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恋她很久了。他总是一看见她就语无伦次,胆子又小,相貌也并不出众。十分普通的他在一次单位郊游中,喜欢上了追求者无数的她。 他只是默默地关心她,总是为她做一些普通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雨中为她撑伞,跌倒时将她扶起。 但他从未注意到,她看见自己时,脸上会有点点红晕。他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想要向她告白,可是他也一次又一次没有勇气说出那句话。 圣诞到了。 他知道他要走了,想在走之前,在圣诞夜向她告白。于是他发短信告诉她:“晚上六点游乐园见,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她如期而至,他带她逛了整个游乐园,但自始至终她不让他碰自己一下,可他并没有介意。 在游乐园之行的最后,他在美丽的旋转木马前,单膝跪地,手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向她喊出了埋藏在自己心中最深处的那句话:“晓晓,我爱你,嫁给我吧!” 她顿时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你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可是我……” 他冲过去想要紧紧抱住她,可是扑了个空,明明她就在自己怀里,可是却像搂着一个幻影,一团空气。 她看着满脸惊诧的他笑了,说:“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碰我吗?”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那是因为我在来的路上出车祸死了,我就是为了听你对我说‘我爱你’才一直挺到了现在。”他强忍住眼泪,继续听她说,“我现在是鬼,本不该在这里的,我马上就要走了……” 他忍不住那汹涌的泪水,嚎啕大哭起来。 她渐渐地消失了,临走前她告诉他:“别哭,没有我你也要幸福啊!” 远处的焰火闪耀,他对着那灿烂的烟花,不停地流着泪,焰火照耀着他,投射在地上的光却没有一丝影子的痕迹。 他喃喃地说:“傻瓜,我也只是为了对你说‘我爱你’才挺到现在。” 他的身影已不在,却有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风划过草地,即便是做鬼他们也要厮守在一起。 ...
校园火灾 一年起早贪黑的复读生涯,让李昕终于如愿考上了心中那所向往已久的医学院。 今天是李昕到医学院报道的日子,他一早就来到医学院门口。望着这所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学校,他心中满是期待。 由于来得早,所以李昕很快就办好了入学手续,在一个学姐的带领下到处参观,熟悉这所学校。 学姐虽然人长得漂亮,但李昕感觉她有些奇怪。当两人走在阳光下的时候,她总要快步离开,走到遮阴处。她的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沉郁,所以在逛了一会儿后,李昕就请辞,回到了宿舍。 宿舍中,人已经到齐了。张晓明身材壮硕,只一眼,李昕便记住他了;而干干瘦瘦的袁建则和张晓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有那染着一头扎眼蓝发的王东。四人一同组成了一个小家庭。 互相认识了以后,袁建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便开始为那场灾难中死去的学长默哀吧。”他的双手交合放在胸口,闭眼默哀。见他这么做,李昕也跟着他一起默哀。 闭目中,眼前本是一片黑暗,可李昕的眼前突然有光线闯入,逐渐变得明亮起来。李昕一打量,眼前依然是宿舍的场景,只是他的周身被无数的鬼脸围绕着,有陌生的,也有今天刚认识的。可这些鬼都满脸的狰狞,张着大嘴像在嘶吼,盘旋着向他拥来。李昕瞬间便被脸潮覆盖,一阵阵无声的嘶吼顿时在他心底炸响。 恐惧,惊慌,窒息…… 各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李昕猛然睁开眼睛,恐怖的景象顿时荡然无存。但他仍旧一阵心悸,身子不停地轻颤。 这时,袁建也睁开了眼睛,他望着李昕满头大汗的样子,脸上丝毫没有意外。 李昕突然迫切想要了解这是一场什么灾难,连忙问道:“究竟是什么灾难啊?” 袁建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悠悠地说道:“不急,等会儿咱们边吃边说。我可听说了,学校的那道鱼香肉丝十分不错呢!”说着,他又招呼张晓明和王东,可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拒绝了他,袁建和李昕只好两个人来到食堂。 “关于那场灾难,那可真叫人不寒而栗啊。教学楼突起大火,火势越来越大,根本难以扑灭,整整烧了一天。那天在教室里上课的学生全都被烧死了。而起火的原因,警方调查了许久,也没有一点儿线索。所以每次新生入校都要为学长们默哀。”来到食堂打好饭菜后,他们随便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来,袁建开始为李昕讲述那场灾难。 听完袁建的话,李昕也长叹了口气,目光中布满了忧虑。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灾难中死亡的学生,他感慨道:“真是糟糕透顶了。” 对于那个奇怪的景象,李昕不打算说出来,毕竟这事儿太匪夷所思了。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便把这事儿抛之脑后。 出去无门 当李昕悠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宿舍的床上,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唤。他爬下床,发现王东正在收拾东西,忙问:“我是怎么回来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东斜了他一眼,说:“要不是我把你扛回来,尸体就要把你解剖了。这学校怪兮兮的,我打算收拾东西回家去。”说完,又往自己的箱子里不断塞着衣物。 李昕也感觉到学校的不正常,不再心存侥幸,也打算和王东一起离开,于是便开始收拾东西。 等到两人都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宿舍门突然开了,学姐闯了进来。 学姐急匆匆地说道:“走不掉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抓回来,而且会死得很惨的!”学姐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见到她这副模样,李昕原本坚定的决心软了下来。对于学姐说的话,有袁建的事实摆在眼前,他没有办法不相信,抓着箱子的手在不经意间松开了。 王东见到李昕放弃,讥笑了一声:“胆小鬼,这鬼话你也信!”说完,拉起箱子就走了出去。 李昕想要劝阻他,可学姐抢先一步拦在了李昕的面前,说:“他既然想死,就让他死好了,反正已经告诉他了。”李昕知道对于别人的不信任,学姐总是充满敌意。 望着王东远去的背影,他想要说点儿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最后只化作一阵无声的叹息。 学姐转身看向李昕,目光柔和了下来,说道:“你不要以为我对你这么好有什么企图,完全是因为你长得像我死去的男朋友。”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接着道,“那场火灾烧死了太多的人,我的男朋友随着那场火灾消失在了世间。” 学姐语气中透着伤感,但接着又变得严肃起来:“我一直在调查火灾的起因,想要为男朋友报仇。这段时间以来,虽然进展不大,但也发现了一些问题。那天为你们解剖的那具尸体,就是在火场中丧生的一个班长。班长责任心极强,但不幸的是死在了火场里,它不愿离开,一有机会就还像以前一样帮助同学,所以它不会让学生离开学校。它留下来的最大原因是它也在寻找放火的元凶,它要为同学报仇。我相信只要把放火的人找出来交给它,它就会离去,这样咱们就可以安心上课了。” 在学姐的一番讲述下,李昕总算是弄明白了一切,对学校也没了刚才的害怕,现在只想和学姐一起找出凶手,然后安安静静地学习。学姐让他安心学习,等她找到凶手之后就告诉他。 这几天来,袁建和王东都没有回来,张晓明也只有晚上回到宿舍睡觉,天一亮就不见了人影。 这天,李昕一个人呆在宿舍觉得十分无聊,就到校园里闲逛,走着走着又来到解剖教室附近。 此时,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李昕正打算离去,突然,楼道的门开了,一个人从楼道里走出来。他全身穿着实验服,虽然带着口罩,但李昕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正是那个班长。李昕慌忙闪到一旁,躲在一棵树后,紧张地看着班长。 班长拉着一张移动床,床上用白布盖着一具人型物品,此时正向李昕的方向走来。李昕心跳陡然增快,渐近的脚步声好似催命的钟声,让李昕双腿直颤,身体僵直,就像被固定在原地。 班长一步步逼近,就要走到李昕身旁的时候,远处传来学姐的声音:“班长,我有几个问题向你请教。” 李昕此刻听到这个声音,无异于世界上最美好的声音。 班长在听到学姐的声音后顿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李昕悄悄伸出头,恰巧这时床上的白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了一颗四分五裂的脑袋。只见那个鼻子耷拉在脸上,脑袋被血污覆盖,尽管如此,那头扎眼的蓝发始终那么明显。 李昕脑中又浮现出蓝发下的那张脸庞,那熟悉的声音犹在耳际回响。但人已离自己那么遥远,那么遥不可及。 望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王东,李昕思绪如潮,心中被伤感填充。难道真的进来有路,出去就无门了?不知道如果没有找到放火元凶,自己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李昕突然产生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火灾疑云 中午,四角亭内。 学姐满脸喜容地对李昕说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放火的元凶了,今晚我们就把他交给班长,从此之后就天下太平了。” 见李昕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学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件事还要靠你出大力,别这样子了。我知道你还在为王东的事情感到内疚。” 李昕茫然地抬起头:“我能出什么力?” 学姐见他终于说话了,赶紧说道:“因为这个放火的元凶,正是你宿舍的张晓明。”李昕一脸的震惊显然让学姐感到满意,她接着又道,“或许你还不了解张晓明。他是上一届的学生,放火之后,他为了躲避我才降级的。” 学姐脸上流露出缅怀的情绪:“当初,我和我男朋友的关系很好,张晓明和他住一个宿舍。由于我经常去找我男友,就避免不了出入宿舍,所以一来二去,张晓明便喜欢上了我。但是我一直深爱的只有一个人。”她托起李昕的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李昕被她看得不自在,往后一缩脖子:“所以,他就放火烧死你男朋友,没想到酿成火灾,烧死许多学生?” 学姐点了点头,说:“不错,就是他放的火。你晚上把他约到实验室,把他献给班长,平息它的怒火,就能还学校一个安宁。” 李昕微微地点了点头。 眨眼到了晚上,圆月高悬,月明星稀。 宿舍内,李昕看着张晓明,想到王东的惨状,几欲张口,还是忍不下心来。 张晓明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先开了口:“我知道晓妍跟你说了什么,他想要你把我献给班长,平息它的怒火。我说的对吧?” 李昕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没想到一切计划都被他知道了。 这时,张晓明又悲伤地说道:“既然她这么对我,那不要怪我也不再留情。” 接着,张晓明说出一番与学姐所讲完全不同的事实来:“与你一起的那个学姐,她叫晓妍,是我的前女友。我们性格相差太大,在一起总是吵架。后来我提出分手,她死活不愿意。但我对于这段感情已经感到疲惫,只好狠心地跟她分手了。分手以后,我渐渐对同班的阿兰心生情愫。后来这件事传到她的耳中,她心生嫉恨,认为是阿兰抢走了我,所以放火想要烧死阿兰,而她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变成了鬼。我本念着旧情,没有揭穿它,没想到它竟想要杀我灭口。 张晓明话锋顿时一转:”你以为它接近你是关心你吗?它只是想要吸取你的精气,结果被我发现,它才想要杀我,现在你明白了吧?“ 李昕一时转不过弯来。张晓明说的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他现在只觉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要相信谁。 张晓明似看穿了他心底的想法,又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但你仔细想想,它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很讨厌、很畏惧阳光?因为它是鬼,如果在阳光下待得太久,它会魂飞魄散的。“ 张晓明这话一说出来,李昕就回想起第一天入学的场景,果然与张晓明说得一样。 她,真的是鬼,只是想要吸取我的精气吗? 哪怕他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但他必须承认,这就是事实。 他绝望地垂下脑袋,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张晓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李昕点了点头。 真相 李昕和张晓明一前一后来到了解剖室。解剖室本是一片漆黑,但因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多少有了些亮光。只是这亮光寒意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在他们进来不久,虚掩着的门再次打开,两道身影也走了进来,正是晓妍和穿着实验服的班长。班长望着张晓明,目中寒光一闪。晓妍也望着张晓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她眼珠微动,示意李昕赶紧离开。 李昕却出乎意料地站在原地,双目圆瞪,颤抖地抬起手,指向晓妍:”放火的人,是她!“ 班长扭过头看向晓妍。晓妍脸上得意的神情转瞬便凝固住了,双眼露出畏惧,向后退了几步。班长见晓妍心虚的模样,已经相信李昕的话,一把抓住了晓妍,将其按在实验台上,手中解剖的刀寒芒一闪,便刺了下去。李昕不忍直视,跑出了门外。 兜里的手机突然一阵震动,李昕哆嗦着掏出来一看,是大伯打来的。 他按下接听键,手机中传出了熟悉的声音:”小昕啊,这段时间哪儿去了,打你电话都显示不再服务区内?“ ”我不是考上A大学,当然是在A大了,怎么会打不通?“李昕疑惑地说道。 ”我说小昕,你别逗你大伯玩了好吗?A大不是在你复读的时候被大火烧得连灰都不剩了吗,你到底……“大伯的话还在继续,可李昕手上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在了地上。 莫大的惧意笼罩在他心头,李昕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缓缓地转过头去。袁建和王东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并排向他走来,而在它们身后那无边的黑暗中,又传来阵阵脚步声…… ...
——一朵玫瑰,一抹嫣红,是什么染红了玫瑰,那是爱人的鲜血。 天阴的不像话,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种天气办喜事无疑是一种压抑,难道老天并不祝福这对新人? 新娘小佳的脸上没有一丝不快,任何人都不祝福她,她自己也要祝福自己,为了这份爱情,她失去了太多,她不可以不幸福。婚礼简单的不像话,没有大肆宴请,没有婚礼主持,没有婚纱礼服,只有一小桌人,双方的父母,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甚至新郎刘帅的脸上也没有一丝笑容,像个木偶,呆呆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冷眼看着小佳和她微鼓的肚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恨意。刘帅与小佳是大学同学。上学那会俩人的关系一般,微有接触也是因为悠悠。想起悠悠刘帅的心都碎了,她是刘帅心爱的人和小佳是最好的闺蜜。他们约会的时候本来应该是俩人的世界,可悠悠非要拉上小佳。于是两个人变成的三个人,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好胜心。 小佳爱上了刘帅,有意无意地显露出自己的真心,趁着悠悠不在的时候纠缠刘帅,可是刘帅并不理她,他的冷淡让小佳抓狂,她在悲愤之余生出了浓浓的恨意。 从此悠悠和刘帅约会的时候,她不再出现。但她却没有因此对悠悠不好,反而更好了,每天都亲手为她冲一杯热奶。 悠悠握着热奶的时候,总是爱斜躺在她的怀里,说:“亲爱的!谁娶了你一定很幸福。”说完吃吃的笑着。 小佳噗呲一笑道:“瞎说,我有那么好吗?” 悠悠坐起身来,看着小佳认真地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和我一样幸福。” 小佳的眼角有些微红,她抢过悠悠手里的奶说:“算了别喝了,都凉了。” 悠悠却不肯,端着奶一饮而尽,很豪气是样子。 俩人的友谊只维持到了大学三年级,那一年冬天天特别冷,冷的让人打心里发颤。就在这个冬天,悠悠突然得了急病,不治身亡。 悠悠死后刘帅一筹不振,就像失去了灵魂一样。不知道吃也不知道睡,还好有小佳整天照顾他,逼着他吃逼着他喝,他才没有死掉。悠悠三七的那天,刘帅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酒醒之后,他发现小佳赤裸着身体躺在他怀里,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打的嘴角都流出了血。 小佳被惊醒了,她抱着赤身委屈地哭了。俩人很自然地交往了起来,刘帅很被动,约会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小佳也不生气,能得到她已经心满意足了,他的冷淡,她会用自己的温情慢慢将他融化。 几个月后小佳怀孕了,刘帅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丝毫没有笑意,他还是决定娶小佳,因此有了这场婚礼。 新婚之夜,小佳的脸上却始终挂着胜利的微笑,像是在向死去的悠悠炫耀。刘帅也不再板着脸,他的手里拿着一杯牛奶。 小佳有些受宠若惊,接过牛奶的手激动的微微颤抖。 刘帅微笑着说:“喝吧!对孩子好。” 小佳几乎被他的笑容洗脑,端着牛奶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刘帅接过了杯子,俩人背靠着背睡在了一起。 结婚以后刘帅每天给小佳冲奶泡咖啡,每次这个时候他的脸色都露出最温柔的笑容。 十个月很快过去了,小佳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她很紧张,准备着生产时候的东西。 就在她整理孩子衣服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她,她猛然抬头,看见了镜子出现了一张七窍流血的脸,那是悠悠的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啊”小佳失声尖叫,脸色剧变,手上的衣服掉在了地上。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里那张脸,慢慢挤出镜子,一点点一点点头跟着出来了,然后是身子,骨骼被挤得劈啪乱想,每一声都震撼着小佳的心。 “哎呦!”小佳跌坐在了地上,抱着肚子拼命的摇头,“别过来……求你别过来,别伤了我的孩子” 悠悠突然停住了,她幽幽一笑,脸上的血,啪嗒啪嗒滴在地上,沙哑空洞地说,“你的孩子生不下来的,他死了,因为他喝了和我一样的奶……” 小佳的心像是被锤子猛地捶了一下,她想起了每晚给悠悠喝的牛奶,里面下了一种慢性药,这种药能造成人猝死,死因很难查明。 她突然觉得肚子剧烈的疼痛,她摇着手哭着喊:“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是我杀了你,可你别害我的孩子。” 悠悠笑了,她的声音生涩冰冷:“不是我,是帅,他不要你们的孩子。 小佳的脸变得惨白,手捂着肚子。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抽搐。 ”心痛吧?得不到的爱,为什么要不择手段?为什么要让我们三个人都不幸福,为什么要害了我的命?……“悠悠的话像一把刀插进小佳的心里,她的身体正快速向小佳爬去。 ”啊……“小佳再也承受不住尖叫一声,双眼一翻,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了刘帅,他的脸色没有关心,也没有心疼。只有冷漠,他说是个男孩,你可以安心了。 小佳没有力气说话,她点着头,像是对自己的人生做了一个总结,一个不幸福的句号。 然后刘帅的脸变成了悠悠的脸,她笑着说:”去地狱吧!狱卒在等着你。“ 小佳嘶喊着:”你?你为什么不去?“ 悠悠笑了笑得很甜很甜的说:”我不能走,我要留在他的心里,一直陪他到老。“ 一个手拿钢叉凶神恶煞般向小佳走来,小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爱情就像一朵美丽的玫瑰,让人向往,想要夺取,浑然不觉玫瑰上的刺,让人鲜血淋淋。 ...
英雄救美 叶辛因一道数学题不会,无法完成作业,挨老师的训斥怕是在劫难逃了。他没想到庄姗会把自己的作业本放到他的书桌上,并说,看懂了再写。庄姗是上五年级时才从别处转来的,是班上的数学课代表。 叶辛拿着作业本有一种要哭的感觉。他上一年级的时候,爸爸因车祸去世了,狠心的妈妈把他扔给奶奶就走了。奶奶虽很疼爱孙子,但起早贪黑地卖菜,很少有时间照料叶辛。穿着邋遢性格孤僻的叶辛,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憋在教室里,因为没人乐意搭理他。 那件事后,回到家,叶辛低声向奶奶要新衣服的时候,奶奶才注意到已经十二岁了的孙子,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第二天,叶辛穿着新衣服走在上学路上,心中有些忐忑。在学校门口,他看到几个调皮的男同学正来回扔着一个书包。带头的叫林天,是一个家里搞房地产的富家子弟。来回奔跑着抢书包的正是庄姗。很显然,林天是在报复庄姗,她把他从不交作业的事告诉给了班主任。 不知哪来的勇气,叶辛冲过去帮庄姗把书包抢了过来。林天没想到,叶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几个人蜂拥而上,把叶辛打了一顿。 叶辛没让庄姗把这件事告诉班主任,他怕班主任会因为这件事把奶奶叫来。奶奶的心脏不好,不能生气。 放学了,叶辜没敢直接回家,新衣服被林天扯破了,他不知怎么向奶奶说。叶辛看到庄姗时,一时没回过味来。原来,庄姗也住这个小区,她每天由妈妈开车接送,叶辛从没注意过。庄姗将一件米黄色的外套塞在叶辛手里,说,我只穿过一次,你将就着穿吧。说完,庄姗跑进小区里去了。 叶辛怔怔地拿着衣服在原地站了好半天,才把扯破的衣服放进书包,换上了米黄色的外套。他对奶奶撒谎说,一个要好的同学愿意和他换着衣服穿。奶奶没多问,只是说,人家的衣服好,别给穿坏了。 就这样,叶辛每天出门后,换上自己的衣服,回家前,换上米黄色的外套。 庄姗给叶辛讲难题的机会多了起来。叶辛开始很拘谨,后来,他也渐渐适应了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
“冰儿,这个玉坠特别配你,祝你生日快乐!” “哇!好漂亮,谢谢你亲爱的,爱死你了!”蓝冰儿接过骆小秋手里玉坠,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蓝冰儿灿若玫瑰,美丽开朗,骆小秋淡雅如菊,飘逸若仙,二人是大学里一道美丽的风景,她们结识许久,是难得的好闺蜜! 手里的玉坠,上端通翠碧绿,下端红似沁血,晶莹剔透,是块难得的好玉! “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理应大餐回馈,请吧骆大小姐~!” “你呀~又没正经!”~ 走廊里传来蓝冰儿爽朗的笑声~ 结识骆小秋之后,她时常会做同样一个梦! 一片迷离的红色,一个富贵的民国大院,铜锣唢呐奏着喜乐、还有阵阵欢笑声和嬉闹声! “新娘子来了!” 她被人扶下花轿,刺眼的红色,是自己的红盖头,她想挣脱,身体却不听使唤,她想大喊,嗓子却像被塞了棉絮,只得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盖头掀起一角,她会瞥见门口的大石狮子,庄严肃穆的让人心生敬畏! 迈过高高的门槛,她被众人簇拥着走进去,满院灯火辉煌堪比星辉,红烛映的满室溢彩,直透出格菱大窗,她就坐在挂满纱帐的床边! 梦,每每到这,就结束了,而今天她却没有醒来,因为她看到了这个梦的结局! 门外,自是觥筹交错,美酒佳肴,一切在一个凄厉的嘶吼声中结束! “不好了,大少爷失足落井了~” 门外一阵慌乱,哭喊声、哀嚎声不断入耳,她顿时心生忐忑! 不多时,房门被踹开,一群人拥着一个面容狰狞身着华服的中年女人,蓝冰儿看到了她眼里的怒气与杀意,那种恨似要将她碎尸万段! “这个扫把星,刚进门就克死丈夫,让她去陪葬!”中年女人自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冷的能让盛夏的雨结成冰! 随即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摔在地上,凤冠上的珠翠散落一地,蓝冰儿一阵剧痛,众人七手八脚像拖一条狗一般,将她拖走,一路被唾骂,被一群老女人撕扯,被她们揪破了新衣,扯掉了头发,抓伤了脸,蓝冰儿愤怒的瞪着他们,却无力反抗~ 她被强制塞进一具棺材中,厚重的棺材盖,轰的一声落下,一阵憋闷感随之袭来,她怒气冲天,仿佛要炸开胸膛~ “不要!”她一个机灵醒过来,周围满是怪异的目光,还有目瞪口呆,正抬着手讲课的教授,原来自己还在课堂! 蓝冰儿的脸徒地热起来,尴尬的低下头去,真该死,怎么这时候睡着了! “冰儿,你怎么了?最近总是倦倦的没精神!”下课时,一个女同学关心问道! “我没事,多谢你的关心!”蓝冰儿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意! 胸口的玉,在白炽灯下,闪着冰冷的光! 学校不远的夜市,是蓝冰儿和骆小秋最喜欢来的地方,她们喜欢在那的大排档里喝酒聊天,喜欢看来来往往逛夜市的人群,置身在这嘈杂的闹市里,会驱走蓝冰儿对那个梦的恐惧! “冰儿,你觉得这世上有鬼么?”骆小秋幽幽的问道! 灰暗的灯光下,蓝冰儿看不清她的脸,只有一对幽深的眸子,在夜色下闪呀闪,似一汪深潭,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漩涡,直将她吸进去! 突然漩涡里,涌出密密麻麻无数的蛆虫,铺天盖地落在她身上~ “冰儿!冰儿,你怎么了?” “啊~”蓝冰儿疯了似得摇着头,手不停的在身上划拉着什么,手舞足蹈! 骆小秋一脸担忧,周围投来各种怪异的目光,蓝冰儿抓住她的手,发丝凌乱,随即满眼惊恐的四下望去,此时,偌大的夜市蒙上一片青绿色,白雾弥漫,看不见远处的楼宇和汽车! 这哪里还是夜市,这分明是鬼市,蓝冰儿的脸瞬间退去血色,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巴,每张桌的周围都坐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人’,或缺半个头的,七孔流血的,缺胳膊少腿的,桌上的各种美食,是各种鲜血淋漓的生肉和不知名的器官,他们在津津有味的大嚼着,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蛆虫在他们嘴边爬呀爬~ 蓝冰儿的胃一阵翻腾~ 来来往往的人群,皆是行尸走肉,每个人的脸都似刮了大白一般,毫无血色,像是被牵着线的木偶,机械的行走,脸上都带着古怪的笑容~ 蓝冰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全身轻轻的颤抖,似被一阵恶寒包裹着,满是粘汗的手拉起骆小秋! “二位美女,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一个男店员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在二人身后! “啊!”蓝冰儿忍不住一声惊叫,双手捂住眼睛,浑身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这个店员的半张脸都烂掉了,黑色稀泥般满是烂肉的眼眶里,爬满了蛆虫,一颗一颗不断都掉进盘子里的! “冰儿,冰儿你这是怎么了?”骆小秋摇了摇她的肩膀,她显然被蓝冰儿的举动吓的不知所措! “小秋,快走,我怕~!”蓝冰儿紧闭着眼睛拉起骆小秋急着离去! “二位姑娘!”一个慈祥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那种紧迫感突然消失了,蓝冰儿慢慢睁开眼,周围还是熙熙攘攘的夜市和人群,一切如常,难道刚才都是自己的幻觉! 二人打量身前这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半弓着腰,猜不出年纪,最少也有七八十岁的样子,满脸慈祥,只是一双眼睛尤其的亮,深邃透着神秘! “老婆婆,你在叫我们么?”骆小秋试探的问道! 老太太点点头,用一种无法言喻的眼神看着蓝冰儿,随即眼睛落到她胸前的那块玉上,不禁身体一怔“好重的怨气,好重的怨气,最近你要多加小心!” “老婆婆,您在说什么呀,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这么迷信,冰儿她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才精神恍惚的!”骆小秋微笑道,那笑容宛如春天娇嫩的桃花瓣,极美丽动人! 老太太注视着她纯净无辜的眸子,极具深意的一笑,转身离去! “那个老婆婆刚刚说什么?”蓝冰儿的心猛地一颤! “没事的,冰儿,一个精神不太好的老太太胡说八道而已,不过你最近真的有些不对劲,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么!”骆小秋一脸担忧! “可能吧~!”蓝冰儿若有所思的望着老婆婆离去的背影! 她神色疲惫的与骆小秋回到宿舍,“冰儿,早点休息!”骆小秋轻轻揽了揽她的肩膀! 蓝冰儿给了她一记放心的笑容,骆小秋走进洗手间,不一会儿便传来刷刷的流水声! 望着镜中的自己,蓝冰儿吓了一跳,往日活力四射的她,此时却双目无神,脸色灰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只是胸前玉上的血色,好像比往日更加鲜亮了,“哎!”她轻叹一声,准备拿起梳子! 这时,她好像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是镜子~天呐,镜子里的自己怎么没有动! 一阵寒意顺着她的脊背,蛇一般窜上来,心脏像被人用冰锥猛的插了一下,又痛又凉,她慢慢向后退去,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镜子! 镜中的人,一张惨白的脸,正死死的盯着她,阴测测的笑,“嗬~嗬嗬!”恐惧渗入蓝冰儿的骨髓! 镜中的脸一点一点裂开,裂口里不断的涌出鲜红的血,脸上的肉也在一点一点脱落,两个眼珠突然滚落下来,最后只剩下血肉模糊的脸,和三个黑洞,无数的蛆虫从黑洞中疯涌而出! “啊!”嘶声力竭的惨叫,响彻深沉的午夜! 蓝冰儿住院了,突发的精神失常,她的病房不时传来阵阵惨叫,让人心生恐惧! 此刻,她正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骆小秋看着她此刻的摸样,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蹲下身抚摸着她的脊背“当日你把我钉在棺材里,让我受尽折磨,含着巨大的冤屈死去,你今日所受的一切,不过是我的冰山一角罢了!” 这时,正在发抖的蓝冰儿突然不动了,转过头,蓬乱的发丝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骆小秋的心猛抽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没疯!” “哼,果然是你!”蓝冰儿蓦地站起身,原本涣散的眼神此时凌厉无比,像一把锋利的刀! 她的眼神,显然吓了骆小秋一跳,不由的向后退了两步“怎么会,你怎么会没事!” “哈哈哈~”蓝冰儿一阵狂笑,随即冷下脸“就凭你!”说完她拿出了胸前的象牙刺“我这个象牙刺是泰国高僧开过光的,百魔不侵,就凭你那块不过百年的血玉?” 骆小秋看着她脸上的不屑,不由恼凶成怒,仰头怒吼,齐腰长发无风扬起,嘴唇蒙上一层黑色,眼里是令人恐惧的疯狂“你还是那样猖狂,你儿子的死本与我无关,你非要我陪葬,让我受尽非人折磨,还好我死前吞了那块玉,让我的魂魄随着血玉来到人间,终于让我找到转世的你!” “你的那些把戏真的吓到我了,不过想置我于死地,你的道行还不够!”蓝冰儿盯着她的脸,毫无惧意! 昔日美若桃花的骆小秋,此时却一脸烂肉,上面爬满蛆虫,手上布满溃烂的尸斑,嘴里不时传来一阵“嘶嘶”声“我要杀了你,下辈子还去找你,让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说完向蓝冰儿扑来! 蓝冰儿手里的象牙刺径直向她刺去,骆小秋一闪身便不见了~ 蓝冰儿冷静的坐在病床上,从小到大,她一向张扬跋扈,任性妄为,说一不二,想得到的东西,会不择一切手段,她从没有朋友! 从骆小秋主动接触自己,她便开始怀疑,直到收到那块血玉,那可是个无价之宝,岂能轻易送人,直到她找到那个夜市的老婆婆,才了解一切,还有那个梦,只不过想让她经历一次她受过的苦! 脚裸一痛,一只布满尸斑的手,突然出现在脚下,蓝冰儿眼中寒光一闪,一把抓住那只手,将她从床下拽出,用象牙刺狠狠的刺向骆小秋的后背! “啊!”一声惨叫,刺中部位一阵黑色的青烟! “你前世对付不了我,这辈子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蓝冰儿轻蔑一笑,面目狰狞! 看着地上一动不动正在化作黑水的骆小秋,她缓缓站起身,坐到镜前,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长发,而镜中的她却一动不动盯着她阴测测的笑~ 突然,一脸烂肉的骆小秋,出现在她身后,蓝冰儿一惊,却没有时间去拿象牙刺,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她推进狭窄的柜子里! “我受过的苦,一定让你也受过一次!” 柜子里溅出漫天血雾~ 一切都结束了,只剩下一枚晶莹剔透的血玉,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
一年一度的暑假到了,大部分的孩子都回家了,而阿磊确实少部分留下的人之一,而不巧的是他所住楼层曾经死过人,其实一直都有各种关于那件事的传闻,比如在公共厕所见到水龙头流出的全是血了,还有看见浑身是血的人了,还有就是关于此人死亡内幕也是传的千种说法,而作为他所在的班级唯一留下的人,他的心里自然对这些事有些畏惧。 那天阿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回到寝室的阿磊在简单的洗漱之后便睡去了,可是夜里一个滴答滴答的声音传进了阿磊的耳朵,阿磊醒了。 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水房流水的声音,但是节奏似乎有有点不像,听着这个声音,阿磊似乎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他拿起了手机给自己的室友安子打了一个电话,但是传来的却是“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再服务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阿磊觉得自己要去一趟厕所,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去一趟传出滴答滴答声的水。 在床上思想斗争了很长时间,阿磊终于下了床,朝着水房而去了,楼道里的灯光是昏暗的,而且透露着一种阴森的气息,不过既然已经出来了,阿磊也就只能继续向前走着了,但就当他刚离开宿舍没多远,一阵阴风从阿磊的身边吹过,而不巧的是阿磊宿舍的门被这股阴风吹上了,而阿磊这次出来并没有带钥匙。 阿磊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现在跳的有多快,而这个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水房的门外,阿磊深呼吸了一下之后推开了水房的门,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阿磊的心算是放下了,原来滴滴答答的声音是由于有人没有将水房的水龙头关紧造成的。 阿磊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是心总算放下了一些,于是他越过了水房,朝着厕所走去了。 但就在阿磊小解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而且他能够感觉到那东西的冰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又听见了那个滴答滴答的声音,阿磊的心一下子再次悬了起来,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一件事,在这个楼层,除了他和三班的二宝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人了,而二宝今天去了网吧通宵。鬼故事: 到这里的阿磊马上系上了裤子,朝着水房外面而去,而当他再次看到水房的时候,那个水龙头又再次像他刚来的时候滴着水,阿磊只是看了一下就朝着外面跑了出去,但是就在他离开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水房,而阿磊根本没有看到。 ...
我一生中讲过很多故事,但我要说,接下来讲的这一个,是最特殊的。 特殊的地方在于:任何人在听完这个故事后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所以,我必须得提醒你——在我讲这个故事之前,你可以选择是不是真的要听下去。如果选择听,就要有勇气面对这个危险;要是你现在就感到害怕了,就请立即离开,这样你就是绝对安全的。 怎么样,做出选择了吗? 我开始讲了。 一 1999年,中国,上海。 一辆豪华的阿尔法·罗密欧轿车在上海外滩一条醒目的大街上停了下来,司机下车后快步走到汽车后座,打开车门。 从轿车里走下来的男人,比他的名牌轿车更引人注目:他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面容英俊而硬朗,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不同凡响的气质。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这家店铺的招牌,冲司机挥了挥手,走进这家叫做“梦特芳丹”的画廊。 这是一家大概有两百平方米的画廊,装修极富品位,墙上挂着各种尺寸的油画,每张画下面都标着不菲的价格。但这个男人昂着头,对这些精美而昂贵的名画视若无睹,径直走到画廊最里面。 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报纸的画廊老板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他眯着眼看了一下,然后扬了扬眉毛,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来者迎了过去。 “蔺氏财团的新任董事长亲自光临,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老板微笑着问候客人。 年轻男人望着面前这位六十多岁的长者,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我是蔺文远。” “不知道蔺董事长光临我这个小画廊有何贵干?” “您太客气了。”蔺文远环顾画廊四周,“您把画廊称作‘小店’,实在是对不起上海第一画廊这个名号。” “董事长过奖了。”画廊老板谦逊地说,“你来这里,是想选幅画?” “是的。” 画廊老板笑了笑:“买一幅画这种小事,何劳你亲自登门呢?派个人来就好了,或是打个电话让我们送过去。” 蔺文远开口大笑:“您把我当成粗俗之人了。买画这种雅致的事情,怎么是随便找个人就能代替的?” “可你刚才进来时,对我墙上这些名画都没正眼看过,像是对画没什么兴趣啊。” “不,您误会了。”蔺文远摆了摆手说,“我知道画廊的特点,最名贵的画是不会摆在外面的。” 画廊老板眨了眨眼睛:“这么说,你想买一幅非常名贵的?” “是的。”蔺文远说,“我喜欢收藏名贵的画,也喜欢欣赏我的朋友们看到这些名画时惊叹的表情。” “我懂了。那么,我想我这里会有让你满意的。” “是哪些画家的?” “它们分别是毕加索、米罗、杜尚和达利的作品。” “它们值多少钱?” “每一幅的价值都在两千万以上。” “我能看看它们吗?” “当然可以,这些画锁在我的保险柜里——你决定要它们当中的一幅吗?” “这几张画就是这个画廊里最贵的了?” “怎么,这个价格已经是非常贵的了?” “我想买最贵的。” “嗯……最贵的一幅是凡高的作品。”老板面有难色,“可、可我还不想把它卖出去。”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这家画廊里最后一幅凡高的画了,是凡高在蓝色时期的作品,算得上是画廊的招牌,所以……请原谅。” “它值多少钱?” “三千五百万。” “也不算太贵嘛。”蔺文远扬起一边眉毛说。 “是美元。”老板强调。 蔺文远轻轻地张了张嘴,随后露出笑容。“太好了,这就是我需要的,请您把它卖给我,好吗?” 老板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那好吧,蔺董事长,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它。” “那我们去看看这幅画吧。”蔺文远有几分迫切地说,“这幅画应该是整个上海价值最高的画了吧?” 但出乎他意料的,画廊老板并没有说话,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怎么?”蔺文远望着他,“还有比这幅更贵的?” “不,”画廊老板说,“在一般的画里面,这幅就是最贵的了。” “一般的?”蔺文远挑起一边眉问,“难道您这里还有什么特别的?” “算了,董事长,就当我没说过。”老板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让我们去看那幅凡高的画吧。” “等等,”蔺文远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是不是还有一幅稀世珍宝,您舍不得拿出来?” 老板沉默了片刻,说:“是的,我这里确实有一幅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画,但它的价格,恐怕是连您这种身份的人也无法接受的。” “哦?”蔺文远来了兴趣,“您倒是说说看,这张画究竟值多少钱?” 老板小心地伸出手指,比出一个数字。 “什么,您是说,要……” 老板点点头。 蔺文远眯起眼睛看了这个六十多岁的画廊老板一会儿。“老实说,就算是这个价格,我也是买得起——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用买一架私人飞机的钱去买一幅画呢?这幅画到底是什么来头,值这么多钱?” “它不是名家的作品。”老板带着一种神秘的口吻说。 “那我就更不懂了,不是名家的作品,为什么价格还是天文数字?” “我刚才说过,这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 “我想,世界上任何一幅手绘的画都应该是绝无仅有的。” “不,蔺董事长,您误会我的意思了。”老板说,“我说它绝无仅有,并不是针对它的画面;而是指,这张画的特殊。” “是吗?它特殊在什么地方?”蔺文远来了兴趣。 “我说了,你大概也不会相信。” “那可未必。”蔺文远说,“我虽然年龄不算大,但稀奇古怪的事见得也不少。” 老板抿了一下嘴,说:“这幅画特殊的地方在于——看过它的人都可能会死于非命。” 蔺文远愣了一下。“您在跟我开玩笑?” “不,董事长,你不了解我。”画廊老板耸了耸肩,“我这个人不喜欢开玩笑——尤其是在做生意的时候。” 蔺文远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那您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怎么说呢……我再说明白点吧。这张画你如果光是看它,是一点事儿也没有的,可是如果你同时又知道了它的名字,就活不长了。” 蔺文远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画廊老板:“你要我怎么才会相信这种怪事?” “蔺董事长,既然你对这张画这么感兴趣,那这样吧——”画廊老板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是关于这张画的来历。” 三 一天早上,五岁半的迪奥和父亲到附近一家超级市场买了两袋食物后,准备穿过另一条热闹的大街回家。 刚拐过街口,迪奥和父亲就同时站住了脚。他们发现这条大街上聚集了很多人,迪奥和父亲走近人群,顺着人们的目光向上望去——这幢大楼大概有十二层高,在顶楼的边缘,站着一个年龄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她头发蓬乱,木然地看着楼下的人。这个时候,几辆警车出现在了人群中。 父亲赶忙牵起儿子的手,说:“迪奥,我们快离开这里。” “可是,那个阿姨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她要干什么……” 没等迪奥问完,人群中有人惊呼道:“天啊!她真的跳下来了!” 迪奥和父亲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砰”的一声,那个女人的身体直直地摔了下来,刚好掉在距离迪奥不到五米远的地方。 一片血肉模糊的鲜红出现在迪奥的眼前,他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傻了。 迪奥的父亲大叫一声,赶快上前捂住儿子的眼睛,一把将他抱起,迅速跳上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回到家,父亲发现儿子的表情仍然是一片呆滞,他倒了一杯温水让儿子喝下去,担忧地抚摸着他的头,问:“好点了吗?迪奥。” 迪奥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他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前方。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父亲满头大汗的念叨着,“可怜的孩子……才五岁,竟然看到了这么可怕的场面!” 大概过了十分钟,迪奥缓慢地抬起头,望着父亲,问:“她死了,对吗?” 父亲怔住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迪奥又问。 “孩子,我们忘了这件事,好吗?” “不,爸爸。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我……也不知道。” “她这么做,总是有原因的吧。” “……我想,她有可能是破产了,当然,也可能是感情问题……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真正理由的……迪奥,我们能不说这件事了吗?” 迪奥低下头,眉宇间透露着忧伤和困惑。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问道:“她……很痛苦,对吗?” 父亲打了个冷噤。 “一定是的!她很痛苦,所以,她才想逃离痛苦。”迪奥大声说道,“爸爸,你知道她为什么痛苦吗?” “因为她是人。”父亲说,“只要是人,就会有痛苦。” 迪奥望着父亲的眼睛,过了半晌,他垂下头,神情暗淡地低吟一声:“是吗……” 接下来,迪奥没有再说话。父亲摇着头叹了口气,离开了儿子身边。 迪奥静静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那一天,他除了吃饭以外,几乎没离开自己的房间。 晚上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父亲到迪奥的房间叫儿子起来。推开门后,他大吃一惊——迪奥双眼通红,显然是熬了夜,手里拿着油画笔,正将颜料往画布上涂抹。 父亲惊讶地上前询问:“迪奥,你难道……画了一个通宵?” 紧接着,他望了一眼迪奥面前那张几近完成的油画,大叫一声:“我的天!这是什么!你画的是什么?” 迪奥赶紧把画从画架上取了下来,将画背过去,神色惊惶地说:“糟了,爸爸,你不该看这画!” “我看了这张画……那又怎么了?”父亲不解地问,“你画的到底是什么?实在是太可怕、太怪异了,为什么……我看了之后会感到浑身发冷?” “因为这幅画……人类是不能看的,否则,可能会死。” “你说……什么?” 迪奥严肃地望着父亲:“爸爸,你答应我一件事,绝对不要去问妈妈,这幅画叫什么名字。而这幅画,你也绝对不能让妈妈看见!” “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这画叫什么名字?那你妈妈又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妈妈到我的房间来,看见我在准备画具,问我准备画什么,我就告诉了她,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开始画,所以她没有危险。” “危险?”父亲眉头紧皱,“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爸爸,你记住,这幅画不能让凡人看到,如果看到了,同时又知道了这幅画的名字,就活不长了。” “凡人?难道你不是凡人?是你画了这幅画,当然也知道它的名字……” “是的,我现在也是个凡人。”迪奥低下头,带着几分忧伤,“所以,我……” “好了,迪奥!”父亲突然一脸正色,生气地说,“不要再说这些奇怪的话了!以后也不准画这种诡异的画,否则我就要没收你的绘画工具。今天你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哪儿也不准去!” 说完这番话,父亲恼怒地转过身,摔门而去。 整个上午,迪奥就安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父亲是这样认为的。 四 几小时后,该吃午饭了,父亲再度来到儿子的房间,推开房门。 迪奥平躺在床上,似乎在睡觉。他闭着双眼,睡觉的姿势有些奇怪——双手合十摆在胸前。 父亲走在床前,喊了几声儿子的名字,但迪奥没有任何反应。 父亲去推儿子,刚接触到迪奥的身体,他猛地大叫一声。 迪奥全身冰凉,手脚僵硬。父亲颤抖着将右手伸到儿子鼻子前。 这一试,父亲只感觉脑子“嗡”地炸开,双腿发软,跪了下来。 迪奥已经停止呼吸了。 “迪奥,迪奥!天啊,儿子,你怎么了!”父亲抱着迪奥的身体,声嘶力竭地狂喊。 母亲闻声赶来,当场昏了过去。 十分钟后,救护车载着医生赶到迪奥的家,医生诊断后,遗憾地告诉迪奥的父母——他们的儿子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死亡了。 “不可能!天啊!我的儿子!”迪奥的母亲发疯般地抓住医生的衣服,哭得昏天黑地,“他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我儿子……是怎么死的?”父亲强忍住悲痛问。 医生满脸难色,困惑地摇着头:“说实话,我们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事,您的儿子……身上既没有外伤……在检查过程中也没发现他患有任何能够致命的疾病。一切迹象看起来,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父亲赶紧问。 “我知道这么说很荒唐,但是……”医生犹豫了一下,说,“就像是自然死亡的。” “自然死亡?你的意思是……寿终正寝?”迪奥的父亲难以置信。 “对不起,看起来就是这样……当然,不一定准确。如果您允许,我们会把您儿子的尸体带到医院做进一步的尸检……” “不要!”这个时候,迪奥的母亲冲过来,冲医生大叫道,“我儿子才五岁,比任何同龄的孩子都要健康、活泼!你们居然认为他自然死亡……” 话没说完,她又一次哭昏过去。 “我儿子……不能让你们带走,我要为他举行葬礼。”说完这句话,父亲眼眶中的泪终于滑落下来。 年仅五岁的天才儿童无故地离奇死去,这件事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人们纷纷猜测着迪奥的死因,报刊杂志和电视台的记者试图通过各种途径采访到迪奥的父母,都被他们拒绝了。 迪奥下葬后的那天下午,心力交瘁的迪奥父母回到家中。 在客厅相视无言地坐了二十分钟后,迪奥的母亲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儿子昔日的房间门前。 “你干什么?”丈夫问妻子。 “我要把迪奥的东西全都收走,我无法再面对他用过的每一件东西,我会受不的。”说完,她推开房门。 就在这一瞬间,迪奥的父亲猛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喊一声:“等等,你别进去!” 妻子回过头,望着丈夫:“为什么?” 迪奥的父亲想了一会儿,问道:“迪奥死的前一天晚上,你是不是去过他房间?” “……是的。”迪奥的母亲想了想,“怎么了?” “他当时正准备要画画,对吗?” “嗯,”迪奥的母亲露出疲倦而痛苦的神情,“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不!你仔细回忆一下,那天晚上,他是不是告诉了你那幅画的名字?” “……是的,他告诉我了,名字叫……” “不要说!”迪奥的父亲大喝一声,“不要,不要把名字说出来!” “为什么?”妻子不解地望着他。 迪奥的父亲没有回答,他快步抢在妻子前走进儿子的房间,找到那张他仅看过一次的油画,用旧报纸将它严严实实地裹了几层,塞到储藏室的最里面。 丈夫做的这一切,让妻子惊讶万分,她一脸迷惘地问:“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在意这画?” 迪奥的父亲满头大汗地回过头,一字一顿地对妻子说:“你记着,永远不要看这幅画。” 五 故事讲到这里,画廊老板停了下来。 蔺文远盯视着他,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 半晌之后,他问:“后来呢?” “后来,迪奥的父母做了一件让他们很后悔的事情。” “你是说,他们最终还是都看了画,并知道了画的名字?” “不。”画廊老板摇着头说,“他们只是告诉了一个人。” “告诉了别人?” “对。这件事他们不小心告诉了一位朋友,这个朋友不相信,一定要让迪奥的父亲把画拿出来给他看,又问了迪奥的母亲画的名字,结果——” “结果怎么样?那个人真的在看完画后死了?”蔺文远把身子朝前面探了探,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是的。” 蔺文远撇了下嘴:“怎么死的?” 画廊老板耸了耸肩膀:“那我就不知道了——事实上,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 蔺文远把手放在下巴上思索了一会儿,说:“您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张可怕的画现在就在您画廊里吧?” 画廊老板淡淡地笑了笑:“你不相信,对吗?” “我的确不相信。”蔺文远扬起一边眉毛,“除非,您把这张画拿出来给我看,现在。” “蔺董事长,你真的要看?” “是的。”蔺文远肯定地说。 “那好吧。”画廊老板站起来,“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把它拿来。” 说完,他转过身打开最里边一间小屋的门,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画廊老板拿着一幅被厚牛皮纸包裹着的油画走了出来,他将画放在蔺文远面前的茶几上。 “就是这幅?”蔺文远看了看这幅尺寸并不大的油画,抬起头问。 画廊老板点了点头,开始拆牛皮纸,不一会儿,这幅画的真实面目就展现在蔺文远面前。 蔺文远刚接触这张画一眼,立即尖叫一声:“天啦!这是什么画!太可怕了!” 过了三、四秒钟,画廊老板迅速地用牛皮纸将画再次包裹起来,生怕别人会看到。蔺文远的叫声吸引了画廊里另外几个顾客的注意,他们纷纷向这边望过来,老板赶紧将画又送回去。 画廊老板从小屋出来,蔺文远仍然是满头大汗,一脸的惊魂未甫。 “怎么样,董事长,知道这幅画的厉害了吧?”画廊老板小声说。 蔺文远紧咬着嘴唇不吭声,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难堪。 几分钟后,他吐了口气,说:“的确让人觉得诡异,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感觉恐惧和压抑的画。” “董事长,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吧?” 令画廊老板意外的是,蔺文远听了这句话后,竟歪着头望他,仍然一副怀疑的表情。 “这幅画确实不同一般,这我承认。”蔺文远说,“可是您说只要看过的人一旦又知道这幅画的名字,就会死于非命——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 “关于这一点,我就没办法向你证实了。很显然,我也不知道这张画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的确有人为了证实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当然,蔺董事长你是不可能去这么做的。” 说完这番话,画廊老板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了,让我们忘了这件事,去看那幅凡高的画吧!” 蔺文远坐在沙发上没动,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过了几秒钟,他缓缓抬起头说:“我想去证实一下这个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董事长,你在开玩笑吧?”画廊老板笑着说。 “我也不喜欢开玩笑。”蔺文远说,“如果您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么在美国的休斯敦市还住着迪奥的父母吧,而我只要找到迪奥的母亲,就可以知道这幅画的名字,这并不难。” “可是,事情距今已经有三十多年了,迪奥的父母未必还活着,也未必还住在休斯敦。” “只要这件事是真的,想要找到迪奥家人很容易,我相信。” 画廊老板望着蔺文远说:“董事长,你为什么非要去证实呢?难道就仅仅因为好奇?” 蔺文远摇了摇头,说:“三个原因。第一,如果这幅画真的那么神奇,那就绝对是一件稀世珍宝——价格再贵我也要收藏不可;第二,我很想和您赌一把,关于这个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第三——” 他停下来,走到画廊老板身边,低声说:“我不喜欢有人对我说谎。” 画廊老板的目光和蔺文远对碰了一刻后,老人说:“董事长,恕我直言,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当你在听到它的名字后就有可能会死去,那时——你拿什么跟我赌输赢呢?” “这很简单,我们立一张字据:如果我输了——也就是说,我在得知这幅画的名字后真的死了,那么你就可以凭这张字据去蔺氏财团领取五千万美元。” “好吧,董事长,我就陪你玩一把。”老板笑着说,“如果你去了美国,发现根本没这回事,或者是你知道这幅画的名字后并没有发生意外,那我就付给你五千万美元。” “好。”蔺文远说。 十分钟后,他们签好了这份奇怪的赌约合同,一式两份。蔺文远将合同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老板送他到了画廊门口。 “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星期后我们就知道结果了。”蔺文远说,“最后问一句,这幅画您是怎么弄到手的?” “对不起,董事长——商业机密。”画廊老板神秘莫测地说。 六 蔺文远向来雷厉风行,两天后就到达了美国的休斯敦市。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行得通。果然到美国的第三天,他就从休斯敦一家大医院的档案里找到了迪奥的死亡记载:34年前,一个名叫迪奥的五岁小男孩在该社区的自己家中无端地死亡。医院档案里“死亡原因”一项填的是“原因不明”。 蔺文远心里一阵狂跳,传说的确是真的。他认定这就是自己在寻找的“迪奥”。更幸运的是,医院档案里记录着迪奥家的地址:威斯康星大道53号。 离开医院后,他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34年前迪奥的家。尽管他也不确定迪奥的家人现在是否还住在这里。 四十分钟后,蔺文远站在了威斯康星大道一幢二层套房的门口,门牌上写着“53号”。 蔺文远整理了一下衣服,按响门铃。 半分钟后,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孩出现在蔺文远眼前,她将门打开一半,疑惑地看着他。 “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女孩问。(为方便表述,所有英语对话均用汉语表示。) “对不起,”蔺文远说,“我想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住着一对老夫妇?” 年轻女孩摇了摇头:“先生,你大概找错了。” 蔺文远心里一沉,但他仍不死心地问道:“那你能告诉我这里现在住着的是谁?” “海伦夫人和我住在这里。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海伦夫人”,蔺文远眼睛一亮,他赶紧问道:“海伦夫人有多大年龄?” “59岁。” 蔺文远尽量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说:“我能见见她吗?” “恐怕不能。”年轻女孩说,“海伦太太的双腿瘫痪了,不方便见客人。而且,她也不喜欢见客人。” “对不起,麻烦你转告海伦太太,我有重要的事,必须要见她,所以……拜托了。” 女孩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关上门。 五分钟后,女孩再一次将门打开,对等待在门口的蔺文远说:“先生,对不起,我问过海伦夫人了,她说不想见任何客人,所以……”她摊开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蔺文远非常清楚美国的法律——如果主人不想见客人的话,自己是不能够强迫进屋的。怎么办,难道要放弃?! “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要……”女孩准备关门了。 “等等,”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女孩说,“麻烦你再转告海伦太太一声,就说我想找迪奥。” “迪奥?这里没有这个人。” “拜托了!请你将原话转告海伦夫人,如果她还是不想见我,我马上就走。” “……好吧。” 几分钟后,女孩带着一脸困惑的表情回来了,她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蔺文远一番,自言自语地说:“太奇怪了。” “怎么?” “海伦夫人已经有将近十年没见过来访的客人了,但是,她听到迪奥后,竟然说要见你。” 蔺文远一阵激动,他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先生,请跟我来吧。”女孩将门完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海伦夫人要比她的实际年龄显得更苍老一些,衣着素净而端庄,看上去很有教养。 蔺文远坐下来后,女孩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面前。这时,海伦太太对女孩说:“格温妮斯,你回房间去吧。” “是的,海伦太太。”女孩说完后向二楼走去。 女孩走后,海伦太太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蔺文远一会儿,开口道:“年轻人,你是怎么知道迪奥的?!” 蔺文远说,“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您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您是迪奥的母亲?” 海伦太太的脸部肌肉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是的,可是……已经三十四年了,我身边的人几乎都忘了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海伦太太,说来话长,让我从头告诉你吧。” 接下来,蔺文远把在“梦特芳丹”画廊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包括他和店老板打的赌。 七 住在威斯康星大道53号的老妇人推动着轮椅,缓慢地移动到客厅的茶几旁,她颤巍巍地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几秒钟后,电话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您好。” “是我。”老妇人说。 “是你,——海伦?” “我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去电话吧?” “……是的,你打电话来,说明那个人已经去你那儿了。” “不只是来过,他刚刚已经死了,和十年前来过的那个人几乎是一样的死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你把那幅画的名字告诉他了?” “我本来不想说,但他用激将法故意惹我生气,我没有控制住,就告诉了他。” “……是吗?” “卢平,这次你赚了多少?一亿美元?或者更多?” “海伦,别说得那么难听。不是我主动的,是那个年轻人非得和我赌一把不可。” “哼,”海伦冷笑一声,“又是赌,十年前,你就跟一个富翁赌,把他骗到我这儿来,结果他死后,你得到了一个画廊——我猜这次你又想得到新东西了,对吗?” “海伦,我说了,是他非要……”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问,你还想杀多少人?或者说,你还想让我杀多少人?” “海伦,别这么说好吗?” “那你要我怎么说?” “海伦,你要知道,当初我不这么做的话,根本就无法立足,那样的话,我拿什么给你寄钱去?每年都寄,让你吃穿不愁的。” “听着,卢平,我不需要你寄钱来,特别是用这种途径得来的钱。自从迪奥死后,你就带着那幅画回到你的家乡上海了,把我一个人留在美国……” “海伦,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害怕你会在哪一天无意中看到那幅画。” “不!恐怕,你更担心的是我会在无意中讲出那画的名字吧?”海伦太太冷笑着说,“我们的儿子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父亲会利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幅画来发财!” “够了,海伦。”电话那头的男人有些厌烦起来,“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了。” “是的,够了,我也觉得够了。我刚才想通了,我要结束这一切,我不能让你再亵渎那幅画,再玷污我们可怜的儿子。” 电话那边的男人有些紧张起来:“海伦,你要干什么?” “我要告诉你,那幅画的名字叫……” “不!”男人大吼一声,猛地挂断电话。 “天哪,她疯了!”画廊老板放下电话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她居然想告诉我那画的名字,她想杀了我!” 过了一会儿,他平静了些,走到阳台上,深呼吸一口,仍为刚才的惊险而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画廊老板像惊弓之鸟般抖动了一下,然后厌恶地看着电话。 电话铃响了几秒钟后,他猛然张大了嘴巴,低吟一声:“我的天哪!”然后发疯般地朝电话机跑去。 但已经晚了,没等他跑过来,电话机里已经自动留言,传出了海伦绝望而无奈的声音:“那画叫‘迪奥的世界’!” 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击中了画廊老板,他在电话机前停了下来,双眼发直,接着,他发出一声低沉的、似哭非笑的呻吟:“原来……是这样,世界……那就是,迪奥的世界……” 说完这些话,他神情呆滞地走回阳台,从19楼翻身而下。 坠落的时候,那张和蔺文远签订的单据从他身上飞了出来,飘在空中,像一只白色的鸟。 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海伦也在一声枪响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之前说过,这是一个特殊的故事,原因就是——你听完这个故事,就等于知道了那张画的名字。当然,你并没有看过画,所以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那张画仍然还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张怪异的画,可千万不要联想到“迪奥的世界”这个名字。 做个好梦。 ...
格夫醒了,但眼睛却仍然疲倦,竟然睁不开。他艰难地撑开眼皮,只见房间里开了一盏红色的灯,血一般的艳红,浸泡红光的屋子显得有些怪诞和诡异。格夫皱起了眉头,一定是枝子买的,自从枝子住进了格夫的家,便不时搬回来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过她多次也不改,有时格夫觉得很厌烦。 “铛铛”的钟声整整敲了十二下。格夫呆住了,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和好友张通一起吃饭,然后喝了一些酒,回家后就上床小睡了一会儿,没想到睡了这么长时间。 格夫呆想了几秒,掀开被子下床,伸出脚套在拖鞋里,穿的时候竟然发现落了一些灰尘,他无奈地摇摇头,就转身往厨房走。 奇怪,厨房也没有人。他又来到卫生间,敲敲门,问:“枝子,你在吗?”他拉开卫生间的门,没有人。 突然,格夫发现门边的地板上有一滴滴的血迹,血迹连绵不断,间隔相等,很有规律地连成一条血线,细细密密地,像是一个人专心创作的一件艺术作品。格夫惊住了,跟着那条血线一路走,血线蜿蜒曲折地穿过客厅,穿过起居室,一直延伸到卧室。 格夫呆立在门口,瞪视着那一连串鲜艳夺目的血迹。月光下,那条血线诡异非常,像是一条有着鲜艳花纹的毒蛇,随时会窜起来咬他一口。格夫手足冰冷,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铛,铛”厅里的钟声再次响起,而这次居然响了十三下。落地钟能敲十三下吗?格夫瞪圆了眼睛,今晚到底是怎么了?格夫觉得一股冷风在背后悄悄地鼓荡,他感觉到背后像是有人。 格夫猛地转头,果然,卧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在红得晃眼的灯光下,格夫一时看不清那是谁。格夫伸手挡了一下灯光。 “你回来了吗?”一种激动得发颤的声音问道。 枝子就站在距离他不到三步远的地方,看着他,逆光的脸庞模糊不清,只剩一双眼睛散发着狂热的光。 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对面的枝子竟然很陌生:脸色苍白,唇色灰暗,瘦削的面颊上一双专注的眼睛,像是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去。 格夫说:“为什么不开大灯呢?开这盏小红灯,看都看不清,搞什么鬼啊?” 枝子马上说:“我来开吧。”说完转身去开灯。格夫注意到她转身的瞬间,脸庞还是向着格夫说话,脖子拧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好像是属于两个躯体的指使。 “啪——”客厅的灯亮了。灯光下的枝子脸色不再那么吓人,回复了一些往日的端庄,柔媚。枝子说:“你累了吧,快歇歇。” 于是两人上床休息。枝子睡得很沉,竟起了轻微的鼾声。格夫发现睡沉了的枝子竟然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胳膊,像溺水的人抱着救生圈。格夫好容易掰开手指,一看,发现枝子的手指竟然有多处的伤口,伤口集中在指尖,看样子是有意划伤的。格夫想起刚才看到的那条延绵的血线,这么说,那些血是枝子滴到地上的?她深更半夜搞这些鬼玩意干嘛呢?格夫看着枝子血迹斑斑的手,突然觉得自己对枝子是多么的不了解。 枝子是K大学里教古代民俗的副教授,但她的兴趣似乎更在于研究古代的巫术,做各种各样古怪的实验。年轻的研究巫术的冷若冰霜的美女教授枝子,曾经吸引了K大学多少师生的注意力,但枝子对教授古代汉语的貌不惊人的格夫却是情有独钟,于是,K大学里有多少的痴情男子在夜里暗暗地扼腕兴叹。 ...
据《子不语》记载,扬州有个姓唐的男子,他的老婆不仅善妒,还十分剽悍泼辣,家中的小妾、婢女被她折磨致死的不计其数。后来,唐妻因为一场急病而送了命。 唐妻咽气的前一天,邻居徐元忽然晕了过去,他一边打鼾,一边呼叫喝骂连天,好像平时和别人角斗那样。过了三天,他才苏醒过来。别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回答:“唉,三天前来了一群鬼差,说他们奉阎罗王的命令捉唐家娘子去地府,可那女人力气很大,这帮小鬼制不住,所以只好弄了个摄魂法,借我之手制服那泼妇。我与她斗了三天,才将她困住,那帮小鬼才放我回来。” 有好事者去唐家一打听,唐妻果然已经咽气,而据给她敛尸的婢女说,她的左足上确实有一块青色的瘀伤。众人这才相信徐元所言。 看来,出鬼差是实打实的力气活儿,没两把刷子是扛不下来的。纵然有这本事,谁又愿意揽上这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呢?可就有人主动给自己找活儿干。 扬州人吴髯乘船南下广东入赘,行至江西滕王阁附近时,忽见一个解差模样的男子携着一名女子寻到他的船上,那女子一见他就说:“好啊,我找了你三世,终于找到你了!”吴髯莫名其妙地问:“姑娘你是谁啊?”随船的家人明白过来,说这女子定是前世与吴髯结了什么冤仇,现在是来讨债的。说完急忙拿笤帚打那女鬼站过的地方,却毫无用处。从那以后,吴髯的言行举止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吴髯成亲当天,女鬼忽然闯入洞房,非让给她也安个座位,还与新娘论资排辈。只听她哭道:“我前世本是汉阴的一个寡妇,与吴髯相好,于是订下婚姻之约。我拿出自己的家用,让他到苏州买商铺,哪知他拐了我的银子,一去五年都没有消息。我一时想不开,扯条绳子上吊了。死后我到阴司去哭诉,汉阳的城隍把这樁案子移交给苏州城隍办理,苏州的城隍又把它批了回去,说这个人已经到湖南托生去了,不归他管。于是我又追到湖南,那里的城隍调查之后,又说他转世去了扬州。我一路撵过来,总算在江西把他捉到。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阻拦不了,但至少得给我个名分。”吴髯夫妇吓坏了,把这件事上报给藩台老爷,他也无法决断,只好给这女鬼设了个座位,她这才安生下来。 一个月后,吴髯回老家走亲戚,女鬼也要跟着他去。半个月后,吴妻与女鬼约定:给她做足七天道场,在琼花观为她烧些银钱,为她超度。女鬼很高兴地答应了。谁知到了第七天,天降大雨,吴妻不便亲自前往,就派了个仆人前去。谁知仆人跌了一跤,把供品弄污了。女鬼十分不满,大吵大闹。吴髯把那个仆人狠狠地责备了一顿,他妻子又重做了九天道场补过,女鬼这才满意,临走前又对吴髯说:“十年后,我再来索你的命。” 吴髯十分害怕。有人给他出了个主意,叫他去城隍庙求城隍老爷,主动应神明之命去出鬼差。吴髯走投无路,只好依计而行。因此,每到要出鬼差之时,他都会睡过去,所以扬州人都知城里有个吴九胡子,是城隍爷名下的活勾差。吴九胡子的遭遇正好应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李杰在一个旧小区里租了间房子,每天上班都要经过一个大桥洞。让他烦恼的是,不管阴雨天还是大晴天,桥洞里总是有一整片的积水。想要不湿鞋通过桥洞,就要坐一个很老旧的三轮车。骑三轮的老人看起来有点怪,目光呆滞,几乎不说话,偶尔还发出些奇怪的声音,显得有些弱智。 “你说那桥洞里的积水是不是每天他自己偷偷放进去的?”李杰对好友郑超说道,“这样一来,经过的每个人都要坐他的车。也算是一笔收入,你说是不?” 郑超也搬来这片儿没多久,答道:“应该不会吧,要是那样不早就被投诉了?” “你不知道,那个大爷看起来有些弱智,我想大家是可怜他才不举报的。”李杰语气中透着点窝火,“晚上他都把车放桥洞里不带回家。周边好人太多也烦,唉。” 郑超看出了李杰的不爽,笑着说:“那你也当好人呗。” 回家经过桥洞,李杰独自一人坐在大爷的老三轮上,试探性地询问:“大爷,这里为什么老有积水啊?” 大爷卖力地蹬着三轮,撅着嘴回头瞟了一眼李杰:“是我爹叫我一直在这儿蹬三轮的。”这般答非所问,使得李杰感觉这老头儿是在装疯卖傻戏弄自己。 回到家后,李杰给郑超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明天要租个抽水机,让他一起去给老头儿点颜色瞧瞧。郑超勉强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趁着地道里人不多,郑超把大爷叫出来让他下车走出了地道。李杰抬出抽水机将管子塞到地道的水里。大爷眼神呆滞,依旧撅着嘴说:“你们不让我按我爹说的蹬三轮了吗?” “郑超,把大爷的车拽出去,碍事。” 郑超上前把大爷的车拖了出来。李杰敲了敲抽水机,以为出了问题,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水面好像反而越抽越高。 车太沉,郑超一个手滑,车翻在了路边。郑超突然发现,老三轮的底盘上写了两个金字——镇魂。 一个自小在附近长大的大娘刚好路过,看到后惊叫道:“你们在干什么?不能让大爷的车离开这桥洞啊!” 话音刚落,桥里的积水瞬时变得像煮沸了一样,李杰在惊吓中被几只水化成的手拖进积水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
阿光和老乡大周出来闯荡,谁知,工作没找着,大周却出了意外。那天,俩人刚走到街上,一辆汽车突然从小巷子里冲出来,大周尖叫一声,猛地把阿光一把推开了,他却被汽车撞了个正着,当场倒在血泊里断了气! 出了这样的事故,阿光难过极了。昏昏沉沉地过了一段日子,他依旧没有找到工作。这天,阿光又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回到出租屋时已经筋疲力尽,倒头就睡。 正睡得香呢,阿光眼前忽然金光耀目,只见大周手里抓着个木牌,笑呵呵地喊:“阿光阿光,快来找我!” 阿光一个打挺跳起来,原来是做了个梦!但他猛地发现一块木牌躺在床头上,木牌红彤彤的,三指般宽窄,正是梦里大周抓着的那块! 阿光心脏狂跳了好一会儿,细细回想,记得大周在梦里叫他去找他。还记得大周说只要拿着木牌,默念一声:“去!”立马就可以去到地府!想回来,就冲着木牌喊一声:“回!” 阿光觉得异常诡秘,抓过木牌,看了好一阵,鬼使神差地念了声:“去!” 怪事发生了,阿光只觉眼前一黑,下一秒,他在一条完全陌生的大街上出现了。 “这是哪里啊?”阿光正东看西瞧,突然有人一拍他的肩膀!阿光回头一看,我的妈呀!拍他的人是一脸笑容的大周! 阿光吓得两腿一抖:“大周,你不是被车撞死了吗?” 大周哈哈笑着点头,说:“是啊,我是死了,可你还活着。这里是地府街,我昨晚托梦给你,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快就来找我了!”大周一解释,阿光就明白了。原来那木牌是地府通行令,可以让活人自由来往于地府和人间! 地府街一家酒店里,大周请阿光吃饭。几杯酒下肚,阿光想起来,问:“大周,你人都死了,还让我下来找你做什么?” 大周笑道:“我虽然死了,可我在地府这里拥有了很不错的工作,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我们以前在人间东奔西跑,什么时候找到好工作了?阿光,我死了还想着你这个好兄弟,所以通过几个鬼友,弄到了一块地府通行令,有了它,你以后就可以白天在人间休息,晚上到我这里工作。” 吃完饭,大周果真把他带到地府街一家颇有规模的公司,骄傲地对他说,这家公司不需要人间那样的大堆证件,只要用心做事就可以,而且,每个月的工资比人间高出好几倍!阿光听得直咽口水。 经大周介绍,阿光很快也被这家大公司录用了。但阿光还有点疑问,这里赚来的钱,到了人间能用吗? 大周扑哧一笑,说:“放心,这里的钱跟人间的钱一样。明天晚上你就可以下来上班了,时间是六小时制,薪水是八千块一个月,做得好了还有奖金。” 阿光听得眼都直了,连忙答应了下来。分手时,阿光拿出木牌,照大周教的用法,对着木牌默念一声:“回!” 眨眼间,阿光又回到了出租屋里,真像做梦一样! 从此,阿光过起了神秘的生活。白天,他待在出租屋里睡大觉,一到晚上,他就用通行令跑到地府下面去大周所在的公司上班。 可谁知,过不了半年,阿光就开始不满足了。因为地府也跟人间差不多,每天都朝九晚五,按部就班。这天,阿光休假,他来到大街上,看着滚滚的车流以及高耸入云的楼房,就觉得很不甘心,心想,就算我一个月赚八千块,天天上班加班,买车买房的事也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想来想去,阿光灵机一动,何不用手里的地府通行令好好发一笔横财呢?这块地府通行令可是个宝贝啊! 打这以后,阿光再也不去大周所在的那家公司上班了。谋划了一段日子后,他在出租屋附近开了家职业介绍所。刚一开张营业,就有个憨厚的小伙进来了。 阿光把事先收集的一些招聘信息耐心地一一给小伙介绍起来。小伙听了,果然心动了。看鱼儿上了钩,阿光就把小伙叫进里边一间房间。这间房间是阿光特意准备的,房间里被布块围得黑乎乎的,因为地府通行令必须得在黑夜里才能使用。 小伙正发愣呢,阿光突然阴森地笑起来,他拿出那块木牌,大喊一声:“去!”转眼,小伙就被阿光带到了地府下面,没等小伙反应过来,阿光举起事先准备好的木棍,一棒将小伙打昏了,接着将小伙的钱包搜出,装进了自己口袋,然后,他独自使用木牌,又回到了小黑房。 “这可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啊!”阿光奸笑着数着从小伙身上搜来的钱,觉得这真是个发财的妙计。 连连得手之后,阿光的胆子也大了,几乎每天都有几拨无辜的打工仔打工妹中了阿光的计,统统被阿光带到地府下抢了钱财!后来,阿光更大胆了,干脆就在纯净水里下迷药,只要对方一进来喝了水,阿光就绝不会失手。 时间一长,这座城市里莫明失踪的人数越来越多,甚至还引起了警方的注意,但警察查来查去,怎么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钱来得容易,花得也快。阿光自从靠通行令大发阴财后,就过起了风花雪月的日子。可谁知,再多的钱也不禁花,没多久,阿光就陷进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前不久,阿光在夜总会里认识了当地一个富豪。两人臭味相投,没几日就混熟了。这晚,阿光又和富豪在夜总会喝酒,三五杯下肚,富豪突然告诉阿光,说他有了情人,准备和老婆离婚,可是离婚的话得分出一半家产。富豪萌生了杀妻之心,他借着酒劲告诉阿光说:“谁能帮我摆平这事,我给他五百万!” 阿光一听,吓了一跳,可他更感到兴奋!他对富豪说,只要能把老婆弄到他的出租屋来,就有十足的把握帮富豪达成心愿!富豪开始不相信,阿光绞尽脑汁,编了许多看起来很管用的计划,富豪这才将信将疑地答应了,并把一半的报酬打进了阿光的账号。 这晚,阿光养足精神,按照计划在出租屋里等候。夜里两点,突然听到楼下响起三声喇叭声。阿光赶紧跑下去,富豪的车果然停在下边。原来,富豪已经事先将自己的老婆迷倒,装进一只麻袋里送来了。 夜色之中,谁也没发现这一幕,阿光将富豪的老婆扛到出租屋里,一刻也不愿耽搁,他拿出那块木牌,念了密令,“倏”一声,就到了地府街下面。 “咚!”阿光将装着富豪老婆的麻袋随便找个角落一扔,阴笑着说了句:“你就好好地待在这儿吧,我可要回去向你老公拿钱了!” 说完,阿光再次对着木牌念道:“回!” 不料,他念完了,自己还是一动不动。 “怪了,这是怎么回事?”阿光连连喊道,“回!回!回!” 但不管他怎么喊,他就是没能回到人间!正着急万分,突然听到人声喧哗,有人大喊:“抓住他,就是他!” 阿光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一群打工仔模样的人正向他奔来,每个人都气呼呼的。阿光只瞧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些人都是被他整到地府下的那些可怜的打工仔! 阿光心一慌,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地府街上乱窜。跑了半天,累得实在不行了。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他肩膀。阿光猛地跳开两步,回身一看,竟然是大周。 大周也很奇怪:“阿光,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小子,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怎么都不来上班啊?” 阿光满头大汗,拿出那块木牌,说:“这通行令失灵了,大周你快想想办法,让我回人间去啊!” 大周一愣,接过木牌,脸色大变,怒气冲冲地说:“阿光啊阿光,你怎么可以拿它去做坏事呢?你知不知道,这块通行令也是有使用限制的,我忘了告诉你,当你用它来帮助一个人时,它的使用次数会增加一次,可你要是利用它去坑人发财,它的使用次数就会减少一次!” 大周连连摇头,又指着木牌说:“你看,这块通行令就像是人的心,它当初是红色的,现在变成了黑色,已经无药可救了!” 阿光一看,果然,那块木牌黑乎乎的,正像是一颗变黑了的心啊! “那可怎么办啊?我怎么才能回到人间去?”阿光冷汗如豆。 大周叹息一声,说:“你的心都黑了,也只配待在地狱了!”说完,大周一甩手,鬼影一般消失了。 阿光一屁股坐到地上,发疯般往自己脸上猛打巴掌! ...
楔子 时值正午,却是秋风萧瑟,一片阴霾。 一个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子走进了“王记棺材铺”,店里的伙计——一个眉清目秀的后生见到她,急忙迎上去。 丫鬟名叫燕儿,是镇上李家员外的仆人。她无限同情地看着小伙计,从贴身衣袋里掏出一束青丝递给他:“这是我为小姐梳头时悄悄积攒下的。小姐的婚期定在下月的十月初二。你,多保重。”燕儿说完,转身离开。 小伙计手捧青丝,不禁悲从中来,落下男儿泪。 “有人吗?”棺材铺的木门被打开,带进一股凉风。进来的是镇上的暴发户赵根。 “伙计,给我扎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照着妓馆里的香香姑娘的样子做。”赵根喷着满嘴的酒气,“啪!”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 一 赵根倒卖皮毛生意发家后,第一件事便是将父母亲改葬。赵根生父早亡,母亲再醮。两年前,母亲和继父相继去世。赵根将母亲的棺木启出,与生父合葬。继父那边,赵根为他烧了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算是作为了弥补。原本以为两方都处理圆满了,哪知麻烦大了。 李月芝做梦了。梦到了自己的身体一路下坠,一路下坠,终于坠到了底。睁开眼,四周一片幽深混沌,耳边清静的可怕,只有前方的一处地点闪着微弱的光亮。李月芝隐隐感到不安,因为方圆几里她感受不到一点人的气息。 我这是在哪里?李月芝懵了,今天是她新婚大喜的日子。她睡下后便进入了梦境,来到了这里。 她正发愣之际,前方传来了喜乐吹打的声音,渐渐越来越清晰,是一支迎亲队伍。仔细看去,李月芝吓了一跳,这支队伍中的人一个个目光呆滞,动作机械,打扮怪异,惨白的脸上涂着红晕。 阴婚!李月芝浑身发冷,它直冲自己而来。 迎亲队伍走到她身旁停下,妖里妖气的喜娘将她扶上轿,一路吹吹打打继续上路。 李月芝悄悄掀起盖头,队伍正走进一扇门里,抬眼一瞧城门上的题字,顿时魂不附体。自己真的灵魂出窍,到了阴曹地府了。 李月芝被抬进了新房。扯开盖头一瞧,一间豪华气派但浮华庸俗的宅院。房内灯光幽暗,鬼气森森处处透着诡异。 “啊哈!”有人,不,有鬼进来了。是个男的,走路歪歪斜斜,喝得酩酊大醉,酒气冲天。边走边自言自语:“这小子对我倒也够意思,不枉我养他一回。老的走了,给我个小的。我让他按照香香姑娘的样子做的,也不知道像不像。” 嗯,这不是钱大吗。两年前死于一场疾病。我真的是到了地府了。 “哟,这不是李家小姐吗?”钱大认出她来了,“嘿嘿”地傻笑着:“这小子真孝顺,懂我。知道我嘴里说香香,骨子里却是想也不敢想的李家大小姐。哈,来,让我亲一口。”钱大淫笑着,扑了上来。 李月芝急忙躲闪:“不许碰我!” “这是地府。你已经不是阳间的千金大小姐了,是我钱大明媒正娶的老婆了,来、来嘛。” 钱大将李月芝逼到了一个死角,张着双臂扑过来。 “啊!”快要接近时,钱大忽的一震,身前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将他挡了回去。 钱大吃了一惊。与她近距离接触,他分明嗅到了人的气息。这女子的前身并非纸躯,而是带着人的魂魄入了阴间且身上带有僻邪之物。 怎么回事,哪里搞错了?这里面一定有事。 好好的洞房花烛夜被搅合了,钱大带着一肚子气和疑惑退到了外室,呼呼大睡。 李月芝等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将门窗堵严实后疲倦地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梦里她有又来到了城外的那片翠竹林。 当日,她陪同父母外出游玩,因事与他们怄气,独自跑开了。不想在竹林中迷失了方向,天公也在此时不作美下起雨来。李月芝就近寻了一处茅屋避雨。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为避嫌疑,男子走出门去,将屋子让给了她。 不多时,外面竟来了三五个泼皮,也要到屋中避雨。年轻男子拦住,不让其进入。 “这茅屋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泼皮头子牛二(李月芝后来知道)嚷道。 “因为——”年轻男子假意说:“在下的舍妹在屋中避雨。为了女儿家的清白,还请各位见谅。” “你妹妹?”牛二打量一下男子,不怀好意的笑道:“既是你家妹妹,我更要看看了。万一看准了,你就是我大舅哥了。” “哈——”泼皮们一阵哄笑。 “去、去、去,别挡了大爷的道。”牛二推搡着年轻男子。 “不可。”男子伸开双臂,挡在门前:“你们不能进去。” “就凭你也想拦住我?信不信大爷一个拳头让你满地找牙。”牛二一挥手:“弟兄们,进去!” “想要推开这扇门,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泼皮们傻了,呆愣片刻后,牛二撸胳膊挽袖子:“好,老子今天就从你身上踏过去。” 李月芝在茅屋中听到了一阵拳脚击打的声音,夹杂着泼皮们的猥琐谩骂。任凭如何,年轻男子始终一声不吭。 牛二急了,抬起一双大脚跺向了年轻男子的心口,“噗!”男子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敢挡老子的道,活得不耐烦了。” 眼见茅屋的木门被打开,李月芝心急如焚,诚惶诚恐。恰在此时,府上寻找小姐的人马及时赶到。李月芝得救了,泼皮们被教训,年轻男子被抬入李府养伤。 “若不是听到此处传来打斗声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父亲心有余悸。 两人的情缘由此展开。 年轻男子叫安顺,是镇上“王记棺材铺”的伙计,专擅纸扎各种祭品,尤其是人物,鲜活灵动,栩栩如生。 “你照着我的样子扎一个吧?”李月芝对他说。 “不可、不可。这纸扎人乃是阴间地府所用,活人扎来只会增添晦气。” 看着他满脸通红的局促样子,李月芝忍不住“扑哧——”笑了。 “呀,快来看,小姐有反应了,小姐有反应了!”耳边传来一阵叫喊,李月芝睁开眼睛,一片光芒刺目,这里分明是她的新家啊。 “怎么回事?”她问身边的丫鬟冰儿,她跟随自己陪嫁到了夫家。 “娘子可醒了。”夫君一脸关切:“一早醒来,发现娘子浑身冰凉,任凭如何叫喊也没有反应,为夫吓坏了。倘若娘子再不苏醒,为夫可就要去请郎中了。” 李月芝抱歉地一笑:“我没事,劳烦相公挂念了。” “我家小姐自幼身子骨弱,想来是昨晚太过劳累以至于……”冰儿说着,突然脸一红,止住了口。 夫君安抚了一阵后,离开了。冰儿凑近李月芝的耳朵:“小姐,小安他、昨晚死了。” 什么?李月芝心头猛的一震,肝胆俱裂,碎了一地,“怎么会这样?” “小姐昨晚成亲之时,小安服毒自尽了。死前,手里攥着一支蝴蝶。” 蝴蝶。曾经在自家的花园中,安顺捉了一只蝴蝶赠与她。想到此,李月芝泪如雨下。 “小姐,别哭、别哭啊。要是让夫家看到如何是好啊。”冰儿慌忙为小姐拭泪。 李月芝哭罢,打开首饰盒取出几件首饰递给冰儿:“拿去当了,替我买些纸钱给他。” 二 赵根再次酒气冲天来到了“王记棺材铺”。 “掌柜的,做纸活。”说着,拍下一锭银子。 “诶呀,你怎么又来了。”王掌柜一见是他,顿时脸拉的老长。 “怎么,嫌烦了。有钱不挣,找抽啊!”赵根瞪大眼睛,粗声喝道。 “不、不,不。”王掌柜连连陪不是:“我这伙计不是死了吗,店里一下子忙不开。你前些日子不是做了一批吗,怎么还做啊?” “唉,别提了。”赵根像王掌柜诉起苦来。 “呜、呜、呜——”朱氏坐在“钱家大厅”门口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边哭边数落钱大:“他不要我,你也不要我,都是混蛋,没一个好东西,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天杀的陈世美!” 西卧房内,钱大正搂着一年轻女子饮酒快活,对朱氏的哭闹充耳不闻。 钱大心里那叫一个美:儿子对自己这个继父真够意思。几天前托梦给他,这小子便又给他烧了一个。这次是按照妓馆里香香姑娘的模样做的,钱大高兴得三天没睡着。 东卧房内,李月芝将事情听了个明白:赵根的生父赵二在地府结交了一门亲事,阎王爷伯父小舅子三姑侄女叔叔的小姨子。元配朱氏的到来搅扰了赵二的美事,赵二将朱氏赶了出来。朱氏跑到了钱大这里,不想同样受到了冷遇。朱氏气愤之余又极不甘心,连着几天跑到两个男人家里哭闹。 李月芝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乱事。她躺下来合上眼睛。这次,她来到了与安顺分手的那一晚。她偷跑出来与他在断桥边相会。 四目相望,默默无言。 “此生虽无缘,望小姐一生幸福,比翼齐飞,为了彼此,好好活下去。” 为了我,你却去了地府。我如今在这里了,你在哪里呢? “小姐、小姐。”安顺在叫她。 “我一定是在梦里。”李月芝睁眼,扔身处地府。 “小姐。”真的是安顺在叫她,他来找我了! “小安。”她喊道。 窗户被推来,果然是安顺跳了进来。 “小安,真的是你。” “小姐。” 两人情不自禁抱在一起。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道。 安顺叹口气:“我本不该在这里的。因为朱氏,她托梦给赵根,说她对两个丈夫失望了,希望赵根给她扎一个年轻后生过来。不知怎的,我被带来了。我打听到你在这里,于是赶来了。” “我又是怎么回事?” “是我,对你施了定魂咒。” “定魂咒?” “对。”安顺告诉李月芝:“我从小无父无母,跟着师傅长大,教了我定魂咒:将一个人的模样扎成纸人,取其头发、指甲等近身之物念动咒语,与其血液一起烧了,便可以将此人的魂魄带入地府。倘若七日内不能还阳,魂魄永留地府。” “对不起。”安顺满心愧疚:“我用这种方法将你带到了地府。头发和指甲是我托冰儿拿到的,血液则是——那次在后花园你不小心踩到了荆棘,血染的袜子。不过,七日之后你便可以回归人间了。” 李月芝还是不明白:“可是,我又怎么成了钱大的小妾?” 安顺也说不清楚:“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不过你放心,我用了护身符,你在这里不会受到伤害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不到两人的再次相见却是阴阳两隔,李月芝十分心痛:“你说过即便此生不能为夫妻,也要为了彼此好好地活下去,你说话不算数。” 安顺眸光凄然:“你有所不知,那次被牛二踢中了胸口后我便患上了恶疾,至多还有半年的寿命。早晚也是死,不如早点死。为了能在阴间见你一面,我只有如此。你成亲那晚的子时正是实施定魂咒的最佳时机,月芝。”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李月芝偎进他怀里:“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 “对了。”安顺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钱”:“这是你给我的吧?”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 “你把这个送给我,算是定情信物吗?”安顺又掏出一枚流苏。 “这个、的确是我的,不过后来送给冰儿了。” 双方温馨片刻,安顺推开她:“我要回去了。朱氏发现我不在会有麻烦的。还有——我在地府无意中得知有人要对你家不利。” “我家?”李月芝吃了一惊。 “对。”安顺肯定地点点头:“你回去后问一问员外大人,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或是曾与何人结过怨仇,一定要他提防些。” 安顺走了,李月芝躺回到床上。 “娘子。”夫君在叫她。 李月芝睁开眼睛,“娘子醒了。”见她没事,夫君松了口气:“我叫仆人炖了碗汤给你,趁热喝了吧。” “先放着吧,过后梳洗完毕再喝。” 夫君略一迟疑:“也好,不过不要等凉了。” 夫君出去了。李月芝突然想到:会不会是相公? 她的怀疑不无道理。张李两家有世仇,后来逐渐有所缓解。自家为表心意特将女儿嫁过来以示修好。正因为这个决定,一向温顺乖巧的李月芝赌气在城外与父母走散,迷失在了翠竹林,遇见了安顺……难道,是他! 李月芝连忙从头上拔下银簪探入汤中,片刻,果然有异样。 夫君真的有问题,李月芝顿觉浑身冰凉。 “小姐,准备好了吗,今天是你和姑爷回门的日子。”冰儿过来催促了。 李月芝想着,正好找爹爹问个明白。 回娘家,父母盛情款待,一团和气。饭后,李月芝找了个机会问爹爹是否与人结过仇怨。自然,她隐瞒了地府的情节,只说自己连日梦到了凶兆。 李员外沉吟半响直摇头:“除了亲家之外并无仇家,不过现在两家已修好。” “女儿多虑了。” 李员外提醒女儿:“再过三日就是你姑姑的周年祭了,你要记得到坟前祭拜。” 想到姑姑,李月芝是一阵心痛。 “只可惜,王记棺材铺的伙计前几日过世了,那一手纸活手艺你姑姑享用不了了。” “怕什么。”李夫人在一旁说道:“王掌柜的纸活手艺一点不比他的差。” 三 李月芝再次进入地府。她与安顺相约来到了一处小河边。夜晚,月色皎洁,杨柳依依,水面星光点点。 李月芝向安顺讲了今日的事情。安顺思考片刻后说道:“员外虽未与人结仇,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商多年,难免会有些恩怨,凡事小心一些为好。” “会不会是相公?”李月芝猜测道。那天过后,她偷偷查看了食材的废渣,发现里面有一味避孕药材。 “你小心些吧。” 两人静静享受着静谧优美的夜色。李月芝眼望明月:“想不到,我竟然到了地府,不知能不能见到我姑姑。” “你姑姑?” “对。”李月芝点头:“我姑姑一年前不幸去世,只有三十五岁。我与姑姑感情甚好。有件事,外人一直不知道,其实姑姑在未嫁前有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地位悬殊、身份有别,最后还是嫁给了姑父。” 姑姑之所以早逝,多半原因在此。想到此,李月芝感同身受,不禁潸然泪下。 “娘子、娘子。”夫君在叫她。 李月芝正要伸手拭泪,一方罗帕递了过来。睁开眼,夫君正无比怜惜地望着,“娘子因何这般伤心?” “我——梦到姑姑了。” 夫君劝道:“娘子与姑姑感情深厚,为夫略知一二。祭日临近,不免伤感。不过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娘子为生者考虑,不要过于悲痛。” 临走时夫君送给他一对鸳鸯喜枕,说是好友为庆祝新婚相赠。李月芝连忙翻看喜枕,属于自己的那个里面缝进了压胜的人偶。 果然是夫君!李月芝认定了事实,必须马上告诉父亲。近日来,父亲正与夫家一起做一笔大买卖,里面一定有陷阱。 “冰儿。”她喊道:“收拾一下,我要回老爷家。” “来了。”冰儿走了进来。近身时,李月芝嗅到了一股纸灰的味道,再一看冰儿脚下踏过之处留有些许黑灰足迹,不禁眉头皱起。 晚上,李月芝在地府里见到了安顺。 “不是他。”李月芝说道:“我告诉了爹爹,多加小心。可后来知道了不是的,是我误会他了。” 李月芝眼中闪过的深深歉意,安顺看在眼里,“我真的是杞人忧天了。” 消除了怀疑,李月芝心情大好。“对了,我带来了一幅姑姑的画像,你帮我在地府里找一找。” 安顺紧盯着画像:“她?是你姑姑?” “怎么了?”李月芝惊讶于安顺的异样。 “我曾在师傅的房中见过这幅画,原来她是你姑姑。” 安顺的师傅就是“王记棺材铺”的掌柜。 “不好,有危险!”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王掌柜是姑姑年轻时的恋人。 “我们得回去阻止他。” “可是,你怎么回去?” 安顺掏出“一沓钱”:“有钱能使鬼推磨。” 四 黑夜幽深,阴风阵阵,王记棺材铺一片死寂。 后院柴房,一灯如豆,墙角边立着一排僵硬的“人”,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鬼气森森。 王掌柜森寒的目光扫过这群“人”,嘴角挑起一丝诡笑。伸手将油灯打翻在地,点燃了柴草堆,顿时大火熊熊。 “只要将它们投入火中,李家就会万劫不复。” “师傅,不要啊!” 王掌柜正要将一个老爷模样的纸人投入到火中,大门被撞开了。 “你怎么来了?”见到安顺,王掌柜大吃一惊。他身旁还跟着李家小姐。 李月芝一一扫过那排各式各样、表情怪异的纸人偶,触目惊心:“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家?” “为什么?”王掌柜冷哼道:“因为你爹!当年我和娇颜(李月芝的姑姑)相爱,你爷爷却将她许给了别人。我和她决定私奔,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我们的好日子。可是,你爹——”他将愤怒的目光指向手中的人偶:“知道了我们的事,报告给了你家里。我和娇颜被硬生生分开了。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抬上了花轿,做了别人的新娘。娇颜过得并不好,整日闷闷不乐、以泪洗面,三十五岁就……是你们害了她,我要你们全家陪葬!” 只要王掌柜一松手,纸人便灰飞烟灭。 安顺连忙阻止:“师傅,你何必呢?即使害了他们全家,娇颜姑姑也活不过来呀,为什么还要再添一份冤孽呢?” “不,你不知道失去爱人的痛苦。” “不,我知道。”安顺低下头:“这种痛苦,我感同身受。” 王掌柜看了一眼李月芝:“那你为什么不带她走?” “带她走,我凭什么?”安顺凄然一笑:“我一个人受苦就够了,怎能拖累她?我从小苦到大,饱尝辛酸、历尽艰苦,知道其中的滋味。我怎忍心让她与我一起过着吃不饱、穿不暖,饥寒交迫的苦日子。” “你怎知她不愿意与你一起受苦?” “即便她愿意,就可以一走了之吗?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可她不是。我若带她离开,她的父母必定会为她牵肠挂肚、担惊受怕,她的家族也会因此蒙羞受辱,我怎能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好日子?师傅,我们不能这么自私。若你非要一意孤行,九泉之下的娇颜姑姑不会原谅你的。” 王掌柜握紧纸人的手微微颤抖,飘忽的火苗一簇一簇向上蹿。 “你就忍心让她像娇颜一样抑郁而终吗?” “我相信张家公子会替我照顾好她的。” 李月芝紧握住安顺的手,早已热泪盈眶。 正在沉寂之时,“他说得对,我们的确不能这样。”一个声音自门外幽幽传来。 “姑姑?”李月芝甚是惊讶。 门外,站着李娇颜。 “人活一世,不是只有情爱和你我,还有更多无辜的人。” 赵根打着酒嗝,踉踉跄跄来到王记棺材铺,竟是铁将军把门。 “怎么搞的?”赵根眉头拧了个川字。昨夜,生父托梦给他,见继父钱大有美女相陪气不过,也要赵根给他烧两个过来。 谁想到棺材铺关门了。 “去别家吧,王掌柜前几日走了。”一过路人告诉他。 “走了,去哪儿了?” “不清楚。” 赵根犯难了,王掌柜的纸活手艺可是一绝,只怕外人扎出来的生父不会满意,到时又要折腾他不安生了。想到此,赵根头又大了。 五 地府第七日。 李月芝与安顺依依惜别。 “回去后,好好过日子。” “放心吧,我会的。” 李月芝躺倒床上,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游离,身体开始向上飘、向上飘,眼见已接近肉身,“啊!”只差最后一步,李月芝被狠狠撞了一下,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月芝重回了地府。 “糟了,有人用符纸封住了你的肉身,魂魄回不去了。”安顺暗叫不好。 “怎么办?” “揭去符纸,解除咒语。不过,恐怕来不及了。”安顺急得团团转:“都怪我、都怪我。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李月芝略一思考:“冰儿。” “冰儿?” “对。”李月芝十分肯定:“我早就察觉到她不对劲。现在看来,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手脚。她私下里和王掌柜接触,我几次嗅到她衣服上的纸灰味道。” 安顺连连自责:“是我不好,把你带到这里来。现在怎么办,时辰已到,你回不去,就永留地府了。” 李月芝想清楚了:“回不去就回不去吧。既然阳间我们不能做夫妻,阴间总可以在一起了。” 安顺一怔:“你真的愿意?” 李月芝郑重地点头:“我愿意。” 安顺用剩下的钱在地府购置了一套宅院,买了喜品,做了新衣,与李月芝拜堂成亲。 新婚之夜,李月芝依偎着安顺,甜甜地睡去。有夫如此,地府又如何? 她幸福得飘了起来,越升越高,眼前逐渐光明。 “月芝,能与你在阴间做一日的夫妻,我此生无憾了。多保重,再见了。” “不!”李月芝惊叫着,睁开了眼睛:她回来了,回到了夫家。旁边,站着面如死灰的冰儿。 安顺呢?安顺怎么样了? “你还是回来了。” 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冰儿落下泪来:“他把魂魄交给了你,换你回到人间。没有了魂魄,他在阴间就会灰飞烟灭,永无重新做人的机会。他牺牲了自己,保全了你。” 李月芝闻听,也是泪如雨下。 “我恨你,也恨他。为什么他的心一直在你那里,无论我怎么努力,从不多看我一眼。我原想成全你们在阴间做一对恩爱夫妻,谁想到他……”冰儿的泪流干了:“如今我也要去地府了,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李月芝意识到不好,想阻止已来不及,冰儿面朝南墙一头撞了过去,血流如注。 冰儿再度睁眼,头疼欲裂,自己仍身处人间。床前,坐着李月芝。 “为什么救我?” 李月芝握紧她冰凉的手:“即使今生你们不能做夫妻,也要好好活下去。” 主仆两人四目相对,泪眼相望。 李月芝一生乐善好施,儿孙满堂,八十善终。 神思游离之际,李月芝听到了来自天外的空灵回音:“安顺已投胎到人间。一个罪孽深重的恶徒将魂魄交给了他,以赎在人间犯下的深重罪恶。原本他可以早些重新做人,可他一定要等到六十年以后。” “这个人是谁?” “牛二。” 尾声 “轰隆隆——”接连不断的雷声预示着接下来一场大雨将至,零零星星落下点点雨滴淋湿了衣衫。从镇上赶集回来的月儿寻了竹林中的一处茅屋避雨。 打开门,里面已有一位年轻的后生。见到她,一愣,随即说道:“你进来吧,我到外面的屋檐下。” 年轻后生刚踏出门槛,瓢泼大雨急促而至,响声如擂战鼓,听得月儿心惊肉跳。她不禁担心起屋外是年轻后生来,不时朝门口望去。 雨势渐小,传来一阵脚步声。 “请留步,此处不能避雨。” “你算老几,凭什么不让避雨?”听声音,是个粗壮汉子。 “呃,在下的妹妹在屋中,男女有别,还请见谅。” “我管你什么姐啊妹啊的,老子要进去。” “不可、不可,此事关系到女儿家的声誉清白,还请见谅。” “找死啊。” 门外传来了撕扯衣衫的声音。年轻后生哪里是莽汉子的对手。紧接着就是一阵拳脚声,“让你拦老子的道,让你拦老子的道!” 月儿又担心又害怕。 “呔,住手!”凭空一声大喝:“何人在此撒野,看刀!” 莽汉子落荒而逃。 “哥哥!”月儿推开门,喜出望外。 “娘见你多时不归,叫我在路上迎你。” 见姑娘兄长到来,年轻后生放心了。恰在此时,雨停了。 “在下告辞。” 年轻后生湿淋淋、满是泥浆的背影消失在了小路尽头,月儿一直望着,直到望不见。 “妹妹,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哥哥人虽粗犷,但心思细腻:“可是我们不知道他的来路。” 月儿脸上一红,展开手里的名帖。刚才在茅屋中捡到的,想必是他不小心掉落的。 东街面塑张小安。 她的姻缘到了。 ...
先从很多年前的一个案子说起: 有个叫张禹堂的人,是个工人。他工作的地方是个私人的小工厂,但由于张禹堂的技术精湛,小工厂里很多“技术活”只有他一个人能做。所以他的工资特别高,几乎跟副厂长差不多。 本来他的日子过的不错,最近还谈了个女朋友,不曾想祸从天降。 这天刚开完工资,他清点了一下钞票。这时有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头:“张老弟,晚上一起吃饭去吧!我请客!” 张禹堂一看是工厂里的赵有财,推脱说:“赵哥,我不去了,我晚上约了女朋友。” 另一个叫“吴亚”的人也走了过来,劝道:“我和赵哥过几天就回老家了,咱们算是告别。以后我们恐怕都见不着了,你跟女朋友约会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张禹堂一想,这个吴亚说的也是。便答应了晚上的饭局,然后下班时用厂里的电话给女朋友打了个招呼。(那个时候还没手机,座机电话也不普遍) 晚上吴亚在外面买了不少熟食和热菜,提溜两瓶白酒回到宿舍。几个人就在赵有财宿舍里吃饭,赵有财和吴亚不停地劝酒。张禹堂也是个直爽的人,人家劝酒他就不停地喝。 咱们前面说过这是小工厂,明天又放假,所以工厂宿舍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三个。 刚喝几杯,张禹堂突然觉得肚子疼痛,问道:“赵哥,我肚子疼,这酒是不是坏掉了?” 赵有财笑而不答,只是盯着他。 一旁的吴亚笑着说:“好弟弟啊。这白酒没坏,是我们的良心坏了!” 张禹堂恍然大悟,知道酒里被下了毒药。他打算挣扎着跑掉,却感到浑身已经没有力气,口中开始吐白沫,接着便倒地不起。 几分钟后,赵有财走过去看了看,确定人已经死了。便开始翻张禹堂的钱包。 吴亚笑着说:“这家伙把几个月的工资都放身上,这回我们赚了!” “嘘!”赵有财瞅瞅门外,骂道,“小心让人听见!赶紧把他搬出去。” 于是,赵有财和吴亚拿走了张禹堂半年的工资,还带走了他的身份证件以及怀表、戒指等物品,然后逃之夭夭。 那个年代科技没有现在发达,没有DNA也没有摄像头。更让人恼火的是,这家私人工厂没有赵有财和吴亚的真实身份信息。而且这个地方地处偏远,这些问题给警察破案带来了种种困难。 不过,几个月后当地警察通过走访还是找到吴亚的踪迹。让人失望的是吴亚也遇害了,赵有财又没了踪影。此后,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 本文不是侦探小说,不表警察怎么处理这个案子。咱们书归正传,接着说张禹堂,那位说张禹堂不是死了吗?还有啥说的? 侦探小说是没法说,但是我们的鬼故事能接着说! 张禹堂死了,他是冤死的。因此在阴曹地府里冤魂不散,不肯投胎。 阎王爷问道:“张禹堂,你有机会再投胎做人士你的福气,本官却发现你不乐意投胎,为什么?” 张禹堂跪在地府里,哭道(鬼哭没有眼泪):“阎王爷,你得给小鬼做主啊。我在活着的时候不敢说怎么正直怎么善良,但我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对父母足够孝顺,对朋友也很讲义气,既没犯法也没害过人。可是我就这么被赵有财和吴亚害死了,我不甘心!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都说善恶终有报!可是那两个人白白杀了我,我怎么能安心投胎呢?” 阎王爷让崔判官拿过生死簿,道:“罪犯吴亚已经因为分赃不均被赵有财杀死,吴亚目前在‘鬼磨坊’服苦役。没有几千年(地府时间)是出不来的。” 张禹堂接着问:“那赵有财呢?” 崔判官说道:“赵有财的阳寿未尽,需要在阳间遭受报应。在阳间三十年后会被阳间司法枪决,然后再来阴曹地府受刑。” 张禹堂不满,说:“那他还要害死多少人?这不是恶人横行吗?” 阎王爷哈哈大笑,继续翻阅生死簿,突然惊问:“崔判官,生死簿上赵有财的名字怎么消失了?” 崔判官又查阅天书,回答说:“不好,有妖道给赵有财做法。让他躲过报应循环。” 阎王爷大怒:“岂有此理,黑无常,你速到阳间抓捕赵有财。什么时候找到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黑无常不知道何时到来,迅速答话:“诺!” 再说赵有财,他杀死了张禹堂后就打算把钱平分给吴亚。但是吴亚说不行:“张禹堂还有怀表和两个金戒指在你手里呢,怀表我就不要了,金戒指你得分我一个吧?” 赵有财愤怒地说:“主意是我出的,我是你的上司。你得听我的,分钱自然得由我说的算!” 两个人发生了口角,厮打在一起。最后赵有财趁吴亚不注意,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就扎了过去。第一下扎歪了,扎在吴亚肋骨下面。赵有财紧跟着一脚踹倒吴亚,又扎了一匕首,正扎在吴亚心脏上。 “分戒指?跟你分钱我都觉得冤得慌!”赵有财把递给吴亚的那份钱又拿了回来,又翻出吴亚自己多年来的积蓄和他身上的金项链,然后换件破衣裳走小路回到了老家。 咱们没说吗,这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当时科技没现在发达,赵有财又是有前科的“老手”,所以警察当时没追到他。 回家之后,他把戒指变卖了,又打了个金手镯。连金手镯和那个怀表一同送给自己的老婆。 像那个你是不是得问问:“你半年干什么了,挣这么多钱?怎么还拿回来金手镯了?” 不,赵有财的老婆肇金花是个就认识钱的娘们儿,见钱眼开。只要丈夫拿回钱来,坑蒙拐骗都可以,哪怕是偷是抢的都不管。 当天晚上,肇金花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倒了两杯酒,陪赵有财喝了两盅。 赵有财刚夹起块肉,就想起这只手给张禹堂下耗子药时的动作,又想起扎死吴亚时也是用的右手。他想:这只右手真是我的“摇钱手”啊。想着想着,他突然感到右手手臂发酸:“媳妇儿,我手疼?” “哎吆!亲爱的怎么了?”肇金花虽然很紧张,却仍保持“妩媚”的动作。 “我右手手腕子疼,胳膊也疼,动不了!”赵有财右手竟然疼得更厉害了,握着筷子手也松不开。这个手既像是被卷进了转动的车轴里,又好像抽筋一样疼痛。 看着颤抖哀嚎的丈夫,肇金花不知所措,也帮不上忙:“见鬼了!你到底怎么了?” “见鬼了?”这句话仿佛暗示着赵有财,他的眼前忽然看到了两个人影晃动,却看不清。这两个人影一胖一瘦,就好像是张禹堂和吴亚。 “有鬼!有鬼!救命啊!别过来!”赵有财叫喊着,旋即晕倒,翻着白眼儿。 肇金花找来村里的赤脚大夫也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又找了个跳大神的驱鬼,这一折腾真就把赵有财折腾醒了。 赵有财问跳大神的:“我被鬼……俩鬼缠上了,你老有什么办法撵走他们?” 跳大神的也看出来眼前的人不是善人,一定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情才惹鬼上身。但这跳大神的老太太是个财迷,看到肇金花给自己拿了不少钱,就决定替人消灾。 跳大神的说了句:“我给你一根桃木,再给桃木画道符,你要戴在身上。只要这桃木在,你就能躲过因果报应。” 说罢她拿出块旧桃木,这桃木由于年代太久被摸的铮亮铮亮的。跳大神的口中念念有词,在桃木上吐了口唾沫。然后给了赵有财。 还真别说,这桃木一戴上赵有财身体又恢复了正常。 也就在这个时候,阴曹地府里生死簿没有了赵有财的名字。赵有财就这么躲过了因果报应。 咱们得插一句,这跳大神的靠着巫术帮恶人做坏事。等跳大神的死以后,到阴曹地府一查都是她的欠下债。她得加倍偿还。 再说赵有财,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行凶做恶,给家里带了不少赃款。如今又利用法术躲过了因果报应,赵有财就这么诚惶诚恐地过着滋润的日子。 二十多年后的一天,赵有财和朋友们喝完酒闲着没事打起了麻将。对面那个人叫卫三,笑着说:“老赵,你手气不行啊?连输了几把?还敢玩吗?” “怎么不敢玩?”赵有财借着酒劲儿说,“输光了我也要玩!” 卫三吸了口烟,道:“没钱你也敢玩?你总不能把手押在赌桌上吧?” 赵有财翻了翻兜,零钱都没了。最后把脖子带着辟邪的那个桃木放在桌子上了:“我押这块桃木!” 卫三瞅了瞅桃木:“这破玩意有屁用?你输光了把桃木扔这,我上哪找你去?” 赵有财说:“这是我辟邪用的!想当年我杀过两个人,被鬼缠住。后来有个跳大神的老太太给了这块桃木。你还问我敢玩吗?老子连人都杀过两个,还有老子不敢的事情?” 屋子里人都以为他在说笑话,只有卫三记在心里。卫三心想:我弟弟前段时间因为和人打架被判刑,现在保外就医。可惜过几天我弟弟就要回监狱继续服刑,这要是等他刑满释放得多少年?这不是个减刑的机会? 于是卫三下了个套,说:“好!赵哥,你就押这个桃木,我押五千块钱!我赢了就要这块桃木,你赢了就拿走五千块钱!” 赵有财是真喝多了,忘记了桃木的作用。他只惦记着得到那五千块钱,就点头应允。 两个人单独玩掷骰子,三局两胜。卫三家里开过麻将社,拿出的骰子是做手脚的,结果两局都是卫三赢。 卫三找到自己弟弟,偷偷说道:“你现在拿着这块桃木,然后跟政府交代这件事。” 结果卫三弟弟因为这件事而减刑,赵有财却被枪毙。 这件事到此还没结束。 张禹堂得到了圆满的答复而去孟婆那里投胎。赵有财死后自然也到了阴曹地府,受到了地府里的花样翻新的严刑酷法。 赵有财实在忍受不了酷刑,就给老婆肇金花托梦:金花啊,咱家花的都是赃款。不是我杀人夺的财富,就是我坑蒙拐骗划拉来的钱。你赶快把家里的钱都散了吧。要不然我在阴曹地府里太遭罪了。只要你把赃款吐回去,阎王爷多少能减轻点刑罚,我是不就少受点罪啊? 金花在梦里感到很害怕,醒了以后就不当回事儿了:把钱吐回去?把钱吐回去老娘指啥活着?老娘陪你睡了这么多年,换算成包夜得多少钱?你给老娘这么点钱老娘已经吃亏了,还想让我把这点钱也吐回去? 这像人话吗?有这么算的吗? 肇金花拿着存折和金银首饰回到了娘家。但是横财不会长久,肇金花后来也因为赌博借高利贷欠下一屁股债,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而赵有财欠的债太多,在阴曹地府里服刑还不算完。阎王爷干脆罚他投胎做狗,给张禹堂的父母看家护院。 ...
序章 二楼漆黑的卧室里,母亲紧紧抱着十五岁的女儿,眼神充满着惊恐。女儿见到母亲的表情,泪水忍不住直在眼眶里打转。 “爸和哥没事吧?楼下为什么都没有动静?”女儿开始心急。 “阿昌,怎么样了?你们看到‘它’了吗?”母亲拿着电话的手心不断冒出汗来。 “我不知道,刚刚爸拿着枪,说要到外面和‘它’拼了,就跑出大门。我为了阻止爸,赶紧跟着出去。可是我一到外头,爸就不见了,我找不到他啊。”儿子不断吞着口水。 母亲放下电话,双手搭在女儿的肩膀,“小柔,听着,我要你把门锁好,躲在衣橱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女儿无力地点头,还一边啜泣着。 女儿一等母亲走出去,立刻关上门,锁上两道锁,但她并没有躲进衣橱,因为担心家人的关系,所以就蹲低身子,藉由钥匙孔窥视外头发生的一切。 “阿昌,讲话啊,不要吓我!”母亲在走往楼梯的途中,不断对着电话吼着。 “‘它’……冲我过来了……”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昌!”母亲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大喊着。 “嘟……嘟……”电话无预警地被挂掉。 母亲丢下电话,开始奋力奔跑,但是到了楼梯口却突然停下脚步,似乎发现了些什么;没过几秒,女儿从钥匙孔窥见,母亲开始发狂似地往回跑;她虽然看不到母亲的背后,却知道有东西在追着母亲;母亲差一步就可以跑回卧室,却瞬间往前倒下,整个人重重地趴倒在地;一把西瓜刀,从左耳横切至右耳,她的脑浆血淋淋地露在外头。 女儿有种想尖叫的冲动,但理智赶紧制止了一切。她蹑手蹑脚地躲进衣橱,无助地不断发抖。“叩、叩、叩……”脚步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匡当、匡当”铁链拖地的声音;脚步声在卧室的门前消失了一会儿,“锵、锵”,两道锁自动地打开;“唧……”,是门被打开时摩擦的声音;“叩、叩、叩……”“匡当、匡当、匡当……”脚步声和铁链声就在耳边,“它”在卧室来回地踱步。女儿用力地闭着眼睛,汗珠一滴一滴从额头流下来。时间完全僵住了,一股无形的力量直压迫着神经。过了一会儿,声音消失了。她慢慢睁开双眼,想确定“它”是不是已经离开…… “碰!”一只手从衣橱的门缝伸了进来…… 死亡邀请函 “白先生,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吗?”世铭间来警局报案的白元山。 “刚刚九点多我下班回来,要找惠君出去吃饭,但一直找不到她的人……我想她应该是出去买东西,所以就自己先去洗个澡,但浴缸里都是惠君洗完澡的泡沫水,所以我就按下送水钮……”世铭发现白元山开始有点儿语无伦次,甚至可以说是歇斯底里,“那泡沫水越来越少,越来越低,我还弯下腰用手刷浴缸…一没多久,我在水里摸到一张类似纸的东西……那水越来越少,越来越低,惠君她圆瞪的眼睛先从泡沫中浮出,然后是浮肿且布满血渍的脸……我赶决把手伸出来,居然捞出了惠君的脸皮……” “阿萍,十一点多了,你还不回家!”贤璋手上拿着外套。 “我在等吴警官。”莉萍转头看一下今天中午遇见的女子。 贤璋并没有回应,顾自走出办公室,但到了门口时,又突然回过头,“对了,阿萍,模仿陈胜东医师杀人的那个案子,我希望你能破案,加油!” “韩警……”莉萍正想站起来谢谢贤璋的鼓励时,贤璋就已经不见踪影。莉萍坐回桌前,继续埋头赶工有关模仿陈胜东医师杀人案件的分析报告。 “阿萍,你是不是陈胜东案的协办?呼呼……”过了约莫一小时,一名警察突然气喘虚虚地跑进办公室。 “对啊,怎么了?” “那个人犯又打电话来了,你赶快跟他讲话拖时间,我们才可以侦测他的位置。” “哦,好!”莉萍赶紧起身奔向勤务中心。 “为什么要换人听电话?”对方显然用了变声器,音调低沉无起伏。 “我是办這个案件的人。” “你来听电话,是认为可以获得线索吗?你以为我是白痴,会告诉你什么吗?但……我是神经病,所以我会告诉你些事。” 莉萍呆住,完全不知道对方在玩什么把戏,“是你说的,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学陈胜东?你认为有人要杀你吗?” “我和陈胜东不一样,他是白痴,居然误以为别人要杀他,而我有精神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人。” “你是说你没有动机?” “够了!到此为止,尸体还没缝完呢!”对方的语气突然转为愤怒,但随后又立刻转为悲伤,“唉,我不是医生,不能缝得像陈胜东一样好,他缝起来,简直就像没被分尸过,但我缝起来却像做坏掉的傀儡,零零散散的……分尸也是一样,陈胜东知道人的肉体哪里会痛,哪里不会痛,所以死者可以舒服地走,但我不懂,所以苦主在被分尸的过程中,哀嚎声就像屠宰场的猪叫似的……”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莉萍还是不放弃。 “为了补偿他们,我只好额外附赠,把他们的眼睛也缝起来,呵呵……”对方语气开始转为冷静, “這次的死者住在明学路一八五巷二弄三楼……对了,警官,你刚刚很没礼貌,让我有点儿火大,但……我对你很有兴趣,我想见见你,拜拜。”电话被挂断了。 “可恶,四分五十五秒,不够五分钟,侦测不到他的位置。”勤务中心的同事们开始手忙脚乱,“对了,赶快找人去明学路……” 莉萍手上还拿着话筒,脑中盘旋着“我想见见你”那句话。 世铭走进办公室,还不断打着呵欠。里头除了一位陌生女子外,并没有其他人在。 “抱歉,你是不是岑秀?”世铭问。 女子抬起头看着世铭,表情有些恐惧,“对……” “你好,我叫吴世铭,今天下午有同事打电话给我,听说你和梁文德一家人的案子有关系。” “你们能保护我吗?” 世铭皱了一下眉头,“小姐,你没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我要怎么帮忙?” “其实整件事我也不太清楚,是我奶奶告诉我的……”过了一会儿,岑秀开始缓缓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二十多年前,我奶奶加入一个心理学会,小时候我也会跟她去。在那里,主要目的是在研究人们的超自然潜能,像穿墙、隔空取物之类的,但后来有一个人走火入魔,心魔占据了他的躯体……大家发现后,合力进行治疗,花了将近七天七夜,最后心魔消失了,但那个人也死了,而且心魔留下一句话,它会回来的,所有人的世世代代都会受到诅咒。经过這件事,我们的学会也解散了……”岑秀看了看世铭,“你不相信我?” “岑小姐,不是的,我只是不懂這和梁文德一家人有什么关系?”世铭嘴角带点儿苦笑。 “我虽然不太记得這些事,但我记得梁文德是学会里的人,我小时候,他常常来看我奶奶,所以我记得他……就在昨天,我收到一封讣闻,学会的教授去世了,而且他的助手要我们小心,因为‘它’回来了……不久我就看到梁文德一家人惨案的新闻……” 世铭一听到“讣闻”两个字,伸直了背,态度开始转而严肃,“岑小姐,你有没有带着那讣闻?” “我放在家里。” “我必须看那讣闻。听着,這是我车子的钥匙,车子停在A5的位置,你先过去,我向同事交代一些事,马上过去。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岑秀接过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世铭拨了通电话给执勤警察, “阿国,把白元山提到的讣闻放在我桌上,还有,找人到梁文德家里,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讣闻。” 世铭来到停车场,往A5的方向走去。世铭经过停在A3的警车时,发现岑秀居然坐在驾驶座。 “吴警官!”有人在世铭的身后叫着。 世铭转过头,居然是岑秀,“怎么会……”世铭赶紧再转回去,A3的车子里头空无一人…… “嘟……”岑秀的手机响了起来。岑秀从皮包里拿出手机,却迟迟未接,眼睛直瞪着显示器。 “岑小姐,你怎么不接电话?”世铭上前瞧了一眼,手机显示是“家”,“家人找你啊?” “我和我奶奶相依为命,但她十年前已经去世,我现在—个人住……” 尽头消失的街道 世铭来到岑秀的家,眼睛直盯着放在电视机上的电话。按下拨话钮,不久后,电话的铃声响遍整个客厅,“铃……” “刚刚在停车场,确实有人用這里的电话打手机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岑秀从房间来到了客厅,手里还拿着一封讣闻。 世铭挂掉手机,接过岑秀手上的讣闻,粉红色底衬托着黑色字体——“严南教授于五月五日猝然辞世……风华正茂……谨请各位慎防,以免遭受不测。” “這封讣闻没有明讲,但似乎暗示這位严南是因为之前驱魔一事而遭到不测。”世铭抬头看着天花板深思,“学会,驱魔,讣闻,梁文德一家的惨案……” “吴警官,除了梁文德外,我还知道一个学会里的成员,是一位老太太,就住在這附近。” 世铭没有回话,眼睛直盯着一只在天花板附近盘旋的蜂,“你知道你家有虎头蜂吗?” “我這里每隔一阵子都会出现一两只,找人来看过,并没有发现蜂窝,应该是从外面跑进来的。” “那就好。”世铭看了看岑秀,“对了,我们去找你刚刚说的那位老太太。” “吴警官,刚刚在停车场的那通电话,你真的什么也没听到吗?” “对方一直不讲话,不久电话就断掉了。” “但我好像听见铁链拖地的声音……” “警官,你怎么会知道?我妈确实在几天前收到一封讣闻后,变得很奇怪。她准备了些食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还搬了一堆桌椅挡住房门。我去叫她出来,她理都不理。”老太太的儿子向世铭解释。 “蔡先生,不晓得蔡老太太睡了没?能不能和她谈谈?”因为已经是凌晨两点,所以世铭并不抱太大希望。 “没问题啦,我想我妈一定还没睡,最近三更半夜还是可以听见她在房里走来走去,只是不晓得她愿不愿意出来。” “没关系,我会尝试劝她出来。” 在蔡先生的带领下,世铭和岑秀来到蔡老太太的房前。岑秀敲了敲门,“老太太,您睡了吗?我是岑秀,不晓得您记不记得我?” “走开,我谁都不见!” “蔡老太太,您认识梁文德一家人吗?还有詹惠君?”世铭不愿放弃。 “他们怎么了?”房里传来充满抖音的声音。 “他们被人杀害了。” “啊……”房里传来的哭声音凄厉至极。 “妈!您怎么了?”蔡先生用力敲门,“开门啊,妈!” “啊!啊!啊!……”持续不断的声音开始令岑秀发冷,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蔡老太太,只要您肯配合我,我一定会赶快抓到凶手的!”世铭试图安抚蔡老太太。 “啊!啊!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里的哭声音突然停止,四周围一片死寂。 房里突然传来搬动桌椅的声音。 “太好了,我妈愿意出来了。” 房门缓缓被打开,里头的灯是关着的,一个黑影慢慢地出现,黑影越来越靠近,一步、一步、一步……透过走道的灯光,可以看见一位老太太站在门旁,面无表情。 “呃……”蔡老太太突然抬起头,嘴巴微张,颈部渗出了一滴血。 那滴血沿着蔡老太太的脖子流下来,接着又渗出血丝,越来越多,最后呈现成柱状…… “啊!”蔡老太太大叫了一声,血就突然如泉水般涌出,脖子上渗血的小洞瞬间扩张变大,一把雨伞从中穿刺而出……世铭迅速将灯打开,但房里空无一人,只有蔡老太太侧躺在地上,不断抽搐…… “怎么会没人?那刚刚是谁用這把伞……”世铭感到一片混沌。 莉萍慢慢从睡梦中醒来,从床上爬起来,顺手折了折棉被,“嘿,昨晚睡得真安稳,居然没有把棉被踢到地上。” 莉萍洗完脸后来到厨房,打开冰箱, “奇怪,蛋糕什么时候吃完啦?” 莉萍看着桌上一叠又一叠的数据,“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莉萍拿起其中的一叠,是贤璋当初为了逮捕陈胜东所做的分析报告,“嗯,原来韩警官当初是利用侧写理论逮到陈胜东的,這招一定要学起来。” “如果我是凶手,为什么要杀這些人?……” “如果我是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缝起来?……” “如果我是凶手,为什么要在杀人后报警?……” 莉萍看着一页又一页的分析报告,到了第四页时,莉萍发现中间夹了一张便条纸——“金警官,我做了一件坏事和一件好事。坏事是我把你的蛋糕吃掉了,好事是我帮你把棉被盖好了。” 莉萍抬起头,看着家门微微被打开,脑里盘旋着一句话——“我想见见你……” 深夜,死寂漆黑,眼前是一条街道,直通往前,丝毫没有曲折。世铭伫立其中,到处张望。 “這是哪里?這条路又是通往什么地方?”世铭努力想看清楚前方,但是犹如无底洞一般,這条道路似乎没有尽头。 犹豫了一会儿,世铭决定往前走。过了没多久,世铭觉得靠近地面处越来越湿冷,甚至小腿裤管的地方已经被露水沾湿。他又抬起头看着前方,不知何时,一团团的白雾聚在一起,从稀疏到浓密,还越来越近…… 世铭隐约听见唢呐锣鼓的乐声,还夹杂着一阵阵的啜泣。浓雾中出现了一些人影,慢慢向世铭靠过来……披麻带孝的人群抬着六具棺材,随着最前方男童女童的指引,面无表情,缓缓走了过来……唢呐锣鼓的乐声随之越来越大… 就在队伍接近时,世铭站到一旁。吵杂的乐声令他非常不舒服,更不用提离自己半步不到的棺材。 “淮呀?”世铭发现隔着出殡队伍,在街道的对面站了四个人,背朝着他,头低着,手往下垂放,“等一下,不会是梁文德一家人吧!” 這时,世铭才看到每一具棺材前都放有遗照,分别是梁文德一家四人、詹惠君和蔡老太太……世铭的喘气声大到连自己都听得见……蔡老太太,就趴在眼前,低头不断哭叫;詹惠君腐烂的身躯坐在地上,紧紧抱着世铭的脚,还不断滴着水…… 灵动 世铭清醒后,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准备好好洗个澡。“那些梦为什么這么真实,总觉得……梁文德他们好像有话要告诉我?”世铭越来越茫然,“或许,正如岑秀所讲的,這个案子我根本就无能为力……” “叮咚……”门铃声唤醒了世铭。 “菜鸟,干什么一大早跑来找我?”世铭递了罐啤酒给莉萍。 “吴警官,是有关模仿陈胜东医师杀人的那个案子。”莉萍一脸哀怨。 “怎么样,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不止……”莉萍面有难色,“凶手刚刚来找过我……”莉萍将便条纸交给世铭,并叙述整件事发生的过程。 “我想凶手不会伤害你,不然你早就没命,可是……”世铭迟疑了一会儿,“前提是他是正常人。”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赶快破案,但我现在脑中一片混乱……”莉萍已经掩藏不住她的惊慌。 “沙米,沙米,沙米亚勒。”世铭的右手不断在莉萍眼前画圈圈,还喃喃自语。 “吴警官……”莉萍被世铭突来的举动吓到。 “呵……呵……哈哈……”不一会儿,世铭忍不住放声大笑。 “呵呵……”莉萍也跟着笑了起来。 “怎么样,心情有没有比较轻松?”世铭又拿起啤酒灌了几口,“唉,七岁左右,我妈抛下我和我爸离家出走,让我差点儿崩溃,什么事都不能做,后来一个老师骗我念咒语,就是‘沙米,沙米,沙米亚勒’,说什么心情会变好,不过还真是神奇,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回复正常生活。看你刚刚那么紧张,就让我突然想到。” “谢谢你。”莉萍露出了笑容。 “好啦,分析报告给我,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世铭接过分析报告,一页一页专注地看着。 “凶手的动机目前不明……第一次打电话,四分五十四秒;第二次打电话,四分五十七秒;第三次打电话,四分五十八秒……凶手并非医师,不懂人体构造……阿萍,你没发现吗?”世铭指着分析报告中的一段,“听我说,你往這个方向调查……” 莉萍在听取世铭提供的意见后,已奔往警局。 “我会不会和阿萍犯了同样的错误,给自己太大压力导致漏了些什么?”世铭手里仍握着啤酒罐。 就在世铭从沙发起身时……“等一下,讣闻,阿国说梁文德家里也有,那表示死者都收到了讣闻,我为什么不去追查它的源头?” 世铭立刻走向浴室,准备洗个澡后继续调查。 “啊!真是,水怎么漫出這么多!”世铭赶紧关上水龙头,但是从浴缸里溢出的水已经积到脚踝。世铭弯下腰准备清理一番,才发现自己的小腿裤管湿透了一片,“什么时候……” 昨晚梦里的景象再度浮现…… 世铭为了让自己冷静,闭上眼睛,一头埋进浴缸中,却没发现。随着水缓缓地波动,詹惠君的眼睛布满血丝,正静静躺在缸底…… 世铭联络不上岑秀,只好自行循着讣闻上的住址找去。 鬼面 世铭从门上的小窗往病房内望,贤璋双手被反绑在背后,一个人坐在床上,无声无息的。 站在世铭身旁的医师翻开手中的资料,“韩警官个性过于拘谨,做事一丝不苟,但是就因为如此,承受太大压力……我想,他应该是在办陈胜东杀人案时,开始产生人格分裂的。” 世铭没说一句话,看着医生手中的资料。 “吴警官,這是你在他办公桌上找到的案件分析报告。他为了逮捕陈胜东,使用侧写理论,一开始他假设自己是凶手,试图描绘陈胜东的作案细节,但是到后期时,他根本就已经认为自己是陈胜东了,甚至有了杀人的念头……唉,他陷太深了,就好像被陈胜东附身似的,没有旁人的帮忙,根本就爬不出来。” 世铭接过数据,第一页写着“如果我是凶手……”,再掀到最后一页,“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医生,治得好吗?”世铭说起话来毫无精神。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正在拔河,和陈胜东拔河……一方面他抑制不了自己杀人的欲望,另一方面他又想获得救赎,這也许就是他为什么要急于逼迫金警官破案,却又杀了莉萍警官的原因。” 世铭听见“救赎”二字,突然想起当初贤璋不断和他讨论陈胜东案的情景——“学长,你还记得陈胜东医师那个案子吗?” “原来他一直在求救。” 世铭向医生点了点头,打开房门,慢慢走向贤璋。 贤璋转头看着世铭,脸上带着微笑,“嘿,学长,有你的,居然逮到人犯了,怎么办到的,教教我吧。” 世铭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他每次打电话报警都是在快接近五分钟时挂掉,避免位置被侦测到,但是除了警察外,很少有人知道這么准确的时间,所以我猜他是警察,我还叫阿萍朝這个方向调查……”世铭已经有些许哽咽,“后来,那个人犯问我什么是‘沙米,沙米,沙米亚勒’,那是我教阿萍的,是可以让人快乐的咒语,除了我和阿萍之外,不应该有第三人知道,而且他居然只知道這句话,却不知道涵义,所以我怀疑阿萍在临死前刻意讲给人犯听,好留下线索给我……” 贤璋仍旧保持微笑,“快乐的咒语啊……学长,也许阿萍不是要留下线索给你,而是希望那个人犯可以快乐些……” “也许吧……对了,如果你遇到那个人犯,告诉他,好好接受治疗,医生会在法庭提出‘心神丧失’的鉴定,他不会有事的。”世铭转身走出病房,不忍再多看贤璋一眼。 贤璋收起微笑,低下头,轻声念着,“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我干什么杀他们!他们并没有要对我怎么样啊!不行,我要弥补他们,对,缝起来!把尸体缝起来!再报警,请警察收尸!……” 世铭回到办公室,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显示有一通留言。 “吴警官……”是岑秀留的,“這几天我东躲西藏,有一次还差点儿就没命。你可能不相信,最后是我奶奶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才能适时逃脱。不过,我现在已经好累,不想再跑了,或许這样反而是一种解脱。我好想我奶奶哦。总之,谢谢你,也请你不要再找我了。” 世铭突然想起上次那个梦,原来背后的呼唤声是岑秀的奶奶,如果没有那呼唤声,也许世铭会在第七个冰柜内看到岑秀。 “糟了,我该怎么帮她?”世铭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凶手不是孙言,那会是谁?难道真的是‘它’?我又该怎么做?” 世铭突然放下双手,直起身子,脑中不断重现整件案子的发生过程…… 左后方,所以凶手是左撇子,为什么這么刚好?受害人也是左撇子…… 每张相片尸体的部分全都重复曝光,好像有两具尸体似的,但其他现场却非常完好,丝毫没有曝光的迹象…… 明明自己已离开衣橱正前方,但是镜中的影像却仍停留在原地;走回到长镜前,慢慢举起右手,但镜子中的自己却一动也不动,面无表情,眼神有些茫然…… 经过停在A3的警车时,发现岑秀居然坐在驾驶座…… 有人从岑秀家中的电话拨打到岑秀的手机…… 尽头消失的街道,梁文德一家人、詹惠君、蔡老太太在枉死城,人自杀后灵魂被困住的地方…… “地狱里,行刑的刽子手就是自己的罪孽……”世铭恍然大悟,“凶手就是自己!” 偌大的客厅里,岑秀一个人瑟缩在沙发上,眼睛盯着时钟,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它’来了吗?”鬼大爺恐怖故事。 “嗡……”一只虎头蜂在天花板处盘旋。 岑秀被声音吸引住,将目光转向那只虎头蜂……过了没多久,又出现了四五只…… “奇怪,怎么会這么多只?难道蜂窝在我家里……”岑秀被這突来的景象吓到,“好像是从厨房里飞来的。” “匡当……匡当……匡当……”厨房内传出铁链的声音,一个相当高大的人,穿着全白连身麻衣,头部套着三角白巾,站在排烟管旁,至于脸则仅能隐约看得到五官,而手上拿着生锈的铁链,一直拖行到地。 “它”伸出手不断轻拍着排烟管,每拍打一次,里头就飞出一两只虎头蜂。 “排烟管,蜂窝在排烟管里。”自奶奶去世后,岑秀就只吃外食,她万万没想到虎头蜂竟在里面筑了个巢。 “它”不断继续触碰着排烟管,一下接着一下……突然间,“它”停下动作,拿起铁链…… “难道‘它’要……”岑秀心头一惊。 “它”将铁链用力一挥,排烟管立刻断成两截,上万只的虎头蜂群冲了出来。岑秀赶紧奔进卧室,用力关上房门。 “啊!”一只虎头蜂从门缝下钻进来,叮了岑秀的小腿。岑秀忍着痛,咬紧牙根,拿起棉被往门缝塞。 “剩钥匙孔,不过虎头蜂应该钻不进来。”岑秀心里虽然這样想,但还是忍不住往钥匙孔窥视,以确认自己没有猜错。 外头到处是成群的虎头蜂,声音也大得吓人,但显然這些蜂都没有往钥匙孔钻的意思。岑秀正松一口气时,突然一只眼睛出现在钥匙孔的另一端,浑浊的眼白和巨大的眼珠,直瞪着岑秀。 “啊!”岑秀往后退了好几步。 “碰……碰……碰……”“它”不断撞着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撞门声消失了,外头除了虎头蜂的声音外,安静得吓人……岑秀缩在房间的角落,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 “什么味道?!”岑秀好不容易缓和的心跳和呼吸再度失控,“是瓦斯。” 岑秀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火光夹带着烟雾将房门撞开,炽热地将四周的家具烧焦一片…… “咳咳……”岑秀虽然逃过一劫,但满屋高温的烟雾几乎令她窒息。 岑秀抬起头,想跑出屋外时,却发现烟雾中隐约有个人影,缓缓向她靠近,还夹带着“匡当、匡当”的铁链声……岑秀虽然充满畏惧,但终究还是失去了求生意志,将身子靠在墙壁,只希望一切能赶快结束。 “岑秀!”突然有人大喊。 岑秀直起身子,发现是世铭,他不顾炽热的烟雾奔进房内,还穿过了“它”。世铭由留言知悉岑秀很想念奶奶,所以猜测她应该回到了家里。 “岑秀!岑秀!看着我!”世铭不断摇着岑秀的肩膀,“你没事吧?” 岑秀看了看世铭,但随即又将耳光转向世铭身后的“它”。“它”拖着铁链,一步一步地靠近…… ...
口袋村有个林大妈,快六十岁了,有一年夏天,她陪着儿媳巧珍到离家十多里地的一家医院去看病。在儿媳妇去检查的这工夫,林大妈嫌医院里空气污浊,就自己一个人出去透透气儿。 这家医院坐落在郊区一座山脚下,原先是某驻军的医院,后来部队撤防,这地方被私人承包下来又开了家医院。这里地处郊区,占地开阔,还有一大片树林,浓荫蔽日,像个小型原始森林。 林大妈一走进树林里,原先闷热、烦躁的感觉顿时减轻了不少,她沿着林中小道漫无目的地走着,竟不知不觉走到了林子的尽头,眼前出现了一间破旧的红砖水泥小平房,再后面就是高高的围墙了。 别看林大妈岁数不小,可她好奇的毛病改不了,她想看看这间房子是干啥用的,于是凑到门前,一抬头,见门框上方有三个字—“太平间”,林大妈见了,吓得“妈呀”一声,赶紧离开。 林大妈又惊又慌,竟找不到原来的小道了。她深一脚浅一脚,在树林里着齐膝深的荒草急急走着,忽然,她一脚踩空,“呀”的一声惊叫,直直地坠了下去…… 等林大妈悠悠醒来,发觉自己仰面躺在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四下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一股说不清的怪味直呛鼻子,仰起头来看上面,只见高高的一个锅盖大小的空间,有星星一闪一闪。霎时,林大妈明白过来,自己是不慎跌落在一个深坑里,现在已是晚上了,也就是说,从早上10点多钟,自己已经昏迷了好长时间。她勉强动了动手脚,自我感觉没有骨折,还可以活动。 林大妈先是找手机,可她把全身都摸了一遍,才想起来,手机装在手提袋里,掉落下来的瞬间,不知扔到哪去了。她爬起来大喊:“救命呀,有没有人救救我……”可她喊破了嗓子,也不见有人来救她。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林大妈眼看呼救无用,只好摸索着在这个坑里寻找可以出去的地方。可洞口高高的,根本够不着,只好四下里乱摸。这一摸,可把林大妈吓得魂飞魄散,她先是摸着一个长长的东西,像是人的半截腿,还带着脚丫子,吓得林大妈一声怪叫,把手中的半截人腿扔了出去。 林大妈吓得哆嗦了一阵,又开始摸,这一次更骇人,摸到的东西比人腿细,再摸下去,好像还有手掌和手指头,天哪,这不是一只人的手臂嘛!林大妈又一声人的怪叫,把手中的那截手臂扔了出去。接下来,林大妈不敢摸了,她怕再摸下去,摸到一个人头,那还不把人吓死! 林大妈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她觉得又累又饿,她努力支撑着等待天亮。 好不容易等到天光放亮,从锅盖大的窟窿上面泻下了一道光亮,照在坑内的一堆东西上。林大妈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堆什么都有的垃圾,有破衣服和废纸,还有几个塑料模特的躯干。她想,自己昨天一定是跌到了这堆软乎乎的东西上,才没摔坏,真是万幸!想来昨夜摸到的人腿和胳膊,也一定是这些塑料模特的残肢而已,瞧把自己吓的! 这一来,林大妈不害怕了,又开始一声声地喊:“来人呀,救救我—”可是,她这样断断续续地从早上一直喊到太阳偏西,也不见有人来救自己,很快这个坑里又伸手不见五指了,林大妈也叫喊得没力气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大妈觉得恍惚中有一双小手在轻轻推她,有人用稚嫩的声音在叫:“奶奶醒醒,奶奶你醒醒呀!”她睁眼一看,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开始她以为是做梦,可随后又有一双小手真实地触到了她的胳膊,吓得她激灵一下,惊叫道:“你是谁?别害我!” “别怕,奶奶。”稚嫩的声音说,“我是您亲孙女,不会害您的,我来想办法救您出去。” 一听救自己出去,林大妈激动万分,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还有个亲孙女?正疑惑间,稚嫩的声音又说:“奶奶,您把手给我,我领您去找出去的路。”林大妈犹豫了一下,果断地伸出了手。 林大妈搀着小孩的手,摸黑走着。突然,小孩说:“奶奶,抱抱。”林大妈把小孩搂抱在自己胸前,禁不住潸然泪下,说:“孙女,你叫啥名字,奶奶还不知道呢!” 一听问名字,小孩沉默了,半晌才说:“奶奶,我还没名字……”林大妈一听,忙说:“奶奶给你起个小名,就叫妮子吧,妮子疼人,妮子是奶奶的小棉袄。”这样说着话,林大妈已经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心情也变得不那么绝望了。 让林大妈觉得蹊跷的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妮子却轻车熟路,指点着自己该怎么走。妮子一边走,一边跟林大妈介绍这个大坑,她说,这个大坑其实是个废弃的大菜窖,现在用来倒垃圾废物,菜窖口离地有四五米高,没有梯子根本爬不出去,只有想个笨办法了。 妮子让林大妈在一个地方站住,把自己放下,让林大妈蹲下来摸。林大妈先摸到的是一堵土墙,然后又摸到一把铁锨。妮子告诉她,用铁锨在土墙上掏洞,自己会和小伙伴们协助奶奶的。林大妈不知妮子说的小伙伴在哪里,她也不去细问,逃命要紧,于是握紧铁锨,身上好像有了无穷的力量,用力在土墙上挖了起来。 此时,妮子“咿咿呀呀”说了几句,林大妈就觉得身边好像拥来了一群像妮子一样的小孩子,她们都劲头十足地把林大妈铲下的土捧走。虽然看不见,可凭感觉林大妈觉得这些小孩像妮子一样,都是光溜溜的没穿衣服,而且都是女孩子。 就这样,在妮子和一群女娃娃的帮助下,林大妈铲土挖墙,也不知干了多久,也不知是白天和黑夜了。忽然,墙挖穿了,对面透过一丝亮光,还有一把木梯子,竖在那儿,直通上面,那上面的洞口没有盖,透着久违的亮光。林大妈这个激动呀,连连喊道:“有救了,妮子快跟奶奶走!”可她左右一瞅,自己身边除了堆积的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林大妈忽然感到了一种恐惧,她赶紧爬上梯子,手抓脚蹬地爬到了地面上,一接触到阳光,林大妈就觉得一阵眩晕,天旋地转地就倒了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慢慢醒来,林大妈才知道,自己在医院里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宿。医生告诉她,她已经失踪五天五夜了,林大妈听了觉得奇怪,她感觉在地下没有这么长时间啊! 这几天,家里已经闹翻了天,电视台、报纸、街头小广告,都满是林大妈的照片。最着急的是儿媳妇巧珍,她原本是到医院做流产手术的,后来手术也没做成,急急忙忙地和家里人四处寻找林大妈。林大妈被发现的地方是医院围墙外一户人家的菜窖旁,她不知道,自己竟挖了一条二十多米的地道,通到了这家人的菜窖里,又爬了出来,一身污泥地倒在地上,把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吓了一大跳。 林大妈地窖逃生的新闻被当地媒体大肆渲染,有的记者说,林大妈因为对未出生的孙女怀有强烈的牵挂和爱,才活了下来。其实,林大妈是个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老婆婆,这次就是因为儿媳做B超诊断出是个女孩,才领儿媳去医院做流产手术的。去年,媳妇怀孕,就因为怀的是女孩,便做了流产手术。要知道,林大妈可是口袋村尽人皆知的刁蛮婆婆,为了逼儿子和儿媳给她生孙子,她使尽了手段,又寻死又上吊的,弄得儿子、儿媳都拿她没办法。后来听说,这一回呀,林大妈没再让儿媳做流产手术,她还给这个未出生的小宝宝取了个小名—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