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里的哭声 宋春枝在这个小镇上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一处租金特别便宜的房子。这是座较为偏僻的老宅子,已经有一百六十多年的历史。午后的阳光淡淡地从天井上洒下来,弥漫着厚重的沧桑感。 宋春枝麻利地铺好床,回头叫儿子宋小问,刚好看到孩子失手打碎了热水瓶。看着一地碎片,宋春枝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劈头盖脸地打下去,边打边骂,宋小问抱着头只是哭。忽然间,她听到门口也响起了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地嚎着,嗓子都哑了,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女人低低哀求的声音。 宋春枝停了手,到门口查看,声音倏地停了。但她分明感觉那声音是从天井处传来的,刀子一样刺入耳膜,刺得她头痛。 宋春枝揉着锐痛的太阳穴,坐在床上生闷气,宋小问慢慢挪到她跟前:“妈,您别生气了,我多捡点瓶子去卖,重新买个更好的,好吗?” 宋春枝抬头看了看儿子,一把把他搂进怀里。才八岁的孩子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称的成熟,懂事得让人心疼。 偌大的老宅子没住几家人,连房东也没住这里。天色一暗,四周阴气逼人,宋春枝母子俩早早地上了床。 半夜,宋春枝被一阵奇怪的歌声吵醒,这歌声婉转动听,听不出是从哪传来的,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哼着小曲在哄孩子睡觉。宋春枝一夜没睡好,浑身乏力。 次日,宋小问又在学校闯了祸,把同桌昂贵的削笔机给摔坏了。宋春枝心疼钱,恼火地一把推开宋小问,宋小问没站稳,撞在了门上。这时,门口又传来了小孩的哭声,嘶哑的嗓子,撕心裂肺地嚎着,夹杂着女人低低的哀求声。这些声音再次刺得宋春枝头痛欲裂。 宋小问没有哭,揉揉额头,靠在门上。宋春枝走出门口查看,外面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小问,你听到哭声了吗?”她问儿子。 宋小问摇了摇头。 宋春枝在老宅子里转了个遍,发现这里上下两层,二十多间房子,租出去的只有五六间,住的全是外来做临时工的光棍汉,哪里有孩子的影子? 可那奇怪的哭声还是时不时会冒出来,宋春枝的头疼病越来越严重,她上医院,医生说她是神经衰弱。 看不见的女人 国庆放假,孩子们高兴得直欢呼,宋小问却有些不开心。在学校里,他可以跟同学们玩,可在家里,他一个伴也没有。 宋春枝没空管这些,吃了饭后又觉得头疼,便去睡觉了。她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外有孩子在玩闹,像是宋小问跟人在玩捉迷藏。 醒来后,宋春枝问儿子玩了什么,宋小问高兴地说,兰姨陪他玩了捉迷藏,还让他帮忙找儿子冷贵宝。“妈,你见过冷贵宝吗?兰姨说他长得跟我差不多高,耳垂上也有粒红色的胎记,只是他的长在左耳上。”宋小问瞪着天真的大眼睛问妈妈,宋春枝摇摇头。 第二天,兰姨又来了,带着宋小问一起玩游戏,难得儿子这么高兴,宋春枝也就懒得管他,兀自睡去。 过了几天,宋小问握着一个龙形玉佩,兴冲冲地告诉宋春枝:“妈,我认了兰姨做干娘了。兰姨说我跟她儿子长得像,让我给她当儿子。她还送了我一个礼物。她找不到儿子很可怜,我,我就答应了。” 宋春枝听了很不高兴,冲儿子发起了火:“不行,你是我儿子,我一个人的儿子,谁也不能抢!不能!” 宋小问不敢再出声,把玉佩放进口袋,取出书包乖乖地看起了书。 宋春枝双手掩面,靠在床头上。几年来,为了躲避前夫的寻找,能与儿子共同生活,她带着宋小问四处流浪。因为前夫经济状况比自己好得多,法院把孩子判给了他,而这对宋春枝来说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孩子就是她的一切。 跟宅子旁的杂货铺老板聊天时,宋春枝说了儿子想认兰姨为干娘的事,老板吓了一跳,他说镇上没有叫冷贵宝的孩子,也没有叫兰姨的女人,因为冷姓的人他全认识。想了想,那老板紧张地说,宋春枝住的老宅子是凶宅,很多房客住得不顺利,几十年来,有两个女人吊死在了里面,还有一个疯了。本地人都不敢住进去,连路过时也不敢靠近。 老板的话,让宋春枝惊恐万分,想起那些奇怪的声音,还有自己忽然的头疼,她越想越害怕,越想心情越不好。宋小问做错事,她把脾气都发到了儿子身上,顺手就抽了一巴掌。 宋小问哭哭啼啼地出了门,宋春枝郁闷地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宋春枝睡得很不踏实,她感觉有一股力量把自己拖下床。耳边还响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叫你打孩子,叫你打孩子,恶毒的女人都该死,去死吧!”一根尼龙绳从房梁上垂下来,套住了宋春枝的脖子。宋春枝只觉得呼吸困难,想到儿子,她努力挣扎着、喊叫着:“不能死,我不能死!”忽然间,绳子断了,宋春枝跌坐在地板上,气喘吁吁,她呆呆地看着房梁上的绳子,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宋小问丢下手中的镰刀,抱住宋春枝大哭:“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宋春枝擦掉儿子眼中的泪,摇着头,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怕宋春枝再做傻事,宋小问跟她睡在一头,紧紧搂着她的手臂。宋春枝怜爱地看着儿子,心里歉疚极了。这个晚上,宋春枝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有个奇怪的女人跟自己争儿子,那女人手里还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争夺不下时,对方竟然想用刀把宋小问分成两半,急得宋春枝松了手,一只手臂拦在刀前。霎时鲜血四溅,到处一片红色。 醒来时,天大亮了,宋春枝听到门口有儿子和一个女人的笑声,看来他们玩得很开心。她轻声走到门口,只见宋小问围着天井绕着圈,冲身后说:“干娘,你快来追我啊!”过了一会儿,他双手抱胸,咯咯笑着求饶:“干娘,放开我,好痒啊。” 宋春枝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在宋小问的身边,她什么也没看到! 等宋春枝反应过来时,宋小问到了身边,摇着她问:“妈,怎么啦?是不是头又疼了?” 手臂一阵疼痛,宋春枝低头一看,上面莫名其妙多了条新鲜的疤痕,她忍着疼说:“不疼。小问,刚才你跟谁玩呢?” “干娘,不,是兰姨啊,她又教了我一个新游戏。”宋小问兴奋地说,“不过,现在她找儿子去了,冷贵宝现在还没回家呢。” 宋春枝问冷贵宝是谁,宋小问说是兰姨的儿子,宋春枝又问那兰姨是谁,宋小问不耐烦了:“就是冷贵宝的妈妈呀。” 宋春枝都被儿子绕晕了,只好闭嘴,她现在彻底相信这就是一座凶宅,心里非常不安,决定马上搬家。 宋小问不高兴,问为什么要搬家,宋春枝随便找了个理由,可儿子不信,不肯离开这里,他说明天兰姨还会来陪他玩。 想起儿子所说的那个兰姨,宋春枝离开这里的愿望更强烈了。趁儿子上学,宋春枝开始收拾衣物…… ...
张百超的嘴上安着一个拉链。 暗红色的链牙死死咬着嘴唇,每一个齿硬生生镶在肉里,软塌塌的拉柄耸拉在嘴角,活像探出个头来的小舌尖儿。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张百超就是这样锁着嘴巴来到了班上。一开始,那瘆人的模样着实吓坏了不少人,不过大家细细一想,悬起的心很快就落了下去。也是,嘴上怎么可能真的安拉链呢?那肯定是什么新奇的饰品吧。 没多久,新生们都熟悉了起来,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闲聊打诨。唯有张百超半声不吭,独自坐在角落里与阴影为伴。 新生们聊的无非就是初中时代的一些八卦趣事,聊着聊着,话题竟扯到了张百超身上。 “看到那个怪家伙没有?以前在我们学校他可是个大嘴巴。” 说话的是个叫蔡艳的女生,她瞥了眼墙角的张百超,一脸鄙夷地笑道:“都是因为他到处瞎传别人打胎的事,害得一个女生跳了楼。结果出事第二天他嘴巴上就戴上了这个怪东西,傻里傻气的,想赎罪的话怎么不干脆把嘴巴缝起来?” 话音未落,蔡艳忽觉背脊一阵冰凉,猛一回头,看到的是张百超扭曲到发颤的脸。 “你……你干什么?”看着张百超怒目圆睁的模样,蔡艳的声音有些颤抖。 “咔……咔……” 张百超居然在拉自己嘴上的拉链,链牙像是久经腐蚀般难以扯动,暗红的锈沫在沉闷的“咔咔”声中散落一地,刺鼻的铁锈味让围观的同学都慌忙地散开。拉链终于开了一道小口子,张百超的嘴角开始缓缓淌出殷红的液体…… “你个……嘴上没……拉链的……” 张百超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然后猛地将手头的拉链一把扯开。 哗啦!腥臭的鲜血迎面扑来,蔡艳仿佛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原地,教室内一阵嘈杂的哭喊和尖叫,没过多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呸,看谁以后再赶说我闲话。” 张百超一脸不屑地吐出了藏在嘴里的血袋,然而,就在这低头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蔡艳沾满鲜血的小腿,就像断了骨头般扭曲着向前迈着步子!再往上,看到的是如断线木偶般行将散架的身躯!再往上……张百超不敢再朝上看了……碎骨快从头颅上掉下来,滑溜溜的眼珠子滚落到他的脚边,黯淡无光的黑暗中满是哀怨…… “果然,应该缝起来呢。” 浮肿发青的手指,将张百超的舌头扯到了嘴边。穿着红线的银针,刺向了张百超的唇间…… ...
斗嘴 傍晚,唐娜和周玲玲在操场相遇了,这两个平时水火不相容的人,一见面就争吵起来。唐娜冷笑一声,论吵架,在这个学校还没有第二人能赢得了她,当即就数落起周玲玲的种种不是来。 奇怪的是,周玲玲却不像往常一样沉默,而是和唐娜针锋相对地斗起嘴来。一分钟没到,唐娜突然全身抽搐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惨叫一声,掉头就跑。 唐娜的室友刘小宁正好路过操场,见唐娜跑过来,连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鬼、鬼啊!”唐娜朝周玲玲所在的方向用手一指,连停都没敢停,瞬间就跑走了。 整个操场就只有周玲玲一个人,并没有其他人,何来鬼昵?刘小宁皱了皱眉,走到周玲玲面前,询问起原因来。 “是唐娜心里有鬼,见口才不如我,这才找了一个借口落荒而逃。”周玲玲得意地说道, “幸亏这次我有准备,这几天夜里都在练口才,终于把唐娜的嚣张气焰给压了下去。” 刘小宁摇了摇头,刚才唐娜脸上露出的恐惧,不像是装的,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刘小宁没再向周玲玲问什么,掉头朝宿舍楼方向走去。 来到唐娜寝室,见唐娜蒙头大睡,刘小宁就问旁边一个名叫宋婕的女生:“唐娜怎么了?” “唐娜回来时脸色很难看,说耳朵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嗡嗡作响,然后就上床躺下了。”宋婕望了一眼唐娜,回答道。 “那也不该用被子把头蒙起来。”刘小宁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走到床边,把盖在唐娜脸上的被子掀开了,眼之所见,吓得刘小宁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宋婕连忙走过来一看,也吓坏了,此时的唐娜,嘴巴、鼻子、耳朵和眼睛都在向外流着血,恐怖极了。 “唐娜怎么了,唐娜到底……”话还没说完,宋婕就吓得闭上了嘴巴,她看到一个和唐娜保持着同样睡姿的骷髅人影,正缓缓从唐娜身体里飘出。在骷髅人影和唐娜身体之间连接着许多若隐若现形似绳子的细丝,随着这些细丝一根又一根地断裂,骷髅人影终于完全脱离唐娜的身体,穿墙而过瞬间没影了。 好半天,刘小宁和宋婕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唐娜的情况很不好,虽然还有心跳,但任凭刘小宁和宋婕如何呼唤,她就是昏睡不醒,如同一个活死人。 “我明白了,刚才那个从唐娜体内飘出来的骷髅人影,就是唐娜的灵魂。唐娜一定因为某种原因,先是七窍流血,然后灵魂被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刘小宁惊恐地叫道, “这个原因很有可能和唐娜在操场上见到的那个鬼有关。”接着,刘小宁把在操场遇到唐娜的事,跟宋婕叙述了一遍。 “那我们赶紧去找周玲玲问问,不然,灵魂出窍久了,唐娜会死的。”宋婕害怕极了,拉着刘小宁就出了寝室门。 练口才 刘小宁和宋婕来到周玲玲的寝室,发现周玲玲不在,就问周玲玲的室友刘美,方才得知周玲玲刚才又出去了。 “周玲玲刚走没多久。”刘美指着窗口说道, “我站在窗口,看到周玲玲出宿舍楼后,朝学校东南方向走了。” “东南方向是一片荒草地,学校目前还没有开发,她到那里去干什么?”宋婕疑惑地问道。 “周玲玲不是说她这几天都在练口才吗?难道……”刘小宁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叫上宋婕,二人夺门而出朝校园的东南方向奔去。 刘小宁和宋婕来到这片荒草地,分别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此时,周玲玲正站在草地中央的一块泥地上,面对着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嘴一张一合快速地说起话来。 “原来这就是周玲玲所说的练口才。”刘小宁点了点头,继续观察着。过了几分钟,荒草地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与此同时,周玲玲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之际,突然分裂成两张嘴,这两张嘴都说着同样的话,语速和刚才一样。 紧接着,令刘小宁毛骨悚然的场景出现了:周玲玲脸上的这两张嘴,像长了脚似的,走到了一起,慢慢凸了出来,竟然变成了一个形似喇叭的嘴。从这张嘴说出来的话,语速比刚才那两张嘴说话的速度整整快了一倍,但音量却在快速下降。一会儿工夫,就只见这嘴喇叭在动,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骇人的是,周玲玲面对着的这棵碗口粗的小树,忽然摇晃起来,感觉就像有一股强风在吹这棵小树。终于,伴随着“轰”的一声响,小树竟然被拦腰折断了,周玲玲的嘴巴也随之恢复了正常。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以后只要我一张嘴,就没人能说得过我,嘿嘿。”周玲玲得意地大笑几声,一转身,扬长而去。 “我明白了,唐娜定是在和周玲玲斗嘴时,看到了周玲玲这张嘴,才尖叫说有鬼。”见周玲玲走远了,刘小宁从树后走出来,对宋婕说道, “唐娜之所以七窍流血和灵魂出窍,原理和那棵被拦腰折断的小树一样,都是被周玲玲说的。” “周玲玲的一张嘴既然这么厉害,她会不会彻底杀了唐娜?”宋婕惊恐地问道。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刘小宁皱了皱眉头,对宋婕说道, “我们快回你寝室,今夜不睡觉也要守在唐娜的身边,以防不测的事情发生。” 十分钟后,刘小宁和宋婕回到了寝室,轮流守护在唐娜床前。夜越来越深了,宋婕实在忍不住睡意,就上床睡了。突然,一阵敲窗户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清脆地响起。刘小宁一惊,扭头朝窗户望去,只见一个像喇叭似的嘴巴,紧贴在窗玻璃上,正四处游走着。 刘小宁吓坏了,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嘴喇叭终于在窗玻璃上停止了移动,紧接着,紧贴在窗玻璃上的两片嘴唇,快速地一张一合起来,看样子像是在说什么,然而诡异的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刘小宁正纳闷儿时,桌上子的水杯开始抖动起来,但几秒钟之后就停止了,嘴喇叭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荒草地 “刘小宁,你快看唐娜的嘴巴!”宋婕惊醒了,指着唐娜越张越大的嘴巴,惊恐地叫道。 刘小宁闻言仔细一看,惊得心里“咯噔”一下,她发现唐娜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胸部皮肤在心脏的撞击下起伏的幅度非常大。更令人恐惧的是,唐娜的心脏正在朝她的嗓子眼儿处移动。 “莫不是唐娜的心脏要从她嘴里出来?”刘小宁一下子意识到唐娜嘴巴突然张大的原因,顿时吓得全身哆嗦起来。 刘小宁的话音还没落,伴随着“扑通”一声响,唐娜的心脏从嘴里崩了出来,落到床上扑腾了几下后,炸成了一堆碎肉。 “唐娜的心脏一定受到嘴喇叭发出声音的影响而产生共振,才出现这种诡异的杀人方式。我这就去隔壁寝室,亲眼看看周玲玲的嘴。”说话间,刘小宁就冲出大门,敲开了周玲玲寝室的门。 “这么晚有事吗?”开门的刘美望着刘小宁一脸疑惑地问道。 刘小宁没有回答,直接跑到了蒙头大睡的周玲玲床前,正准备去掀周玲玲盖在身上的被子时,那张嘴喇叭就出现在了周玲玲床旁的窗户上,正好被刘小宁看个正着。 “嗖”地一声,嘴喇叭朝外一跳,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到刘小宁掀开周玲玲被子时,宋婕正好也赶来了,眼之所见,在场的三个女生都吓傻了。 周玲玲脸上嘴巴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也就是说,周玲玲的嘴巴不见了。 周玲玲醒了,一睁眼看到三个女生全站在她的面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张嘴就想问,却没发出声音来。 她下意识地用手一摸脸上嘴巴的位置,却什么也没摸到,当即吓得面如土色。 “周玲玲,你被鬼迷惑了心智,你知不知道?”刘小宁冲着周玲玲叫道,随即把唐娜死亡的经过,跟周玲玲简短地叙述了一遍。 “从嘴喇叭出现在窗口来看,这个嘴喇叭害死唐娜后,原本是想回到周玲玲脸上的,只是没来得及才跑掉的。”刘美接上话,心有余悸地说道。 “周玲玲,你现在没有嘴和我们交流,就用手写的方式赶紧告诉我们,这几天你到过哪些地方,遇到过什么人,不然,没有了嘴巴你会死的。”刘小宁着急地说道。 周玲玲吓坏了,连忙拿出纸和笔写了起来。整整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刘小宁等三个女生从周玲玲手写的内容里,一致把疑点对准了校园东南方向的荒草地。 其实,这几天周玲玲什么事也没干,都是在夜里去了校园东南方向的那片荒草地里练口才。另外,周玲玲之所以要选择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是因为这个地方平时没人来。这样,周玲玲在练口才时,就不会有人干扰,也不会受到他人的嘲笑。 使坏的人 几十分钟后,刘小宁、宋婕、刘美以及周玲玲全来到了校园东南方向的这片荒草地。 “我每次来这里练口才,都会选择这个地方。”周玲玲打着手势,指着一片一棵小草也没有的地方说道。 刘小宁朝这片地旁边一棵折断的小树点了点头,她要大家把手机全打开,借着四部手机发出的光亮,刘小宁在这块土地边缘的草丛中,发现了七根深深钉在泥土里的细竹签。 这七根像钉子一样细的细竹签,个个漆黑如炭,掩藏在草丛中,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更匪夷所思的是,如果把这七根细竹签用一根绳子连在一起,正好组成一个把这片土地围在中间的正七边形。 “这几根像细竹签一样的杂树根,是不是一些小杂树死掉后留下的树根?”刘美皱着眉头,问道。 “很难说。”刘小宁摇了摇头,恐惧地说道, “还是暂且不动为好,万一动了被鬼缠上,那可惨了。” 回到寝室,刘小宁一直在看手机,她见宋婕睡着后,收起手机悄悄走出了寝室。十几分钟之后,刘小宁来到了这片荒草地旁,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不长,一个黑影手拿着一把铁锹,出现在了荒草地旁。 刘小宁精神一振,继续观察着。这个黑影向四周看了看后,走到泥土地旁,挥起铁锹就挖了起来。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了,这个黑影终于停止了挖掘,疹人的是,黑影从坑里竟然拖出了一具尸体。 黑影掏出手机照了照尸体的脸,同时也照亮了自己的一张脸。这一幕,全被刘小宁看在眼里,黑影她认识,竟然是刘美。而尸体不知是因为腐烂严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脸上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已经没有了皮肉,全是白花花的骨头,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更令刘小宁恐惧的是,尸体的脸上居然没有嘴巴。 刘美拖着这具尸体就要离开这片荒草地时,一阵恐惧的“沙沙”声,忽然从草丛中传来。刘美吃了一惊,连忙打开手机,朝发出声音的草丛照去。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像喇叭一样的嘴巴出现在手机灯光中,还没等刘美缓过神来,这个嘴喇叭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了尸体的脸上,迅速扎根在尸体脸上嘴巴的位置。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尸体突然一睁双眼,紧紧盯住了刘美。 刘美吓得尖叫一声,丢下尸体落荒而逃。这个鬼并没有追刘美,它阴笑一声,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刘美之死 刘小宁回到寝室,迅速叫醒宋婕,把在荒草地里所见到的一切,跟宋婕详细说了一遍。 “那插在泥土地里的七个细竹签,一看就是人为的。我用手机上网查了,那七根竹签叫引魂针,把它插在所埋尸体周围的地面上,组成一个正七边形后,能让一具本来无害的尸体发生尸变。” 刘小宁继续对宋婕说道: “我不知道是谁在暗中使坏,但我知道,见被我发现了那七根竹签后,那个暗中使坏的人一定非常害怕。为了破坏证据,她一定会在深夜去荒草地挖出尸体,来掩盖她害人的真相。说心里话,我对你和刘美都很怀疑,因此,才趁你睡熟时去了荒草地……” “对啊,一定是刘美知道周玲玲在荒草地练口才后,就弄来一具尸体埋在周玲玲练口才的地方。尸体尸变后,鬼魂附在嘴巴上,从泥土里跑出来,溜到了周玲玲的脸上,造成周玲玲嘴巴变成了嘴喇叭……” 宋婕想了想,又说道, “嘴喇叭见回不到周玲玲脸上后,就趁机回到了尸体的脸上,这样,就等于鬼魂又回到了尸体里,于是就尸变了。这时候正是找刘美摊牌的好时候,她所做的一切,都被你亲眼看到了,和她当面对质,看她怎么抵赖。” 几分钟之后,刘小宁和宋婕来到了刘美的寝室。寝室里,周玲玲坐在床上,面对着墙壁一个劲儿地傻笑,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而刘美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刘小宁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不好,一个箭步冲到刘美面前,掀开盖在刘美身上的被子仔细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 刘美胸前是一个大洞,大洞的旁边,有一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疹人极了。 “一定是那个尸变的鬼害的。”宋婕惊恐地叫道,“我明白了,这个鬼是用嘴喇叭发出我们人耳听不到的超低频率声波来害人的。唐娜的心脏从嘴里跳出来,和刘美的心脏从胸腔里直接跳出来,都是受这种超低频率共振的影响所致。” “周玲玲,刘美是怎么死的,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刘小宁上前一把抓住周玲玲的双肩,不停地问道。 周玲玲没有嘴巴,从她脸上的肌肉和空洞的眼神中看出,她仍旧在傻笑。 “别为难周玲玲了,她已经被吓疯了。”宋婕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没有嘴巴,周玲玲既不能吃也不能喝,估计活不过三天。” “那怎么办呢?”刘小宁揪心地说道, “这个鬼在明我们在暗,连面都见不到,怎么向它讨回周玲玲的嘴巴?” “这个鬼用嘴巴当武器来害人,一定有什么原因。”宋婕想了想,继续说道, “我有一个办法,你学周玲玲在荒地里练口才,到时那个鬼说不定会忍不住现身的。” “那我们就试一试吧,不过,得做好准备。”刘小宁咬了咬牙,说道。 鬼现身 第二天夜里,按照约定,刘小宁和宋婕带着买来的杀鬼工具来到了荒草地。没想到,周玲玲也跟在她们后面不声不响地来到了这里。 “算了,就让周玲玲跟你在一起吸引那个鬼现身,我带着杀鬼工具埋伏在暗处,保护你们。”说完,宋婕一闪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刘小宁把周玲玲安排在一棵树下后,就开始练习起口才来。随着她语速越来越快,周玲玲突然用手指着刘小宁的后背惊叫起来。刘小宁一惊,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就在她疑惑不解之时,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她后背爬到了脖子上,吓得刘小宁用手一拍,竟然把一个形似喇叭的嘴巴,拍到了地面上。 刘小宁一下子明白了,这个嘴喇叭是想趁她练口才的时候,爬上她的脸,偷走她的嘴巴。刘小宁气坏了,右脚一抬,朝这个嘴喇叭踩去。嘴喇叭意识到了危险,立刻分成两个嘴巴,朝不同的方向逃去。 “啪”的一声,刘小宁踩到了其中一个嘴巴。 “放开我,放开我。”这张嘴巴喊道,发出的却是周玲玲的声音。刘小宁心中大喜,朝宋婕躲藏的方向,大声叫道: “宋婕,快出来,我捉到了周玲玲的嘴巴。” 刘小宁话音未落,一阵瘆人的脚步声就从宋婕躲藏的方向传来。刘小宁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打开手机一照,一个黑影出现在手机的光照之中。刘小宁一看到黑影这张坑坑洼洼的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个黑影就是刘美昨夜挖出来的那具尸体,不过,现在这个鬼脸上嘴巴的位置,却是一片空白。 这个鬼右手朝地上一招,跑掉的那个嘴巴就从草丛中爬了出来,顺着鬼的身体朝鬼的脸上爬去。 “宋婕,鬼来了,快出……”刘小宁吓坏了,颤抖着声音叫道。 “别叫了,嘿嘿。”这张嘴巴一爬到鬼的脸上,这个鬼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女生的模样。 “宋婕!”刘小宁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尾声 “我嘴笨,人长得也丑,经常遭到别人的白眼和嘲弄。一个星期前,为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我得罪了唐娜,当即遭到唐娜一顿刻薄的数落。我委屈极了,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就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自杀了。” 宋婕凄惨一笑,对刘小宁说道:“我原以为魂魄回到阴曹地府后,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谁知,同样痛恨唐娜的刘美,在一天晚上回校时,路过了我自杀的地方,发现了脸已经被野狗啃咬得不成人形的我的尸体。刘美没有认出这是我的尸体,为了报复唐娜,她把尸体带回学校埋了起来,并用七根引魂针把我变成了鬼…… 昨天夜里,我是假装睡着的,你离开寝室去荒草地后,我在你之前赶到荒草地,钻进了泥土里,你这才看到刘美把我从泥土里挖了出来。你往回赶时,我又先一步赶到了刘美的寝室,把刘美杀死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故意把我引到这片荒草地里来?”刘小宁强忍住内心的恐‘瞑,问道。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果一个女人能同时拥有三张能说会道的嘴巴,那无论是在阴间还是阳间,又有谁能斗得过这三张嘴巴合起来的嘴?”宋婕阴笑一声,继续说道, “加上周玲玲的嘴巴,我现在已经有了两张嘴,这下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把你骗到荒草地里来了吧?” “原来你不光偷走了周玲玲的嘴,还想偷走我的嘴。”刘小宁终于明白了,然而,此时的她就如同砧板上的鱼,就算明白了,也明白得太迟了。 “嘿嘿……”,宋婕阴笑着一抹嘴,嘴巴就离开了她的脸,朝刘小宁飞速爬了过去。就在这时,伴随着“扑哧”一声响,不知何时,跑到宋婕身后的周玲玲,用手中的尖木桩刺进了宋婕的后心。 “原、原来你是装疯……”宋婕惨叫一声,身体抽搐起来,没一会儿,就在地上化为了一摊又腥又臭的黑脓血。与此同时,周玲玲在地上的嘴巴不见了,周玲玲下意识地用手一摸脸,发现嘴巴又回到了脸上,高兴得又蹦又跳。 “啪”地一声,刘小宁用脚一跺,把宋婕还在地上爬的嘴巴,彻底踩了个稀巴烂…… ...
刚来这座学校的时候,学校还在施工,我经常会看到一个老爷爷站在路边非常不舍地望着工地。 那个爷爷对我说,他的孙女就在这个学校读书,但是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再也不能看着孙女了。老爷爷和我聊了很多他孙女的事,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他孙女。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看过那位爷爷。 这事儿我和住在附近的朋友说起,她用很奇怪的服神看着我,她说他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老人。我和她形容了一下老人的样貌,她惊呆了,从钱包里拿出照片,居然是她爷爷。 由于学校施工的原因,她爷爷的坟墓不得不迂到其他的地方去。但是我相信,就算是迁到很远的地方,爷爷对孙女的关爱是无法阻隔的。 不论别人信不信,我是真的看到过! ...
我的名字叫唐子轩,是一名权威的心理学兼精神科教授。平时的工作主要是教学,也就是大学里那种无足轻重的心理教师。每星期只要上一次课,而且并不会纳入期末的成绩考核。 相对而言,我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平时也有很多空余的时间。但我不像一般的年轻人一样热衷于到处游玩,我只喜欢读书,有关心理学的书籍,我几乎可以废寝忘食地阅读,有时候甚至连上厕所也不会落下。 原因无他,我确实对这个学科太感兴趣了,我相信心理学是一门神奇的学科。它既可以帮助你了解人性,也可以成为你的精神导师。 也许有很多人认为,心理学就是唯心主义,是对意识形态的过分夸大,也是跟鬼神之说相似的谬论,但我可以笑着跟告诉你,并非如此! 虽然对心理学的研究很深,但我却是个无神论者。准确而言,我并不相信任何灵魂和神鬼之类的东西,我认为这些灵异的东西不过是古人畏惧死亡、缺乏知识所构造出来的荒诞之论。 所谓灵魂,也不过是人的意识产物,也就是大脑所产生的脑电波。 人死即电波灭,绝不可能存在灵魂出窍的现象。无论神话如何渲染,生物的行动意识都是构建在生理的基础上,所以,迄今为止也没有人能捕捉到所谓的灵魂和鬼神,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 没错,就在一个月之前,我的确是这样想的。以至于对一切相关的伪科学也保持着否定的态度,但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却彻底震惊了。尽管我竭力隐瞒和否定,但也不能说服自己。 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是有鬼存在的!所谓科学的力量,在这些灵异事件之前,根本就连丝毫的招架之力也没有! 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记得那天是星期三,我刚刚为化工专业的新生上完课,正准备回到办公室休息。 与一般老师的不同,那是一个独立的房间,大概有三四十平方,阳光充足而且很宽敞。这是学校特意为我建的,因为我不但是心理教师,而且还身兼学校的心理辅导师。 平时有不少学生会过来找我聊天。他们大多都是遇到了人际交往或者学习方面的问题。而这样的房间,恰好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安全而且舒适的氛围,这对于心理辅导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呼……今天可真够热的。” 我靠在真皮座椅上,享受着舒适的空调。窗外艳阳高照,夏蝉恬噪的鸣叫声不绝于耳。而我却毫不在意,现在已经快11点了,再坐半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了。 咚咚…… 正当我眯起眼睛想要打盹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间隔极短,而且用力幅度大,可以听得出敲门者此时一定很焦急。在学校里面,找我的无非就是老师和学生。老师的话一般不会这么着急,就算真的有急事也可以打我的电话,或者直接闯进来。 它使用的是敲门这种方式,只能说明跟我的关系不熟,所以我断定他是一名学生,而且还是第一次过来找我,心情忐忑而焦躁的低年级学生。 “请进。”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温和地回应道。 “请问是唐老师吗?” 进门的是一个矮小清瘦的男生,他留着一头短发。鼻梁很高,上面夹着一副极厚的眼镜。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他的上衣已经完全湿透了,脸上沾满了汗水,看上去着实有点滑稽。 “没错,我就是……”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老师,我有事想要问你……”我还没有说完,便被他慌慌张张地打断了。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双被晒得黝黑的手不断擦拭着镜片。 “没事,先坐下来再慢慢说……” 对于他无礼的打断,我并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是露出更为和煦的笑容。因为我深知学生的心理,他们一般对老师有抗拒心理,如果你板起面孔的话,反而会成为交谈的桎梏。 而且,从他进门之后的一系列的动作来看,我已经大致摸出了一点端倪。 首先我比较肯定的是,以前并没有跟这个男生交谈过。至于他是听过我的课,还是别人介绍过来的。我无从得知,但我确定刚才的判断是对的,他是大一的学生,从校服的条纹颜色便可以得知。 一般来说,这种学生的社会经验还比较匮乏,心理调控能力不强,因此出现极大的情绪波动也是很常见的。 其次,在他进门之后,我注意到几个有趣的动作。 第一,他从炎热的操场跑进来,身上、脸上几乎沾满了汗水,然而他首先擦拭的却不是这些地方,而是那片厚得吓人的眼睛。这说明他心里焦虑不安,甚至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第二,他进入之后并没有关门,而且也没有像普通学生一样拘谨地等待,反倒是打断了我。这看起来很没有礼貌,但我却认为并非如此。 人的心情在极度波动的时候,大脑会分泌出更多的肾上腺素,令得他极度亢奋,因此这些细节都会在无意中被省略。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他没礼貌,从心理学上而言不过是被迫切的意识所主导。 这恰好说明他的现在很迫切,的确有一件极为紧急的事想要叙述。而且我有预感,这将会是一件很有趣的经历。 但从心理疏导的角度来看,在这种极度焦虑的状态下是不宜交谈的。于是我并没有急着叫他说,只是微笑着叮嘱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再播放出一阵舒缓的音乐 也许是我的行动起了作用,在舒缓的环境和音乐下,男生的喘息声越来越小,他一口气喝完了清茶,终于是冷静下来了。 “同学,来到这里你可以放松一点,完全不用拘谨,就当在家里好了。或许我们还可以打一盘游戏,lol怎么样?我也是铂金分段的哦,丝毫不会逊色给你们这些年轻人。” “对了,你要不来根烟,我昨天新进了盒雪茄,有奶油味和草莓味的,应该还挺销魂的。”我微笑着跟他开了几句玩笑。 这是一种有效的注意力转移法,通过笑话可以引导病人放松下来,对于之后的交谈很有帮助,然而对男生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 他苦笑一声,再次摸了摸镜片。 “老师,你就别耍我了,其实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没错,你听了之后或许会觉得我胡扯,但不管怎样,这次真的很重要。” “我……我几乎刚起床就跑过来了,这实在是难以启齿……但我还是要说出来,这……这太重要了……” 我扬了扬眉毛,不禁有些惊讶。 男生的话里连用了三个重要,这种生硬的重复代表着他对事情的紧张和恐惧,而且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说了一大堆,结果还是没有表明立场。 我通过多年的心理学知识,试图对这个男生作出全面的判断,毋庸置疑,他的确有很大的心理障碍,但如果是学习或者人际方面的事情,我并不认为有如此大的威力。 所以他应该是遇上了更为严重的事情,比如说,无法解释的怪事,又或者是来自生命的威胁?到底是哪一种我自然是无从得知,只能先让他冷静下来。 “同学,你先别紧张,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你先整理一下,再重头到尾说一遍,好吗?” “对了,还有你的名字呢?我总不能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久吧?”我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辜的神情。 “嗯……”男生点了点头,在几次深呼吸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道,“唐老师你好,我的名字是黎星,工管专业的大一学生,今天过来主要是……” “主要……有一件很诡异的事情想要请教你……” 诡异?我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词我并不陌生,很多与神鬼、灵魂学说有关的事情,都会与之扯上关系。以前我也曾经遇到过不少病人,他们也说自己遇到了诡异的事情。但事实证明,这大多都是他们臆想而已,世界上并没有鬼怪。 难道这位男生也是同样的问题吗? 我为他续了一杯水,示意继续下去。 但从他刚才的陈述来看,书中那所谓的‘诅咒’已经深深植入他的心里。也就是说,梦境其实就是他潜意识的体现,正因为他如次的惶恐,所以才会反复出现,而每一次的梦境又会加深他的恐惧,才会有这样的恶性循环。 我已经完全明白事情的因果了。 轻轻松了口气后,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颗药丸:”好吧,我已经了解了,你先等一下,待会要进行催眠治疗。“ 对于黎星的情况,我知道口头疏导和单纯的药物控制已经难以奏响。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要真正令他摆脱心理压力,只能通过催眠的引导,让他探寻到关键点——也就是所谓背面人的真面目。 这是令他焦虑的主因之一,我相信只要解决掉的话,问题一定会迎刃而解的。 ”嗯……“黎星犹豫了半会,还是乖乖地吞下了药丸。这是宁心安神的药,可以帮助他更快地进入状态。 ”那好,待会你放松点,按我的提示做就行……“我向他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 催眠进行得很顺利,黎星很快便陷入了沉睡状态。我通过仪器可以清晰地读到他的脉搏和心跳频率。他现在还处在浅睡眠。如果再次做恶梦的话,两者都会相应地增高,我可以随时监控着他的情况,以便在合适的时候叫醒他。 之后,我等了还一段时间。黎星的状况一直都很平稳,丝毫没有恶梦的迹象。 难道是催眠没有作用吗?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仪器上的心跳和血压开始急剧下降,转眼之间,已经远远低于正常睡眠时的状态。 ”心跳37,收缩压90,舒张压59!怎么回事?这完全不可能啊!?“我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查看。只见黎星好像睡死了一样,呼吸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就像刚刚粉刷完的外墙。 而同一时刻,仪器的数值还在不断下降。 ”完了,这样下去他会死掉的!“我马上停止了舒缓的音乐,提前将闹铃打开。 呤呤呤……闹铃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刺耳,但黎星却毫无反应,依旧是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 ”怎么会叫不醒!?“ 我一下子也慌了神,心脏砰砰地揣动着。因为刚才在进行暗示的时候,我已经下了命令,他应该会在闹铃响起的一刻醒来,然而真实的情况却再一次打击了我。 ”黎星,别睡了,快起来!“ 我扑上去猛烈地摇晃着他,甚至掐他的人中,但依旧是毫无作用。此刻,我终于深深地感受到事件的可怕之处——他并没有说谎,他真的叫不醒了! 我不断地后退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为什么黎星会醒不过来?如果还是睡眠的话,那心跳和血压为什么会那么低?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诅咒,他真的被困在那个恶梦中? 不!这怎么可能!?我是无神论者,怎么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停地在房间里徘徊,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灼热。 ”不行,我要冷静……冷静!“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我是一个权威的心理学教授,只要冷静下来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我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一遍遍地重复着。半分钟后,狂揣的心脏方方才渐渐减缓。于是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再一次走到他面前。 我首先仔细察看了一下,他的心跳和血压正维持在一个较低的程度,但幸运的是,两者都没有继续下降,所以他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我松了口气,这才完全冷静下来。 但即便如此,情况却仍旧不容乐观。因为他现在的心跳和血压低于正常的睡眠状态,而且呼吸极度微弱,这明显不符合睡眠的状态,倒有点像昏迷过去了。 可奇怪的是,昏迷的人心率应该不断下降,但他却并非如此,只是维持在一个数据附近波动,这显然又与昏迷不一样。 ”难道是一种介于两者间的状态?“ 我摸了摸鼻子,低声呢喃着。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意识?如果是按照他描述的情况来看,现在或许被困在梦里了。但他的心率又远低于恶梦的程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越想越纳闷,胸口就像压了块大石头。 一般来说,梦是由人的脑电波控制的,有一个精密的数值。如果现在我的身边有仪器的话,就可以尝试确认一下,但这里毕竟只是办公室。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另想办法的时候,只见黎星的手指动了动,接着,他的心跳和血压开始缓缓上升,逐渐回到正常的水平。 ”唔……“很快,黎星醒了过来。他惶恐不安地张望着,衣服被汗水浸透了,似乎正从极其可怕恶梦中脱难而出。 ”你没事吧?刚才……“我心急如焚地询问道。 ”刚才我又做恶梦了!“黎星打断了我,眼睛睁得更大了,蛛网状的血丝游离在眼白之间,看上去十分瘆人。 ”还是那个关于背面人的梦!但无论我怎么努力,依旧是看不见他们的脸!“ 又是恶梦! 我的心脏猛然揪了一下。没想到一切如他所说,但从刚才的状态来看,却丝毫没有恶梦的征兆!难道这致命的诅咒真的存在? 我不断咽着唾沫,手心已经渗满了汗水。我敢肯定,这是我这么多年来遇见的,最诡异和离奇的案件,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事实却一步步地冲击着我的信仰。 之后,为了不让他担心,我自然是隐瞒了刚才的事情。但安慰的话是少不了的,我对黎星做了一番鼓励后,只能将安定的剂量再次增加,然后嘱咐他有情况及时联系我。 除此之外,我也是一筹莫展了。 而他似乎也从我的神态中看出了什么,一下子显得更加绝望了,只是礼貌性地向我点头道谢,然后忧心忡忡地离开。 除此之外,我要求他把那本奇怪的书也留了下来,希望能研究一下。其实,到现在我还是对这件事心存疑问,尽管内心的信仰被不断冲击,但我还是不会承认诅咒的存在,我相信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 但在两天之后,当我刚踏进学校的时候,却再一次现实被深深地震惊。 黎星死了! 他真的如自己所说的,睡死在宿舍里。他的身体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症状,最后警方宣布的结果竟然是意外死亡,说是一种罕见的睡眠性休克。可只有我知道,这根本不是意外,因为他在前几天已经预见到了! 尽管我知晓这一切,但是却人微言轻,这种诡异的事情在警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们也不可能会相信我。所以,我必须要考自己查出真相。一来是为了完成黎星的夙愿,二来是要证明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诅咒。 晚上,我推掉了所有约会,独自坐在家里。 黎星带来的书就在我的面前,封面上依旧是殷红的二字——诅咒。 它们就像两颗滴血的眼瞳,正与我怵然对望。我深知要解开这一切的谜团,首先必须要翻开这本书。 ”唐子轩,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诅咒,这一切都可以得到一个科学的解释!“我对自己进行完心理暗示后,迅速翻开了书本。 半小时后,我重重地合上了书本。正如黎星所说,书中的内容主要是讲述主角在看书之后,做了一系列的怪梦,然后在七天后死去的故事。 这明显是以前老式悬疑故事的常用套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在书本的末页,我也发现了那句可怕的诅咒,同样是红色字体的,如果第一次看到可能会有些恐惧,但此时我却十分冷静,就像看待一句最无聊的笑话一样嗤之以鼻。 ”这根本没有什么特别,我想黎星的事情一定只是心理暗示,就跟杀人骨一样!“ 我冷哼一声,迅速收起了书本。尽管那时候的我是如此的胸有成竹,但在10小时之后,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也做了那个梦!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我擦拭着额上的冷汗,整个人显得惶恐不安。 梦境里的荒村看上去很普通,但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抑,还有那些背面人,无论我怎么追赶,始终都与他们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就是这种迫切的焦虑和压抑,令得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我终于体会到了黎星当时的感受,毋庸置疑,我正在经历着他所经历的一切! ”唐子轩,你……你是一名无神论者,你不能相信这些虚妄的东西,这一切……不过是潜意识的反射,或许你是对黎星的死感到了愧疚,才会夜有所梦,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个巧合,一定不会有这种荒诞的诅咒……一定不会有的……“ 尽管我竭力地对自己进行暗示,但黎星的死却像尖刀一样划破了我辛苦编织的梦幻泡影,我无法否认,他的确是死在了梦里! 这一天,我没有心情去上班。只好向学校请了假。我破天荒地约了一大班朋友出来玩,KTV,按摩沐足还有晚饭,我们尽情地去放纵。因为我肯定自己是太紧张了,才会导致梦境的出现,也许通过注意力转移法,可以让我彻底摆脱梦魇。 但之后我发现自己又错了。 第二天早上,9点15分。我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叫声中醒来。我剧烈喘息着,几乎全身都被汗水浸透。 第二次了!我竟然连续做了两天的恶梦,如果真的是巧合的话,那这次代表的是什么我已经心照不宣了。 ”诅咒!真的是诅咒,黎星说得没错,这本书上果然有一个可怕的诅咒!“ 我喊得歇斯底里,就像精神病院出来的疯子一样。透过梳妆台的镜子,我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胡子拉碴,双眼通红,跟以前意气风发的师表模样完全是天壤之别。 ”完了!这次我真的要死了!“我捂着脑袋,从来没试过如此的绝望,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凝成了石头,正慢慢地往下沉坠。 ”为……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甘心地抓着头皮,但很快,求生的欲望终究是战胜了恐惧。我颤颤巍巍地拿起电话,迫不及待地拨打了一个号码。 那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市一医院的脑科医生。 虽然我现在陷入了困境,但只要是梦,就必定是脑电波产生的,只要利用医院里的仪器修改频率和波长,就可以控制梦境。我相信一切的根源就在于那些背面人身上,一切如黎星所说,梦境中我无法抑制地想要窥探他们的真面目。 我相信只要改变了梦境,通过人脑电波的重组功能,或许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样子,这样的话,诅咒也就可以破解了! ”没错,就是这样!“我挂了电话,瞬间从恐慌之中醒来,看来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仪器身上了。 下午,我准时到达了医院。刚一进门便直奔朋友的诊室,由于脑科医生的特殊性,他需要接待的病人不多,此时正在读着一份案例。 ”小李,(医生的名字),这次我遇到大麻烦了!“我急匆匆地跑了进去,气喘吁吁地冲他嚷道。 ”不会吧?连唐教授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事呢?让我猜猜,难道是一夜风流被美女追上门了?还是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小李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我是认真的,这次真的摊上大事了!“我郑重地望着他,以一种无法质疑的语气说道。 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用最简短的话语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小李一边听一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之前的嬉笑意味荡然无存。 ”你是说……你被那本书诅咒了!?“他愣了半天方才吐出了这句话。 ”没错……“我点了点头,双眉紧蹙,”不仅是我,学校里的一个学生也被诅咒了,而他在两天前已经死了。“ ”等一下,你以前不是最反感这些东西的吗?怎么现在会这么糊涂?而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梦境只是潜意识的体现,这根本不可能会要人命的啊?“小李质疑道。 ”我以前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亲身经历过之后,我才发现并非如此,这世上是有超越科学的灵异力量的!它已经杀死了我的学生,而我很可能也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小李,你知道我的为人,原则问题是绝对不会开玩笑的,这次我能否逃过一劫,就看你的了!“ 小李微微颔首,眉头不禁也紧紧锁起:”好吧,我要怎么做?“ ”帮我改变脑电波,只要能看到背面人的样子,这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小李思考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这当然没问题,凭你的专业知识,我相信一定能解决的,待会你有什么异常的话,我也会迅速中断梦境的,你尽管放心吧!“ 我向他投向了感激的目光,稍作准备后便躺在病床上。 现在我两边的太阳穴都已经戴上了脑电波控制仪,待会进入梦境的时候,屏幕上会出现相应频率的电波,而小李可以在一旁加以控制,只要将属于恶梦的频率稍作改变,我或许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样子了。 虽然成功率不一定会很高,但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准备好了吗?“小李询问道。我点了点头,瞥见仪器开始运转后,马上进行深度的自我催眠,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很快,我便陷入了沉睡状态。 出现在我面前的,仍然是那座荒芜的村子。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般的房子,狂风呼啸而过,沙子刮得我的脸颊隐隐生痛。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不多时,便看见四五个背面人出现在前方,他们正在做着各自的事情,看上去很忙碌的样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种莫名的好奇感又来了,正支配着我一步步地走过去。我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减缓下来,反而更加用力地冲了过去。 然而,结果与之前一样,在他们的身旁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无论我怎么用力也挤不过去。 ”可恶,快给我过去!“我用力地往前挤,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我知道现实中我的心率应该也会变快,这样小李一定会察觉到的,剩下便看他的了。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一边努力地与墙壁作斗争,一边大声地叫嚷着。然而他们却像没听见一样,还是乐此不疲地做着自己的事。 ”气死我了……“身上的力量逐渐减弱,我开始有点精疲力竭的感觉。 而正在此时,神奇的事情竟然出现了。我嗖地一声冲破了障碍,跌向了背面人的前面。正当我欣喜若狂,想要看清楚他们样子的一刻,更可怕的状况出现了。 我发现自己竟然倒过来了! ...
楔子 凌晨一点,整个小区悄无声息。李铭站在电梯口,左边的电梯和他走前一样,还停在17楼,那个寡妇所在的楼层。 李铭按了向上的按钮,停在17楼的那个电梯开始往下走,不一会儿,走廊的灯亮了,然后电梯门缓缓打开了。 三秒钟之后,李铭发出了一声无法抑制的惨叫:“啊!” 一、命案 黄小石一边刷着趾甲,一边看着电视新闻。新闻里,主持人正在报道小区里的死人案件。 警察已经介入调查,并带走目击者李铭去协助调查。 黄小石认识李铭,也认识死者连素。连素是个二流子,每天穿着花裤子,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 他曾经骚扰过黄小石,问她愿不愿意做保姆,二十四小时的那种,黄小石当时白了他一眼,直接关上了门。 而李铭住在连素楼上,两个人曾因空调机位吵过架。 听说警方调查发现,连素死之前家里进过贼,也不知被偷了啥好东西。 黄小石看了一眼手机,那家伙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她心情烦躁,想出门走走,刚走到电梯门口,那个鲜红的17便映入眼帘。 连素便是死在这部电梯里! 17楼住着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和婆婆一起生活,不过听说寡妇在外面有野男人,把婆婆活活给气死了。黄小石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他们这栋楼,似乎从上到下住着的都是怪物。 27楼的李铭被带走了,26楼的连素死了,17楼的老太婆归西了,剩下这个带着小孩的寡妇,可能也快和外面的野男人跑了。 还有黄小石自己,住在10楼,天天一边等着金主临幸,一边盯着男朋友,怕他在外面找情人。 出去走走的心情完全没有了,黄小石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二、暗袭 陈生是个生意人,平时带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要不是那天发现黄小石背着自己在外面还有男人,他也不会这样跟踪人,甚至还出手打了人。 他有家室,黄小石是他的情人,他喜欢黄小石的年轻活力,跟她在一起,感觉自己也变年轻了。 可是,那天,他无意中看到她的微信,发现她居然拿着自己的钱,在外面养了一个小白脸!这让陈生愤怒至极。 发现黄小石奸情的那天,他到偏远的五金店,买了一把榔头。然后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驱车到了黄小石的住处。 电梯从17层下来,一个女人牵着一个瘦小的孩子出了电梯。陈生闪身进去,到了11楼,蹲守在拐角口。 没过多久,他就听见10楼有响动声传来。陈生探头往外看,一个瘦高个的男人正站在黄小石的门口!陈生赶紧缩回脑袋,屏息凝神,捏紧了榔头。 五分钟后,那个瘦高个的男人站在了电梯口等电梯,就在他点了烟准备进去的瞬间,陈生一个健步冲了过去,高高举起了榔头…… 自从情人连素死后,邱瓷的天也算塌了。婚后,丈夫和她之间嫌隙渐生,到后来,丈夫常年外出,逐渐连音信也没有了。 再后来,便传来了丈夫死亡的消息。邱瓷觉得自己的人生彻底黑了下来,连素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抚慰她,帮助她,她便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 寡妇门前是非多,没过多久,邱瓷便明显感到别人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婆婆更是天天骂她找野男人。 就连儿子王小满也变得更加沉默,脸上时不时还带着奇怪的伤。 那天回来,王小满没吃饭,也没打招呼,自己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邱瓷详细询问过才知道,这一次,儿子被欺负得极狠。 她连夜把连素叫起来陪着往医院赶,后来结果出来,儿子内脏轻微受损,必须休学调养。 邱瓷去学校讨公道,校方息事宁人,轻描淡写地让带头的几个孩子出来道了个歉,言语中尽是轻慢。 那群人中便有李铭的儿子,李小全。 连素知道这件事后,找到李铭,将他堵在大门口一直骂到全身渗出冷汗。接着,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进学校找到李小全,当着老师的面,踢了李小全两脚,直到警察来了把他带走时,他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骂着。 最后是邱瓷去警局把人领回来的。一路上低着脑袋,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一言不发。 直到邱瓷滴下眼泪,哽咽着问:“你要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连素才讷讷地开口:“我不能让人家欺负咱孩子。” 邱瓷哭得更狠了,缩着肩膀,几乎说不出话。她以为自己的幸福来了,老天开眼了。可没想到一个月后,连素就这么死了。 邱瓷在床上躺了两天,婆婆和前夫的遗像挂在外面的客厅,冷冷地看着这个家。 儿子还在隔壁做着作业,五点了,该做饭了。邱瓷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她恍惚着出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脸色凝重的男人。 “您好,请问是邱瓷吗?” “是……” 男人亮出证件,是市公安局的。 “我姓张,关于连素的死,我们想请您协助调查。” 三、吓破胆 赵磊这两天都没敢去找黄小石,他躲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成宿成宿地做恶梦。 黄小石的电话倒是没断过,可他都没接。毒瘾啃食着赵磊的身体,而恐惧则侵袭了他的灵魂。 老实说,他没想到连素会死。黄小石跟他提起过连素,语气里透着厌恶和嫌弃,他也只是一时逞能,想要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一下,顺便坑点钱过来,这才对连素下了手。 那天晚上,赵磊守在17楼。没多久,连素从寡妇邱瓷家里出来,一边哼着歌,一边咂吧着嘴。 赵磊没想对连素下狠手,所以只是戴着头套从后面跳出来,趁连素不备,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赵磊比连素矮,所以一拳下去后,连素只是弯了下腰。赵磊没给他反应的机会,赶紧又补了两拳,紧接着一把推开连素,冲进电梯里。 连素的咆哮被阻绝在电梯门外,赵磊拼命摁关门键,电梯缓缓地降下,看着数字的变化,他这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那电梯在17层停了会儿,又继续往下。 赵磊回到家后跟黄小石打了个电话,极尽所能地夸大了自己的能耐。黄小石一高兴,又往他卡上打了一笔钱。 赵磊在家里窝了两天,等清醒后再去找黄小石时,黄小石告知他,连素死了,死在了那部电梯里。 赵磊当时就吓坏了,接下来,黄小石说的什么,他都没有听到。 四、过敏 问了一夜话后,李铭被放回了家。他倦怠地躺在沙发上抽着烟。儿子在自己的房间里,灯还亮着。 离开时,警方的眼神让他浑身难受。但更糟的是,他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弄死了连素。 在连素去学校找儿子的麻烦之后,李铭制定了一个计划。 他打听到了连素的私人信息,找到他常去的那家医院。他甚至花钱雇了个小偷,让他悄悄进了连素家,偷走了连素放在床头柜里的病历卡。 连素有严重的过敏症,别说吃,连闻到奶酪的味儿都觉得难受。要整他,太容易了。 李铭只想教训一下连素,根本没想杀他。他特地跑到城市的另一头,买了两小块奶酪,捣碎了,放在了儿子的餐盒里。 而自从上次,王小满被打之后,连素每天都会到学校盯着王小满吃东西。 李铭看着儿子被打出包的脑袋,叮嘱他到学校后,把奶酪给拌了,然后和寡妇的儿子分着吃。 儿子很不不情愿,李铭也没说什么,只是板着脸教训他,要和同学和解。 之后便是第二天晚上十点,李铭回家,亲眼看到连素死在电梯里——他没有外伤,可脸却浮肿! 李铭想起了自己给儿子的那一小包奶酪……过敏,食道肿胀压迫气管……他不敢想下去了。 警方告诉他,连素的死因很复杂,法医还在检验。不过他和连素之间的恩怨倒是十分明朗。 李铭抬头看着儿子的房间,半晌后,他走过去,敲开了门。 “儿子,今天那个疯子来了没?”他蹲在儿子身前。 儿子看着他,点点头。李铭更紧张了:“儿子,你今天和王小满……怎么样?” “还好啊,谁也不搭理谁。” “你和他,分东西吃没?” 儿子没有说话,就在他的心脏提到嗓子眼时,儿子终于摇了摇头,哇一声哭出来:“我怕你生气,没敢说,那袋奶酪我弄丢了。” 李铭一怔,蒙了,难道连素不是因为过敏死的? 五、敲诈 黄小石到了陈生家楼下。她一直遵守两人之间的默契,没有出现在他家的附近。可这一次,黄小石憋不住了。 陈生磨蹭了好久才下楼见她,他蓬头垢面,佝偻着背,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潇洒。 黄小石和他在咖啡厅见的面,她开门见山道:“我不玩了,给我五十万,我自动消失。” 陈生冷笑:“凭什么?” 黄小石怔了,嗓门一下高了起来:“我们那栋楼死人了!” 陈生的脸扭曲了下,黄小石压低了声音,笑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陈生看了黄小石片刻,松了口气:“行,你跟我过来。” 两天前,就在电视里播放凶案新闻时,警察上了陈生家。他老婆不在,那警察就在门口看了圈,接着开门见山。 “陈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和死者有关,希望您配合调查。” 陈生的头一下大了,那天晚上,他确实把榔头敲在了那个人的脑袋上,可他也清楚地记得,他的力道并不大,那人进电梯后,摇晃了片刻,却还站着。 他怎么就死了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陈生。 警方还在紧锣密鼓地找证据,而他,则是第一嫌疑对象。监控录像里的身影,让他无法否认在案发当晚,自己出现过的事实。 而老婆在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已经收拾东西回了娘家。短短两天内,陈生变得一无所有,而这一切,都拜面前这个女人所赐。 陈生看着黄小石的背影,轻轻关上了大门。 六、意料之外 李警官心情复杂地看着那部从17楼下来的电梯。他的身边站着两个老太太,佝偻着腰,指着那电梯窃窃私语,说肯定是连素阴魂不散,还想缠着17楼的孤儿寡母,所以每天电梯都会自己停在17楼。 李警官手里拿着连素的尸检报告。他之前已经来过一次17楼,也见过一次邱瓷和她儿子。 在这起事件的所有相关人员中,只有邱瓷说连素是个好人,包括她那个半大的儿子,也对连素缄默不语。 李警官在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遍事情的始末。李铭和连素起过争执,并雇人到连素家里行窃;连素死在了电梯里,是李铭第一个发现并报警。 与此同时,黄小石的男友郑磊为黄小石出头,打了连素。而黄小石的金主陈生,也阴差阳错将连素认成郑磊,从而用榔头敲了连素的脑袋。 尸检报告里写明了连素身上的一切伤源,然而导致他死亡的原因却是食物过敏。 李警官有些糊涂了,他乘着电梯上楼,按下门铃。过了一会儿,王小满出现在门口。 他仰头看着李警官,李警官也看着他,片刻后,李警官蹲下身:“小满你好,我又来了。” 李警官顿了顿,继续道:“我听你的同学们说,那天你和连素叔叔一起吃了午饭,你还记得你们吃了什么吗?” 那一瞬间,李警官看见王小满的瞳孔缩紧了,他的心底蔓延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苍凉。 王小满不喜欢连素,甚至可以说,他恨连素。他和李铭的儿子打架,也是因为那家伙说,连素是他的后爸。 如果没有连素,他和妈妈可以过得更好,不会有那么多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背地里偷偷说妈妈的闲话。 如果没有连素,也许那个恶毒的奶奶也会对他好一些。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连素这个家伙的存在。王小满恨不得要连素死。 连素有乳制品过敏症,所以家里根本见不到这种东西,王小满也不知道去哪儿弄。可那天,李胖子带了一袋乳酪过来。之前连素说过,要来学校和他一起吃午饭。 那袋乳酪就像个诅咒一样,牢牢地吸引住了王小满的注意,等他反应过来时,那袋乳酪已经到他手里了。 而此刻,他和那袋乳酪一样,被眼前的警察紧紧地抓住了。王小满看着李警官,片刻后,啜泣出声。 七、错杀 陈生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家里电视声开得极大,盖住了刚才黄小石的呼救。 这个臭婊子,在外面养汉子,害得他妻离子散,还敢跟自己要钱,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新闻滚动播报着那桩凶杀,陈生给自己点了根烟,坐在地板上一边喘气一边抽着。 死在电梯里的那家伙身上有伤,最重的就是脑袋上那一下。李警官没告诉他最终结果,他也能自己猜个大概。反正不是脾脏出血就是颅内出血,自己怎么都躲不过去。 躲不过去,也要拉个人垫背,至少不能让她把自己给供出去。 陈生踹了黄小石的尸体一脚,烟雾寥寥升起,陈生的心稍微安定下来。他透过烟雾盯着电视,里面传来呆板的声音。 最新进展,据警方透露,死者系乳制品过敏导致的休克性死亡,凶案嫌疑人已浮出水面,系死者生前女友之子,后续报道将继续为您跟进…… 烟灰掉下来,落在陈生指尖上,很烫。 过敏?陈生回忆着那天晚上的画面,男人被他敲了头之后,晃晃悠悠地捂着喉咙摔进了电梯,电梯的门关上,他没看到任何血迹——那家伙当时已经不行了? 陈生哆嗦起来,他想起那部总停在17楼的电梯,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而可笑的循环。 他为了掩盖事实杀了人,可现在正是因为杀了人才事实浮出水面…… 门铃响了,陈生惊呼一声,紧接着,屋外传来李警官的声音。 “请开门,我是李警官,请配合调查。” 就在来之前,李警官亲自乘了那趟电梯。电梯从17楼上来,又带他下去,中途进来了个电工打扮的人。 李警官在电梯落地的那一刻,问出了一直以来的那个疑问:“为什么电梯会一直停在17楼呢?” 电工看了他一眼:“楼这么高,要是每次都从一楼上去,开发商多费钱?当然是停在最中间要便宜得多了。18层难听,16层低了,当然得停在17楼了。” ...
把脚包住 “沈娅,你干什么呢?”苏漓见沈娅将双脚用塑料袋包住,又好奇又好笑。 沈娅还递给苏漓两个塑料袋说:“你也把脚包住。我们俩晚上睡觉都不安分,要是不小心把双脚露出被子,受到寒气的侵袭,降低脚上的阳气,是很容易招来游魂野鬼的。人的双脚距离心脏最远,阳气本身就很虚弱,再加上夜里的阴气侵袭,我们的双脚就会变成阴肢。一些鬼会趁机躲进我们的双脚,缠上我们。但如果用塑料袋将双脚包住的话,夜里的寒气就不会侵袭我们的双脚了。” 苏漓“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以前经常在睡觉的时候把脚露在外面呢,怎么也没见招来鬼魂,是你故意逗我的吧?” “以前咱们是在学校,学校乃圣贤之地,邪崇难侵,可宾馆就不一样了。”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沈娅的影响,苏漓再转头看这小小的房间,灯光昏暗,窗外的树枝在窗户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还真有几分诡异。这次她跟沈娅趁着节假日来度假村旅游,不想还没欣赏到风景就一命呜呼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下,她将剩下的两个塑料袋套在了自己的脚上,这才安心躺下。 也不知睡到了几点,迷糊间,苏漓感觉双脚越来越凉,好像被放进了冰柜里一样。苏漓猛地睁开眼睛,顺手摁亮床头灯,只见原本包裹着她右脚的塑料袋鼓得像个大气球。隐隐的,还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在“气球”下游窜。她吓得一把扯掉了塑料袋,见右脚变成了紫黑色,脚背上出现了很多脓包。有的像核桃那么大,有的像红枣那么大,很多都已经破裂了,流出了黏稠的黑色液体。 苏漓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一旁的沈娅揉着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看到苏漓的右脚,顿时惊叫起来:“怎、怎么会这样,你的双脚不是用塑料袋包住了吗?” 苏漓从地上捡起那个塑料袋,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这塑料袋上面有个破洞。”说着,转头看向沈娅。塑料袋是沈娅给她的,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沈娅要害她。可如果沈娅真的要害她的话,怎么还会提醒她睡觉之前把脚用塑料袋包住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沈娅,这塑料袋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沈娅没有苏漓那么冷静,看到苏漓脚上的脓包破裂了,流出一股黑色的浓稠液体,还有许多的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她就忍不住想吐。 苏漓拍着她的背,隔了好一会儿,沈娅才恢复了正常。 “是、是张芸芸给我的。” 苏漓无法判断张芸芸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就让沈娅回忆当时的情景,以及沈娅和张芸芸之间是否有过矛盾? 沈娅将当时的情形说了出来,并说自己从来没和张芸芸闹过矛盾。而苏漓和张芸芸也从未有过矛盾。也就是说,张芸芸只是无意间给了她们一个破了的塑料袋,才招来了鬼魂。 “ 呀, 苏漓, 溃烂在往上蔓延呢!”沈娅惊叫道。 苏漓低头一看,只见已经从脚上烂到了小腿中间。她的小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乍一看,就像“狼牙棒”一样。只一眨眼的功夫,很多脓包都破裂了,黑色液体混合着黄的红的脓血,将她的小腿染得油腻腻的。沈娅忍不住冲到卫生间,狂吐起来。 削肉断路 苏漓感到了死亡的气息,原本还比较镇定的她此刻也慌了。她瘸着腿来到卫生间,问沈娅有没有什么办法? 沈娅强忍着恶心,也是一脸愁容:“我只知道如何预防,却不知道怎么补救。苏漓,对不起,我帮不上你的忙。” 一定会有办法的!苏漓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再看自己的右腿,已经烂到了膝盖的位置,小腿上的腐肉“簌簌”地往下掉,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白森森的骨头?苏漓脑中闪过一丝光芒,她拖着瘸腿回到床上,从包里翻出水果刀。一咬牙,将水果刀对准自己的右腿膝盖,狠狠地刺了下去。 “苏漓,你干什么?”沈娅大叫着扑过去,一把将她手中的水果刀夺了过来。 “沈娅,快把刀子给我。我发现那鬼魂是通过血肉往上游走的,只要切断这条路径,它就没法再往前进了。” 苏漓说得没错,那鬼魂游走过的地方,血肉都会变成腐肉。苏漓正是通过骨头正常而血肉溃烂推断出那鬼魂游走的路径,才要用水果刀将膝盖以上的肉削掉,让那鬼魂没法再前进。 “可是……”沈娅不敢想象苏漓将自己腿上的肉割下来的情形。可眼下别无他法,等那个鬼游走到心脏的位置,苏漓就彻底没救了。 “你忍一忍,让我来!” 苏漓咬牙闭紧双眼。沈娅深吸一口气,将水果刀对准苏漓雪白的大腿,狠狠地刺了下去。 “啊!”苏漓疼得直哆嗦,脸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沈娅一鼓作气,咬着牙将靠近膝盖部位的肉全都削了下来。鲜血流进浓稠的黑色液体里,散发着又腥又臭的气味儿。好在,腐烂的状况已经停止了。 “苏漓,你忍一忍,我这就上网找方法。”沈娅替苏漓包扎了伤口,让她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则拿着手机疯狂地搜寻破解之法。 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有一条帖子却引起了沈娅的注意。帖子里说,若想去除双脚受到的寒气,只需在热水中放点儿盐,让双脚浸泡十分钟即可。 沈娅觉得这个方法应该可行。去除苏漓脚上的寒气,让阳气恢复,那鬼魂自然就会离开了吧?当下,她把帖子里的内容告诉了苏漓。虚弱的苏漓点了点头,沈娅便开始行动了。她从包里取出原本准备用来野炊的调料,又从洗澡间打了一盆热水,将盐撒了进去。然后,她将苏漓的双脚放进水盆里。只见苏漓的右脚迅速起了反应,白骨变成了黑骨,还有一股浓烟从她的右脚上冒了出来。 苏漓和沈娅都愣住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股黑烟越来越浓,慢慢凝聚成人形,黑森森的两个眼窟窿十分恐怖。苏漓和沈娅吓得抱作一团,连连惊叫。 只见那股黑烟凝聚而成的鬼挺着大肚子,每动一下,肚子里都会发出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 “沈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娅吓得都快哭了,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鬼,她这会儿早已六神无主,哪还想得了那么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鬼看着她们阴森一笑,露出满嘴带血的獠牙:“你们不用猜来猜去的,实话告诉你们,我是一个死于海里的鬼,你们用盐水泡脚,让我误以为又回到了海水里,所以我才会出来的。” 苏漓捕捉到了一丝信息,这海鬼既然离不开海水,那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窗外的人头 苏漓直接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一旁的沈娅立刻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这海鬼引到这里来?不对,就算海鬼是故意被人引来的,那个人怎么确定我们不会事先防备? 除非……那个人知道我们防备了也没用!” 两个人立刻想到那个破了洞的塑料袋,想到张芸芸。原来,这一切竟都是她的阴谋。 “苏漓,我们怎么办?” 苏漓说:“既然这一切都是张芸芸的阴谋,那她一定就在这附近观察着我们的举动。”说完,她附到沈娅耳边低语了几句。 “不行。”沈娅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你拦着海鬼,让我出去寻找张芸芸?就你现在的样子,是那海鬼的对手吗?” 苏漓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海鬼张着血盆大口朝她们扑了过来。苏漓眼疾手快,一把将沈娅推到了门口:“快走!” 沈娅知道,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苏漓用生命争取来的机会。她一咬牙,打开门夺门而出。与此同时,房间里传来苏漓凄惨的叫声。 沈娅跑出房间,很茫然,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张芸芸。忽然,她的脑海里闪过苏漓的话——既然这一切都是张芸芸的阴谋,那她一定就在这附近观察着我们的举动。她们居住的房间在三楼,张芸芸总不能爬在窗户上观察她们吧?那就只剩下相邻的两个房间了。一想到这里,沈娅便迫不及待地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换来的却是房客们的一通臭骂。 两个房间的房客她都看到了,并没有张芸芸,那张芸芸会躲在哪里?她祈求房客们帮忙,那些房客一听到有鬼,“砰”一下就关上了门。 沈娅急得眼泪都出来了,苏漓告诉她张芸芸能控制海鬼,只有找到张芸芸,逼迫她控制住海鬼,她们才有逃生的机会。毕竟对付人比对付鬼容易多了。可谁知道,张芸芸藏得如此隐蔽。 沈娅打算放弃了,她要回去救苏漓。可当她跑回房间的时候,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雪白的床单被血染成了红色,墙壁上、桌子上到处都是血迹。地板上还有一颗血淋淋的人的眼珠子,也不知是不是被风吹的,眼珠子竟然“骨碌”一下子滚到了她跟前。 沈娅惊叫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与此同时,她看到玻璃窗外有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双眼睛凸出眼眶,鼻子也被削掉了,只剩下两个黑窟窿,鲜血顺着人中流进嘴里。而那颗人头,赫然便是张芸芸。 张芸芸竟然是鬼! 沈娅一惊,随即便爬起来扑倒窗户跟前:“张芸芸,你把苏漓怎么了?” 她看到防盗网上血迹斑斑,还有一小块人体组织挂在上面。难道苏漓被活生生地从防盗网里拉了出去? “我倒是想把她怎么了,可我还没动手,她人就已经不见了。”张芸芸冷“哼”一声。 “ 果然是你, 你为什么要害苏漓?”此刻的沈娅竟全然忘了害怕,恶狠狠地看着张芸芸。 张芸芸不以为然地说:“我压根儿就没想过害她,而且我事先并不知道那个破洞的塑料袋会让你们招来海鬼。我是和凯瑞来度假村旅游的途中遭遇车祸而死的,之后我想到出事之前,凯瑞给我讲了很多灵异禁忌,其中就有‘足不出被’这一条。我想到我给你们的塑料袋有一个有破洞,本想找到你们,伺机钻到你们的脚里。可等我来了之后才发现,竟被那个海鬼捷足先登了。” “ 你说什么, 海鬼不是你招来的?”沈娅吃惊不已。不是张芸芸,那会是谁?她和苏漓从来没有与人结过仇,到底是谁要害她们? 不放弃你 沈娅还在思考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到“砰”的一声,玻璃窗被撞碎了,张芸芸的头颅竟然从防盗网中间挤了进来。 张芸芸的脑袋被挤得变了形,五官极度扭曲,脸皮也被蹭掉了一大块,但她却舔着嘴唇阴森一笑:“沈娅,念在咱俩室友一场的份儿上,你就让我钻到你的脚里,吸点阳气吧!这样我才能早日投胎。” 沈娅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双脚上的塑料袋不知何时都被磨破了,双脚踏在地板上,冰冷刺骨。她想扑过去把鞋抢过来,结果刚一动,张芸芸就跳过来咬她。她吓得用脚胡乱地踢,却被张芸芸一口咬住了脚趾头,疼得她“哇哇”大叫。 慌乱中,沈娅摸到了那把水果刀,于是狠狠地朝张芸芸的头顶刺下。“扑哧”一下,水果刀的刀刃就全都没入了张芸芸的头顶,脑浆混合着血水喷了出来。 沈娅趁机爬起来就跑,每跑几步她就要回头看一下。只见张芸芸顶着那把水果刀,像个菠萝一样,一蹦一蹦地追了上来。张芸芸的嘴张得有碗口那么大,露出满嘴白森森的獠牙,还不停地怪叫,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娅一边逃一边叫着苏漓的名字,还要不断躲避张芸芸的攻击,有点儿力不从心。 沈娅绝望极了,难道她和苏漓都要命丧于此吗?不,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要找到苏漓,哪怕只是一具尸体。她一口气跑到楼下,好在张芸芸没有那么快追上来。她来到她们住的房间的正下面,墙壁上一串长长的血迹从三楼窗户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地面。血迹也流在了地面上,而且,向一个方向延伸。顺着血迹的方向,说不定就能找到苏漓。 沈娅望向黑漆漆的夜空,急切要找到苏漓的心情战胜了恐惧。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大着胆子向前走去。 顺着血迹,她来到一处农田,田地里没有庄稼,视线很开阔,而血迹到了田地的边缘就消失了。沈娅只好摸索着寻找,好在这个时候月亮爬出了云层,四周不再是无尽的黑暗。 走了一会儿,沈娅猛然看到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吓得她的心“咯噔”一下。她用手机照了一下,满脸变得煞白: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漓。只是此刻的苏漓完全看不到昔日的美艳,她的头扁了,五官挤在一起,脑浆混合着血液溢了出来。她的身体被剖开了,肠子、内脏全都流了出来。还有她的腿,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头。 沈娅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心像被猛兽撕裂了一般,在滴血。她飞奔过去,看到苏漓的双脚被插进土里,顾不得其他,连忙将她的脚从土里刨了出来。 便在这时,空灵处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声,是那个海鬼。 “你这个大傻瓜,那些血迹是我故意留下的,目的便是将你引到这里来。这片农田以前是一片坟园,地下埋着不少孤魂野鬼。你的双脚虽然受到寒气的侵袭,但由于你是阳性体质,双脚上的阳气仍然让我畏惧。但如果你赤脚走在这片农田上的话,嘿嘿……” 伴随着说话声,四周突然刮起了一股阴风。一个黑影从田畔边的大树后跳了出来,赫然便是那海鬼。 沈娅将苏漓的尸体放好,这才转过头,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光:“是你杀死苏漓的,我要和你拼了!”说着,她竟发疯一般地冲向了海鬼。 便在这时,一阵“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是张芸芸。张芸芸竟然跳到了海鬼的背上,撕咬它的耳朵。两个鬼扭打起来,场面实在太血腥了。 “沈娅是我的!”张芸芸不允许海鬼抢她的“猎物”。 海鬼当然也不会让步,还威胁张芸芸要是不识趣的话就撕碎她的魂魄,让她连鬼也做不成。两个鬼僵持不下,倒给了沈娅可乘之机。 说到做到沈娅背起苏漓的尸体,准备趁它们不注意时偷偷溜走,哪知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它们给发现了。 “沈娅,你跑不了的,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将我的一缕魂魄藏在你的脚心里了。无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海鬼邪魅地一笑。 沈娅恍然明白,这海鬼根本不是被谁招来的,而是它早就盯上沈娅和苏漓了。一个月前,沈娅和苏漓到海边游玩,她们捡贝壳、冲浪,玩得不亦乐乎。可自那天回去之后,她们总感觉脚冷,时常要穿着袜子。但她们都以为是换季而已,并没有把那些异常放在心上。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她们就已经被海鬼盯上了。 海鬼将自己一缕魂魄藏在沈娅和苏漓脚心中,只要她们的双脚被寒气侵袭,海鬼就会感受到,并快速出现。但之前她们一直待在学校里,学校乃圣贤之地,邪崇难侵,海鬼根本无法进入。而这次,她们来度假村旅游,实在是个好机会。更令它没想到的是,张芸芸给她们的塑料袋上竟然有一个是破的,使得寒气侵入苏漓的脚中,让海鬼有了可乘之机。 海鬼杀死苏漓之后,还想连沈娅一起杀了,可沈娅属于阳性体质,身上的阳气高于普通人。海鬼知道苏漓和沈娅的感情很好。于是,它便利用苏漓将沈娅引到这片阴气浓重的农田。它故意让血迹在农田边缘消失,就是要让沈娅在农田中盲目地寻找。沈娅在农田里走的时间越久,她脚上的阴气就越重。海鬼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谁知半路杀出个张芸芸,要来跟它争抢“猎物”。 海鬼不断地嘶吼,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般的声音。 张芸芸蹦到沈娅面前,说:“沈娅,我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海鬼。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我只吸取你身上的一点儿阳气,不会伤害你的性命。” 这种鬼话沈娅当然不会相信,可张芸芸又说:“看看苏漓的下场,你难道想和她一样吗?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眼下的情形,逃走是不可能了,但真的要做出选择的话,沈娅倒愿意选择张芸芸。毕竟她和张芸芸做了三年的室友,她愿意用三年的室友情赌一场。 一人一鬼联起手来,那海鬼竟真的被她们打跑了。 沈娅看着张芸芸,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张芸芸“嘻嘻”一笑:“我可是说到做到的,咱们室友那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沈娅终于咬着牙点了点头:“你来吧。”她想过反抗,可是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若是反抗,只怕分分钟就被张芸芸打败了。但愿张芸芸真的会说到做到吧! 张芸芸钻进沈娅的脚心里,吸足了阳气,果然又钻了出来。沈娅除了感觉精神不振之外,倒真的没觉察出别的异常。 “你看,我说到做到了吧?”张芸芸说。 沈娅无力地点点头,此刻的她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但她没注意到,张芸芸背对着她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诡异的神色。 张芸芸在钻出沈娅的脚时将一缕魂魄留在了沈娅的脚心里。因为她的男朋友凯瑞在那场车祸中也死掉了,她得为凯瑞寻找一个能为他补充阳气的人。 这个秘密,她不会告诉沈娅的。 尾声 失去了好朋友苏漓,沈娅变成了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发呆。 这天,沈娅一个人坐在图书馆里,手中的书已经很长时间没翻页了。突然,也不知从哪儿吹来了一股阴风,将手中的书“啪哒”一下吹到了地上。沈娅弯腰捡书的时候,看到双脚上竟然有两个黑影扭打在一起,一个是陌生男子的,一个是苏漓的…… ...
1.中介与租户 A城,低矮的房屋,老旧的小区,林峰叼着烟头,跟在中介李先生身后。 两人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李先生拿出钥匙,扭了好几圈都打不开,林峰上来就是一脚,门“哐当”一声开了。 李先生笑了,推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屋里干干净净,光线明亮,甚至那阳光还有些刺眼。 旧式老屋,方正,公摊面积少,客厅开了好多扇窗户,十分亮堂。窗框上黄色的漆已经脱落,锈迹斑斑。 “一个月两千,季付,压一付三,水电全包。以后的房租直接打银行卡上就行了。”李先生说道。 林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点点头道:“行,我先住住看。” 李先生笑了,收好房租,把钱和合同放进包中,把钥匙递到了林峰手里,然后客气地离开了。 雨夜。 门锁微微晃了晃,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门“嘎吱”着打开了。一个戴着白手套,穿着雨衣雨靴的人走了进来…… 穿着睡裙的中年女人蓬乱着头发歪倒在沙发上,同样昏迷的小女孩也一动不动地躺着。 白手套打开箱子,露出一排闪亮的手术刀。 白手套吹着口哨把女人抬到餐桌上,一丝不苟地脱下她的睡裙,像观摩一件艺术品一样,仔细打量了许久,这才稳稳扣住女人的额头,握着锋利的手术刀轻轻摁了下去—— 林峰大吼一声,猛地坐起,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在沙发上睡着了,昏暗的房间中,依稀看得到那张餐桌的轮廓和四把陈旧的椅子。 “李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来一趟好吗?”第二天一大早,林峰就给中介打了电话。 不到半小时,李先生就赶来了。林峰缩在沙发上,指着餐桌吼道:“这屋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才睡了一晚上,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全是凶杀案!你说这房子没出过事儿都没人信!” 李先生把包放在桌上,一脸平静道:“你最近诸事不顺,又搬到了新地方,做噩梦也不是大惊小怪的事儿吧。好歹也是个爷们儿,怎么几个梦就吓成这样了。” “不可能!我梦见凶手戴了一双白手套,进屋子杀了人!凶手穿着雨衣和雨靴!”林峰吼得嗓子都哑了。 李先生伸出修长的手指,往上扶了扶眼镜,微微一笑:“这个梦的确有点吓人,不过……似乎没有听说过。” 林峰气得满头大汗,直接捏着几张旧报纸摔在了餐桌上:“你自己看!” 泛黄的报纸上,依稀看得到黑白图片上满满的马赛克,那是骇人的尸体和鲜血——《雨夜屠夫入室剥皮》《惊天大案,丧心病狂》《母女惨死雨夜,人皮不知所踪》。 五年前那个案子,让A市一夜成名,轰动全国,警方抓了几十个嫌疑犯,都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那时的A市还未普及监控摄像头,当时深夜暴雨,根本找不到目击者。 那对母女参加完外甥女的生日宴夜归,估计被凶手跟踪。大约凌晨两点,凶手撬开老式门锁,把母女俩迷晕,在餐桌上将其剥皮,然后将皮带走。 那家人的儿子凌晨四点回家,当场被吓晕,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李先生看完了报纸,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凶宅,按照咱们中介的规矩,我们的确有义务通知租户……首先,我的确不知道;其次,就算你走法律途径,我也是站得住脚的。你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还这么迷信呢!” 林峰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口气:“但这屋子住起来的确太瘆人了,我最近八字弱,什么都不顺心。” 李先生微笑道:“如果实在害怕,我换间合适的房子给你好了,毕竟你给了中介费。” 林峰只得点头,开门送李先生走时,他又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对了,今天早晨有人来找什么张萌萌,说以前在这儿租房子的,我说不认识,那人问了几句就走了。那人说张萌萌一米六左右,白白瘦瘦的,长头发,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了,说是两个月前住进来的。” 李先生顿了顿,又扶了扶眼镜,正色道:“张萌萌一个星期前就退租搬走了,她不搬走我还没办法把房子租给你呢。” 说完,李先生转过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2.白手套与张萌萌 “你知道吗?每一间屋子都带着前任主人的气息,任你如何返修重整,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李先生站在床边,冲着张萌萌微笑道。 张萌萌有气无力地躺在单人床上,只隐隐看得到微弱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 李先生一丝不苟地解开衬衣,脱下裤子,又从皮鞋中把脚退出来。 “放心,我不会这么快杀你。我要看看,林峰可以玩什么把戏。他跟踪我实在太久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可是他每一次的改装我都认了出来。”李先生拿出拍立得,竖起食指,“来,看镜头。” “咔嚓!”一张照片吐了出来。照片上的张萌萌满脸泪痕,惊恐地瞪大双眼。 李先生细心地将照片标好日期,贴在墙上,又捏了捏张萌萌的脸蛋,看看皮肤质感。她不吃东西,只能给她注射葡萄糖,另外还得时不时给她敷个面膜,把她全身都涂抹上润肤霜,这样才能保证皮肤的水润度。 “前段时间,林峰贴了个小胡子,你挺个大肚子装孕妇,吓唬楼下那对母子,说那间房子闹鬼,是不是?那对母子搬走之后,你就搬了进去……” “那间房子我太熟悉了,它当年就是林峰家的,不过你姨夫是个赌棍,把房子抵押给了债主——我爸刚好就是其中之一。我亲自带人去看过几次房呢,你姨跪着求我,我才让她延迟到月底搬走……她都在我面前脱衣服了,啧啧……一把年纪的女人了。”李先生真心实意地表示遗憾。 张萌萌的泪珠顺着眼角一颗颗往下滚。 “女人啊,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艰难了。”他叹气,“可即使这样,我还是很想做女人。” 张萌萌除了默默落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李先生一直给她打针,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我杀的女人都是苦命人。她们总是说:‘与其活得这么苦,不如死了算了。’但真要死的时候,又怕得要命。我明明是在解救她们,你们为什么要捣乱呢?” 李先生打开壁灯,一排假人模特惊悚地伫立在墙边,每个假人身上都穿了一层薄薄的人皮,在雪白的灯光下泛着阴森的光芒。 “今天穿你姨的皮。你姨一直到死,都在求我饶了她的女儿,我对小女孩是没什么兴趣的,可想到做妈的那么苦,女儿未来也会过得苦,不如一起救她们脱离苦海……” 李先生小心翼翼地穿上人皮,又在空荡荡的胸口塞了两团硅胶,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反手拉上特制的隐形拉链。 卷曲的长发,微微泛黄的肌肤,因为他特殊的保养还充满了弹性,他披上了张萌萌姨妈的人皮,像鬼魅一样站在床边:“知道林峰为什么经常跟丢我吗,因为我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 张萌萌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如果可以,她宁愿回到过去,狠狠给任性的自己两个大耳光! 自从姨妈和表妹出事后,她一直活在不可自拔的内疚中。出事的那天是她的生日,原本姨妈和表妹要住自己家中,可是她发脾气,坚决不和表妹挤一张床……姨妈只得带着表妹深夜回家。 因为她知道,姨妈又来借钱了,每次她来了以后,爸妈都要吵架。 她以为把她们赶走,家里就清净了,却不料……她的任性改变了一切,铸成了一场噩梦。 “复仇……听起来很有意思,但是做起来却很难。是你害死了两条人命,只要你还活着,一辈子都不会好过。”李先生穿上连衣裙,目光如炬道,“除非你死,你的心才会踏实。” ...
像田太太这么奇怪的房东,苏浩还是第一次遇上,田太太欲将自己一百平米的房子免费出租,但租房者须满足以下条件一,限新结识的情侣。二,双方年龄均在三十岁以内。三,女方须为残疾。四,租住此房不可配备钥匙。 苏浩看到这则招租启事时,简直欣喜若狂,因为这些看似奇怪而又苛刻的要求却仿似为他和何梅量身定做的。苏浩通过启事上留的电话号码,很快和田太太取得了联系,并顺利地通过了检查,获得一年的居住权。 田太太出租的这间房宽敞通风,家具一应俱全,除了位置比较偏僻外(在一条老胡同内),堪称完美。田太太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带苏浩二人看完房后,便转身离开。 没有房钥匙多少有些不便,但对策也并非没有,两个人中始终留一个在家中即可。苏浩每天得上班赚钱给何梅治病,而何梅则留着看家。因为担心何梅的安全,苏浩特意叮嘱说:“你整天一个人在家,眼睛又看不见,凡事小心点儿,除了我之外别人敲门都别开,怕让一些搞推销的或是心术不正的人混进来。” 何梅却面露难色:“可是,我怎么知道敲门的是你还是陌生人呢?” 苏浩低声道:“用暗号,我敲门的时候会先敲三下,再敲一下,再敲两下。你一听是用这个节奏敲门的就知道是我了,如果不是,那就说明是陌生人,千万别开!”何梅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苏浩在某报社上班,第二天一早,便去采访一桩新闻去了,何梅也习惯性地早早起床做家务。何梅刚将家里的家具摸索着擦了一遍,正坐在沙发上休息时,冷不丁的,身后的洗手间里却突然传来了哗啦啦的马桶冲水声。 “谁?”何梅一惊,但是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或许是马桶出了点什么小故障吧?何梅这么想着便没往心上去,起身摸到卧室里,打开录音机听起音乐来,这是她闲时最大的消遣了。 坐在床头,听着舒缓的音乐,何梅竞沉沉睡去 咔咔!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内传出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开门进来了。作为一名盲人,何梅的听觉格外灵敏,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将录音机音量关掉,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谁,谁在屋里?”然而,这次回答她的仍然是自己的回声 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这样想着就重新倒在床上睡下了,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床头却突然传来了梆梆梆三声脆响。 这次声源就在耳旁,何梅听得真切,霎时如遭电击一般从床上一弹而起。 “谁?”何梅有些害怕了,抱着枕头颤声喝问。 没人回答,但很快,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涌上何梅的心头,自己的床边正坐着个人,没错,何梅甚至听见了他那略带喘息的呼吸声。 “啊!”何梅尖叫着将枕头朝着声响的方向扔过去,而与此同时身下的床垫也随之晃动,仿佛有人从床上起来了一般。 一股大风从窗外灌进来,将木门摇得吱呀作响,大风过后,屋内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经过刚才一吓,何梅再也不敢睡了,只祈祷着苏浩能早点回来。 傍晚时分,屋外终于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何梅心头一喜,是和苏浩约定的暗号,他终于回来了。 何梅快速摸到门口,门刚打开,她便一头扎进苏浩怀里将白日里遭遇的那些怪事儿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你是说屋里有人,不可能吧?”苏浩显然不信。 “呵,阿梅,会不会是这环境太封闭了,导致你产生了幻听,又或者只是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在作怪?”苏浩安慰道。 听着苏浩说的话,何梅倒也觉得有些道理,开始怀疑是否自己的疑心病作祟。 “真是辛苦你了,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报社一位同事居然会盲文,我白天向他学习,晚上回来教你,怎么样?”苏浩眉飞色舞地说。 一听可以学习盲文,何梅心中的阴郁也瞬间一扫而光。 本以为过了第一天,情况会有所好转,但没曾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间新房俨然成了何梅的噩梦。 在新房里又待了几天后,何梅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这屋子里还住着别的人。比如她常常听见床头传出梆梆梆的响声,然后就听见有人开冰箱门从中取食的声音,听见有人打晌指和厕所里马桶的冲水声,甚至有几次她都清晰地听见客厅里有人穿着拖鞋走来走去,但是不管何梅怎么喝问,都没有人回应,仿佛,他们虽生活在同一个房间却并非是同一维度。 何梅很想向苏浩诉苦,但因为根本没有碰到过那个人,怕说了又会被苏浩以同样的理由质疑。 这天早上,精神透支的何梅还赖在床上睡觉时,脸上却突然传来了一丝骚痒,仿佛有人的发梢正在她的脸上撩来撩去,并且伴随着微微的喘息声。 “啊!谁?”何梅一惊而起,伸手向前抓去却扑了个空。 随后客厅里又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再次扑空的何梅精神濒临崩溃,一个诡异的念头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自己想尽办法都碰不到那个人,是否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是人呢? 何梅的忍耐到了极限,她坚信这屋里肯定有“鬼”,并且下定决心等这天苏浩回家后再跟他好好谈一次。 下午时分,何梅照常是躺在卧室里听着录音机,正听到兴处,客厅里突然传来了清脆的敲门声,何梅心头一喜,没想到苏浩今天竟然这么早就下班了,或许是他察觉出自己最近脸色不对,所以特意提前下班来照顾自己吧。 何梅一边想着一边往客厅摸去,可摸到半路时,何梅的身子突然僵住了,因为她突然听清门外响起的敲门节奏是咚咚,咚,咚咚咚。这和她与苏浩约定的暗号并不一样。 或许是搞上门推销的吧?想到这,何梅悻悻地低下头往回走。可她刚转过身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清楚地听见客厅里响起拖鞋声,紧接着是门把转动的声音,仿佛屋内的某人正给来者开门,随着吱呀一声,铁门大开,一股寒风从外吹人,冻得何梅浑身一哆嗉。啪!继而是铁门关上的声音,一切归于寂静。 苏浩终于回家了,一进门他便兴冲冲地又要教何梅新学的盲文,但何梅却没了以往的兴致。 “阿浩,我必须跟你说个事儿,”何梅脸色凝重,“这屋子真的很不对劲!” 怎么了? 何梅很快便倒苦水似的将最近遭遇的所有怪事儿全讲了出来,苏浩听得心惊肉跳。 “这样吧,阿梅,明天我不去上班,我在家陪你,看看是不是有谁在从中捣鬼!如果真如你所说,咱就搬!”苏浩提议。 何梅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 苏浩说到做到,第二天真的没去上班而是留在家里陪着何梅捉“鬼”。然而整整一天过去了,却一点异常都没发生,何梅为此好不沮畏。 苏浩觉得何梅精神恍惚都是长期待在封闭环境内所致,决定带她出去透透气。得知要出去散步,何梅高兴之余却又不免犯难起来,两人没有房钥匙,要是都出去的话那怎么回家。 “我们把房门虚掩着吧,就出去转一会儿,应该不会有意外!”苏浩显然看穿了何梅的心思,何梅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休闲广场上人来人往,以老人居多。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何梅快活得像个小孩,在广场上转了好几圈后才坐在一张长椅上喘气休息。 长椅的另一头坐着一名老太太 她盯着苏浩二人端详了半天,突然问话了:“你们,是住在苦水胡同135号的吧?” “是呀,您怎么知道?”苏浩一阵错愕。 老太太幽幽地摇着蒲扇:“我就说你俩看着眼生,嗨,这附近别的居民我都认识,就135号的租赁户吧不爱出来溜达!” 苏浩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时老太太突然又叹起气来“嗨,你们的房东是姓田吧?” “是的,不过说起来她还真是个古怪的人呢l”苏浩感叹。 “是啊,自女儿女婿死后,她人就变得古怪起来了。” “什么?” “嗨,以前住你们那屋的是她的女儿女婿,女儿是个哑巴,但丈夫对她很好,打心眼里体贴,女的就在家操持家务,男的在外赚钱补贴家用,可惜一场意外大火让两口子一命呜呼了。”老太太慢悠悠地讲着,“要说她丈夫对她有多体贴,说了你不信,有阵子女的弄伤了脚,行动不便,便整天躺在床头,渴了想喝水,只需要梆梆梆敲三下床头丈夫就知道了,乖乖去冰箱里取水,要是想上厕所,就打两下响指,丈夫就乖乖地扶她去卫生间了……他们还笑称这是爱的暗号!呵呵。” 老人漫不经心讲出的这些段子,听得苏浩两人毛骨悚然。 何梅似乎为自己遭遇的所有怪事找到了答案,那就是房东死去的女儿女婿现在还住在屋内。 从广场回来,何梅和苏浩都阴沉着脸。 “说不定那老太太胡乱说的呢,咱别信!”苏浩声音很小,显然他也露怯了。 回到家门口时,苏浩却傻眼了,或许是风吹的缘故,离开时本是虚掩着的门这会儿竟然关得紧紧的,苏浩两人都没有钥匙可怎么进去呢? “不如,让我试试!”何梅突然想起了什么,颤巍巍地伸出手在铁门上敲打起来,咚咚,咚,咚咚咚!这正是她上次听到的那个诡异敲门暗号。 吱嘎一声!门竟然真的开了一条缝…… 推门而入,屋内空空如也。苏浩和何梅只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苏浩一天也不肯再住下去,他和何梅商量好后,第二天一大早便外出寻找“新家”去了。何梅待在家里等着苏浩早点回来接她离开,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同样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何梅又打开录音机听起音乐来,随手从抽屉里摸出一盒磁带,塞进录音机里,可这一次音响里传出的却并非美妙的音乐,先是嗞啦啦的一阵噪音,紧接着竞传出了一名女子幽幽的哭诉声。 我不知道我录的这段音,能不能被你听到。 如果你是被苏浩带进这间房屋的人,那么你危险了。 不要相信那个叫苏浩的男人了,他是个骗子,一年前他同样是骗我说要帮我把眼睛治好,带着我住进了这间房子,谁知道,他其实早和那个田太太串通好了,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打算将我卖掉。你是否总感觉屋里有人进出,你是否总感觉有人就在你身边凝视你,让我告诉你吧,那些人就是潜在的买家,他们这是在近距离地观察你,这叫‘验货’,如果满意,他们会出一笔钱,最后,苏浩会将你卖给那名出钱最多的人。 “你再想想田太太那四点规定吧,说要有残疾,其实只会要盲女,这样一来你就看不见身边的情况了,而且盲人想要逃跑极不方便。不让配钥匙,苏浩就能天经地义地将你关在家,让那些客户欣赏。 赶在苏浩同意搬家前迅速离开这儿吧,因为,他一旦答应搬家之时就是他和买家谈妥了价钱,要将你卖出之时。 ”不论怎样,一定不要跟他走,一定不要,一定不要!“ 听完这段录音,何梅浑身冰凉。 苏浩和何梅是同一村的,是儿时的玩伴,后来苏浩举家外迁,两人失去了联系。何梅早早死了父亲,十岁那年又患病失明,全靠母亲抚养成人,前不久母亲又因劳累过度而去世,何梅几乎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而就在这时,苏浩突然回到村子,主动找到何梅说以后由他来照顾何梅的生活,并说他会努力替何梅治好眼睛。何梅问他为何对自己这么好,苏浩憨笑着说因为打小他便对何梅有好感,这么多年都忘不了她。 一个盲人,面对如此炙热的爱还能说什么呢?何梅奋不顾身地和他来到了这座城市。苏浩对她体贴入微,这一直令何梅感动,但现在听了这一段录音却犹如遭遇当头棒喝,猛地清醒过来。自己真是太傻了,差点上了苏浩的当。 不行,得趁苏浩还没回来前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何梅正打算撤离时,却突然听到客厅里的门开了,紧接着有人向卧室走来。 ”阿梅,你怎么没有关门啊?“竟是苏浩的声音。 何梅吓得一退,手在桌子上胡乱摸着,很快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把剪刀。 ”我关了的,你一定是自己开门进来的吧?“何梅将剪刀藏在身后,质疑道。”你不是去租房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喔,巧得很,就在家门口便有个招租启事,房租还算便宜!“苏浩回答,说完向何梅走来,”走吧,东西都收拾好了,咱赶紧搬吧!“ ”我不搬,我不走了!“何梅紧张得浑身发抖。 ”咋不搬啦,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这里吗?“苏浩说着上前准备拉何梅。 随着苏浩的步步逼近,何梅的心情也紧张到了极点,想着一旦让苏浩得手,自己下半辈子就全毁了,何梅没有再犹豫,手中的剪刀一挥而下。 啊!苏浩显然没反应过来,便惨叫着瘫软在地。 屋里再次恢复了安静,苏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可能是晕过去了。何梅不敢再逗留,快速向门外摸去+打算趁机逃跑,可刚摸到大厅,何梅便撞在一个人身上。 ”杀了人就想跑?“是房东田太太那阴冷的声音。 ”你,你和苏浩是一伙的?“何梅一惊。 ”哈哈,实话告诉你吧,我和苏浩之前根本不认识,但我想把你卖给人贩子倒是真的。“田太太说着得意地笑了起来, ”但是你们是一对,我要卖掉你,必须得除掉他,其实你听的那段录音是假的,我故意让你对苏浩产生怀疑进而持刀自卫。“ 何梅瞬间石化,她终于想明白为何田太太要求是刚结识的情侣,因为刚结识的恋人更容易被离间。 ”借你的手杀掉他,这样就不关我的事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你现在身背命债,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以命偿命,要么乖乖听我的,去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当媳妇儿,至少还能保条命,对吧? 田太太这招借刀杀人,堪称一箭双雕,令人发寒。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为什么?” 田太太冷冷地答 “当人贩子无非是赚点钱,实话告诉你吧,我女儿的确是遭遇了一场火灾,但她并没死,只是严重毁容,为此她再不肯出门半步,我这当母亲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下定决心要攒够钱替她做最好的整容手术,不然,我也不想活了…… ”可惜就在不久前,我女儿知道了我的事,这个傻丫头,她想阻止我但又不忍心揭发我,所以就常常到屋里捣鬼,想将你们吓走了事,这个门其实是电控的,只是你们没有钥匙根本不知道,那天你敲门时,我女儿悄悄给你们开的门。“ ”你坏事做尽,就不怕遭报应?“何梅气愤地吼道。 ”哼,只要能治好我女儿,我这把老骨头死都……“田太太的话突然打住,脸色继而变得惊诧无比起来,因为一直趴在一角的苏浩竟然缓缓站起身来。 ”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治好你女儿的病了。“苏浩耸了耸肩。 田太太瞠目结舌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这一次露出得意笑容的人变成了苏浩:”最近有多对刚来本市的情侣失踪,女方均为盲女,这事儿在市里也算个不小的新闻,一次无意中我看到了你的招租启事,记者独有的洞察力让我对此产生了怀疑。为了探个究竟,所以我带着何梅冒险住了进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刚刚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不,不可能,你们的一切被我监视监听,根本没听见你们商量怎么演戏骗我,你在撒谎!“田太太表示难以置信。 ”我们嘴上虽然没说,但是我们有暗号。“何梅这时突然笑了,”暗号就是盲文,一开始阿浩说要教我盲文我很高兴,但慢慢地我发现他教我盲文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我每天照他说的去演戏给你看。“ 这一下,田太太彻底惊呆了。 ”何梅虽然眼盲但心灵却是明亮的,所以我爱她。“苏浩动情地将何梅揽入怀中,继而愤怒地指向田太太,”而你却瞎了心,你给女儿的不是爱,而是伤害……“ 扑通一声,田太太瘫坐在地上,屋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
小花猫为什么叫 小虎一边帮我收拾东西,一边念叨:“你真的决定搬出去啊?寝室多便宜啊,你自己一个人去外面住……” 我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房租贵了点儿,但总能落个清净,我也能安心写我的小说。我多发表点儿文章,稿费多了,房租不就出来了吗?再说,你以前不也在外面租过房子吗!” 小虎摇了摇头,说:“不过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还能抽空写小说挣生活费!” 我们俩背着行李出了校门,时间不长,便来到了我所租住的公寓。 这是一间四十平米左右的屋子,两室一卫,两间卧室中间是一条过道。我租的是左面的那间,右面的那间空着,还没有人住。 让我感到诧异的是,两间屋子中间的过道上,竟然有一只小花猫。小花猫做出一副戒备的样子,正冲着左边的屋子“喵喵”地叫着。 我以为屋子里有什么东西,走到门前看了看,却什么也没发现。我刚打算进去,小虎突然拦住了我,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了右面的屋子。他把行李放在地上,说:“对面的屋子不干净,暂时不能进!” 我一愣:“不干净?” 小虎一脸严肃地说:“就是……有鬼!”然后,他就给我解释了起来: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和自己的男朋友吵了架,一个人到外面租房子住。陪伴她的,只有她的宠物小猫。 可是就在女孩搬进出租屋时,她的小猫咪却对着屋子不停地叫。她去哄猫、给它好吃的,都没用,猫依然叫个不停。 刚和男友分手的女孩心中本来就很烦闷,于是她不再管那只猫,“砰”地一声关上门,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醒了,发现天都黑了!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伸了个懒腰,然后翻了个身。结果,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的男友。 男友就是那样,对她越来越冷淡,上班前不再吻她,闲暇时不再打电话给她,就连晚上睡觉也不再拥抱她,只给她一个冷冷的后背。 心中一阵怒火,女孩又转回了身。可是没过一会儿,她身子猛地一震,突然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出租房,并不是男友的家。自己睡觉前明明已经锁好了门,他是怎么进来的? 带着一丝疑惑,女孩又转过了身。这时,她身旁的人也已转过身,正幽幽地看着她。 这哪是人啊,分明就是一个没有眼珠、脸上所有孔洞都在流血的鬼…… 别往窗外看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虽然我写小说,而且还是悬疑恐怖小说,但是听到这个故事,我还是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虎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那个女孩被吓得神经错乱,直接从楼上跳了下去。八楼,这个高度足以吞噬她的生命!” 我浑身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我的出租屋也是在八楼。 小虎接着说:“据说小动物和五岁以下的幼儿都能看到鬼魂,所以当猫对着房间狂叫不止的时候,说明那个房间里有鬼魂!” 我看向对面空空的房间,咽了一口唾沫,半信半疑地问:“对面房间闹鬼,那个鬼会不会来害我?” 小虎说:“只要你不去招惹它,它不会主动来害你的!” 我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想换个话题,就说:“搬了这么多东西,也怪累的,咱们出去吃个饭吧!” 说着,我起身往外走,可是小虎却皱起了眉头:“刚刚那只小花猫呢?” 小花猫不见了!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下来。小虎回学校要路过我的出租屋楼下,所以他先把我送到了楼下。就在这时,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了我的后上方。我转过头,发现那正是八楼出租屋的房间。我问他在看什么,他却什么也不说。 回到出租屋,看着自己的新环境,我心中有了一丝舒坦,但想着小虎讲的那个鬼故事,心中也多了一丝恐惧。最后我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要瞎想,那或许只是小虎编出来骗自己的。 我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打开,然后建立一个新文档。我现在仅有的一点儿灵感,就是从小虎讲的那个故事中得来的。怎么把那个故事改编,变成自己的呢? 我想了半天,也没有更多想法。就在这时,我眼角余光发现窗外有什么东西在动。我转过头,愣住了——对面楼的房间里,一个女孩正站在窗前。她就那么直直地站着,像是正在往我的屋子里看。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仔细地向对面看去。那个女孩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由于背着灯光我看不清她的脸。那个模样,倒有点儿像恐怖片里的女鬼。 就在我想要拉上窗帘不再去看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吓了我一跳。一看来电号码,正是小虎。 “小虎,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接起电话后,我问。 小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他说:“那个,你晚上千万别往窗外面看!” 我一愣:“什么意思?”刚问完这句话,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不对劲儿:在楼下的时候,我看见我出租屋所在的这栋楼与对面的楼相差怎么说也有二三十米,可是刚刚我看到对面那个女孩,好像就在前方五六米左右的距离。 于是,我再次抬起头。这次我赫然发现,那个女孩不知何时居然向我靠近了,此时她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顿时明白过来了:那个女孩并不在对面楼,她就在我的屋子里,我的身后! 这时,窗子突然“砰”地一声自动打开,然后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我身边快速地飘过,顺着窗口掉了下去…… 对面的女孩 我过了好久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手机里依然回响着小虎着急的“喂喂”声。我急忙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沉默一会儿,说要来陪我。 二十分钟左右,我就听到了敲门声。 小虎来了,我紧张的心这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小虎见我脸色苍白,叹了口气,说:“没想到我还是晚了一步!那阵在楼下的时候,我就看到你房间的窗前站着一个黑影。当时那个黑影只是一闪,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或是另一位租客搬来了,加上担心你害怕,我就没有说出来。没想到,我看到的黑影竟然是个女鬼。如果你不触犯禁忌,女鬼就不会缠上你,所以我想要提醒你一下,但没想到你已经触犯了禁忌。” 我疑惑地看着他:“禁忌,难道不能朝窗外看?” 小虎点了点头,说:“对,夜里不要朝窗外看!这个禁忌的由来,相当恐怖……” 男孩一个人住在公寓里,他长得不丑,而且也不算穷,如果去追女孩的话相信也不难。但是,他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那个女孩有男朋友,就住在对面的公寓里。每天晚上,男孩都会把灯关掉,然后躲在窗前,偷偷地看对面公寓里的女孩。 他从来没有想得到那个女孩,他只是觉得能够这样一直看着她,就已经很幸福了。但是没多久,他就发现一件事:女孩并不幸福。她和她男朋友总是吵架,而且越来越凶。有几次,男孩竟然看到女孩的男朋友狠狠地打女孩。男孩心疼女孩,但知道那是人家的事情,自己只是一个外人,根本无权过问。 有几次在楼下小区里,男孩与女孩擦肩而过。看着女孩脸上的伤痕,他几次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话都咽回了肚子。 结果在一天晚上,男孩发现女孩和她男朋友又吵了起来。她男朋友狠狠地打她,她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始终躲闪,时不时地也会还手。可能因为这个,她男朋友更加愤怒,居然跑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 男孩看到这里,浑身猛地一震。但随即他觉得那肯定是她男朋友在吓唬她,情侣之间吵架怎么可能……接着,他就看到女孩男朋友手里的菜刀狠狠地朝女孩砍了下去。 躲在暗中看着这一幕的男孩吓傻了,浑身颤抖不止。直到女孩的男朋友停下手,女孩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男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最心爱的女孩被杀死了,他目睹了一切。他拿起手机想要报警,但是“110”三个数字按出来后,他的手却迟迟没有点下“拨出”键。 自己报警了,那么自己偷窥的事情一定会被别人知道,到时自己的形象就毁了。自己根本无法再像现在这样生活!而且,那个女孩的男朋友好像有黑道背景,如果被他知道是自己报的警,那么自己肯定会遭到报复。这是他心中所想,于是他放下了手机。 男孩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举动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恐怖…… 她回来了 心里充满罪恶感的同时男孩又感到无尽的失望——从此以后,他再也看不到女孩了。 晚上,他不经意间又走到窗前,向对面看去。意料之中的,对面的房间里黑着灯,而且他知道那里或许再也不会亮起灯了。清晨,他看到女孩的男朋友早早地就出了门,往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来来回回送了好几次黑色的袋子。他知道,那些黑色袋子里面装的,是女孩,被大卸八块的女孩。 一连七天,每天晚上他都会不由自主地站在窗前向对面看去。冥冥中他有一种预感,那个女孩有一天还会出现在对面的房间里。 第七天晚上,他再一次站在窗前。对面依然黑漆漆的,他叹了口气,转身想要去喝口水。可是就在转身的刹那,他感觉到窗外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他浑身猛地一震,慢慢地回过了头。 窗外立着一个人,正是那晚被砍死的女孩。八楼,女孩就那么立在那里。她没有出现在那个房间里,而是出现在了他的窗外! 他早已经吓傻了,身子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时,那个女孩幽幽地开口了:“你为什么不救我……”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后挪去。今夜是女孩的回魂夜,它找他复仇来了,它怨恨他没有出手相救——男孩看到女孩男朋友用菜刀砍向女孩的时候如果拨打报警电话,女孩或许还有救,是他的沉默害得它死不瞑目。 女孩的两只手在窗户上抓挠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听得他难受无比,也想用手狠狠地挠自己的身体。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前,想要拉开门逃走,但是屋门竟然莫名其妙地死死锁住,怎么也拉不开。这时,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他回过头,发现女鬼已经挠破了玻璃,玻璃上出现了一道道细缝,那些碎玻璃都掉在了地上。 这时,更加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女鬼贴在窗户上,它的身体融化成了一堆肉泥,顺着窗玻璃上的一道道裂痕,像肉馅一样慢慢地渗透了进来。 “呕……”他干呕一下,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忍着没有吐出来。 恶心的肉泥和黑漆漆的头发落到地上,然后慢慢地涌到他的身边。他的身子靠在门上,已经无路可逃。 接着,肉泥和头发又“爬”上他的身体,顺着他的嘴、鼻子、耳朵钻进了他的体内…… 又一个小虎 我完全融入进了这个故事,由于紧张,直到故事结束我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然已经被冷汗浸透。 小虎接着说:“之前的种种,都证明这里是一间凶宅。在凶宅里面,夜里你朝窗外看,那么就会从窗子里看到这间屋子里发生的凶案!” 我浑身猛地一震:“可是,之前那只小花猫不是冲左边的房间乱叫吗,这间屋子是安全的啊?” 小虎摇了摇头:“你看看床下!” 我依言,蹲在地上,向床下看去。然后我突然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只小花猫,竟然就在床下。只不过此时它已经死了,它的肚子被剖开,里面的内脏流了一地。 我彻底害怕了,我决定立刻离开这间房子。 这时,小虎说:“租房子,还有一个禁忌更可怕!” 我一愣:“还有更可怕的?” 小虎点了点头:“那就是,夜里不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听到了敲门声。我对小虎说:“你等一下,我去开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我的朋友中除了小虎,这么晚应该不会有人来找我啊,我心里已经感觉到了异常,但手还是下意识地打开了门。而就在我打开门的同时,我隐约听到小虎说了句什么。 门开了,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时,我顿时吓得“妈呀”一声坐在了地上——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小虎。 小虎……那屋子里的人又是谁?同时,我也反应过来,刚刚屋子里的小虎后面的话:夜里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 “明子,你怎么了,我是小虎啊!怎么见我跟见了鬼似的呢?”见我这样的举动,门外的小虎疑惑地问道。 我的身子往后缩着,扭头向房间看去,屋子里的小虎已经不见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小虎皱着眉头走进来,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我接到你的电话后就立即起来穿衣服,但是突然闹了肚子,所以来晚了。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眼前的小虎看起来非常正常,加上屋子里的那个小虎突然消失不见,我也就相信眼前的这个是真的小虎。我回到屋子里把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拉着小虎出了门。 进了电梯,我急忙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小虎说了。小虎听完,满脸的不可思议:“你看到了另一个我?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两个出了公寓,小虎接着说:“我朋友也在这个小区住,他最近出差不在家,咱们两个今晚就去那里对付一夜吧。寝室已经锁门了,我是从一楼卫生间的窗户跳出来的。” 没想到,小虎朋友的家竟然就在我租住的公寓对面。 进了屋子之后,新环境让我心安了不少。 歇了一会儿,小虎才说:“其实,你看到的那个我,有一句话是对的——夜里不要随便给别人开门。” 这时,我赫然发现,灯光下的小虎竟然没有影子! 别给它开门 先前那个给我讲“夜里不要朝窗外看”的小虎是鬼,眼前这个小虎也是鬼!我感到一阵绝望。 这时,小虎阴笑着说:“夜里有人敲门,不要轻易就去开,因为你不知道敲门的究竟是人还是鬼。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不等我搭话,它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她和一只猫住在出租屋里,仿佛与外界断绝了来往。可是有一天晚上,一个男孩敲开了她的门。男孩长得高高的,帅气中带着一丝坏坏的痞气。男孩说观察女孩很长时间了,不知不觉间就喜欢上了她,希望她能做自己的女朋友。 她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接,而且她深深地为他的气质所着迷。所以,两个人很快就相恋了。之后,他搬过来,与她住在了一起。起初,两个人是幸福的,他很爱她,她更爱他。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他变了。原来,他是一个小混混,混黑社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她多次提分手,但是他不答应。逼急了,他就动手打她。 后来在一次吵架中,他竟然对她举起了菜刀。 她彻底绝望,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冰冷的菜刀砍进了自己的脖子。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狠心杀自己。如果,那天晚上她不给他开门,那么他们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情。是她自己,亲手把一个魔鬼引进了自己的世界。 但是,他不知道,其实她早就死了。在她住进出租屋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她死后冤魂不散,徘徊在出租屋里。她是因为和男朋友分手才搬进出租屋的。她本来已经对男友失去了信心,后来他出现了,她以为他是上帝派来拯救自己的,但是她错了。 所以,在他把它肢解、抛尸的途中,它更加残忍地杀了他。 同时,它知道一直以来对面楼都有一个人在偷窥自己。看到它再次死后,那个人竟然无动于衷,它觉得那个人实在不配做人,不应该活在世上。所以几天之后,它又杀了对面楼那个偷窥自己的男孩。 说到这里,小虎叹了一口气:“其实刚刚我骗了你,这所房子不是我朋友的,而是我之前租住过的地方。后来我死在这里,这里便一直空着。你看,对面那个房间不就是你的出租屋吗?”它伸手指向窗外。 我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窗玻璃上有几道挠痕,上面还有殷红的血迹。而对面,果然正是我的出租屋。 小虎给我讲的三个故事,完整地还原了一个恐怖故事的真相:小虎就是躲在这间屋子里偷窥对面女孩的那个人,而对面的女孩在住进那间凶宅的第一天,就被鬼魂害死了。后来它的男朋友拿菜刀砍死了已经是鬼魂的它。女鬼迁怒对这一切无动于衷的小虎,把小虎也杀死了。 就在我明白这一切的同时,我突然发现对面那个房间的灯亮了。一个女孩正站在那间屋子的窗前,她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孔。这时,一个男孩出现在她的背后,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尾声 等小虎看完,我发现他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汗。看来,我的这篇恐怖小说是成功的。没错,以上,就是我写的最新的一篇悬疑恐怖小说。小虎是我笔下的人物,也是我现实中的男朋友。不要误会,我是女生,但我习惯在自己的文章中扮演男生。 我和小虎租住在这间出租屋里,他努力打工挣钱,我则写小说填补生活。我们一起努力,为的是美好的将来。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娶我的,因为他爱我。 我关掉文档,然后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外面的景色好美啊,我们,一定要在这里闯出一片天地!” 身后传来小虎的声音:“是啊,我们一定会的!” 透过窗户,我看到他一边向我走来,一边从背后抽出一把刀…… ...
二单元的房屋大都是两扇门,大的钥匙打开第一扇防盗门,小钥匙打开第二扇门才进到屋里。 我叫李季,刚来到西城,在西城的一家酒店打工,住在二单元4楼04号,自己检了个大便宜,虽然屋子不是很大,但租金特别便宜,我都不敢相信。我是在街上电线杆上看见的,没想到房主就在旁边,直接把钥匙给了我。 托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硬是拽到了四楼,二单元的楼梯台阶较高,而且很窄,刚容的下两个人通过,楼梯转角的窗户很高,总是会吹莫名其妙吹一阵风,冷冷的,虽然是6月中午阳光明媚的时候,但楼道里却是像晚上一样黑漆漆一片,头顶上半压的灯一会儿亮一会儿灭,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非常诡异,我不自觉想到了鬼屋,我摇了摇头,使自己现实一点,毕竟租金这么便宜的房子很少有,看那个老奶奶也不像骗我,用大钥匙打开第一扇门,小钥匙打开第二扇门,——砰,不知哪来的风把第一扇防盗门关上了,吓了我一跳,我赶紧进了屋关上第二扇门,一大三小,四间屋子,大的是客厅,两间卧室,厨房和卫生间用帘子隔开,屋子很干净,就是光线有点暗,我按开了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灯光呈微蓝色,不大的房间,却显得有一点空旷,冷清,更诡异的是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我没有多想,难得房价这么便宜,谁叫自己缺钱呢? 我到卫生间里打了一盆水把屋子打扫了一遍,肚子好饿,已经咕咕直叫,对付的吃了点东西,天便黑了,收拾了一下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今天可真累。半夜好几次被,嘎吱,嘎吱……的声音吵醒,我实在是太累了,便又睡着了。 早上8点闹钟准时响了,我洗洗弄弄,收拾好准备上班,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吵醒我的嘎吱声,摇了摇卧室的门,很正常,厨房的门很正常,屋外的两扇门也没什么啊?由于赶着时间上班,锁了门便匆匆离去。晚上8点,我下班回家,在楼梯上空荡荡觉的异常的恐怖,头顶的灯仍是一闪一闪的,我加快了脚步,生怕头顶的灯灭了就不再亮了,嗒嗒嗒……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转过头一看是我的房东李奶奶,顿时心中少了一丝恐惧,便减慢了脚步与她同行,我问奶奶您贵姓,她冷冷的面无表情的说了她姓李,我看她似乎不太高兴便没有多问,和她一起上楼了,我想昨晚的嘎吱声应该是李奶奶昨晚回家,哪扇门没关好吧。 我和李奶奶各自回房睡了,嘎吱,嘎吱……门又在响,这次我仔细听了听是那两扇门的声音,唉,是不是门没关好啊,我起身想出去看一看,确实第二扇门虚掩着,我刚伸手,砰_门自己关上了,我退后两三步,我带着颤抖的声音叫了声李奶奶,“叫我吗?”她面无表情的站在我身后,我吓了一大跳,“有什么事吗?”她冷冷的说,我想了想还是不说好了,明天另找一处房子吧,“嗯……就…就是刚才看见一只耗子跑了!”她没有说话,直直地回了房间,只是表情有些怪异,我遥了遥头也回房间了,嘎吱,嘎吱……门不断在响,我没有在去关门了,蒙在被子里的身上满头大汗。 早上8点,没看见李奶奶人,我注意了一下门是关上的,我的心一惊,拼命的想也许是李奶奶早上出去把门关了吧!额头却冒出了冷汗,以最快速度出门,到酒店请了一天假,终于找到了适中的房子,不过租金却要很高了,到了楼梯口,望着里面黑洞洞的,仿佛是一只怪兽的大嘴巴,等着猎物自动送上门,不觉头皮发麻,上楼时便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两天没有看见其他主户,很快到了四楼,用大钥匙打开了第一扇门,砰__第一道门又被莫明其妙的风吹的关上了,心里还是一惊,拿出小钥匙打开第二扇门,不管我怎么转动钥匙却打不开,我开始急了,我居然被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了!我想李奶奶会不会在里面呢?便叫了声李奶奶“是叫我吗?”冷冷的声音,而我看间的是面前的一双悬在空中的脚,由脚望上去,一根麻绳拴着李奶奶的脖子直到房梁上,我的心咯噔一声,双腿一软摊倒在地上,这时第二扇门被她的脚顶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一个星期后拆迁队到要拆迁房子里检查,刚到四楼就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味,用铁锤打开了04号房——一具腐烂了的尸体挂在两扇门之间的房梁上,吓的那个拆迁工大声尖叫着,连滚带爬的下了楼。 当天下午二单元楼下停满了警车,据调查死者名叫:李季。 楼下电线杆上一张范黄的纸是出租房屋的,联系人:李容,日期却是上一年6月。 ...
打开门做生意,访客形形色色。可是你和鬼做过生意吗?有时候。他们也许并非为了吓人,只是心中有那未了的夙愿…… 几年前。我上班上得很没劲,于是盘下一个店面,开了家时尚成衣店。盘下店面的第二天,我的姐姐带着她两岁的女儿童童来,说要看一看。 开了门,童童突然不走了,而且拉着她妈妈要出去。姐姐抱起她,一边跟我说这个店面还行,也蛮大的,还问我房租多少,我们聊着。可童童在姐姐的手上也不老实,一直挣扎着要下来,她还不怎么会说话,只是叫着:“妈妈,走,出去。” 姐姐哄着她说:“童童乖,再等一会儿就走。”差不多走到尽头时,童童突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拉着姐姐大喊要走。姐姐不耐烦了,说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我们出了门,在门口聊天,童童倒也不闹了。 临走时,姐姐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妹,我听人说,一间房子,小孩子进来玩,如果玩得很开心,就是一间吉屋。相反,如果小孩子一进来就哭,不肯呆,就是说,这房子不怎么好。你看咱童童的表现。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我没有在意姐姐的话。服装店经过装修,铺货,前期工作全部完成。我欣喜异常,却没有想到,怪事就这样和我的店铺同时开张了。 首先是我的白瓷杯,一个天色阴暗的下午,我拿出电水壶煮。水开后,我一回身,平日里放在收银台上的杯子不见了,打开抽屉找了一下,还是没有。 不可能啊,杯子平时就放在收银台,店里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放杯子的地方。谁会偷一个普通的白瓷杯呢?何况没有来过客人。 当我走回收银台把钱放进抽屉的一瞬间,我看见了那只找了半天的白瓷杯。它就在收银台上。 接着是开水壶,正在算账的我突然看见电水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冒起了白色水蒸气,急忙去拔插头。就在我刚摸到插头时,水蒸气消失了。打开盖子一看,水是冷的。 类似的事发生了几次之后,我开始觉得这房子真的有些古怪,又怕自己多想。 但是最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的记忆很清晰,那个星期试衣服的人不少,但是成交的寥寥无几。大概晚上9点,屋子里走进来一个穿红色风衣戴白色口罩的女人,这身诧异的装扮让我很不舒服。她试了一件白色的风衣,并没有买。接连几天,每天要打烊的时候,她都会进来试同一件衣服。最后那天,我终于不胜其烦,问了她一句。这件衣服,你试了几天了,到底要不要买呢? 她显然一愣。有点尴尬,放下了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摇摇头,关店打烊。可是第二天一早,当我再开店的时候,竟然发现,红衣女人这几天一直试的那件白衣服不见了! 前面所发生过的诡异事件我没有和姐姐说过,让我决定逃离这间房子的,还是后来发生的事。 一天,姐姐单位有个紧急会议,姐夫出差在外地,就把童童放在我的店里让我看两个小时,匆匆走了。 我比较忙,不时有顾客进门看衣买衣。可是说来奇怪,来的顾客都是左看右看,最后都没有买。我安抚童童让她在收银台旁边玩。终于空下来了,我竟然没有看见童童,我恐慌起来,大声叫着童童的名字,收银台底下,挂衣服的每一处角落,我一一摸过去,都没有。问两旁开店的人,也说没有看见。 我紧张得快要哭出来,颤抖着双手打电话给姐姐。电话还没有通,就看见童童的小脸从收银台旁伸了出来,还娇声对我说:“姨?” 我走过去把童童紧紧搂在怀里,说不出话来。童童轻轻钻出来,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我擦了一把眼泪。问她:“童童,你刚才在哪里?叫你怎么不回答我?” 童童睁着大眼睛说:“童童一直在这里没有走开啊,没有听见小姨叫我。” 傍晚,姐姐来接童童,问她乖不乖,小姨这里好不好玩? 童童嘟着小嘴,说,好无聊。一下午都只是同一个红风衣阿姨,进来店里看,却又不买。 我惊恐的眼神回应了姐姐的疑问,为什么童童看见的顾客会是同一个人呢?难道她看到的不是人?我的身体瞬间冰冷,一回身,手边的白瓷杯,又不见了。 ...
梦游真是一件可怕的事,这个结论,是朵蓝最近才发现的。这个发现很具有说服力,因为,她自己就在梦游。 朵蓝的梦游,从床上开始。 这并不奇怪,绝大多数的梦游都是从床上开始的。但是,她的目的地,却是阳台。而且,还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第一天,她从梦游的状态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卧室门外;第二天,已经是客厅中央;第三天,终于接近阳台边缘。 第四天,她迷迷糊糊地站在了阳台上。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 阳台的另一侧,多了一个人。这个人面目模糊,但骨子里却透着一股亲切感。 朵蓝眯着眼睛端详着她,问:“你是谁?” 她避而不答:“别问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帮我做什么?”朵蓝泛起了疑惑。 “你现在要干什么,我就帮你做什么。” 朵蓝若有所悟地望了望阳台上的玻璃:“哦,我的玻璃有点脏,外面有一大团黑影,我来把它擦掉。” “那我就是来帮你擦玻璃的。”那个人义无反顾地回答,让朵蓝觉得很温暖。她打心眼里觉得,擦玻璃是件危险的事,何况是在深更半夜,更何况自己家还住在十九楼。有个人主动提议帮自己,真是再好不过。 于是,朵蓝舒了口气,果断地把抹布递给了她。她也不知道这块抹布是从哪里来的。 第二天,有人发现,这栋楼十九楼的住户从自己家的阳台上掉了下来。 她的身体,摔成了一滩烂泥,惟一清晰可辨的是,她的右手,紧攥着自己的长发。好像,那是一块抹布。 梦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梦游的时候,同时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
很多年以前,我在一家化工厂子弟学校当教师。这个化工厂的四周是一片光秃秃的荒山,厂区旁边有一条小河,夜间,听得见河水的喧哗,同时,掺和着工厂机器的隆隆声响。 和我同宿舍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他长得高高大大,沉默寡言。除了工作,他常常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眼睛盯着墙上。 墙上只有一杆生了锈的猎枪。因为多年不用,上面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有一次,我想试图拿下来玩一下,没想到,他像豹子一样冲了上来,不让我动。我猜想,这杆猎枪一定有什么不肯告人的秘密。 曾经有许多好事人来给他介绍对象,可他总是沉默地看着墙上,并不说一句话。久而久之,没有再理他的事儿了。不过,前些日子,我听说,他曾经结过婚。可是他至今还住在单身宿舍里,想来却有些蹊跷。 化工厂十分荒凉,我来到这里第二天就计划怎样再调离出去,所以我业余的时间几乎都花在调换工作上,对他的事并没有太关心。只是常常在我一身疲惫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他仍然像我早上出发时那样,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的那杆生了锈的猎枪。 一晃一年过去了,新的学期,我终于有机会离开这座学校,到离它一百里外的县城教书。我感到这是我人生新的里程碑,是件值得祝贺的事。我买了一提啤酒,还买了三五小菜,带回宿舍,见他仍看着猎枪出神,就举了举啤酒,说:“伙计,我要离开这鬼地方了,一起喝个酒吧。” 他慢腾腾地起了床,先是不语,只喝酒。喝到酒至半酣,他越来越能喝,话匣子也打开了,而且谈兴十足。他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动那杆猎枪吗?” 我摇摇头。他为我讲了猎枪的故事: 这个化工厂,筹建那会儿,野生的大青羊甚至溜进了厂区,厂旁边一条河,常常出现大青羊的踪影。它们踏出了弯弯曲曲的小径,多少年来,它们都有固定的时间、小径,到达河边饮水。不过,化工厂投产了,打破了它们的习惯,渐渐地它们避开了我们。起初,还能轻易地猎着它们呢,现在,那些小径却让野草覆盖了。我只有在妻子面前炫耀当初的繁荣。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本来有一个可爱的妻子。她刚分配到我们厂时,还是个小巧、娇嫩的姑娘,扎着两根短辫,像青羊的犄角,她跑起来,犹如小青羊一样灵巧。她是我的小青羊。我们恋爱的时候,我就这么悄悄地唤她小青羊。后来妻子怀孕了,过两天是她预产的日子,我打算打一只青羊,听老人讲,青羊催奶。我发誓要猎只小青羊让她尝尝。她阻止我说,你不要伤害它。我说我的小青羊,我决不亏待你。 那天,屋子里还黑洞洞的呢,我摘了猎枪,妻子醒了,她说梦到了血。她拉住我的手,我说你镇定些,那是梦。她说你不要跑远了,我害怕。我知道她的意思,猎大青羊,非得进深山不可。 我说我就在附近山沟里兜兜,打只野兔、山鸡什么的。 她说我等你。 我说你现在觉得怎样?她说没什么了。 我说我的小青羊,你静静地躺着睡一觉。 我这个人,想定了的事情,谁也拦不住的,我想趁大青羊饮水的时候碰碰运道。翻过几道山,河边,我碰上了一群青羊。一共五只,它们十分机警,我伏在下风边,枪响了,我赶过去。河边,那只大青羊正试图立起,我又补了一枪,它一倒,像巨石一般,滚进奔腾的河水里,我看见它肚腹外凸,是只怀孕的青羊。它挣扎着,没入河水的漩涡里。不知怎的,我有点懊悔。 他停顿了,自顾自地抽出一支烟,吸一口,却连连咳嗽起来。 “我的小青羊,”他深情地念叨,接着说,“我觉得,她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她温暖,纯真。我总想到化工厂筹建时闯进厂区的小青羊,它们那么一代一代繁衍,我们打乱了它们的生活秩序,它们退缩到深山,疏远了我们。” 我终于忍不住,说:“你的妻子怎样?” 他揿灭烟蒂,说:“那天,我两手空空回家,已是中午,我看到了血,她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汗水已湿透了她的衣衫。她呻吟着,断断续续地说她突然腹部刀刺一般地疼痛,那是在我一枪击中那只青羊的时刻。她绝望地握住我的手,很紧,很紧。我说我的小青羊,你坚持一下,我去叫医生。我挣脱她的手。厂医赶来,她已奄奄一息了,最后也没有抢救过来,大人和孩子都没有保住。” 他说,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动过挂在墙上的猎枪。 ...
1.神秘的鬼雾 周天沛突如其来地从城里回家,让周老爹吃了一惊。他看着儿子,问药材行的生意不做了?怎么突然回家了?周天沛眼神躲闪着说,没事,就想回家看看。周老爹盯着儿子,用烟袋杆敲敲他的脑袋,说:“你骗得了我?说吧,是不是铺子出了事?” 周天沛在城里经营一家药材铺子,非常忙,平时难得有空回家。今天平白无故跑回来,怎么会不引起周老爹的疑心?况且,从小到大,周天沛就没让周老爹省过心,调皮捣蛋的功夫一流,这两年交了个不错的女朋友,才渐渐安稳下来。见父亲担心,周天沛低头说和女朋友莹莹闹僵了,想回家散散心,他要跟着父亲去放山。周老爹吸着旱烟,半天没说话。他很喜欢莹莹,那是个爽快利落的女孩,儿子应该珍惜这份感情。也好,上山没准挖个“大货”(大山参),买些鲜亮衣裳,兴许能把莹莹哄高兴。 关东山,三宗宝,人参貂皮乌拉草。放山其实就是进山林,挖关东的头宗宝——人参。野生人参怕热、怕旱,多生长在海拔1000米左右的针叶、阔叶混交林里。周天沛的家乡,位于长白山南麓的耳山,正有这样的气候条件。六月,人参的紫红色浆果格外醒目,是放山的好时节。野山参因为长年采挖,已濒临灭绝,也正因如此,山参价格一路飙升,碗密、带圆芦和珍珠疙瘩的上等野山参已卖到两三百万元一斤。 周老爹放山一辈子,是远近闻名的采参“老把头”。这两年,他感到身体在走下坡路,头总是古怪地作痛,去医院检查,却又查不出任何毛病。周老爹觉得自己老了,所以打定主意,今年再放最后一次山就退休。 “后天去放山。你行吗?”周老爹问儿子。 周天沛说没问题。小时候,他没少跟着父亲放山,周天沛问这次都有谁去。周老爹叹了口气,说山上有“鬼雾”,还有人撞鬼,去年放山的“老把头”石头大爹失踪了,跟他的两个人也全无踪影。从那儿以后,人们说山神不庇佑放山人了,再不敢去,只有刘山子和周石岩愿意跟他。周天沛皱皱眉,早先他听人说过,山里有雾凝结的鬼,鬼一现身,马上满山大雾,所以,人们称为“鬼雾”。但到底也没有人真正遇到过,现在怎么又传说起来了?周老爹说有放山人看到黑衣绿脸鬼躲在树后,晚上睡窝棚,出来解手,突然有鬼影拿着利斧过来,吓得放山人把索拨棍都丢了,一路跑下山。这两年,“鬼雾”一直闹得很凶。 周天沛沉思半晌,没有说话。看着父亲吸旱烟,他拿过手机,给莹莹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要上山,然后上炕睡觉。 一大早,周老爹就把刘山子和周石岩叫了来。周石岩是个孤儿,他爹十年前跟周老爹一起放山,遇到了“麻达山”(迷路了),再没有回来。这些年,周老爹一直接济周石岩,甚至连他上初中的学费都是周老爹出的。周石岩从去年起在山外跑单帮,帮人收购药材,听周老爹说要去放山,他马上来报名。刘山子是外地人,来这边做生意,对放山感到很好奇。在周老爹的布置下,他们备足粮食、炊具、火柴、食盐、咸菜以及衣服、狍皮、背筐、手电等,带好了快斧、铲子、铁锹、鹿骨扦子、剪刀、红绒线绳、铜钱。 周天沛在一边摆弄猎枪。他枪法精准,他要准备的就是子弹。没准在山上还能打几只狍子,他可是有几年没上山打猎了。 入夜,周天沛早早睡了,周老爹趴在炕头上吸烟。突然,隐隐的头痛像锋利的钻刀要钻开他的头。周老爹用头抵着炕沿,拼命向下挤压。这时,窗口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那笑声若有似无,尖利细微,如同鬼魅。周老爹猛地转过头,窗子上印着一个长发鬼,鬼脸浓绿,鬼眼如同铜铃,那鬼还在灯影里向着周老爹狞笑。周老爹霍然起身,拿起利斧朝外走去。推开门,满天大雾,一阵湿气扑人的脸。 绿脸鬼,不见了。 2.暗伏杀机 天麻麻亮的时候,周老爹叫起周天沛。昨晚老爷子没睡好,眼睛红红地,撞到鬼的事,他不想跟人提。这鬼是来阻止自己进山的吗?周老爹想不通。无论如何,这是他最后一次放山,他不想放弃。 吃过早饭,刘山子和周石岩早早过来了。周老爹带着三个人拜过山神爷,虔诚地祈求平安。几个人每人手里拿根索拨棍,棍子是硬木制成,上端稍粗,下端较细,在下端钉着数个铜钱,铜钱间留有间隙,以便在拨草找寻人参时能发出响声,伙伴间可取得联系,又可惊走小动物。 进了山,他们首先要做的事不是寻山参,而是找适宜地方搭窝棚。窝棚不能搭在靠近树的地方,夏天风大,大风刮断枝桠砸到窝棚,会砸死人;也不能搭在附近有河流的地方,现在是汛期,近河容易遭水灾。经过几小时的寻觅,周老爹终于寻到一块理想处所,棍子一指,几个人停了下来。 周石岩去附近察看地势,周天沛和刘山子挖地窨子,要深半米,再在上面搭上“马架子”形的顶棚,顶棚上苫厚厚的青草。周老爹放下包裹器具,拣了些石头在窝棚边搭起一尺高的山神庙,庙里挂上红布,表示把山神爷请到了身边,可保佑大家一路平安。 周天沛挥动镰刀割着青草,出了一身的汗。他直起腰,抹一把汗,看着苍莽森林,正要对父亲说什么,突然,远处传来周石岩恐怖的尖叫声。周天沛呆住了,周老爹拿起利斧朝周石岩喊叫的方向跑去。 周天沛和刘山子跟在周老爹身后,一直跑出几百米,看到周石岩头朝下居然被吊在了半空,他踩上了“狼套子”。周老爹砍断绳子,周天沛和刘山子稳稳接住了周石岩。周老爹朝地上呸了一口,这里的人祖辈放山,没人敢下狼夹子、狼套子,是谁这么阴损?他仰起脸看天,阳光在树隙间晃着,一闪一闪,他似乎看到了鬼魅的脸。 回去的路上,谁都不说话。出师不利,这可不是好兆头。周老爹气乎乎地背着手,走在最前面。 天黑下来,窝棚前点起了大堆的篝火,几个人就着炒大酱吃烧饼。周老爹先吃完,叫周石岩这次就“守锅”(管后勤),他的脚被狼套子伤了,不能走远路。这通常是年龄较小的“初把”干的差事,捡柴、采集野菜,遇到雨天替众人烘烤衣服,夜间负责燃起篝火驱蚊、除潮、防野兽。周石岩点点头,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脚。他三十多岁了,光棍一条,每次放山都想挖个大棒槌,可天不遂人愿。这真让他又气又恨。 周天沛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密林,脑子里像有一团乱麻。放山本身就是件危险的事,风吹雨淋,虎狼威胁,蚊虫叮咬,毒蛇袭击,多种伤害随时都可能临头,但这次行程,凶险中似乎更有一种诡异。 周天沛想着,手紧紧地攥住了枪。 4.麻达山 再次找到落脚处,已是中午了。刘山子很畏惧,不愿再进深山,可独自下山,他又心有不甘。于是,只好跟在倔强的周老爹身后。这次,他们搭了更简易的窝棚,窝棚上盖了许多湿的茅草。深山夜冷,他们更要注意防寒。 周石岩依旧把锅,吃过午饭,周老爹说去月亮洞,顺路也可以找找参。周天沛点头。周老爹拄着索拨棍挺直着身子往前走,没人看得到他面色沉重,忧心忡忡。这次放山,太古怪了些,有人下狼套子,窝棚起火,频繁地头痛发作,看到尸体,这些,都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他虽敬鬼,却不信鬼,难道他错了?真的有鬼? 一行人走了约摸两个小时,周天沛停了下来,山头一个挨一个,他辨不清往哪儿走是去月亮洞了。前面,再翻过山头,就到了耳山的尽头。山那边背阴少树,没有山参需要的环境。而周天沛隐约记得,月亮洞不在这个方向。 “家住莱阳本姓孙,漂洋过海来挖参, 路上丢了好兄弟,沿着古河往上寻, 三天吃下个喇喇蛄,找不到兄弟不甘心” 刘山子唱起了放山人的歌谣。周老爹通常听到这祖传的老歌谣会笑,但今天,他却笑不出来。 三个人又走出不远,看到树上有记号,是“照头”。这是以前的放山人遇到很小的参株不挖,或者将参籽撒在被挖出人参生长处的周围,便在附近树干上“砍照头”。即选择一株红松树,在对着发现人参的方向剥下一段长方形树皮,然后用刀在树干上刻痕。面向树干,左边的刻痕数代表放山人数,右边刻痕数代表“抬”出的人参是几品叶。同时用树皮搭个小庙,挂上一块红布,最后,还要把剥掉树皮处用火烧一烧,以防止流出松油,掩盖了照头,称为“洗脸”。周老爹过去看,说是去年石头老爹砍的照头。去年他们挖了五品叶的老参,本来应该发笔财,想不到却连命都丢了。 日头偏过头顶,周天沛抹一把额头的汗,呆立半晌,对周老爹说方向可能错了。周老爹皱起眉,疑惑地看着周天沛,问是不是真的错了。周天沛点点头,周老爹说方向错了不能乱走,还是先回营地妥当,若是遇到麻达山(迷路),就凶险了。周天沛点点头,喊起刘山子,往回走。 刘山子无精打采,神色间一直有几分畏惧,渐渐地,他和周天沛父子拉开了距离。 周老爹走得很快,周天沛要小跑着才跟得上。一路走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周天沛回过头,突然不见了刘山子。他叫住父亲,拿起索拨棍,对着树干敲了两声,没有回声。周老爹疑惑地问刘山子怎么没跟着?周天沛摇摇头,也觉得奇怪。放山人的规矩,一人走漏了,所有的人都要把走过的路再重新走一遍。一个人如果遭遇麻达山,生还的机会将很渺茫。周天沛叫父亲歇着,他顺着来路去找。 走了将近一小时,仍不见刘山子的踪影。周天沛用索拨棍一路敲击,一直没有回声。他的心提了上来,难道刘山子发生了意外?一直见他跟在自己身后,怎么会突然失踪了呢? 没有找到刘山子,周天沛只好回去。周老爹见周天沛独自回来,脸一下子变得铁青。无论如何,不能丢下刘山子。他喝下半壶水,和周天沛一路往回走。 天渐渐地黑了,周天沛倚住一棵树休息,抬起头,他大吃一惊,急忙叫住父亲。眼前的树折断了三根松枝,这是周天沛两小时前走过时作的记号。他和父亲遇到了“麻达山”。 周老爹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不能再盲目地找下去,得赶紧回营地。周老爹抬头看看树冠,树叶繁茂的一面是西南方向,再看树干上的苔藓,生长苔鲜的一面是北面。他用索拨棍指指方向,周天沛点头,两人朝西南行进。天,完全黑下来,周天沛点着火把,因为是晴天,天空的星星格外明亮,能清楚地辨别出北斗七星。 密林深处,不时地传出野兽的叫声。周天沛的心像浮在水里的皮球,按下去又浮上来。一只夜鸟从他们头顶飞过,发出一声嘶鸣,这声音让父子俩更是心生不安。周老爹的额头浸出冷汗,走了没多远,他的眼前一阵又一阵地眩晕,头痛了起来。无数个鬼影几乎是同时向他伸出了手,周老爹蹲下身子,不能自已地撞向了身边的红松。周天沛见状,扔掉火把,急忙将父亲抱住,周老爹的额头已碰出血来。奇怪的是,用力地撞击,头竟不痛了。周天沛用火把照着,从草丛中找出止血的药草,揉烂了,敷到父亲的额角。周老爹歇了口气,周天沛说下山之后无论如何得到省城检查一次,一定是哪儿出了毛病。周老爹摇头,头痛倒罢了,怎么会看见鬼影?莫非触怒了参神?自己这辈子不知挖了多少株参,遭到参神的惩罚也是应该的。这么想着,周老爹长长叹了口气。 直到凌晨,周天沛和父亲才举着火把,回到住处。 周石岩看到只有两个人,急忙问刘山子哪儿去了?周天沛摇摇头,说他失踪了。周石岩的脸色瞬间变了,放山人最不幸的事就是走失了人。与之相比,放空山还在其次。周老爹瓮声说明天接着寻找刘山子。周石岩紧紧盯着周老爹,神色有几分古怪。周老爹看他一眼,周石岩转过头去。 5.棒槌鸟与山鬼 周天沛一路走一路想着,刘山子八成是遭遇了不测。他是个生意人,本来对山路就不熟悉,一个人,又不懂得自救,这一天一夜过来,生还的可能性极小。但让周天沛奇怪的是,刘山子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怎么会突然失踪?如果遇到猛兽,他也该听到刘山子的呼救,如果刘山子看不到周天沛父子,应该马上敲击索拨棍,他们就会立即停下。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刘山子,好像拿的是石头老爹的索拨棍。”周天沛突然说。 周老爹停住脚,大惊失色,“你确定?” 周天沛点点头,说:“我也是刚刚想起来的。你看了那根索拨棍之后,刘山子就拿了过去,他的索拨棍好像尖头缺损了些,就把石头老爹的拿在手里。” 周老爹的脸色变得惨白。在放山人眼里,索拨棍是寻宝的,有灵性。但死人的索拨棍是要和放山人葬在一起的,如果被活人拿着,则是不祥,会把活人引到死人那里。刘山子是外地人,他哪里知道这个? “再去找月亮洞!”周老爹急切地说。 周天沛点点头。周老爹从背后抽出利斧,周天沛辨别一下方向,朝着东北的山头走去。昨天只走了偏北的方向,所以没找到月亮洞,这回走东北,应该不会错。周天沛在前,周老爹在后,两人走了四个多小时,周天沛累得气喘吁吁。四周浓荫蔽日,根本看不到月亮洞的踪影。他正要对父亲说休息一下,突然听到父亲在前面一声大喊:“棒槌鸟。” 周天沛抬头,果然,一株枞树上,立着一只红嘴灰羽毛的“棒槌鸟”。这可是放山人的吉兆,几十年不遇的事情。棒槌鸟出现的地方,方圆几米内必有山参。周老爹放山一辈子,这是第二次遇到棒槌鸟儿。他背好利斧,拿出索拨棍,在四周仔细寻找起来。周天沛和父亲背向,两人相约走出十米,再从不同方向一起汇合。 搜寻了约摸半小时,周天沛将索拨棍往地上一戳,一声大喝:棒槌。 这也是放山人的规矩,称为“喊山”。放山人见到人参,要马上把索拨棍向地面一立,随即高喊“棒槌”,把人参用棒槌定住的意思。后面的人则应声询问“几品叶”或“什么货”。然后再齐声高呼:“快当,快当!”(顺利、祝贺之意)。周老爹走上前,见到一枝六品叶的老参,他的心突突跳着,用剪刀剪下浆果,手竟有些颤抖。这儿并不是肥沃之地,参能长成六品,少说也有三四百年的参龄。周老爹拿出拴有铜钱的红绒绳,一端拴在人参茎上,另一端拴在索拨棍上。这就意味着锁住了人参,人参不能“土遁”跑掉。依着规矩,周老爹又在人参上搭了遮荫的小支架,在附近的松树上砍了“照头”。放山人的规矩,做了记号的参,别人是不能挖的。参不会独居,四周一定还有。但看看天,两人还要向山洞行进,便决定明天再过来寻找。 因为寻到了山参,本已精疲力竭的周天沛又精神抖擞起来。这参,会有多重?他卖过的五品叶野山参,一斤是170万元,这参恐怕会超过一两半,那就会几十万啊。周天沛的手因为激动而有些潮湿。 天黑的时候,周天沛终于找到了月亮洞。周老爹警觉地攥紧斧子,周天沛点着火把,两人悄悄走到洞口。洞里漆黑一片,走出不到两米,周天沛叫了起来。周老爹近前一年,刘山子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手里还攥着索拨棍。周天沛蹲下身去,正要查看,突然,周老爹一把将周天沛拽到身后,并抢过火把,高高举过头顶。山洞口,立着一只鬼。 鬼白发绿脸,眼似铜铃,异常恐怖。突然,山鬼嘴里喷出一团火,周天沛和父亲后退两步,山鬼一跳一跳,眼前一阵烟雾,瞬间不见了。 周天沛喘着粗气,风一吹,浑身冰凉凉的,他出了一身冷汗。周老爹倚住树,呆愣愣地,半晌没说话。他的头突然眩晕,伴着疼痛,眼前缓缓地走过一个人,周石岩的父亲,十年前死去的麻子。麻子走到他近前,狞笑着,猛地扬起手里的索拨棍……周老爹大骇,叫了一声,转身就逃。周天沛跟在身后,紧紧拉住了父亲。幻觉消失,周老爹倚在儿子身上,身体不住地战栗。半晌,周天沛定定神,问父亲怎么了?周老爹摇头,面色凝重,似有难言之隐。周天沛举着火把,再次进洞,他要去看看刘山子,把他的尸体弄出来。 奇怪的是,他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尸体竟然不见了。周老爹也在附近察看,浑身是血的刘山子就像蒸发了一般。两人不由地面面相觑,难道是山鬼作祟? 周天沛感到强烈的恐惧,他低声对父亲说得赶紧回去,这地方藏着凶险。周老爹点头,重新拾起斧子。两人刚一转身,没走出几步,一根长藤从天而降,周天沛用力推了父亲一把,周老爹还是没有完全躲开,衣服袖子被藤上的砍刀掀了去。周天沛举着火把察看,幸好只是胳膊擦破了皮,并无大碍。周天沛心惊肉跳地抬起头看,一只山鬼站在树梢,两眼闪着绿色的鬼火。周天沛举起枪,瞄准,山鬼一晃,转眼不见了。 6.惊天的秘密 夜里走山路最容易迷失,周天沛父子走到一块突出的岩石下,停住了脚。岩石巨大,宛若屋顶,周天沛说不如在这儿呆一晚,天亮抬了参再回营地。周老爹看看天,又要起雾,点头答应。 周天沛在岩边升起一堆篝火取暧,周老爹疲惫不堪,浑身酸痛,他倚住石壁,很快便打起了瞌睡。但也只是睡了一会儿,便被噩梦惊醒了,他又梦到了麻子。周老爹揉一把脸,站起身,叫儿子也休息一会儿,他守着火。周天沛摇头,周老爹执意夺过他手里的猎枪,坐到了篝火边。 篝火在风里东倒西歪,周老爹胡思乱想,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十年前犯下了错,他一直心有不安,他一直都在弥补,可麻子为什么还不甘心?麻子是想要他的命么?周老爹仰脸看天,喃喃自语道:“对不起了,麻子。” 天已放亮,周天沛父子又该上路了。背包里还有两个烧饼,两个人分着吃了,然后去抬参。 抬参是件细致活儿,有的大参要抬好几天,而工具主要是鹿肋骨。如果人多,抬参时要有拨土的、有照明的,还有驱蚊的,分工细致,各司其责。在人参植株1米左右的范围内,仔细剥离土层,由清理每一条细根开始,逐渐向人参主根部挖去。这个过程称为“抬参”,寓意人参支头很大很重,需要“抬”出来。一旦到达须根或主根附近,必须用鹿骨扦子清除土壤,保证不损坏人参的任何一个部分,即使是最细的须根也必须完整无缺。 周天沛趴在地上,跟父亲一起细细地挖取人参四周的泥土。一直到中午,两人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挖到了粗短的两条腿儿。周老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参的长条须老而韧,缀有小米粒状的珍珠疙瘩,主根有黄褐色的老皮,质地紧密而有光泽,毛根上还有细密而深的螺丝状横纹。无疑,这是一只上上等的参。 一直到午后,周老爹父子终于将参完整地“抬”了出来,周天沛就近剥下一块桦树皮,铺上苔藓、地衣,把裹有适量“原坑土”的人参放在里边捆扎好。在四周,父子俩却没有发现幼参的植株。但因为砍了照头,以后再发现,也没有人会挖取。所以,他们可以放心地返回。挖出了百年老参,本来应该喜汽洋洋,但因为刘山子的死,山鬼的出现,父子俩的心还是蒙着一片阴霾。 天黑的时候,两人终于返回了住处。窝棚里一片狼藉,鹿骨扦,索拨棍,皮袄,扔得到处都是,地上还有一片片的血迹,却不见周石岩的身影。周老爹坐到窝棚前,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周天沛放下猎枪,四下里寻找,又用索拨棍敲了半天,压根不见周石岩的踪影。无奈,他升起篝火,想先煮点儿饭吃。可进到窝棚,发现里面的粮食颗粒无存。 周天沛攥紧了拳头。他背起猎枪,在附近林子里转了一个多小时,却并未发现异常。无奈,只好采了些山蘑菇,回去洗净,煮在盐水里。父子俩吃了些蘑菇,商定第二天再去找周石岩。 周天沛进了窝棚,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不仅要去找周石岩,他要再最后探一遍山,如果还是一无所获,就必须得下山了。 睡到半夜,周天沛突然听到窝棚外有异样的响动。他悄悄坐起来,拿过了父亲手边的斧子。是风,好像是风吹动枝条的声音。周天沛又躺下了,可没等他合上眼,马上又坐了起来。他听到了脚步声,难道是周石岩回来了? 周天沛起身,一把撩开窝棚帘子,察看四周。没有人。山风浸人肌骨,他不由地打了个寒战。会不会是他听错了?周天沛转过身,正要回窝棚,突然,背后窜出一个人,一把雪亮的砍刀朝他劈了下来。周天沛猛地弯腰,闪过来人,飞起一脚朝那人的胸口踢去。这时,树下又闪出一个蒙面人,拿着同样的砍刀,朝周天沛劈过来。周天沛突然侧身,挥起斧头砍那人的手腕,同时伸腿将那人绊倒。蒙面人一骨碌爬起来,转身就逃,被周天沛踢中胸口的人想站起来,却有些吃力,被周天沛几步赶过去,一把揪住了衣领子。 周天沛当胸几拳,将蒙面人打晕,一把扯下他头上的面罩。周天沛一下子惊呆了,竟是周石岩。周石岩脸色青紫,嘴里吐出白沫。周天沛看着他,怒不可遏。这时,周老爹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周石岩醒了过来,低着头,说自己撞鬼了。周天沛冷笑,用藤条将他捆了,冲进窝棚端了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周石岩的脑门儿。 “说!为什么要装鬼?为什么想砍死我?为什么?不说实话我一枪崩了你。” 周石岩惶恐地抬起头,一下子扑倒在地。他哆哆嗦嗦地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起个大早,周天沛背着猎枪出发了。顺着月亮洞一直往前走,大约走出四五百米,周天沛看到几块活动的岩石堵住了洞口。他将石头移开一条缝,隐隐看到对面的山,还有山下的苍莽的森林和奇异的植物。 周天沛盯着看了许久,堵好石头,返回了原路。他的手攥得紧紧地,这山,真的有鬼,而且是深藏不露的厉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太阳落山的时候,周老爹一行人顺利到达了山脚下。远远地,周天沛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向他招手。是莹莹。周天沛兴奋地跑过去,一把抱起了她,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 “你不生气了?”周天沛看着莹莹问。 “我想生气,可我管不住我自己。”莹莹说着,看到周天沛憔悴的脸,粗砺的胡茬,忍不住心疼地用手去轻轻抚摸。周天沛笑着说幸亏这两年我跟你苦学擒拿格斗的功夫,要不这次放山兴许就回不来了。莹莹看着他,眼睛里闪出晶莹的泪花。周天沛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莹莹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半晌,她轻轻说了句:谢谢你。 向周老爹道别,莹莹带走了周石岩。一路上,她心里像烧着一锅开水,眼前晃来晃去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血红花朵。陈莹莹知道,要做好打一场艰苦硬仗的准备了。 7.最后的山参 三天后,公关机关周密布暑,周天沛做向导,由公安、武警组成的几百人的队伍迅速出击,耳山山阴上百亩地的罂粟种植园一天之内被全部捣毁。 冲天的火光映红了整个耳山,周天沛站在山顶,激动难捺。山阴土地贫瘠,却长罂粟,一个外表装成药材商的生意人和村干部签了三年的合同,半个山头都种罂粟。而月亮洞,就是进入罂粟园的钥匙。移开洞口的巨石,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罂粟田。 看着公安人员押着一个又一个嫌犯离开,周天沛摇摇头,正要转身,他突然发现一个灰头土脸的人用力低着头,几乎侧着身子从他身边离开。周天沛想想,追上去,一把拉住了他。 看到那张被烟熏得焦黑的脸,周天沛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竟是刘山子。 “你,你没死?”他问。 刘山子更用力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陈莹莹是市缉毒大队的队长,这次,她因为获取了准确情报,立了大功。而她把功劳都记到了周天沛的头上。 上山前,周天沛的确和莹莹闹僵了。他和朋友去泡吧,突然在角落里看到莹莹和一个胖男人在一起,周天沛喝了酒,有了几分醉意,以为莹莹脚踩两只船,当即指着她大发雷霆。第二天他才知道,原来那个老家伙是贩毒的皮条客,莹莹是为了得到确切的情报才和他接近。周天沛对破坏了莹莹的计划追悔莫及,而莹莹则一怒之下提出分手。他这一闹不仅暴露了一个线人的身分,线索也就此掐断了。 周天沛又愧又悔,想方设法要将功补过,挽回莹莹的心。当他听莹莹说罂粟可能是来自耳山一处不为人知的罂粟种植园时,他自告奋勇,借着放山之名去探路。功夫不负有心人,尽管危险重重,他还是成功了。 从周石岩口中,警方得知种植园背后有一个组织严密的集团,雇佣了山里人装神弄鬼,以“鬼雾”来吓唬放山人。每逢雾天,他们就出来装鬼,见雾必见鬼,见鬼必有雾,这被迷信的山里人真的当成了“鬼雾”。去年石头老爹就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才被杀死。今年听说周老爹执意要放山,受雇于罂粟园的周石岩急忙跟了来,一路上故布疑阵,上山时误踩狼套子不过是他设下的苦肉计,为的就是留守营地,与罂粟园联络,尽力阻止周老爹接近罂粟园。而周老爹在窗前看到的鬼影,从天而降的暗藤,以及月亮洞的喷火鬼影,都是他装的。窝棚里的那把火,也是他提前暗放了火炭。周天沛在窝棚起火时看到的鬼脸,山洞口悬在树梢的鬼脸,不过是风刮起的荧光面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周石岩设置的,就为了吓走周老爹父子。想不到周老爹一意孤行,最后还挖到了大参,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所以,最后他动了歹念,要铤而走险,想不到参没拿到,却落到了周天沛的手里。 至于死而复生的刘山子,则是另一种情形。他和周石岩是一伙的。这山里,罂粟园一共雇了三个人,刘山子和周天岩就是其中两个。他的失踪不过是故弄玄虚,在山洞前把守时因为没有戴面具,更没有想到周老爹父子会去月亮洞找他,情急之下,怕他们认出他,便躺到地上装死。当周石岩扮鬼时,他便顺着月亮洞溜走了。 半个月后,周天沛和莹莹回来看望父亲。周老爹正躺在床上,额头冒着虚汗,浑身颤抖,他的头痛又发作了。周天沛和莹莹急忙上前,莹莹拧了热毛巾敷到周老爹的额头。半晌,头痛终于过去,周老爹挣扎着起来。他说自己可能活不久了,这鬼,天天来抓他。莹莹说她就会捉鬼,只要喝下她配的汤药,鬼会马上遁形。周老爹疑惑地看着她,莹莹细心地冲了半碗草药,端到他的面前。 “相信我,治您的头疼,我是最好的郎中。”莹莹调皮地看着周老爹说。 周天沛在一边忍不住,笑着对父亲说:“她知道你的病因。” 周老爹一愣,问她知道什么。 “周石岩都交待了。十年前他父亲和你一起放山,他父亲死了,你取回了‘大货’,他一直怀疑是你故意丢下他父亲。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忘记仇恨。自从受雇罂粟园,他从山上采到了致幻草,这种草开始是使人患上慢性头痛,痛得厉害就会产生幻觉。最后,会发狂致死。你吸的烟草叶子是不是周石岩帮着采的?那些叶子,加了这种草的汁,所以,不知不觉就进入了你的体内。这就是你经常头疼的原因。您刚才喝下的,就是解这毒的草药。” 听完莹莹的话,周老爹恍然大悟。他低下头,长长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周天沛见父亲并未高兴,反而脸色沉重,忙从怀里掏出一只红布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已经处理好的那根山参。山参重一两八钱,少说得值三十多万。 周天沛说父亲放山一辈子,却从未品尝过野山参,这参,就留给他补养身体。周老爹看看周天沛,又看莹莹,说这参卖掉可以给你们结婚用。周天沛拿出一个存折,在周老爹眼前一晃说:“结婚的钱我早准备好了,你以为你儿子还不会为自己打算吗?” 周老爹拿过山参,又拿起索拨棍,对儿子和莹莹说自己出去走走。周天沛和莹莹面面相觑,不知道周老爹要做什么。 周老爹捧着山参,一路走到村口,来到了周石岩父亲的坟前。坟里埋的不过是麻子的衣服,他的尸首,一直没找到。周老爹将山参供在坟头,将索拨棍小心地插进坟里,含着泪说:“麻子,这笔债,就了了吧。我对不起你。”说完,周老爹深深地低下了头。 十年前,周老爹和麻子搭伙放山。周老爹无意中错拿了麻子的索拨棍,想不到当天麻子就不知去向。索拨棍是保佑放山人的护卫,麻子失踪,周老爹认定是自己拿了索拨棍的缘故,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处处照应周石岩,想不到,这却反被周石岩认定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而周老爹这十年放山,手里一直拿着麻子的索拨棍,他希望索拨棍能告诉自己麻子的去向,明知道不可能发生奇迹,但还是不甘心。 供了山参,周老爹抬眼看看远处的苍莽耳山,长长吐出一口气,蹒跚着向家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