“洪加应该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我往楼上看了,楼梯上并没有人。” 李越绕着洪加的尸体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细节:洪加的一只鞋底上沾满了水,另一只鞋底不仅有水渍,而且沾有一块淡绿的软乎乎的东西。他掐下一点,捻了捻,又软又滑,送到鼻前一闻,香气扑鼻。是香皂! 洪加的鞋底怎么会沾上香皂?李越当即就顺着楼梯往上寻找,上到二楼,在演职人员休息室门口,他看到淡绿的地板上有一摊水渍,水渍里还有星星点点的肥皂泡沫,两块用剩下的淡绿香皂碎块躺在地板上。香皂的颜色与地板相近,很难被人发现。 很显然,洪加没有发现地面上的水渍和香皂,水渍里的香皂滑溜无比,脚一踩上立即滑动,洪加把持不住身体,失去平衡,栽下了二楼的栏杆,跌到地下室,头部着地,当场死亡。 定情信物 李越皱着眉头思量,这到底是一次意外坠楼事件,还是一次蓄意的谋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浮进了他的脑海,他立即问康小凯:“你说你们所有演职人员是在七点半离开休息室,去的后台?” “是的。”康小凯点头。 “那洪加为什么没有离开?” “洪加当时也离开了。”吴经理接腔说,“我是和洪加一起走的,我还帮他提过琴盒。演出开始前两分钟,洪加才发现,他的小提琴还放在休息室里,所以,他匆匆忙忙地回休息室来拿琴。我帮他提的琴盒里装的,根本不是他演出时要用到的琴,而是一把无弦琴。” “无弦琴?” “是的。”吴经理和康小凯双双点头。 刑警在对演职人员进行调查时,李越来到后台乐队所待的位置,查看那把无弦琴。 这是一把小提琴,深红色,琴面暗淡,没什么光泽,倒显出一点沧桑和古朴来。除了没有弦,它与一般的小提琴并没有什么区别。 李越让技术员对琴盒和琴提取指纹,技术员在那里忙碌的时候,他则走向呆坐在一旁的安冰。李越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拉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问她:“你应该比较了解洪加。洪加的琴盒里放着一把没有弦的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安冰抬头看了李越一眼,黯然点头:“那把无弦琴是我送给他的。” “你送给洪加的?”李越很是惊讶,“为什么?” “那是我的定情信物,也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我今天上午才送给他的。想不到却是我的定情信物害了他。”安冰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我和洪加相恋其实已经有一年多了,只是一直没有公开恋情。直到今天,他从北京赶来参加我的演唱会,我才拿出了这把琴。想不到,他如此珍视这把琴,竟将我送给他的琴放在琴盒里保存,说到底,是我害死他的呀。” 这么说,是洪加自己将这把无弦琴放在琴盒里,演出时忘了拿自己的琴?像印证这种结论似的,技术员勘察发现,无弦琴上除了有洪加和安冰的指纹,并没有外人的。 小王也汇报了调查情况。演出开场前的那段时间,所有演职人员都待在后台做演出前的准备工作,没有人离开过。小王分析说:“我认为,这只是意外,而不是谋杀。” 李越反问:“可是那两块造成洪加坠楼的绿香皂作何解释?” 小王想了想,说:“只有一种解释,那香皂确实是这剧院里的人落在那里的,但目的不是谋杀,而是意外落下的。但现在看这两块香皂造成了人命,所以落下香皂的人不敢承认。” 这种解释也许合理,但不可信。李越未置可否,只是托着下巴沉思。小王有些为偶像神伤,自顾自地叹气:“谋杀也好,意外也罢,这件事对安冰的打击太大了。她爱的第一个男人,在订婚前出了车祸……” 离奇的巧合 听了这话,李越不由得浑身一激灵:“你说什么,安冰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在订婚前出了车祸?你听谁说的?” 小王咧了咧嘴,说:“别忘了,我是安冰的粉丝。安冰的第一个男朋友也是拉小提琴的,两年前,在准备与安冰订婚前一周,他在上海出了车祸。” 安冰的第一个男友在要与她订婚前的一周出车祸死亡,第二个男友又在接到她定情信物当天坠楼身亡,会有这样的巧合吗?真的是红颜薄命,还是人为的祸事?李越感觉到自己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 李越让小王留在剧院对现场再作一次仔细搜查,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他自己则回了一趟公安局。 在局里,他与上海警方取得了电话联系,询问两年前安冰第一位男友的车祸案情况,看着传真过来的卷宗,李越的眉头打起了结。 安冰的第一任男友,是在赴安冰的约会途中出车祸死的。发生车祸的根本原因在于,他所驾车辆的刹车线突然断裂,出现情况时车子没法刹车。上海警方对于刹车线的断裂曾有怀疑,疑心是有人做了手脚,但没有实质的证据,再加上也找不出谁有谋杀他的动机,此案算是不了了之。 看着卷宗,一个念头跳进了李越的脑子里:也许,安冰的第一任男友就是被人谋杀的!如果这种假设成立,洪加的死就更不是意外。世间没有这么离奇的巧合,安冰喜欢的男人,总是在两个人要定终身的时候意外死亡。 李越带着卷宗,去了酒店。他要去酒店找安冰核实一些情况。 安冰仍沉浸在痛失心上人的悲痛之中,当李越问她第一任男友去世的情况时,她的悲伤更甚,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我的第一任男友,就是赴我的约会时出的事。我那天约他时在电话里跟他说了,说要将那把无弦琴送给他。结果,他在半道上就出了事。” 李越一愣,两个男人都是在安冰要送出那把无弦琴的当天死亡,这不能不说明问题。他问:“那把无弦琴所代表的意义,除了你和你的两个男友,还有谁知道?” 安冰错愕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那么,昨天有谁接触过那把无弦琴?” 安冰回忆演出当天的情况,然后说:“洪加下飞机后,是我去机场接他的,在机场,我将无弦琴送给了他,并没有外人知道那把无弦琴。他当时将琴装在他的行李袋里,并没放进琴盒。后来,我们直接从机场来到剧院的休息室。当时所有的演职人员都在一起,没有人能够将两把琴调包而不让人知道。除非是剧院的吴经理和我的经纪人康小凯,只有他俩有单独接触洪加行李的机会。” 如果洪加的琴是被人调包的,那么,在休息室门口放香皂的人就是调包的人。这个人在演出当晚八点前后就不在后台而是去了休息室。 李越找小王了解,昨晚八点左右吴经理和康小凯在哪里。小王翻看着笔录本,说:“他俩那段时间都在后台,与演职人员在一起,他们都可以证明。” 安冰不愿意等下去,在晋城每待一天,她就心力交瘁,身心俱疲。她要尽早离开这个伤心地,所以她提出要将洪加的遗体火化,带着洪加的骨灰回北京。警方经过多方考虑,答应了安冰的请求。洪加坠楼案只好以意外坠楼结案。 曾经的恋人 两天后,洪加的遗体在晋城火葬场火化。李越作为处理这件案子的警官也参加了洪加的火化仪式。这一天对他来说,是最为难堪的一天。他一出场,立即被记者包围了起来。 好在记者们纠缠他的时间并不太长。很快,一个人的出现吸引了所有记者的目光。 这个人就是专程从美国赶回来参加洪加葬礼的美籍华人,他叫何禾。何禾可是名人,他也是一位小提琴演奏家,虽然年龄与洪加相近,但成名比洪加早,也比洪加更有影响力。何禾赶到火葬场,安冰一看到他,就像一个伤心的孩子突然看到了自己的亲人,扑到何禾的怀里,再也控制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两个人的亲昵举动很快吸引了记者的眼球,他们纷纷举起相机,拍下了何禾安抚安冰的照片。 面对记者纠缠不清的提问,何禾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看怀里的安冰,终于下了决心,说:“是的,我俩以前曾经是恋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真是猛料啊!康小凯在一旁再也待不住了,他冲上来,用身体挡住了摄像机的镜头,大声说:“这是以前的事,他俩之间的恋情早就结束了。请大家有点职业道德,这是在洪加的葬礼上。”他回身将安冰和何禾往停在一旁的车上推。 康小凯坚持让人送安冰和何禾回了酒店,由他留下来料理洪加的后事。火化一结束,他就捧着洪加的骨灰盒回了酒店。推开安冰的房间门,他看到何禾和安冰并排坐在沙发上,安冰的头靠在何禾的肩膀上,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而何禾仍在轻言软语地安慰着她。 一看到这情景,康小凯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冲到两人面前,质问:“何禾,你今天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在毁安冰的形象吗?你也是圈内人,你就一点也不懂规则吗?” 想不到这会儿安冰却站了起来,替何禾说话:“小凯你也别埋怨何禾。何禾也是实话实说,本来我与他就有过那么一段,而且还是在与洪加之前。我和何禾商量过了,我打算跟他去美国。” 康小凯愣在那里,愣了足有五秒钟,这才反应过来,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这不行!你的事业在中国,你的粉丝在中国,你去美国,有几个美国人认识你?你的事业就全完了。” 安冰擦着红肿的眼睛,神情幽怨:“经历过洪加的死,我的心都冷了,我再也没有干事业的热情了。所以我打定主意了,跟何禾去美国,远离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 康小凯还是极力劝说安冰打消这一荒谬的想法,但安冰主意已决。 显露杀机 果然,第二天安冰就捧着洪加的骨灰盒回了北京,而且立即就去办理赴美国的签证。康小凯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他很想单独找一次何禾,但自从回北京以后,安冰就住到何禾的别墅里去了。所以,安冰总是与何禾待在一起,他没有单独找何禾的机会。直到安冰的签证办下来,通知安冰去拿护照时,康小凯终于逮住了机会。 他穿着并不合身的宽大羽绒服,再在羽绒服的外面罩着一件蓝色电气维修工的工作服,用羽绒服的帽兜罩住了大半个脸,背着电工包,戴着绝缘手套,装成维修工的模样。他一边检查着电线,一边很自然地进入了何禾的别墅,但进了门他才发现,何禾并没有睡午觉,而是倚在沙发上看报纸,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何禾看到他,先是不经意地打了一声招呼,但立即便意识到有点不对劲,将报纸放了下来,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笑了:“康先生什么时候成电工了?” 康小凯先是一怔,但立即就若无其事地笑起来,说:“我昨天就发现你家的一处电线坏了,我想来帮你修一修。”一边说,一边往何禾身前靠近,手也伸到电工包里摸索,他摸到了一把大扳手,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康小凯从包里蓦地抽出了那把大扳手,举了起来。何禾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叫:“你想干什么?” 康小凯并不答话,举起扳手就朝何禾头上砸去。 何禾纵身一跳,跳到了沙发背后,躲过了一劫,但康小凯看在眼中,却是心花怒放。因为沙发的背后就是墙角,何禾要想再从里面跑出来,是万万不能的。这给康小凯的第二击带来了机会,也带来了十足的把握。何禾的脸都吓白了,绝望地举起了双手,大叫:“等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明白告诉我好吗?” 康小凯冷笑着说:“想干什么?这你都看不出来吗?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那当然是为了安冰。你做了一件蠢事,那就是想将安冰从我的身边带走。” 何禾恍悟过来:“这么说,洪加也是被你害死的?还有安冰的第一个男朋友。你都是为了这一目的,对不对?” 康小凯笑了:“算你聪明猜到了。他俩都是我杀死的,而且你将是第三个。想打安冰主意的人,最终都得死,你也和他们一样。”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主意。他将沙发上的坐垫拉了起来,用坐垫裹住了扳手,这样砸下去,何禾的身上才不会留下明显的伤痕。 但他没想到的是,何禾这会儿反而笑了,而且笑得很坦然,他说:“我也让你记住我的一句话:你今天所做的这一切很愚蠢,愚蠢到要将自己送到监狱里去。” “是吗?”康小凯不屑地一撇嘴,将扳手照着何禾的脑袋砸了下去。 扳手还没挨着何禾,冷不防有人接住了。接着,一个人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从沙发后面一把就抓住了他手中的扳手。康小凯认了出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李越。 康小凯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他当即撒了手,转身撒腿就往门口跑,但才来到门口,门外闪出一个人来,是小王。小王一脚就踢在康小凯的肚子上,痛得康小凯弯下腰去。小王二话不说,掏出手铐,“咔嚓”一声就给康小凯的双手戴上了,干净利索。 果真如此 康小凯做梦都没有想到,李越和小王会出现在何禾家里,这是怎么回事? 李越像看穿了康小凯的心思,笑着问:“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他指了指身边的何禾,说,“告诉你吧,何禾是我高中时的同学。我这次让他回来,就是专程来钓你的。” “钓我?”康小凯有些震惊,“这么说,你早就怀疑我了?” “当然。”李越笑眯眯地点头。 康小凯有些不解:“既然你早就怀疑我,为什么在晋城的时候不抓我?” 李越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办案就这么难,没有证据法院也定不了你的罪。”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录音机,举到了康小凯的面前,“你刚才不但对何禾下手,意欲杀人,而且你也亲口承认,洪加是你杀害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有了,我可以结案了。” 看着李越手中的录音机,回想着自己刚才与何禾的对话,康小凯一下子就虚脱了。好半天,他才心有不甘地问:“洪加的死,我做得天衣无缝,你怎么就怀疑到我?” 李越只说了三个字:“无弦琴。” “无弦琴?” “是的,”李越娓娓道来,“安冰的第一任男友,是在安冰打算送无弦琴给他时出车祸死了。第二任男友,是在接到安冰的无弦琴之后当天死亡。这两个人的死亡都有疑点,一个是刹车线断裂,另一个是地板上无缘无故出现了香皂,所以我只能怀疑,这两个人的死都是因为谋杀。而无弦琴是安冰的定情信物。所以可以肯定,杀死这两个人的人是为了一个‘情’字。凶手是一个爱安冰的人,他不希望安冰嫁给别人。” 这些话无疑说到康小凯的心坎里去了,他幽幽地长出了一口气:“所以,你才让何禾回来,给我演戏,逼我再次杀人对不对?” 李越以一个微笑代替了回答,然后说:“但是我需要告诉你一点,何禾与安冰之间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他俩只是在一次演出间隙聊过一阵子,被记者运用视角的原理拍了一张好像很亲密的照片,于是,就传起了他俩之间的绯闻。不过,这条绯闻刚好能用来破这个案子。既然你千方百计要阻止安冰与别人相好,那么,何禾与安冰间传过绯闻,让何禾回国,带安冰离开伤心地,这在情理之中,又能逼你采取非常行动……” 康小凯低下了头,绝望地叹了一口气。李越和小王押着康小凯从别墅里走出来,才出门,大家就看到了安冰。安冰就站在门外,泪流满面。 ...
大学校园的傍晚,宁静而温馨,夕阳斜照在树梢发出柔美的嫣红。乔刚喜欢在这个时候,独自坐在一棵百年老树下看书,冥想。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乔刚的耳边响起。 他抬起头,看见一张绝美的脸。 “可……可以!”他显得有点紧张,挪了挪身体让出点地方。 “谢谢!”女孩淡淡地微笑,轻盈地坐下。“你在看什么书?”女孩好奇地问道。 “一部法国小说。”乔刚合上书,盯着女孩问:“以前没见过你?” “是吗?”女孩微微撅了一下嘴很可爱。 “抱歉!也许是我没太注意。”乔刚有些汗颜,这么大的学校,几千学子,他当然不会全认识。 “没关系,也许是我太普通,所以你不认识。” “怎么会,你很漂亮。”乔刚的脸红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女孩面前变得腼腆和被动。 “谢谢你的夸奖。”女孩淡淡地一笑,站起身来。 “怎么,你要走?” “嗯!天要黑了。”女孩神秘地一笑。 “明天……明天你还会来吗?”乔刚站起来,他伸出的手想要抓住女孩,可是连女孩的衣角都没抓住,女孩走得好快,衣带飘飘,宛若仙子。 一连几天,乔刚都心神不宁,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女孩的清秀美丽的面孔,他试着去看他的周围,甚至靠近女生宿舍闲逛,可是都没有发现女孩的身影,她像是凭空出现,又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只在他的心理划下了一道痕迹。 “书不好看吗?” 就在乔刚心神不宁的端着书呆坐在大树下时,女孩突然出现了。 “你……你来了?”乔刚激动地站了起来,因为太兴奋他喘着粗气。 “嗯!”女孩淡淡地笑着。 “你是那个系的,我怎么没找到你?”乔刚打算问清楚他这几天最想知道的她的一切。 “为什么找我?”女孩盯着他问。 “我……想见你。”乔刚红了脸。 “呵呵!也许你会后悔。”女孩脸上的笑容谈去,一种悲伤笼罩在她的脸上。 “不会的,永远不会,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信!”乔刚急急的表白,这几天的相思已经把他折磨骨碎。 “情人节的午夜!我在这里等你,除此之外不要找我,否则我再也不见你。”女孩说完飘然而去。 留下乔刚和他不断加重的呼吸,情人节的午夜,多么诱惑的时间。只要等到冬天,等到放寒假的时候,他傻傻地笑了。 时间在期待中一天天过去,这个冬天的寒假乔刚没有回家过年,他留在学校里,整天在百年老树转悠。 情人节的午夜,乔刚偷偷地溜出了寝室,他悄声走到百年古树前,女孩还没有来,他四处张望着。 “为什么你不往上看。”女孩的声音竟然在他头上响起。 “你……”乔刚抬起头,他惊恐地尖叫,眼睛瞪得奇大,因为他看见女孩吊在百年古树上,舌头伸出老长,脸色苍白而铁青,不过还是一样的美丽。 “是的!我是鬼。”女孩冷冷地笑道:“你该怕我了吧?现在你还会想我?还会找我吗?” “我……”乔刚呻吟了一声,咬咬牙说道:“想!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对你念念不忘,我能确定你就是我今生等待的人。” “不!你才是我今生等待的人。”说着女孩慢慢飘到了他的面前。 乔刚被女孩直勾勾的眼神迷住了,他向着女孩一步步走去,女孩则一步步后退,最后乔刚终于靠近了女孩,女孩害羞的底下头,羞涩的样子,让乔刚忍不住去吻他。 “啊!……”乔刚来不及尖叫,他已经被吊在了百年大树上,女孩的灵魂渐渐散开,她悲伤地说道:“对不起,只有这样我才能解脱。” ...
陈慧神秘兮兮的拍了拍正在做表的同事兼闺蜜周小燕。 “别烦,工作呢。” “你先看看啊,我在网上找的,泰国七日六晚游,每个人只要1999,双人去总价再减300元呢!” 周小燕听到陈慧这么说,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周小燕的手机。 果然在携友旅游网上,明码标价。1999一人,两人同行立减300。 “这么便宜,不会是骗人坑人的吧?”周小燕说道。 “你担心太多了,这么大的旅游网,不会骗人的。” 听她这么说,周小燕觉得也是,也就没有想太多。 “那我就定了啊,反正过段时间就放假了。” 就这样,陈慧预定了去泰国的跟团游。 时间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两人到了机场,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那里。不过导游还没有来。 等了一会,两人有点等不及了,不过导游却在这时恰到好处来了。 导游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看起来才20出头,大家都很惊讶。 不过这一路上,导游都侃侃而谈,说起泰国来头头是道,也非常的幽默。大家对他的能力也很信服了,不再有什么顾虑。 下了飞机,众人坐上大巴,这位年轻的女导游就开始推荐泰国的特产了,至于下一站,肯定是购物点。 到了购物点,有人买了点东西,但是和陈慧和周小燕一样的人,冲着低价团来的,谁愿意买单呢? 年轻的女导游守在门口,陈慧和周小燕想要出去,导游问道:“怎么?买了多少?” 陈慧摇了摇头:“没买,不喜欢。” 女导游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的说:“回去,买点。” 周小燕有点不悦,白了导游一眼:“我是来旅游的,不是来买东西的。” “你不买吗?不买,到时候没有的买,可是会后悔的。” 周小燕不屑的说:“怎么,强制购物吗?我老公是律师,到时候投诉你,你导游都干不成。” “是嘛。”导游笑了一下,让出了一条路:“随便你们买不买。” 陈慧和周小燕走出了购物点,陈慧笑着拍周小燕:“厉害啊小燕,这样都行?” “这些人就是欠收拾,我们狠点就好了。”边说边得意的笑。 很快,大家都从购物点出来了。 女导游还是保持着先前的笑容:“那么,我点到名字的游客呢,你们带上行李,坐另一辆车。” 周小燕不高兴了:“怎么?不购物就不给玩了?” “不不不,只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人太多了,分流一些人去其他地方。” 凭什么?我们不去!在周小燕的抵触下,其他的被点名的几个游客也表达了不满。 导游耸耸肩:“如果是这样,那大家都没得玩了。” 而这时,另一批游客开始不高兴了:“分流就分流,又不是没得玩?你们这么自私?害的我们也玩不起来!” 另一批游客明显人多声音大,周小燕他们零星几个乘客见惹了众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只得乖乖上了另一个巴士。 而这个巴士的导游,换成了一个看起来斯文,戴着眼镜的西装男人。 “大家稍安勿躁,只是人多了,分流一些人,下面带大家去酒店,稍事休息。” 到了酒店,大家看着酒店十分的气派,房间也很干净,也就没再多说什么,都找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周小燕和陈慧在一个房间,聊了会天,就渐渐在睡着了。 等他们醒来,时间已经指向晚上7点了。 陈慧拍了拍脑袋:“完了,我们什么还没玩呢,就睡到现在。” “不管了,先去找导游吧。”周小燕说着就拉着陈慧出门。 可是打开门,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开门的声音。 “怎么回事?不可能没人啊。”周小燕内心非常疑惑。 她们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忽然间,她们好像听到有异响。 这声音哪来的?她们很好奇,循着声音就慢慢的走了过去,是旁边的房间,门虚掩着。 周小燕示意陈慧不要说话,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透过门缝看。 周小燕惊恐万分,因为他看到,房间的里面的游客被五花大绑,奄奄一息。 他赶忙去拉陈慧的手,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等她回头一看,原来她拉的是,那个男导游的手! 西装导游笑着说:“美女,在干什么呢。” 周小燕大叫救命,然后疯一般的向楼下狂奔而去。 飞奔到酒店外,周小燕更加惊恐了,一群人向着刚立起神位叩拜。而年轻的女导游,就在人群当中。 周小燕想要跑,但是哪里跑得掉,她一下被一拥而上的村民抓住。 女导游还是保持原先的笑容,说道:“让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吧。这里的部族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这里供奉一个叫卡斯的神。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供奉许多活人献祭,这是传统,不过呢,让族人自己献祭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呢,妻离子散的,最后可能都灭族了。不如,就用你们这些游客吧!” 周小燕惊恐的喊到:“你这样做,就……就不怕被发现吗?要知道,我……我们是跟你这个团来的。” 导游哈哈大笑:“你已经在异国了,山高皇帝远,谁能管到这里?况且,我是导游,我能很容易的运作。不过毕竟,在国外死于非命的外国人多得是,不差你一个。” “救命……救命……”周小燕喊得嗓子嘶哑,但是,没有人会来救他…… ...
那是在八十年代末的时候,街上的路灯远没有现在这么明亮,夜晚黑漆漆的…… 湖边微风划过,能闻到一种腥味,沙滩和湖水中都带有这种味道,常走夜路的人都会知道,在夜晚陆地是白色的,而水却是黑色的,根本看不清它该有的样子。 这湖的故事和传闻有很多,大都是关于里面有水鬼,还有淹死人的事儿。 年长的人都知道这点,所以没什么事儿基本上在夜里都不会来这里的,听说过前阵子有一位垂钓者在这里钓到过死人,那人的身体早已经浮肿变胖,打捞在岸上的时候身体仍旧向泥土里流淌着尸水……在他的身上挂满水草,人们常说这是水鬼作祟,它们会化作水草缠住你的手脚和脖子,你越是用力它们就会缠的越紧,呼吸呼吸……哪里还有空气…… 一般的人都会认为那是溺水而亡,但是只有死者在临死前才会知道,有一股力量会拉住你沉入湖底…… 然而今晚又是一个新传说的开始…… 小民是一十多岁的孩子,早年间他的爷爷就是一个渔夫,所以他自小也熟识些水性,那年头不是家家都有电视机,更别提电脑和手机了,所有的孩子一般都和邻居们的孩子一起玩耍。 小民就和往常一样和他们出去玩儿,平日里大人们只让他们在家的附近,不让他们靠近那湖,以前也有不少孩子在那里出过事儿。 但是孩子终究是孩子,他们都比较调皮,大人越是不让做的事儿,他们就会越感到刺激。 一个孩子对小民说:“我爸爸在那湖里抓了条大鱼,还有一些蛤蜊,上次还给我炖着吃,可香了!” 小民说:“真的?真的有大鱼么?”小民咽了口口水,那年头的所有物资一切凭票供应,米面尚且不够,别说是鱼肉了,小民当然很想吃上一条大鱼。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好,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 “这可不成,我妈说了,晚上不让我去那里的,那里很危险!” “你个胆小鬼!” “我去了我妈会打我,扒了我这层皮的!” “你就是个十足的胆小鬼!” “我不是!我不是!”几个孩子一起讥笑着这个孩子,最后那孩子一赌气就准备带上了小民他们。 来到湖边之后,那孩子又打起了退堂鼓,那是因为这里很黑,他们着一些人也只有两个手电,而且四下无人,刚刚还有风的,为什么突然静止了?湖水并不是一眼望不到边,而是根本看不见,更看不见水下的情况。 “就……就是这了!但是我们又没有鱼竿儿怎么办呢?” “鱼竿?我会游泳,一会儿看我不给你抓条大鱼上来?” “我也会,我也会!我还会狗刨呢!”几个孩子见小民夸下海口,便逞起能来。 所有的孩子都挽起裤脚,小民干脆脱掉衣服直接跳入了水里,湖水很凉,只有那个孩子依然站在岸边,他拿着手电照向湖水……这时候他就发现不远的湖水正有一串串气泡冒了上来,与此同时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涟漪…… “你们看,你们看那是什么?那里有气泡?我妈说过这里面有水鬼专吃小孩儿的!”那孩子声音颤抖明显是有些害怕。 小民则在一边讥讽他说:“一看你就是穿开裆裤的,什么都你妈妈说,大人是在骗你的!我爷爷跟我说过,有些气泡是因为有鱼!” 说着小民则一个猛子扎扎进水里直接游了过去,许久那些水性并不好的孩子都看不见小民的身影,开始有些担心的含着他的名字…… 然而过了有一会儿,不远的一处水面上开始泛着大量波纹还不时发出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那里。 只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漂了上来,当所有人都在猜测那是什么的时候,只看见小民一个翻身上来了,原来那是他的小屁股,此时他的胸前正抱着一条鱼。 “哈哈,真的有鱼啊,还是这么大的呢!”所有人见到小民都松下心来,几个小伙伴们就准备去岸上料理那条大鱼。 几个人生了火,但是小民觉得这一条鱼仍旧不够这么多人去吃,便有了再去水中捞鱼的想法,而这时只听见耳畔有一阵嬉戏打闹的声音,小民看去只见远处的浅滩上似乎也有着一群孩子,孩子和孩子之间莫名的就有种想一起玩儿的心态,小名拿着手电照去,看见那帮孩子在水里个个光着屁股,似乎有那么几个孩子手里捧着几条鱼。 “你看,他们在那里,这几个人你们认识么?” “不认识,似乎有几个面熟……不清楚他们是谁!” “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鱼呢?我也要过去抓两条,那儿的鱼多!” “那……那太远了吧……”小民所指的那处浅滩离岸边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但是看到他们仍旧在那里站立说明并不远。 小民气不过的说:“凭什么他们有那么多的鱼,我们就吃这一条,我也去,你们怕就在这呆着!” 说着几名小伙伴就准备跟他去,可是由于那几个水性真的不怎么好,也就没跟着过去。 不多会儿小民就游到了他们跟前,看那几个孩子跟自己差不多大,便对他们说:“这里有很多鱼吗?” 那几个孩子看到他愣了愣说道:“有,当然有很多,你没瞧到么?我们都拿不过来了!” “那你们就匀给我两条吧!” “凭什么,要吃鱼自己去抓,我们可不给你!” “小气鬼,自己抓就自己抓!”此时小民看见几尾大鱼就游在自己的身边,小民一头就扎了进去,不假思索的开始抓了起来,鱼很大,身体很滑,这就不得不让他多花了些力气和时间,终于他抓到了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鱼。 小民浮出水面,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丝异样……周围刚刚那些孩子突然都没了,水面上只剩下自己。 “奇怪了,那些人都去哪了?不管他了,可能是抓到鱼都回家了!” 小民便抱着大鱼对岸上的小朋友说道:“看看,我抓了一条更大的!” “小民你真厉害!” “哈哈,稍等我一会儿,这下面还有许多蛤蜊!”小民朝着岸上挥舞着手臂,他就感觉自己的脚似乎是有人拉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身体又进入了水中,然而等他睁眼去看的时候……自己刚才抓的那条大鱼不翼而飞……而在他手中抓的却是一只人的断手。 小民惊慌失措呛了几口水,他本能的向上游,但是他的脚已经被下面的东西紧紧抓住,而抓住他的不是别的,正是刚才看见的那些孩子,不过……不过他们的脸比刚才要胖上许多,扭曲了许多,浮肿的手墨绿色的身体正在向他靠近,那些丑陋的孩子正一点一点的围拢过来。他手里那条手臂突然调转方向抓住了他的脖子,就这样小民的身体被拖下湖底,黑暗的湖底,和先前不同的是这根本不是一块浅滩,而是挖沙队挖出的一座巨型深坑…… 那些孩子再也没有等到小民把鱼带给他们,几天之后打捞队终于把小民的尸体打捞上来…… 当他们看到小民身体出了浮肿和变形之外,在他的嘴里塞着一条碗口粗细的大鱼…… ...
我再次咬了一口蛋黄酥,一堆屑屑犹如瀑布般洒落在我正在看的小说上。我皱着眉头,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 懒惰的病大家都会有,我当然也不例外,可是如果要把我归成脏鬼那一类,我可能会利用短暂的行为来证明,我只不过是那群人的其中之一罢了。 我通常只有在看到小强在我的房间里来回放肆地自由穿梭的时候,才会拿起离我房间大概只有五米远的厨房里的扫把清扫。 这是因为我长期在房间里吃东西,屑屑掉满地的后果。 我不觉得活该,因为每种生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权利。如果它没有妨碍我,我当然也不会阻止它的行为。 我拿起键盘——我每天的生活工具之一。咔啦一下,上面有不少的食物屑屑掉到地上。 我拿起买了后就没怎么摸过的吉他,上面积满了灰尘。可是今天的主题不是大扫除,而只是单纯地扫扫地。 在我拿起摆在地上的物品的同时,几只指甲大小的小强四处飞奔而出。我没有出手,因为它们是我的另类室友。 地面上理所当然地积满了一堆食物颗粒与细屑,其中还有我看不太出来的微小东西,还不小心扫出了几张过期的发票与零钱。 在把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脏物扫成堆之后,接下来的重头戏当然是床底下了。 床底下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也有可能是所有细菌或微小生物的温床。自然,床下的灰尘微粒一定是我眼前所看到的好几倍,更不用说我每次都把细屑往里面拨。 “见鬼。”我疑惑地低着头在床沿下左看右看,却做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床底下不是我想象中的浑噩黑暗或者污秽满布,而是一尘不染。 震惊之余,我伸出我的手指头在床底下轻轻划了几下,竟然连点儿微粒触感都没有,就像是打过蜡的地板,在我的眼前闪闪发亮,比我床边的地板还要干净。 “怎么可能?”在倒完三次垃圾满溢的簸箕后,这个问号依然在我脑海里盘旋,不过并没有令我困惑太久。 就像是小强一样,它并没有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 再说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我何必自讨苦吃? 一个人的习惯很难会去改变,每个人都知道,何况是自我要求太低的人。 边玩电脑或看小说边吃东西的坏习惯我依然没有改进,在清扫过后往往会有变本加厉的倾向,也让我更加不会去注意。 不过生活的环境倒是有了改变,小强出现的次数已经大幅减少,这点竟让我有些许高兴。 因为我再也不用浪费力气去打在身旁忽然放肆爬过的蟑螂了。 我的懒惰习惯已经达到走火入魔的境界。 “呕……TMD……”我取出在我嘴巴里的脚皮屑屑,狂乱地怒骂着脏话。 我赶紧跑到厕所将刚刚所吃的卤味吐进马桶里。我可不敢想象在我嘴里还有多少像这样的东西等着在我胃里消化。 刚刚在吃卤味的同时,舌头感觉到一块硬皮,当时我不假思索地吞了下去。等到这种现象出现了四五次之后我便觉得不对劲,怎么在这硬皮之中还夹杂着一种咸成的味道?结果一吐出来竟是一块大概指甲大小的脚皮。 对于每天晚上坐在电脑前边玩线上游戏边抠脚皮的我,那种灰白半透明的不规则形状我再熟悉不过了。 这种冲击让我不禁思考了现实生活中的种种可能,恶心的感觉在我的口腔里挥之不去,促使我再次冲到厨房里拿起扫把。 或许剔除最初的原因,种种的揣测就变得更加不重要了。 “TMD,是电风扇吹进来的吗?”我不解地看着电风扇,一边将地上的灰尘、细屑再度赶往簸箕。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发现今天地板的脏乱程度竟然比前两天我刚扫完时更惨不忍睹。 “以后或许真的要节制一点儿了吧!” 我再度低头打算将床底下的灰尘全部倾扫而出时,竟然……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可以感觉到我的理解思考神经正在一次次地反驳我所看到的一切。 床底下依然一尘不染。 “真是见鬼了。”我呢喃。 嘴巴里出现脚皮的情况并没有改善。 在之后的几天里,脚皮或者是细屑会在不同的时间忽然出现在我的嘴巴里,可能在我早上起床刷牙的时候、可能在我与同学闲聊的时候、可能在我吃任何东西的时候、也可能在我与女友缠绵的时候。 “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女友把我从她身上推开,从嘴巴里取出一块垢物。我不敢讲那是我的脚皮。 我惊讶地看着女友手上的脚皮,找不到任何一个合理的解释。惟一的解释大概是凭空在我嘴巴里出现的吧! “这……看起来像……”女友的脸渐渐扭曲。 “哈哈……这可能是刚刚吃的东西的屑屑吧!只是不知道是谁的就是了。”当然,它在我和她口腔结合的那一霎那才出现。我尴尬地拍掉她手上的脚皮,干笑着。 “很恶心……”女友的抱怨还没说完,我便将我的嘴凑了上去,继续刚刚未完的缠绵。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卤味事件之后,在那几天里所遇到的种种怪现象都纷纷指向是我自己的环境太过于脏乱,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我扫地的次数更加频繁了,从每天扫一次地,到最多每天扫三四次,这种怪现象却没有减少,但也没有变得变本加厉,顶多脚皮换成我先前所吃的蛋黄酥皮或是地上的一些毛发灰尘。 在知道这种现象没办法再去改变之后,我扫地的习惯也停止了。因为就算停止,每天出现在我嘴巴里的垢物也不会超过两个。如果对生活影响不大,我也不会再去多加在意。 但是令我在意的有两件事情,第一个就是始终一尘不染的床下。床底下依然是一个很神秘的场所,就连它有自净能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再一个就是,蟑螂在第三天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对于懒惰的我,这两种情况似乎也对我没有什么影响。蟑螂不再出现我便不用再浪费力气;有自净能力的床下,也让我放心不少,毕竟清扫床底下是很累人的事情。 “唔……咳咳……”女友忽然间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我缓缓移开我的嘴,关心地询问。 “好像……好像……”女友一时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咳出来吧!”我拍着她的背,想让她舒服一点儿。 “有……东……西……”女友脸色发青,眼神像是对我发出求救。 但是我却来不及反应。 “呕……” 哗啦…… 我急忙推开女友,看到一大堆的垢物从她的嘴巴里像瀑布般宣泄而出。 我慌乱之中不小心摔到了床底下。我看到女友的脸色铁青,眼球上翻,不断有垢物从她嘴巴里万马奔腾地喷出,其中还夹杂着我所提过的一大堆脚皮、食物的细屑、地上的粉尘微粒,还有便当内的米粒菜渣。 “TMD……”我双脚发软地坐在地上,颤抖地看着这场惊悚巨献,那画面就像是施了魔法般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让我的视线无法从中移开,任凭垢物在我身上喷洒。 “恶……你……”女友宣泄完后,精神恍惚地指着我,脸上的表情夹杂着愤怒和不解,就像是我早已编排好的剧本,让她参与这场玩命的演出。 但是还没结束。 正当我想过去搀扶她的同时…… “呕……” 哗啦啦…… 女友嘴里的垢物又再次如瀑布般急流而下,喷洒到我的全身。 这次的量更是惊人。我想要是没有这样的情形,我的嘴巴应该会张得更大,但是为了活命,我始终将嘴紧紧闭着。 “TMD!”我心中暗骂,看着双眼已经彻底翻白的女友,拔腿奔向我的房门。 或许目前这种情形,是我一个人无法应付的。 我想奔出去对外求援,而女友的宣泄行动并没有因此停止,依然持续不断地喷出垢物,就像是累积了好几天、累积在那阴暗的幽静空间里…… 阴暗空间?床底下? 我的脑海里忽然快速地播放着这几天的奇特现象,在心里给出了一个结论。 忽然,我感觉我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与两处的排泄孔一阵痛痒,就像是身体里有未知的东西想要从里面破囊而出…… ...
中元节又称鬼节,每年这一天我都要和父母一起去乡下老家。倒不是说我们把它当什么庆祝的节日,而是因为一个习俗——吃米饺,妈妈做的米饺没有奶奶做的好吃,所以懒得做,到这一天就回去,吃奶奶做的。 奶奶做的米饺子用韭菜,肉丁还有辣椒调馅,还辅以葱蒜姜做佐料,吃起来又香又辣,加之外面的一层壳用油煎炸,吃起来脆脆的。因为平日里要上学,所以很少回得了老家,几乎吃不到。所以每年我都很期待中元节,品尝美味的米饺子。 晚上,奶奶拿着几个白色的莲花河灯去了河边,我拿着火柴也跟在后面。河边的人可真不少,大家的手上都拿着河灯,陆陆续续的放着。我们的莲花河灯不大,中间有一小节蜡烛,奶奶把河灯上的蜡烛点燃后,慢慢的放下去,轻声的念了一个名字然后说:“回来吧,吃饺子了!”一个接着一个,一共放了四个。我看见在河上飘着很多河灯,不过在小桥边我看到还有一盏黑色的莲花河灯,也不知道谁放的,怎么跟人家的不一样呢。没来及问,奶奶便带着我回家,爷爷就放了一挂响亮的鞭炮后,进厨房的时候,我看见灶子上一个大碗里摆着四个米饺子。奶奶从锅里装出热腾腾的饺子,我们便开始吃。奶奶做了很多的米饺,大家将它们一扫而空,肚子撑得又圆又大很是满足。虽然撑得很难受,但是大人们从来不许我这天晚上出门,只能乖乖的在屋子里晃晃,然后睡觉。 突然,我心里冒出一个问题,于是拉拉奶奶的手问:“奶奶,中元节是怎么来的啊?”奶奶最好了,我脑子里的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她都会帮我解答,或是对的或是错的,她都愿意跟我说说。 “中元节呢,又叫鬼节。传说很久以前,阎王爷的母亲去世后来到阴曹地府,所以少不了受十八层地狱的种种折磨,阎王爷是个孝顺的儿子,见不得自己的母亲受罪,所以在7月15日竟然徇私枉法让看守牢房的小鬼偷偷的打开牢门,把他的母亲放出来。谁知,牢房里的小鬼们趁机都溜了出来,跑向人间危害百姓。有些鬼跑回家问亲人们要些钱财以便回去生活或者打通关节早日投胎。就这样,人们把这一天就叫做中元节了。为了纪念,所以家家户户都做些米饺,等先人回来后品尝。”奶奶说完,我就笑了。 “它们哪能品尝,您做了那么多的米饺子不都是我们吃了。” “你错了,刚刚奶奶放的四盏莲花河灯是为祖宗们引路,它们在地府来到人间如果没有河灯引路是很难找到回家的方向,放好河灯它们就找得到回来的路。爷爷放一挂鞭炮它们就知道家的具体位置。先人品尝米饺是不用嘴吃的,只要鼻子闻一闻就饱了。” 奶奶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但是为什么还有人放黑色的河灯呢?“奶奶,为什么你放的是白河灯,刚刚桥边还有人放黑色的河灯,那是做什么的?”我的问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幸亏奶奶好脾气,换成老妈早就不耐烦的让我睡觉去了。奶奶突然拿在手里的杯子“砰”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神情紧张的回过头看着我:“你真的看到黑色河灯。走,快,快把它捞上来,你在家别走。”奶奶招呼爸爸,拿着一个网兜就出门往河边跑去。 不多时,奶奶和爸爸汗流浃背的回来了,网兜里有个熄灭的黑色河灯。“干嘛把人家的河灯捞回来啊?”我不解的问。 “唉,也不知道是谁,真是歹毒,居然放黑色的河灯。”奶奶生气的骂道。 “怎么啦?奶奶。” “中元节是不能放黑色河灯的。这一天有很多鬼魂都能够回家,因为白色河灯为它们引路。而黑色的河灯则是可怕的,它为那些恐怖的恶鬼引路,放好黑色河灯后大约一个小时才能引来恶鬼,接着在家烧很多的金元宝和冥币收买它们,然后把自己想要报复的人的名字写在纸上同纸钱一并烧掉,有钱能使鬼推磨,恶鬼拿了钱财便会替主人索命,要是再晚一点,估计明天便会有人死于非命。不知道谁这么狠,居然想置人于死地。”奶奶说完后,长叹一口气。 “我们是不是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我追问。 “嗯,河灯得在七点以后放,因为天才会黑下来,鬼门才能开放。现在还不到八点呢!”奶奶说。 “真的有这么恐怖啊?”我被这种事情吓唬住了。 “你知道你姑父怎么去世的吗?那年中元节的前几天,你姑父去菜园里除草,不料看到隔壁家的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了,把姑父种的大白菜全都给拱掉了。姑父气坏了,就去跟邻居评理,结果他们不但不道歉,还说姑父斤斤计较。姑父受了气,第二天看见邻居家的几只鸡跑到家门口,咯咯咯的吃着院子里晒的谷子,于是拿着锄头就把几只鸡打死了,正巧被人看到。于是邻居就跑过来吵闹,然后还动起了手。过两天中元节到了,有人晚上放河灯的时候,看到河面上飘着黑色的莲花河灯。当晚你姑父在床上睡的好好的,然后突然蹦起来在床上又蹦又跳吓坏了你姑妈,接着就跑到三楼的顶层跳下去,头点地脑浆都摔出来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时隔几年之后村里来了一个仙姑,她会请仙。如果哪家人想念自己家已去的亲人,可以请仙姑帮忙,让她做法请仙。你姑妈想念你姑父,所以找了仙姑。你姑父的魂魄附在仙姑的身上才把这一切说出来。不过那邻居家的人早已经搬走了。“ 奶奶停下来,我们都看着那盏河灯,也不知道是谁又想做这种可怕的请鬼的事情。 ”奶奶,那个人这次没请到,那他以后还能请到吗?“我问。 ”能,不过得等到明年的中元节了。我已经好几年没有捞到这样的河灯了,不知道一年的时间,那个放河灯的人能不能把恩怨放下。明年中元节我要留点心了!“奶奶有些累了,不再说话。只是洗洗脚和爷爷回房里休息,爸妈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我睡不着,明年我也要和奶奶一起看看河面上的河灯,希望能够阻止那些妨碍人世间幸福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