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的时候被誉为千禧年,那一年我十四岁,河图已经成为一个大小伙了这孩子读书的天赋远没有他在道学上的精通,那一年他十七岁。 十八岁的河图已经能跟在师傅后头做一些简单的法事,比如哪家孩子受了惊吓,哪家阳宅的大门需要朝什么方向开这些事儿,查文斌已经逐渐不过问了,他越来越多的开始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我因为学业的关系,去外婆那个地儿也开始越来越少了,十五岁的我已经开始念初中得住兴” 说起那所初中,它已经承载了我父辈那一代的光景,如今的我也同样踏入了那所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老学校:杨村中学。 这个初中当时是离我家最近的中学,位于半山腰上,要去学校,得上一条很长的斜坡,大概有两百来米那时候,大家都是骑自行车去学校,年轻的小伙子们经常比较谁能从坡下直接骑到坡顶的学校大门口,可是一直到我毕业,能到顶的人还是没能出现,足见这坡的长和陡。 每周日的下午提着菜和米骑车去学校,周三傍晚回家拿菜和米,周五傍晚再放假一周可以回家两次,其余时间都住在学校里。 因为学校地处农村地区,所以生源并不是很多,一个年级分甲乙两个班,三个年级加上教职工总共也就三百人不到还有专门的宿舍楼,用的是老的教学楼改造的,一楼是男生宿舍,二楼是女生宿舍,一楼通向二楼的中间地方设置一道大铁门,有专门的宿管阿姨管着。 学校的条件很艰苦,二十来个男人分上下铺住在半间教室里,里面几张旧课桌堆满了脸盆和装菜的饭盒,我带的最多的便是梅干菜炖肉,这玩意放的时间长,还挺下饭宿舍里没有卫生间,也更加没有浴室,男孩子夏天就在外面打着赤膊用冷水冲,冬天就索性熬着三天回一次家再洗,因为地势太高,还经常水。 这二层的宿舍楼还是第二年才住上,第一年住的是一层的平房,也是老教师改的这地方还是当年我爸爸他们念书的教师,里面的破败情况便可以想象了不过那时候,大家条件都一样,没见过城里的孩子是怎么生活的,以为全中国也就这般了,所以也就没人叫苦。 初一那一年,母亲帮我被子铺好后留下二十元钱便和其它家长一道离开了,我记得那天晚上的第一顿饭,因为饭盒里头的水放少了,米是夹生的,那可是做倒头饭的好原料,就着那倒头饭,我含着眼泪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片平层的宿舍楼在第二年被拆了,为什么被拆了呢?是因为宿舍里头出了一桩人命案子。 比我大一届的一个女生在宿舍里头喝农药自杀了,为什么会自杀,那时候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是学习压力太大,也有人说她是和老师闹矛盾,其实她的成绩相当好,人也长得漂亮,很懂事的一姑娘,她叫杨丽。 那时候,我们需要上晚自习,从六点半到十点,因为大家都住校,这样校方就可以统一管理,没有特殊情况,是不能缺席的那天是礼拜天,到学校的第一个晚上,杨丽便和老师请了假,说是身体不好,想在宿舍休息老师自然不会怀疑这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会撒谎,关切之下让同学送她回了宿舍,当晚下了晚自习后,第一个打开宿舍门的女生那大声的尖叫几乎传遍了整个续,拿着牙刷在门口刷牙的我都吓懵了。 一寝室的农药味,那是是甲胺磷,一种过去在农村地区常见的农药,剧毒!当时我也跟着去围观,杨丽穿戴整齐得坐在靠在下铺自己的床头上,头歪向一边,满嘴的白色泡沫还夹在着血丝,鼻孔里也都是泡沫,头发盖住了半个脸,双手摊在两边,其中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空瓶子。 是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把一整瓶的甲胺磷全部喝掉,这个花季般的少女究竟为什么会选择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没有人能想的明白。 她的死,彻底打破了校园的宁静,所有的孩子都不敢再继续呆在学校里因为太晚了,学校也不敢让余下的学生们都连夜回家,只好把我们全部都集中在各自的教师里点着灯一直熬到白天那一夜,有很多女生都吓哭了,特别是和杨丽一个宿舍的女生,说什么都不敢继续呆在学校里,那个年纪,直接面对死亡的冲击,我们还接受不了。 杨丽的死没有任何征兆,她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和任何人发生矛盾,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稳定可以上重点高中,家境也还尚可,并没有生活上的困难后来我才知道,那一晚她是铁了心要死,因为除了那瓶农药之外,她还用刀片割了脉,几乎割断了左手的大半个手腕,皮和肉都翻到了两边。 最大的蹊跷还在于她回宿舍后还洗了个澡,用热水擦了身子,换了一条崭新的红裙子,那是她的阿姨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那晚也是她的生日裙子上的标签都没有撕下来,是那种血红色的裙子,她的皮肤很白,穿这种颜色很好看很好看……。 ? 老师们禁止我们议论任何关于她的死,我们一直呆到天亮后才一窝蜂的冲出了校园杨村中学有********的消息因为我们这些孩子一下传遍了整个地区,那个星期,我们都放了假。 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这件事和学校有关,杨丽的死只能定义为自杀,所以这桩命案也就这般了结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她的压力太大,除了杨丽的母亲这位中年农村妇女始终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在查出真相之前,杨丽的尸体不得下葬!她租用了一个冰棺把女儿的尸体放置在里头,就那样放置在她生前住的房间里。 一个星期后,我们又继续开学了,但是没有学生敢住校,无奈之下,校方决定每个宿舍里头都安排一位老师同宿,并且将杨丽生前的那个房间用木板封死了。 那段时间里,经常有学生说听见宿舍区有人哭,还有同学说晚上起床去厕所的时候,看见操场上有个穿红色衣服的人在走动,也有人说在晚自习结束后回教室拿东西看见了杨丽出现在她原来的座位上不知是学生们恶作剧故意这样以讹传讹,还是他们真听见了看见了,总之整个校园里头陷入了一片恐慌,就连那些陪睡的老师们都开始焦躁和不安。 开始越来越多的有家长要求学校放弃住宿制,在强大的压力面前,路近的同学们被允许可以在晚自习下课后回家,那也都是家长来接的,不然谁也不敢独自走下那条长长的斜坡但是更多像我这样路远的,至少有两百人,依旧只能选择住校。 也有家长提议找点懂的人来做做法师,但这里可是学校,宣传无神论的基地,校方怎么可能会答应于是,校园闹鬼的传言还在继续,到了最后发展到陪睡的老师们增加到两个,所有的人晚上都不敢再起夜,全都蒙着被子祈祷快?到天亮。 我除外,那段时间里,我睡的很香,这跟从小胆子大有关我的床位靠着窗户,我也的确曾经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看见窗外有一个红衣女子飘来走去,但她又没来找我,我又何必去关注她呢? 第二年开春,学新建的教学楼建好了,我们开始搬到去年的教学楼继续住宿生涯,也就是那个两层的宿舍楼,而原来那排平房的宿舍楼被现代化的推土机在一天之内就全部推平了,按照规划,那块地方将会新建一个大礼堂和图书馆。 到了新的宿舍楼里,大家开始逐渐淡忘了去年那个命案,因为换了一个新环境,时间也过去了半年,生活和学习都开始逐渐走上了正轨只是我们开始却忘她的时候,她却并没有忘却我们。 ...
杨村中学建造于六十年代,那会儿杨村还是一个独立的乡,下面管辖着三个大的自然村,共计三十二个生产队,总人口约莫四万人。 杨村乡地处浙皖两省交界处,浙北最高的天目山脉便是两省天然的分界线,是典型的七山两水一分田的山区此处虽然在地里位置偏僻,却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只要控制了杨村这个山里乡村,便可以掌握着两省三县的交通命脉,所以无论是哪朝哪代,这里都不曾落得清静 ” 眼皮底下可以追溯的历史便是杨村里头那一片春秋战国时代的越国贵族墓葬群,到了五代吴越钱氏又在杨村修建过一座庄严宏大的寺庙,名叫做:净慧寺这座浙西北当时规念大,佛家典藏最多的寺庙也逐渐在历史战火的变迁中衰落,一直到明代中期又重建,后毁于太平天国运动一直到前年,才由衡人士捐款捐物另选了地址重建,如今那叫一个香火鼎盛。 为什么要另选地址,而不是在原址重建呢?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五十年代搞大跃进的时候,杨村还是一个大型公社,为了更好的让农民子弟接受新中国的教育,公社决定要修建一所初级中学因为当时的土地里基本都在热火朝天的比拼粮食产量大赛,所以学校所需的地基就非常难寻。 净慧山原本是老的净慧禅寺庙址,因为历史上不断的重建和扩建,整个面积约莫有二十亩地大小完全足够修建一所中学只是原来的庙址位于半山腰,修建工程很是庞大,但为了杨村上空也能树立起一杆五星红旗,公社毅然决定抽调精装劳动力白天干农活,晚上建学校。 当时,我的大伯和二伯都参加到了这场运动中净慧寺所处的地方是黏性绝佳的黄土,这种土可以就地取材打成土墙,只需要把地基平整即可,但是施工过程的难度却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那时候的人们干活全凭一股子劲头,人人都知道修建学星好事,也不觉得累,但是在施工初期便有一半人不敢继续干了。 原来的地址上因为曾经有大型建筑物,所以为了平整土地,当时公社里便上了炸药,那些人力不能撬动的石像呀石墩呀石板啊统统都用炸药粉碎。 开工的第一天,点第三炮的时候,便出了意外一根导火索烧到一半的时候退,有个胆子大的见半天没动静就去瞧,结果等他刚走到的时候,导火索已经烧到了尽头,“轰”得一声巨响把他给炸到一边,当时人就没了。 出了事,可工程不能停,在伟大领袖的精神鼓舞下,公社领导决心要战胜一切困难于是更多的人被调派到这个工地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是这个人的脚被石头砸了,就是那个人的头被撞了一个洞,总之每天都有意外发生,每天都在流血。 后来社员们就开始说这个地方是庙基,如此这般粗鲁的动菩萨的地盘,是会遭报应的当时也确实是这样,那些东倒西歪的佛像都被炸的粉身碎骨,领导的要求是把这方圆二十亩地全部都给整平,不能看见一根杂草。 接二连三的出事之后,社员们也不愿意再去了,这工地才开到第四天头上就被迫退当时公社的头原来当过兵,是个连长,在干革命之前学过几天道士,他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好说,就去私下找了几个懂的人去收拾收拾,做做法事。 一直到天亮,那几个做法的人也不见回来,公社派了人去工地一看,三个人全部昏倒在乱石堆里这三个人里头,有一个人疯了,还有一个不久后就死了,另外一个则带着家眷连夜跑走了那个疯了的人从早到晚只会说四个字:好大的脸……。 这个工地一直到六十年代又被重新提了出来,在那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中,红卫兵们叫嚣着要打到一切牛鬼蛇神当地因为一连串闹鬼事情而被迫停工的杨村中学自然也成了他们的首要铲除地,他们叫嚣着要把革命的红旗插在封建迷信的脑袋上,要让革命的种子从封建迷信的法场上生根发芽,于是杨村中学重建工作又在那时候被重新提上日程。 虽然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十年前的那一场停工,但是革命的热情又再次战胜了恐惧,公社里头但凡能动弹的几乎都投入了这场和封建迷信的战争之中。 说来也怪,也许是红卫兵们的厉害让那些作祟的鬼怪都害怕,这次的工地上什么事故都没有发生方圆二十亩的庙基里所有的历史遗迹全部都被炸上了天,人们在清理完地面建筑之后开始平整基地,那时候才发现在拿掉了第一层的地面建筑后,下面的黄土里是层层叠叠的墓葬。 我的大伯当时负责用双轮车运送土方,车斗里装的全部都是人骨头,二十几辆双轮车不停的运送,用了整整一个星期,堆积的人骨都堆起了几座大山越往下面挖,墓葬就越多,根本也分不清朝代和年限,瓶瓶罐罐的东西全部当场打碎,腐败或是完好的棺材挖出来就原地堆起来烧,破坏不了的青铜器物就被拿去小作坊炼钢炉里融化。 地基挖到后来实在没法继续了,墓葬太多了,那些坚硬的墓葬都是需要用炸药爆破为了赶工期,他们又把先前破坏的地面建筑当做填坑土方。 整个杨村中学的就是这么构成的:最下面是无法被清理干净的墓葬,上面的地基是混合着被破坏的佛像寺庙建筑和黄土人的骨,接着再上一层才是煤渣石灰和黄土的混合物。 根据当时负责打墙的二伯说,那些用来筑墙的黄土里随处可见碎骨头,块头太大的,他们就原地用铁锤砸碎只用了不到二个月时间,一座崭新的学校就完全取代了庙基,从此杨村人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中学,一代又一代的杨村人通过这里走出了大山。 杨村中学从我父辈那一代一直到我们头上那两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一排二层的教学楼,一排平屋是宿舍,有一个食堂和一座大礼堂这大礼堂是根据以前的大会堂改的,到我们那会儿除了汇报演出,最多的便是用来停放自行车,那地方一年四季都是异常阴冷,大夏天的里头比空调房还要凉快。 杨村中学从建好之后的将近四十年里几乎没有出过任何事情,慢慢的老一代的人也开始忘却了杨村中学在五十年代发生的那一段故事。 查文斌喝了一口茶,起身走到这座刚刚建好的四层教学楼的走廊上,拍了拍栏杆道:“这楼还不够结实。” 赵云霄一听这话,立马冷冷的朝着那校长问道:“谁建的?” 校长脖子上都是汗了,这座楼的确他吃了一点回扣,要是被抖出来自己乌纱帽没了不说,指不定还要蹲监狱。 “我不是说这楼的建筑质量,杨村中学四十年前的那一段事,你们可能都不知道,但是问问这里六十岁以上的怕是没几个不清楚”查文斌转过身来继续说道:“我们站着脚下的这块地,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有人动了,那就得出人命。” 查文斌又拍了拍河图的肩膀说道:“依你看,这里的风水如何?” 河图趴在栏杆上扫了一眼道:“此处四象环绕,能引水又能藏风浅深得乘,风水自成,士为生气之母,有土才有气气是水之母,有气才有水此处若是深埋,当是绝佳的穴位。” 查文斌笑道:“我让你看的是学校,不是坟场。” “可是这块地方只适合埋死人啊……”此话一出,旁边的那几位脸色煞白。 “你这孩子还是太嫩”查文斌轻轻用脚踩了踩地面道:“这里是金井,方圆百里之内就属这块地最好,阴宅立的太多,反倒让这片好地成了聚煞地所有后来才会有这净慧寺,当年修这寺庙的人也是个高人想用佛法化解这里的戾气,因为金井出口只有一个,埋在这里的冤魂们都从这一个口子里头进进出出,所以这个地方当时特意是空了出来,修建了一个天井,里头原本有四大金刚镇守,后来被毁了去。” 赵云霄听的出奇便插嘴道:“师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翱。” 查文斌指了指河图道:“他的爷爷当年也是杨村人,因为那场事故才从这里跑了出去。” ...
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每天一到这个时间,磊就会趴在我的窗台上,机械性的拍打着我的窗户,发出“咚 咚 咚”的 恐怖声响。自从我第一次在睡梦中被这可怕的声音惊醒后,就在也没有睡过安稳觉。 今天也不利外,磊还是准时的来到了我的窗台外。也许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吧。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仔细地回想着以前的事…… 那是一个炎热地夏天,吃完晚饭后,我与玲坐在沙发上聊天。玲是一位非常漂亮地女孩子,我从高中时就一直暗恋着她,可一直没敢向她表白。还是在磊地鼓励下,我才结结巴巴地对她说出了自己地心意。她也悻然地接受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与玲之间找不到任何话题。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彼此都不发一语。玲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用手拢着自己那乌黑秀丽地长发。 “咚 咚 咚”。由于我家没有门铃地缘故,一般客人来都是敲我家地窗户的。 “谁啊?是磊吗?”我猜想着也许是磊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开门就看见磊站在门口。他拿着一本黑色封面的本子在我面前摆弄了一下。“知道这是什么吗?”磊神秘的笑了笑。 “废话,我怎么知道!”我从鞋架里拿出了拖鞋,并用眼神示意了磊进屋。 “这是我在图书馆找到的。觉得很有趣!”磊坐在沙发上对玲说。 “写的什么啊?”黑色的封面使这本笔记本显得非常的古老,是属于那种不注意根本不可能会发现的东西。玲好奇的翻开了书,发挥了她朗诵方面的天赋,“一本引导人们走向道德边缘的笔记本,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游戏。只要你能在24小时之内在幽灵别墅里找到三具尸体,那么你将拥有无限的财富,如果你失败了,那么你的下场将会……” 我正陶醉在玲动听的声音当中,忽然她停下了“怎么停了?我还想听下去那!” “后面的字……嗯……看不懂!”玲尴尬的看着我,然后对我微微一笑。 “不会吧,怎么最重要的部分会看不懂呢!”我从玲手中接过了笔记本。本子里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字,“哇?这是什么啊?不会是外星文字吧?” “我觉得很好奇,所以就借来看了,我还在网上请教了好几个专家,所以今天特地到你家看看网上能查到什么资料!” 磊告诉我们,他前几天就已经在网络BBS里发了一个关于这本笔记本的主题,短短5分钟之内就有几百的点击率,三十几个人回复。 可几乎都是问:这是哪里找到的呀?你玩过了吗?好有趣啊!会不会是外星人留下的?之类无聊的问题。 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磊的QQ中有一位叫做幽灵别墅的人发消息过来。 “你好。鬼网BBS()的帖子是你发的吗?”他说话非常直接。 “啊。是的!你知道吗?里面的文字我都看不懂啊!” “是的,我玩过,不过劝你们不要玩,会着魔的。” “你玩过?能告诉我吗?我对这个很感兴趣!”磊的语气中略带着一丝乞求。 过了好久,那个人也没在回话。磊拿起桌上的烟,开始大口大口的吸起来。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开始不耐烦了。 “可恶,这个家伙,肯定在耍我们!”磊非常的生气,刚想把他拖到黑名单中。 这时,QQ响了起来。 “如果你真想尝试一下的话,那我告诉你吧。你把那本笔记本的168页和169页撕下来,然后把第一行第一个字剪掉,第二行第二个字也是,以此类推。然后放在笔记本最前页和最后页,就会看见去那个房子的地图了。不过劝你别玩,否则的话,你会永远的活在痛苦之中。” “要去吗?”玲疑惑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很可怕啊。磊……”我听完幽灵别墅的话后,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拍着磊的肩膀说到。 “我要去……你们如果不想去,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磊说完便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要去吗?”玲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依然用同样的答案回答她…… 经过两天的路程,我们终于找到了地图上标识出的那个别墅的位置。本来也不打算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不可否认,我对这个游戏也是有一定的兴趣。否则也不会跟着磊受这份罪了。 “就是这里了!” 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幢非常破旧的别墅,这地方被人们称作是“幽灵别墅”一点也不为过。一看到这破房子,就有一股寒意从我的脚趾一直传达到脑门。 磊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因为很久没打开过的缘故,门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好像随时都会朝我们倒下一样。 磊拍了一下手上的灰尘,“就是这里了,笔记本上说,只要能够找到三具尸体就可以得到无限的财富了!”听磊的口气,这财富好像已经是近在咫尺的东西一样。 是啊!无限的财富,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爱财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像我们这样的人来过这里,但他们最后的归宿也许是那无尽的深渊。 “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啊?”在我发呆的时候磊和玲已经走到了二楼了。 楼梯上面覆盖了像积雪一样的灰尘。走在楼梯上,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谁知道这老古董会不会因为用力就被我给踩断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也许是因为光线阴暗的关系,刚才没有好好的打量一楼的格局,现在站在楼上才发现。这别墅好像是按照德国古堡建筑模式来建造的。面对这异国风情的房屋,我的好奇心更重了。 “我们分开找找吧?”磊对我和玲说,“玲如果害怕的话就和翔一起吧!” “谁说我害怕了。我也一个人找。”说完玲一个人下楼去了。 我独自走在走廊上,从破窗中,丝丝凉风往我身上吹来。前方,一扇刻有文字的红色木门吸引了我。 我的脚步似乎不听我的使唤了,竟慢慢的向木门移动过去,越来越近。从里面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但除了风声,其他什么都听不见。这时,我感到背后凉飕飕的。象是背着冰块一样。而且我还听倒了急促的呼吸声。我开始害怕了。我感觉呼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 这时从楼下传来了玲的叫声。难道玲出事了,对玲的担心超出了我对自己的担心,我早把刚才那感觉抛到脑后,这时我心里想的只有玲,希望玲不要出事! 我飞快的跑下楼,我在一楼过道中看到了玲。她蜷曲在角落里,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我跑过去抱住玲。抚摸她的头安慰到,“别害怕,有我在!” “里……里面……有……有!”玲用颤抖的声音说着。 这时磊也已经赶来了,原来玲看到的是一具骷髅,这对于我们两个男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一个女孩子看到一具爬满蛆虫的骷髅尖叫应该是正常的表现。从这具骷髅的颜色来看,应该死了快半年了。这具骷髅,右手拿着一把斧头,上面还有一些干了的血迹。墙上也有。这些血也许是他自己的。 “这就是第一具尸体了。好像很容易嘛?”磊那起来骷髅手上的斧头,“这个也许对我们有用。” 我把刚才我在二楼遇到的事说了出来。我们三人一致认为应该去探个究竟。 很快的,我们就来到了木门前,但刚才那种恐惧的心理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奇心。到底木门后面是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打开过的缘故。门把手已经锈住了,怎么也打不开。磊示意我们让开,然后举起刚才拿到的斧头,用力的向门把砍下去。 这个房间很大,非常大。里面的摆设都是德国贵族才能够使用的。虽然家具上都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但依然可以看出这套家具非常的昂贵。 玲看到画像墙壁上的女人画像,竟不自觉的走上前去。 “这副画……我好像在哪见过。”玲习惯性的拢了拢头发,“好像是……” “你们快过来看啊!”站在窗台前的磊边象我们招手边喊到,“你们看下面的树木排列的非常奇怪。” 我拉着玲跑到窗台前,果然有点奇怪,楼下的白桦树很不自然的排列成了一个D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呢? 一定是以前的主人故意把树木弄成这样的。最后我们三人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已经快6点了。只剩下没多少时间了!现在怎么办?”玲看了看表。 “到现在只找到一具尸体,还剩下两具,到底会在哪里呢?”磊用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到。 此时,玲又站到了画像得前方。开始打量这副画像。 画中得女人非常的年轻漂亮,而且有一种贵族特有的气质。“真象个女伯爵啊!”我看着看着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玲转过头,好奇的问我刚才所说的话。 “呃。我说她真象个女伯爵。”我用手指了指画像。 “是啊是啊。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玲露出了非常兴奋的表情,“这副画中的女人是伊丽莎白?德库拉。我上次在德国画展上见过的。她就是那个有名的‘吸血鬼’德库拉伯爵的妻子。传说伊丽莎白也是一个吸血鬼,后来被人杀死并埋在墙壁里……” “墙壁?”磊打断了玲,“我想到了。第二具尸体可能埋在墙壁里。”说完,磊便拿起斧头对着墙壁疯狂的砍着。 果然,在墙壁里我们找到了第二具尸体。这具尸体的头骨有些碎裂,应该是被硬物击中头部死亡的。 “只剩下最后一具了!”磊兴奋的说到。“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现在7点了,必须在12点前找到!”玲皱着眉头,可以看出她非常的担心。 “首先我们把所有房间都再检查一边,大家分头找,发生什么意外就大声叫。”磊象指挥官一样,用类似命令的口吻说到。 尽管我很仔细的搜寻着,但依然是一无所获,别说尸体,连骨头都没找到一根。顿时我感到非常沮丧,步子也开始沉重起来,每迈出一步好像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样。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磊和玲能够发现,可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我再一次的失望。难道就这样失败了嘛?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也许我们会和那两个人一样,死在这座古堡里。 “第三具尸体到底在哪里!”也许是由于紧张的关系,磊显得有些暴躁。 “我早说了不要来的!”面对死亡就算是磊这样坚强的人都会感到恐惧,别说一个女孩子了。玲 大声的哭泣着…… “算了,听天由命吧。”我身子靠着墙缓缓的坐下。这时的我显得非常的沮丧。真的非常后悔来到这里。 “该死的,第三具尸体一定也被埋在墙壁里了。”磊开始有些发狂了,拿着斧头对着墙壁乱砍。 斧头砍打墙壁的声音似乎是很好的催眠曲,我的眼皮开始觉得很重。虽然我努力的试着把眼睛睁开,因为我知道一闭上就有可能永远睁不开了。但我还是失败了,我睡着了。可睡的很浅,我似乎听到了磊用斧头敲击墙壁的声音,而且越来越大声,然后又是很大的一声敲击声,这不是斧头挥砍墙壁所发出的…… 当我睁开眼,我已经睡在了马路上,玲也躺在我的身边,磊呢?磊去了哪里?我推醒身旁的玲。可玲象是疯了一样,一看到我就开始大声的喊叫,“血,好多血!不要过来!”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手掌中有一道很大的伤口,象是被利刃划伤的。到底怎么了?我敲打着自己地脑门,仔细地回想。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到了医院,医生说玲疯了。原因是重度精神分裂。可她昨天还好好地。怎么一个晚上就会这样呢?还有磊,磊去那里了? 我向医生恳求了好久,他才答应让我见玲,但考虑到病人地情况,我只有5分钟地时间。 此时玲地情况好像已经稳定了,不再发狂,只是身子有些颤抖,她看到我似乎颤抖地更加厉害了。她双手抱住膝盖蜷曲在沙发地一脚。 “玲,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磊呢?磊去哪里了?”我直截了当地问玲。 “他。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我们谁……谁也跑不了。”过了好久,玲才结结巴巴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是谁?”我继续追问。 “啊。不要杀我,我没有害你,你不要过来。”玲似乎想赶走什么东西似的,双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挥舞着。 “对不起,时间到了。在问下去地话,我怕对病人会有影响。”医生说。 我临走时听到玲阴冷地说了一句,“第三具尸体找到了。”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可怕地事?现在能解开疑团地人只有磊了,可他在这个节骨眼竟然失踪了。 我躺在床上,整理着紊乱地思绪。磊,你到底去了哪里。 ...
“你看,就是这个。”孙畅递过来一张纸。 那是一张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图画纸,上面用蜡笔画着五个小人儿,这些小人儿被圈在几个方框里——整幅画是典型的幼儿园小孩儿的水准。也就是说,只能分辨出那是五个人,看不出来年龄和性别。 “这就是你所谓的诡异之画,不就是小孩子的涂鸦吗?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蠢货。”我不屑地说道。 “本来我也没觉得什么,可是在我用手机把这张画发给我妈妈看了之后,她却吓得大惊失色。”孙畅指着这张画纸解释道,“据她说,我这幅画其实是一张全家福。这两个在最大方框里的人,代表的是我爸爸和妈妈,他们住在我家最大的房间里;这个在中等大小方框里的人,代表的是我;而最后这两个在最小的方框里的……”孙畅忽略了我的嘲讽,继续解释道。 我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孙畅家并不是什么有钱人,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而且十几年前还搬过一次家。如果说他这幅画上的方框代表房间,那就意味着他发现自己家里有第三个房间,而且房间里还住着两个人。 我抬头看了看他的房间:这个房间只有九平方米大小,跟当年他的房间差不多大。按照画上的比例来看,那两个人所住的房间很可能只有五六平方米大。问题是,就算只有这么大的房间,也是不可能存在的。那他当年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孙大傻,你对这幅画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我问。 “没有。我画这幅画的时候才四岁,那个年纪的孩子很难有记忆能保留到现在。” “真是从小蠢到大。可是,你妈妈怎么知道这幅画有问题而不是你随手胡乱画的呢?” 孙畅一愣,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他妈妈的电话——他的父母是同一家公司的,而且都在出差,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他妈妈听了这个问题,像是犹豫很久,才讲述了一段往事: 孙畅妈妈曾经以为孙畅是一个天才,一个躲猫猫的天才,因为她总能发现他虽然在家中,却莫名其妙地找不到了,过一两个小时后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家就这么大,孙畅却总能找到躲藏的地方。 有一天,她问孙畅:“你一个人在家还怎么总玩躲猫猫啊?” 哪知孙畅却回答:“我没有躲猫猫,是去他们俩的房间里玩了。” 当时她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因为小孩子总是喜欢把一些东西拟人化,而且还喜欢故弄玄虚。直到有一天,孙畅在幼儿园里画了一幅画:那幅画是全家福,可是上面有五个人。 “这个是爸爸妈妈,这个是你,那这两个人是谁啊?”她问。 “就是……就是我总去他们家里玩的那两个人啊。”说完,他就当着她的面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可是等她随即跟进去之后,却发现孙畅又不见了。 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孙畅并不是一时兴起虚拟出两个小伙伴来的,而是真的有两个“人”在一个看不见的房间里陪他玩儿。 于是,她赶紧烧掉了那幅画,又想方设法搬了家,才安定下来。 “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这幅画被复原了?”孙畅焦躁不安地说道。 “我倒觉得无论鬼有多厉害,都不可能将已经烧掉的东西复原。”我说,“会不会是当年你画了两幅一模一样的画呢?鉴于你的脑壳里一直装着豆腐脑儿,这种事情是很可能的。所以,那两个鬼已经十几年没见到你了,而且你家那卖出去的房子也没有什么闹鬼的传闻,肯定已经相安无事了。” “但愿是这样。”孙畅叹了一口气。 从孙畅家里出来,我对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种真实的灵异事件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碰上的。我是孙畅的发小,比他大两岁,很多他不记得的事情,我却还留有一些印象——其中就包括他原来那个家的位置。我承认我的嘴有点儿臭,但那都是为了他好,他那么木讷的人,不好好刺激一下是不行的。我从小嘲讽他到大,到现在已经形成了反射弧,和他说话不加上“蠢”、“笨”、“白痴”一类的词,就浑身不舒服。 当我凭着记忆找到他家原来的位置时,才发现那里马上就要拆迁了,很多人家已经搬了出去,只留下黑洞洞的窗口,看着挺疹人的。买了他家房子的那户人家也搬走了,倒是他家隔壁还在——分辨有没有搬走很简单,看家里的大门还在不在就成了。 不过也正是托这个的福,我才得以毫不费力地走进那套两室一厅,仔细地勘察起来。 房子里已经一片狼藉,到处是散落的水泥块碎木头。我凭着对那幅画的记忆,小心翼翼地站在卫生间和那间较小房间的墙壁中间——如果那幅画没错的话,这里就是那个本不应该存在的房间的位置。 我又对比了一下卫生间和房间的位置,发现这里面确实有一小块多余的空间。只不过它最多只有半米宽,别说容纳两个人了,连装下一个小孙畅都很难。 就在我聚精会神地思考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我差点儿跳起来。 是孙畅打来的电话,他急匆匆地对我说:“我想起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上幼儿园时我很怕黑,不敢一个人睡,所以那个房间虽然早就分给了我,但一直到小学三年级我才敢住进去。” “那怎么了?” “也就是说,那幅画住在小房间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你是说你家里不只有两个鬼,而是三个?可是这根本没区别啊,白痴。” “你傻啊,”他在电话里对我叫道,“那幅画是全家福,可是画里根本没有我!” 我的脑子彻底乱套了:刘畅在画全家福的时候,没画自己却将另外一个小孩画进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房间。可是他在对他妈妈说的时候,却根本没说自己家里还有另外一个小孩。除此之外,他家里还有第三个房间,那房间只有半米宽,里面住着两个鬼而且还能邀请他进去玩儿。 我顿时觉得这里阴沉恐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顾不上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转身就向外面走去。 我刚走到门边,就看到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男孩从楼梯处走了上来。 这个男孩看到我后“咦”了一声,然后有些犹豫地说:“你是不是张……”这时我也想起来了,这小子叫赵成,是我当年的玩伴之一,想不到他家竟然一直没搬。 一番寒暄之后,我就坐进了他家。他家里摆着一堆老家具,有些破旧,墙上刷的是白石灰,看起来这些年他家过得不怎么好。 “你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我还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你了呢。”他兴致盎然地说道。 我简单地讲述了一下孙畅的事情,又说了说他家可能有鬼的问题。赵成先是一愣,随即拍着大腿笑了起来:“他画的住在他房间里的小孩其实是我啊,而且那个有两个人的小房间就是我的房间,房间里的两个小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他。”他一边拉着我走进他家的小房间,一边说,“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孙畅小时候又笨又胆小,咱们俩特别喜欢捉弄他。有一天我在房间里发现一个大洞,正好是通往他家的,所以就在晚上偷偷地爬进去,把他叫到我房间里玩儿。那时候我故意不说自己的名字,也不开灯,就那么摸着黑跟他玩儿。”这时,他指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说,“你看,就是这个洞。后来他家把房子卖了,新邻居住了进来,才把这个洞堵上。”那个洞只有三四十厘米高,他早已经钻不进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然后说了几句“以后再聚”之类的客套话,飞快地逃离了这里。 赵成的话看似解释了整件诡异事件,但实际上却是让问题更加复杂化了:他房间里的那个洞是开在承重墙上的,墙体足足有半米厚,不借助机械是根本不可能挖通的;孙畅小时候有些笨,他父母可不笨,不可能发现不了那个大洞。赵成的话里还有一个明显的漏洞:如果是孙畅来他家玩儿,那孙畅为什么会把他画进自己的房间里?要知道那个洞并不通往孙畅家的小房间,怕黑的小孙畅也根本不可能在晚上跟他去他家玩儿。而且孙畅的妈妈明确说过,当年小孙畅说的是两个人陪他玩儿,不是一个人。 我转念又一想:如果当年是赵成家里有一个鬼呢?那样的话就能说通为什么赵成说是自己陪他玩而孙畅却说是两个人陪他玩了,因为赵成可能根本没发现那个鬼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不禁犹豫起来:赵成好歹也是我的童年玩伴,当年我们俩还算不错,这种发小的关系可是很难得的。如果那个鬼还在他家里的话,我要不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呢? 于是,我转身上了楼,又进了孙畅的“家”。我一边回忆着赵成家那个大洞的位置,一边试图找出孙畅家对应那个洞的另一个洞口。 老式楼房的隔音不太好,所以就在我小心翼翼地摸索时,突然听到赵成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和人通电话。他的声音并不大,所以传人我耳中的也是断断续续的:“对……没错……我会帮你……都告诉他了……张……” 我怀疑他说出来的那个“张”字是在说我的名字,但又不确定。如果他真是在电话中对某人谈论我的话,那只能是孙畅。难道他们俩在瞒着我搞什么阴谋?那没什么意义啊,用一个有鬼的谎言把我骗来能干什么呢?何况我认为以孙畅的智商,他应该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赵成这个人。这一定是巧合。 我离开那栋楼,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这一段路并不平整,有些颠簸。就在我被颠得险些撞到车顶的时候,突然发现这种感觉有点儿熟悉,仿佛在很小的时候有过类似的经历,而且印象还很深刻。随即,我猛地想起另一件事情:当年的我是否也参与了这件诡异的事情呢? 这是很有可能的。那时候我们几家的关系不错,在对方家中住是很正常的。可是我除了对这颠簸有点儿印象之外,却并没有在黑暗中和他们一起玩的记忆——那个时候我已经六岁了,能记得很多事情。 当我又一次来到孙畅现在的家的时候,发现他家门大开着,门口处一片狼藉,里面传出翻找东西的声音。我纳闷儿地站在门口,叫了一声:“你小子干什么呢?” 孙畅在里面应了我一声,说:“找纸。” 纸? 我绕过门口的杂物,走进了他的房间。他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满地是他小时候的作业本之类的破烂货。他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喃喃自语着:“纸,图画纸呢,没有图画纸我怎么画画?” 我看着他如同被鬼附身的样子,吓得一声不敢出。 很快,他从床下的一个纸箱子里掏出一本已经泛黄的图画本来,开心地叫道:“找到了,我可以继续画画了!”说完,他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蜡笔,很快就画出了一幅只有幼儿园小朋友水平的画来。他画的依然是那个多了一个房间的“家”,只不过这次那个最小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掉了脑袋。它们咧着一嘴钢牙般的红牙齿,难看地笑着。 我看得头发都穸了起来。 孙畅画完画,直挺挺地栽倒在地。紧接着就听见他家的大门“砰”地一声被狠狠地关上了——屋子里没有风,外面也没有人,肯定是什么东西从大门那里出去,然后狠狠地摔上了门。 我知道了,它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它的存在,而它真正要说的事情,就藏在这幅奇怪的画里。 诡异的第三个房间,两个掉脑袋的鬼,大发雷霆的赵成……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吞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做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决定。 我决定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得知当年的真相。我想方设法地弄来一小瓶牛眼泪,又一次来到了孙畅原来的家。 我站在他家中,哆哆嗦嗦地将牛眼泪抹在眼皮上,然后睁开了双眼。用这种办法我不仅能看到鬼,还能看到很多和鬼有关的东西。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原以为自己开眼之后会看到屋子里有鬼,可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卫生间旁边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只有半米高的洞——这个洞对应的位置就是赵成家的那个大洞。 洞里“飕飕”地向外冒着冷风,吹得我汗毛倒竖。 我鼓起勇气,跪在地上爬了进去。我只向前爬了几步,就到了尽头,这正好符合我之前的判断:这里最多只有半米多宽,而不是一个五六平方米大的房间——不,不对,这个洞不应该通往赵成家吗? 突然,我摸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那东西散发着恶臭,上面还有两个小小的亮点儿——那是一颗腐烂已久的人头。 我“嗷”地尖叫一声,站起来就想跑,哪知头“咣”地一声磕在了洞顶上,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我感觉周围猛地颠簸起来——这就是我依稀记得的那种感觉。 颠簸过后,我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中站直了“身体”,可实际上我的身体已经倒在了地上。 我灵魂出窍了。 灵魂出窍之后,虽然还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却能感觉出周围的空间大了很多,像是身处一个五六平方米大小的屋子里——这大概是灵魂可以在墙体间自由穿梭的缘故吧。 孙畅家的第三个“房间”找到了,而我则是他画中的一员——如果另一个是赵成的话,那么他也是通过灵魂出窍的方式来到这里的。这样他那个“家里突然出现一个洞”的说法就说得通了——儿时记忆总是不太准确的,一般能记住七八成就不错了。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沉闷又微弱的电话铃声。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见地上那颗腐烂的人头旁放着一部老式手机,蓝色的屏幕正一闪一闪的,照亮那颗眼珠子都烂没了的人头。 “喂?”人头竟然接起了电话,还对着我咧嘴一笑。 “你说他不想再忍了?好,我知道了。”人头对着手机说道。 手机屏幕黑了,“房间”又重归黑暗。我能感觉到那颗人头正在渐渐地向我接近,而且还飘在了空中,与我面对面“站着”,甚至能感觉到它的牙齿正对着我的鼻子。 “你不记得我了吗?”它对我说道。 我一下子吓晕了过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孙畅那废弃的家中。我在身上摸了摸,发现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莫名其妙的灵魂出窍并没有导致我出什么事,不过我还是打定主意要离这里远远的。 到了家之后,我才长出了一口气——只有家里才能让我感觉到安全。 不过我还是有些耿耿于怀:那个鬼为什么要对我说那句话呢,难道我曾经认识它? 想到这里,我翻箱倒柜地找起来,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一个小时之后,我竟然找到一个日记本。那是我的第一个日记本,是小学二年级时用的。终于,我在日记本的末尾处找到了这样一段话:我想起孙畅家的那两个朋友了。它们说自己是鬼,总是和我们摸着黑见面,还不让我欺负孙畅。那天孙畅摔倒了,赵成也摔倒了,赵成的脑袋掉了下来。可是那两个鬼竟然把他的脑袋接了回去,还说从那天起它就是赵成了。哈哈,真好笑。 这短短一百多字看得我冷汗直流:原来赵成早就死了,而且还被一个鬼取而代之了——那天他是在和墙里的那个鬼通电话。 想到这里,我急忙掏出了电话,打给孙畅:“喂,孙大傻,你还记得吗?赵成死了!” 孙畅没有回话,我以为又是信号出了问题,对着电话大声叫着。 突然,我家的大门“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然后“咣”地一声被踹开了。是孙畅,他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尖刀,一脸阴森地看着我。 “你、你干什么?”我愣住了。 “它没有告诉你吗,我不想忍了!”他一步一步地逼近。 “忍什么?” 孙畅扑了过来,挥舞着手里的刀子向我身上砍来。他一边砍一边大吼:“我不想忍你了,你总是说我傻说我蠢,实际上我比你们都聪明。童年的事情,我一件都没忘” 我用双臂挡在胸前,然后就感觉到一阵阵剧痛。 在鲜血飞溅中,孙畅疯狂地叫道:“我拿那幅画出来是要试探一下你,看看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它们劝你不要再欺负我的事情,可是你却依然对我使用语言暴力。你根本不配做我的朋友,不配!就算它附在我身上提醒你,你也没想过那是怎么回事——刚才你还叫我孙大傻!” 我终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那是两个极为和善的鬼,每次和我们一起玩儿都是教我们和平相处,但我却总是欺负孙畅。虽然我认为自己没有恶意,但毫无恶意的欺负是不存在的,至少孙畅因此从小自卑到大。孙畅不想再忍受我的欺负了,于是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他的鬼朋友。他的鬼朋友极力劝解他,但那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于是,它就附身在孙畅身上,画出了当年的事情:赵成的意外之死以及另一个鬼代替了他。它可能以为我会记得小伙伴死掉的事情,却没想到因为赵成直接被鬼代替,所以我根本没发觉当年的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孙畅一刀捅在我的肋骨上,我的视线在剧痛中迅速地模糊了起来。 “你死了就没人打着让我清醒的旗号欺负我了,是不是啊,我的朋友?”孙畅恶狠狠地说道。 就在我马上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看到一颗飘浮在空中的人头面对着我,自言自语地说:“真是一个让鬼都放不下心的小子,现在连我都要去代替别人给你‘擦屁股’了。” ...
文是某师范大学文学院中文系的一名学生。 这是一所很出名的大学,坐落在一座很有古文化意韵的山上。名校依托名山,名山衬出名校。特别是文学院的教学楼,木板木窗木建筑,虽旧但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味道,前面还有一个樟圆,古树鲜花相映,相得益彰。 文是文学院的干部。一天,文在整理一份档案时无意中看到一条奇怪的处罚记录:一九八五年六月,中文系八三届学生王利萍违犯校规第三十二条,遣送回家。文觉得很是奇怪,学生手册上记载的校规明明只有三十一条,文记得很清楚,哪来的三十二条呢,况且这条处罚根本没有提及犯了何事,很是模糊。是不是以前有三十二条,后来给删了一条呢。文很好奇,恰好校学生会里有他的朋友,于是他请那位朋友带他到校学生处去咨询一下。接待他们的是刚上任不久的王处长。文把来意说明后,王处长先是翻翻现存的《学生手册》,后再查查以前的档案,最后很肯定的回答他:没有三十二条校规的记载。文想大约是院里弄错了,于是没作理会。 过了两天,文在整理另一份档案时,突然又看到了这条奇怪的校规。这次同样是处罚记录,并且是两条:一九八七年六月,八五届学生刘燕违犯校规第三十二条,遣送回家;一九八八年六月,八六届学生黄露违犯校规第三十二条,遣送回家。如果说第一次还可以用院里笔误来解释的话,那么这一次素来喜好刨根问底的文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的。 文来到文学院一楼的正门。这是一条十字形过道。正门前面是文学院的樟圆,后面是通山的小路,左右为连体的教学楼。文正站在正门的左侧,墙壁上有一块很大的黑板。许是年深日久的缘故,黑板上用蓝颜料写的一部分字,似已无法坚持住自己的阵地,显出了快要脱落的样子。这是一册完整的校规。文很仔细的看了末尾的数字,三十一条,没错,总共才三十一条校规,虽然黑板的下方还空了不大不小的一块,但怎么也找不出第三十二条。 文带的满脸的疑惑往宿舍走去。经过外国语学院的教学楼时,有人在叫文的名字。回头一看,原来是文玩得很不错的老乡月。文突的一拍脑门儿,这不有了吗,月是外语学院的院干部,问问外语学院是否也有这种情况不就得了。于是文很高兴的应了一声迎了上去。月的旁边站着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玉,也是外语学院的。两人听了文的一番说明后也觉得很是奇怪。月对玉说:“要不,咱们也去查查。刚好现在院里也在整理档案。”也是院干部的玉于是对文说:“那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我们去查查。” 一下午没接到月和玉的电话。第二天一大早,文还在床上,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月。文一个跃身,来不及漱口便匆匆往楼下跑。到了楼下,文还没开口,就被月拉着手说:“走,跟我来。”女生宿舍前的木兰路上,玉手拿着几张纸站在那。文跑上去接过纸一看,是两条与文学院差不多的处罚令:一九八四年六月,英文系八二届学生杨小丽违犯校规第三十二条,遣送回家。“还有两条我们没拿出来,跟这是一样的。大都集中在一九八三年至一九八八年。”玉补充说。文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他觉得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一定要弄清楚,他对自己说。文把档案还给玉,坚定的对两人说:“我得去找原始资料,我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说到你们院里一楼的档案室里去找吗?”月问到。“是的,我有钥匙,不过得晚上十一点以后去。”“带我们一起去怎么样?”玉拿着月的手问到。文迟疑了一会,说:“好,今晚十点半到文学院樟园会合。” 十点半的文学院静悄悄的,朗朗的月光透过稀疏的叶片留下若明若暗的影子,教学楼里自习的学生已陆续开始回宿舍,樟园里情侣们的情话也不得不接近尾声。文赶到文学院正门口的时候,过道上只有玉一个人。“月下午来了个同学,她陪同学去了。”月说。文点了点头,说:“我们先转转,等熄了灯再进去。”文带着玉首先看了看过道左侧的铁门,说:“进门第二间就是档案室。”右侧的值班室里还有灯,想必还有人在值班。 十一点一十五分的时候,文和玉又转到了文学院正门。文学院已是一派黑暗和寂静。右侧的值班室也已没了灯,想来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过道里的那盏不灭的灯泡,昏黄的照在月光照不到的过道深处,一白一黄的对比让人觉得极不习惯,加上死一般的寂静,就让人有了若许背凉的感觉。文打开了锁着的铁门,一只手牵着玉,一只手举着燃着的打火机,摸索着来到左侧第二间:档案室。用钥匙打开了档案室的木门,拉亮灯泡,文朝档案室深处走去。一张张木柜里贮存了无数本原始资料,文带着玉来到一九八八年的专柜前。文拿的是奖惩记录。档案分得很细,不过,因为人较多,所以发生的事儿也多。玉陪着他看八七年的记录。一切均在意料之中,从一九八七年玉的那份档案开始每年差不多都有一到两例有关第三十二条校规的记载,并且,越往前越多记录。不过,一切又均在意料之外,从一九八三年到一九八九年,所有的记载都只有一句话:某某违犯校规第三十二条,遣送回家。从没有一条哪怕是一点点的对第三十二条校规内容的描述。一九八二年干脆连第三十二条校规都没有提到。玉很失望,文给她打气:“要不,我们再查查记事表。”玉点了点头,很明显,从一年发生的大事来查一年内的处罚亦是一种不错的方法。于是从一九八八年的记事表再往回查。记事表则好查多了,有资格记入档案的大事毕竟不是每年都有。查到一九八二年的档案时,文被一条记事吸引了:一九八二年六月二十日晚一十二时,中文系八零届学生李燕因情变在文学院樟园内上吊自杀而亡。文突的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虽说死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毕竟是死在离自己所在位置仅一墙之隔的樟园内,还是六月晚上的十二点。文的背上突然有一股极重的凉意。很明显玉也观察到了文的变化。她凑过头来看了看那条记录,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窗外,淡淡的月光下树影微微晃动,真切得让人感觉得到夜里所有的呼吸,人和非人的。突然,一股莫名的冷风从过道里冲了进来,木门“吱哑”一声轻响徐徐被推开,静止不动的灯泡也被风弄得东摇西晃,还没转两个来回,一片漆黑,灯泡被晃灭了。玉吓得一声轻微的尖叫,紧紧的靠了过来,抓住了文的手。文颤抖着摸出打火机,安慰玉:“没事没事,我们走,先回去。”拖着玉离开档案室,关上木门,小跑几步,穿过漆黑的走道,终于来到了正门过道。文松了玉的手,以极快的速度锁上铁门,刚要走,突然发现玉定定的站在铁门左侧一动不动。文很是纳闷,走过去推了推她:“我们该走了。”却推不动。文很疑惑的看着玉,只见她瞪着一双恐惧的眼睛正看着前面的墙壁。文顺着她的眼睛看去,一个无法令人相信的事情发生了,墙壁上的校规下面,在整三十一条蓝色校规下面的空白处,赫然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第三十二条校规:晚上十二点半以后不准穿红色的鞋子在文学院樟园附近滞留。文下意识的看了看表,十二点三十五分,再看看玉的鞋子,天,玉穿了一双红色的皮凉鞋。文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背脊已凉得他不知所以,腿发软他不得不靠近墙壁。一个激灵使文突的清醒过来,赶快离开这里,不管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文猛的拉起玉的手,刚要抬脚,却见玉的眼睛突的发出了一种异样的绿光,她缓缓的把眼睛移向文,吓得文一哆嗦把手又给松了。玉对着文忽的冷笑一下,却把目光移向了几步远的樟园,在樟园那棵几人粗大树下的石凳上,文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双红色的鞋子,树的背面印着一个长长的影子,似乎穿着一条长长的裙子,一阵呜呜的风声似带着啜泣般的从树后隐隐传过来。文已来不及细想,他猛的拉起玉,向着樟园冲去,跑过那棵呜咽的大树,奔过长长的树荫路,刚到女生宿舍楼门口,文便咕咚一声昏倒在地。 第二天,文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在宿舍的床上。刚想回忆一下昨晚的情景,室友就调侃着说:“你小子怎么搞的,昨晚居然睡到人家外语学院女生楼下……”还没说完,文猛的一惊,从床上跃起,朝外语学院的女生楼跑去。 女生楼前围了一大群人。一辆救护车停在那。文的心猛的一颤,叽叽喳喳的议论传进了他的耳朵:“听说是大三的女生,一大早从五楼跳下来呢。”“是吗。自杀么?什么原因?”“还不知道。”“……” 文拨开人群,几个穿白衣服的人正抬着一具罩着白布的尸体从楼上下来,尸体旁边几个哭着的女生,月哭得最凶。文的脑子一片模糊,他呆呆的站在那,看着那个走过来的担架,晃动中一双脚从白布里露了出来,文看清楚了,那是一双穿着红色皮凉鞋的脚。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文又来到了文学院的正门口。 下午月来问过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文没有作任何回答,只是告诉她明天就会有答案。文一定要弄个明白。 ...
引子 白龙村有着两起非常蹊跷的命案!十七年前,一名叫白秀的女生,在高考前夕吊死在自己家里。过了三年,又有一个叫李慕白的男生,竟在白秀家里上吊自杀了! 这还不是最奇的,最奇的是,在李慕白死时,他的胸口前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冤魂索命。 而这四个字,赫然是已死的白秀的字迹! 一、陈年旧案 路嗣理这次来白龙村,就是为了查这两起离奇命案。 白龙村距离市区不远,这些年仗着山青水秀,果实丰饶,发展的度假旅游很受欢迎。 这次,路嗣理便先在网上订好房间,之后才和姜岩一起过来的。 屋主王叔王婶,据说是白秀的远方亲戚,当年白秀的事情出了后,白父白母伤心了好几年,之后好不容易又添了个大胖小子,生活刚有了点盼头,不想又出了李慕白那件事,便索性搬家,离开这片伤心地了。 路嗣理一进门,便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小楼的格局。 正对大门的是一栋两层高的小楼房,二楼明显是后加的。左手边相连的两间房,头一间是厨房,后一间堆放着不少麻袋,应该是存放粮食、杂物之类的小仓库。右手边只有一个大间,里面停着一架石磨。 与路嗣理同住在王叔王婶家的,还有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其中,解正扬和齐家珠是—对,霍明和李静是—对。 他们四人在一个专门讨论全国各地灵异事件、凶宅鬼地的论坛上玩,这次来白龙村,是一个叫不买梨的人组织的。 据李静说,这次的房间也是不买梨订的,他一口气订了一楼的三间房,说再拉上几个人来,结果连他自己都不见人影了,手机也打不通。 六个人全是冲着白秀事件来的,于是客套了几句,便拐弯抹角地问起来当年的白秀自杀案。 王叔一点儿也不介意,一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二是也被人问得多了,因此便耐心地讲起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当年,白父白母就白秀一个独生女,在那个年代,农村的孩子没几个上学读书的,更别说女孩子了。偏偏这白秀一路念到了高中,且成绩优异,总是前三名。 事情就这么来了。 一日,白母正在家里捡黄豆,突然,一个自称李慕白的男生跑进来,说他是白秀的同学,白秀上课时昏倒了,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老师特意叫他来通知白秀的家长一声。 白母一听,立刻和白父上医院去了,幸好医生说只是贫血,没什么大事。可是白秀却对李慕白的态度很奇怪,不仅不理不踩,甚至可以说是恶言相向。 这日,李慕白来送白秀的模拟考试成绩,白秀一见他,便跑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白母看李慕白也眼圈红红的,便问:“你……是不是在跟我家秀儿处明友?”李慕白脸色微微一变,过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年代,十八九岁找对象、结婚再正常不过了,所以白母非但没觉得不好,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自从李慕白走后,白秀就一天天好起来,但就是不想回学校了。白母去学校跟老师请假,没想到老师们倒很痛快地答应了,说白秀成绩那么好,就让她在家里复习吧,只要下个星期别忘了参加高考体检就行了。 白母回到家里,把老师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白秀,还以为白秀会松一口气了,谁知道她却倒抽了一口气,眼睛都直了,白母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 当晚,大家都按时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白父白母发现小仓库的门虚掩着,而女儿挂在房梁上,动也不动了。又急又痛的白父用两把凳子叠起来,才把女儿的尸体抱了下来…… 王叔道:“警察说,白秀应该是头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多死的,且仓库里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 路嗣理提议去仓库实地看一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仓库的横梁很高,从横梁到地面有三米,扣去绳索垂落的五十公分,和白秀一米六的身高(减去套入绳套、头部的二十多公分,实际是一米四不到的高度)。 白秀吊死的那根绳子本来就不长,也就一米多一些。穿过横梁以后双起来,也就是五十公分左右。 再考虑到可以踮起脚尖约十公分,白秀要想自己上吊还得解决一米的高度。更不用说,她要怎么将一米多长的绳子穿过横梁,再打好结? 可如果是他杀的话,虽然不容易,也还是有可能的。 白秀当年的那本日记还在证物库收着,路嗣理翻过好几遍,字迹十分清秀。与其说是日记,还不如说是写给某人的信。 通篇都是我来你去,内容无非两个人一起在教室自习,或是一起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看小说……既没有出现白秀的名字,更没有出现李慕白的名字。 只有某一篇写到,两个人偷偷到校外走一走,却正好碰上了一个同学,好在这个同学的名字却是有的,于是警察找到了那个同学,他说自己当时碰到的就是白秀和李慕白。 而且据这个同学证实,两个人当时似乎在争吵,白秀哭得很厉害,李慕白低着头不说话。这一段补充,让白秀和李慕白之间的矛盾不再是影影绰绰的猜测。 日记的最后几篇,也—下子转变了风格。由之前的蒙眬爱恋变成了痛苦自责。这一转变,和两人之间的矛盾也形成了呼应。 路嗣理还记得日记的最后是这样写的:是我对不起你,你—定很生气吧?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最后一篇日记的时间,正是白秀在学校突然昏倒的前一天。 李慕白这才被警方怀疑上了。 白秀死的时间,李慕白提供不了不在场的证据。当警方把白秀的日记放在他的面前时,李慕白忽然情绪失控了。他痛哭流涕,但是始终没有再说别的话。 最后,警方还是放了李慕白。因为现场实在太干净了——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指证凶手的蛛丝马迹。 李慕白上大学之后,依旧年年去白秀的坟头看看。 到了第三年,他竟找到了白秀家,跪在白父白母面前,痛哭流涕…… 当晚,李慕白留在了白秀家。可是第二天一早,李慕白死了。 他吊死在小仓库里,和白秀一样,脚下没有任何可以垫脚的东西,而留在他胸口的“冤魂索命”四个字,恰恰是白秀的字迹。 警方当然不相信鬼魂作案,他们怀疑是白父白母为女报仇,杀了李慕白。 二、抓凶 听到这里,李静也忍不住了:“不会真是白秀的父母吧?”想想,却也有几分同情和怜惜,“不过如果真是他们干的,我也能理解。” 齐家珠却有不同的意见:“不可能是白秀的父母干的。” “为什么?他们那么爱自己的女儿,为了女儿做什么都不稀奇吧?” 齐家珠回答:“他们是很爱女儿,可是你别忘了,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很少有父母会在孩子还在家的情况下杀人。” 众人都不出声了。可是,如果不是白父白母,又能是谁呢? 几个人的讨论就像当年警察的调查一样,陷入了迷局。正好王婶过来喊他们吃午饭,大家也就先将这件事摆到一边。 吃完饭,大家也都有点儿累,就想先回房休息一下。 一楼总共就三间房,都是摆的两张单人床,朝阳。路嗣理和姜岩住在一号房,霍明和李静住在二号房,解正扬和齐家珠住三号房。 “我看房间打扫得还挺干净的,”解正扬说,“床单什么的就不用换了吧?” 齐家珠眉毛一皱:“那怎么行?洗得再干净也没有新的干净。” 见姜岩莫明其妙地挠挠头,霍明在旁边笑呵呵地解释道:“家珠有洁癖,只要出去旅游,床单、枕巾、被套都得买新的换上。” 姜岩惊诧地一咂舌头,看不出这姑娘还挺难伺候。 回到房里,姜岩就急忙关上门,转头一看,路嗣理已经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喂,”姜岩一屁股坐到床上问,“你今天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光听他们几个不相干的人在那儿猜来猜去了,这可不像你啊!” “他们可不一定是不相干的人。”路嗣理道,“你先上网看看这六间房,都是被谁拍下来的。” 姜岩连忙打开电脑,飞快地扫过去。第一间房是路嗣理拍下来的。 第二间房、第三间房都是解正扬拍下来的——拍房的淘宝账号就是解正扬的汉语拼音。 拍下第四间房到第六间房的是同一个淘宝账号——bumaili0715。 “不买梨!”姜岩明白过来,他不明所以地看向路嗣理,“怎么了?这不就是他们那个坛友吗?” 路嗣理看了他一眼,拿起床头笔和便笺,飞快地写了几笔,就将便笺丢给姜岩。 姜岩对着这张便笺慢慢地看:bumaili=libumai=limubai。 “李慕白!这这……”姜岩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不买梨竟然是李慕白的变体,这是玩了一手字母重组啊! 可路嗣理还嫌他惊吓不够似的,又冷冷地加了一句:“而0715,就是李慕白吊死的那天。” 姜岩梗着脖子,干巴巴地吞下一口口水:“这个人到底和李慕白什么关系?” 路嗣理摇摇头:“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是李慕白已经死了‘不可能鬼魂重现。这个人,我们还是先叫他不买梨吧。” “可这和霍明他们有什么关系?”姜岩挣扎着问。 路嗣理笑了:“不买梨用李慕白的名字拍下了剩余的三间房,却没有出现,而且这个账号是刚注册的,很明显,他们几个,是不买梨引来的。” “他想干什么?给李慕白报仇?难道凶手在那四个人里面?” “至少在这个人的眼里,李慕白是他杀。”路嗣理眉心浅浅地皱起来,“他既然能处心积虑地安排大家来到这里,恐怕也已经知道杀死李慕白的凶手是谁了。” 姜岩脑门上不由自主地出了_一层冷汗:“他真的会动手?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他就要杀人?” 路嗣理纠正道:“他已经尽可能地减少人数了。依我看,他原本是想把剩余的四间房都拍下来的,但是没料到我们先拍走了一号房,所以才只拍了剩余的三间房,我们两个的出现在他计划之外。” 看来,不买梨只是想替李慕白报仇,和白秀倒没什么关系。 两人讨论了-下案情,便睡了。 第二天,路嗣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姜岩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路嗣理来到院子里,王叔和王婶正在磨豆浆,见他起来了,连忙招呼他吃早饭。 到傍晚,太阳快落山了,姜岩等一千人人才回来。吃完饭,回到房间,路嗣理问道:“今天你们干嘛去了?” 姜岩摸了摸脑袋:“就在附近爬了爬山。” “谁带的路?” “带路?”姜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谁带路啊……”说到这里,忽然“啊”的一声想起来,“好像都是解正扬在前面走着。” 路嗣理又问:“他看地图了吗?” 姜岩就像牙膏一样,在路嗣理的提问下,一点一点地往外挤:“好像也没有……难道他来过这里?” 姜岩越想越惊悚:“会不会解正扬就是杀死李慕白的凶手?” 路嗣理说:“有可能。” 姜岩激动了:“那我们要不要告诉他们不买梨的事?” 路嗣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我们没证据。晚上不要睡觉,我们要抓个现行。” 姜岩听了路嗣理的安排,吃完晚,饭,就坐在床沿,守在门边。 大约十点左右,热情的王叔王婶又送来了豆浆,每间房都有。自家新磨的豆浆跟外面卖的大不一样,又浓又稠,飘着很自然的香味,大家都喝了一个底朝天。 之后路嗣理走到院子里转了_一圈,发现霍明、李静的二号房,解正扬、齐家珠的三号房都熄灯了。十点半后他再出来,另一边的王叔、王婶也熄灯了。 回到房间里,两个人也把灯关了,整个院子都陷入了黑暗。 守不了一会儿,路嗣理便哈欠连天,十一点刚过他便撑不住睡了,只有姜岩还精神着。 三、再添人命 突然,院子里传来极轻微的声响:“啪嗒”!姜岩顿时一挺脊背,又振奋起精神。 他猫着腰蹲在窗台下,目不转睛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立在院子的墙根下。 姜岩马上明白,这恐怕就是那个不买梨,刚刚翻墙进来。见他警惕地向自己这边张望过来,姜岩忙低下头,彻底躲到窗台下。估摸着那人的视线该扫过去了,他才又小心翼翼地探回头。这一看,却又吃了-一惊:黑影不见了! 姜岩连忙将整个院子都看了一遍,没有,就是没有!这么大一个院子,少说也有七八十个平方,怎么可能两三秒钟就踪迹全无了? 姜岩皱起眉头,回去想要摇醒路嗣理,可无论他怎么摇,路嗣理依旧睡得香香的。 只得靠自己了。 姜岩开始努力地思考。不买梨翻墙进来,下一步就应该是去三号房找解正扬。三个房间的窗户都关上了,两三秒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从院子里撬窗进去。只能是从墙根下直接跑进一楼大厅。 姜岩不敢再耽搁,悄悄地来到门边,先听了听走廊里的动静。走廊里很安静,连一点儿细碎声都没有。 难道对方已经摸到三号房了? 姜岩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地将门打开一小半,轻手轻脚地向三号房走去。待走到三号房门前,姜岩不禁又是一惊:门是虚掩的,露出大约一个手掌宽的缝隙。 想不到这家伙动作这么迅速! 姜岩深怕解正扬、齐家珠遭遇不测,忙悄悄地加快了步伐,停到门前,背靠在门上,向里看去,正好看见北边这一侧的单人床前站着一个黑影。 黑影好像正低着头,看着床上的人,但是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显然还在熟睡中。 黑影很快就有了动作,他上前一步,两手就向床上的人伸去。 姜岩猛然睁大眼睛,正要冲进去,冷不防后脑上“嘭”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路嗣理在一声女人的尖叫里惊醒。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还觉得头大如斗,两边太阳穴又酸又涨。 路嗣理很吃惊地捧着自己的头:他竟然睡着了? 但是现在也没时间计较这个,他强撑着爬起来,赶到走廊里,看见二号房的霍明和李静也赶了出来。齐家珠站在门前,死盯着趴在地上的姜岩。 “姜岩!”路嗣理连忙赶上前,一摸他的脖子,便松了一口气:还好,脉搏依然沉稳有力,只是昏过去了。他随即又想到,“解正扬呢?” 齐家珠这才从惊吓里回过神来:“对呀,正扬呢?我一醒来就没看见他。” 路嗣理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往外跑,果然,小仓库的门是虚掩着的! 仓库的横梁上毫无悬念地挂着解正扬。他的双脚离地那么高,足足有一米。胸口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字:冤魂索命。 平静了十多年的白龙村又一次出了人命案子。这四个字简直就像一个诡毒的咒语一样,眨眼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路嗣理第一时间报了警。过了半个多小时,市局的警车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姜岩也醒了过来。 同事吕新途刚从车上下来,就不由得捂住了口鼻:“一股豆腥味儿!” 每个人都有点儿毛病。有人讨厌汽油味儿,有人讨厌樟脑味儿……吕新途就讨厌豆子的味儿。 姜岩苦笑道:“你真是狗鼻子啊!人家今天就没磨豆浆!” 出了这种事,谁还有心情,泡好的黄豆还原封不动地放在桶里。 但吕新途还是拉长着脸,捂着鼻子往里走。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路嗣理,马上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你们真是放假了也不让我们好过!” 在一旁的王叔等人都惊诧极了:“你,你们都是警察?” 姜岩龇着牙一笑。 齐家珠正哭得伤心,此时也不由得呆了—下。 李静有点儿气愤地道:“既然你们两个都是警察,怎么还让人死在了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呢?” 姜岩不由得心口一憋。路嗣理也沉下了脸。解正扬的死无论如何,他们都有不可推诿的责任。昨晚他们明明是准备好要抓个现行,居然还一个睡着了,一个被人打昏了。 一想起这个,路嗣理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虽然在警局里素有睡神的诨号,可也从来没有在查案的时候呼呼大睡。 姜岩就更不可思议了。以他的身手,居然会被人暗算? “你们昨晚都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吗?”他问。 几个人都有点儿心虚地一怔。 路嗣理接着皱着眉头问王叔道:“昨晚的豆浆还有吗?” 王叔连忙道:“还剩了点儿,搁冰箱里了。” 这方面姜岩倒是不呆:“你怀疑昨晚的豆浆被人下药了?” 众人都是一惊,但很快露出赞同的神色。昨晚他们都睡得特别死,睡醒了却又觉得有点儿不适。 王叔将剩下的豆浆拿给路嗣理,路嗣理请王叔捉了一只鸡过来,给鸡喂了点儿豆浆。等了没多久,那只鸡就没什么力气地垂下了头。 姜岩惊道:“真的下药了。” 吕新途奇怪道:“大家都喝了豆浆,怎么就你没睡过去?” 路嗣理说:“也没什么,就算是同样的药,同样的药量,药效也会因为个体差异而不同。姜岩的身体素质一向过硬,抗药性强也不稀奇。” 吕新途点点头:“也是,还不如找找是谁下的药。” 随即,众人的眼光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了王叔、王婶的身上。 老两口慌忙辩解道:“不是我们啊,我们自己也喝了。” 路嗣理也道:“应该不是他们,不然这一手也太明显了。能计划这么周密的人,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在路嗣理的提醒下,老两口想起煮豆浆的时候,曾经离开过几分钟。姜岩也想起,昨夜那个黑色身影动作十分灵敏,这几分钟也足够他下药的了。 “可是……”路嗣理皱着眉头,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姜岩睁大眼睛:“什么?” 路嗣理说:“昨晚你不是看见不买梨从外面翻进院子了吗?也就是说,之前他翻进院子下完药,又再翻出去了。既然已经进院子了,为什么不先躲起来,而又要翻出去呢?” 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而同事们已经在小仓库里忙碌起来。 路嗣理也想再仔细地看看现场,听听法医的专业判断,便先将那点疑惑储存起来,和吕新途、姜岩一起进去帮忙。 解正扬的尸体已经被放下来了,法医正在做初步尸检。墙角里,歪着一袋被解开的黄豆。不用想也知道,系袋子的细短绳正是吊死解正扬的凶器。 解正扬确实是被吊死的。而且就和白秀、李慕白一样,全身上下只有脖颈上的一道吊痕,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根据尸体呈现的僵硬程度,法医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除此以外,法医还发现了一个很莫明其妙的地方。 脱掉解正扬的鞋袜后,他们发现他的脚底是脏的,沾满了灰土。 随后,路嗣理又站在梯子上,仔细观察了横梁。横粱上覆盖着一层薄灰,绳索穿过的地方却是干净的。而且这块干净的地方还挺宽,至少有五六公分的宽度。 奇怪,这个宽度远远超过了绳索摩擦会造成的干净区域。 在这段时间里,姜岩把他们已经掌握的情况,也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吕新途等人。 勘查完小仓库,路嗣理又和同事们去看了三号房。 “昨晚临睡前,我们特意确认过的,窗户都是关上的,”齐家珠说,“门也是反锁的。” 但是当他们所有人被齐家珠的尖叫惊醒时,窗户分明是打开的。吕新途过去看了一下窗户。窗户上装的是很老式的插锁,很容易撬开,上面布着好几条新鲜的划痕。 吕新途:“看来是凶手翻进院子后,就撬开窗户进入了三号房。” 姜岩有点儿愕然:“我还以为他是从大厅过来的。竟然是撬窗?可我怎么没听到一点儿响动呢?” 吕新途拍了—下他的肩膀:“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再说了,你那时多少也受到药力影响了。” 姜岩点了点头:“不过,当时我看见他就要对解正扬下手,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打昏,那岂不是说他还有一个同伙?” 吕新途回答:“对啊!你们之前不是做实验也证明,至少要两个凶手才有可能把昏迷的人套入离地很高的绳套吗?” 他有点儿警戒地扫了一眼其他几个人:“我看根本就有内鬼接应。” “这样我之前提到的翻院子的问题就说得通了。是内鬼在豆浆里下了药,然后等大家都睡过去,不买梨才翻进院子。” 齐家珠当时和解正扬都在三号房里,又不大可能是王叔王婶儿,那就只剩下李静和霍明了。 霍明和李静连连否认,吕新途正想说什么,突然耸耸鼻子,好像又闻到一股熟悉的讨厌气味。 “这房间里怎么也有股豆腥昧儿?”他皱着眉头问。 齐家珠苍白的脸愣了一下。 李静代为回答道:“是不是窗户开了,从院子里飘进来的。” 吕新途狐疑地顺着她的视线,也去望了一眼小磨坊,但抽了抽鼻子,还是很肯定地道:“不对,就是这房间里的味儿。” 他顺着味道来到床前,拎起床单闻了闻,马上皱着面孔往后一让:“就是这儿!” 路嗣理随即也拎过床单一闻,鼻腔间果然飘来一股淡淡的豆浆味。他再仔细地将床单拉平,发现好几块渣滓一样的污渍。路嗣理戴着手套轻轻蹭下来一些,在指尖辗了辗,又嗅了一下,立刻有了答案。 “是干掉的黄豆渣。” 老两口在后面也看得清清楚楚,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这就不可能是昨晚的豆浆沾上去了。他们家的豆浆都是细细过滤过的。 王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王婶,王婶顿时有点儿急了:“你看我干什么?被单是我亲手洗亲手换的!我敢保证,昨天一早我刚换上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的呢!” 而且这张床单…… 四、床单上的怪味 路嗣理慢慢松开床单,刚刚拉平的部分却又隐隐皱缩回去:“床单有点儿皱。”不仅如此,就连枕套、被套都是皱的,可齐家珠那边却很平整。 “我记得你带了新床单、被套过来换的?”他问齐家珠,“换下来的床单呢?” 齐家珠指了一下电视柜。路嗣理走过去,从柜子里拿出换下的床单等用品。不出意外,也都是皱的。虽然没有像解正扬的床单那样蹭上了黄豆渣,但是仔细地闻一闻,也有一股淡淡的豆浆味儿。 发皱的床单、被单和枕巾,还有床单上不应该有的豆浆味儿…… 路嗣理回过头,在解正扬的床铺上扫来扫去。他总觉得有一道光亮就在眼前了,却迟迟抓不住。 吕新途等人把整个家庭旅馆都搜查了一遍,在院墙下又发现了一个疑点,一双模糊的泥鞋印,应该是凶手翻墙跳下时留在地面的。 但是他们也做了实验,如果鞋子的泥并不多,也完全可以不留下鞋印。所以,也不足以推翻之前他们认为有两个凶手翻进院子的想法。 毕竟出了,人命案子,路嗣理等人的休假也只得提前结束。最凄凉的莫过于齐家珠。 路嗣理等人后来才知道,原来她和解正扬已经打算这次休假后,就要办婚宴了。齐家珠整个人哭得什么都不想管了,联系方式都是李静帮她留给警察的。 笔迹的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不出意外,仍然是白秀的字迹。虽然不出意外,却还是让许多人背后发凉。 这年头没有多少人真信有冤魂,但是……一再出现解释不通的事,就会让人动摇。 姜岩的假期还有。他总觉得对解正扬的死,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大早就跟着路嗣理来刑警队报到。 路嗣理看了一眼姜岩,他两只眼睛都熬得通红了。其实这几天,路嗣理也知道姜岩过得很烦。别看姜岩一身的犍子肉,其实心肠还挺软的。 所以路嗣理决定跟他坦白:“其实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姜岩睁大了眼睛:“真的!”无语地抱住头。只一会儿他就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撞得椅子都是“哐”的一声。 吕新途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姜岩正在没头没脑地团团转,便笑着调侃一句:“学骡子拉磨呢?小心豆浆没磨成,把自己给绕晕了。” 姜岩只好心烦意乱地停下,却听身后“哐”的一响,一回头,就看见路嗣理站了起来,平淡的脸上隐隐透出激动。 姜岩—下子就懂了,虽然不知道契机是什么,但杀人的手法,路嗣理终于破解了。 下午,路嗣理就近选了一家休闲小店。因为不是节假日,店里的客人很少,坐下来还不到十分钟,姜岩就已经急得抓耳挠腮,看了十几遍门口。幸好那几位都是准时的人,到了三点整,就都来齐了。 五、谁的笔迹 三个人都很疑惑为什么路嗣理会约他们在这里见面。 路嗣理看向他们:“我请你们都过来,是因为我已经知道杀死解正扬的凶手是谁了,以及他用的是什么手法。” 三个人猛吃一惊。 霍明睁圆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凶手就在我们三个当中吗?” 路嗣理没有回答:“接下来我要说的,只是我的推理,并没有证据。就算你们肯认罪,根据我们国家的法律,也不能单凭这一点就确定你们有罪,所以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三个人又是一呆。路嗣理便开始了他最后的解说。 “我们先把已经掌握的情况做一个梳理。 ”首先,这是一个长达十七年的连环案。先是十七年前,白秀死亡。接着是两年后,也就是十五年前,李慕白死亡。最后就是现在,解正扬死亡。 “他们都是被白家用来扎麻袋的短绳在小仓库里吊死的,双脚离地超过一米,且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垫脚的东西。李慕白和解正扬的胸口还贴有纸张,上面写着’冤魂索命‘。鉴定结果是,这四个字确是白秀的笔迹。 ”李慕白和解正扬的死状,都是在模仿白秀。所以只有弄清楚白秀为什么会这么死,才能明白李慕白和解正扬为什么会这么死。 “而白秀的死存在以下几个疑点:她为什么会死在小仓库?为什么会被一根明显很短的绳子吊死? ”如果是自杀,她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房里吊死?无论是上吊用的绳子,还是垫脚的椅子、凳子都会更方便。如果是他杀,凶手为什么不自带凶器?“ ”或者,凶手本无意杀白秀,但深夜来找白秀后,发生了一些意外——比如,可能他和白秀起了争执,于是出于一时冲动杀人? “可为什么要弄昏白秀,再解开扎麻袋的短绳,再从堂屋里搬来椅子,用这么复杂的方式将她杀死? ”伪装成上吊自杀吗?尸体的双脚离地超过一米,这样的伪装也太差了。还不如直接掐死白秀算了。“ 姜岩一边听着路嗣理的分析,一边扫了一遍对面的三个人。 ”接着再来看李慕白的死。李慕白的死也有互相矛盾的地方。“ ”李慕白曾是白秀案最大的嫌疑人。根据白秀的那本笔记,警方推测两人之间应是起了严重的感情纠纷。按照日记里写的,白秀觉得对不起李慕白,甚至情愿死在他手里。所以,如果杀死白秀的凶手真是李慕白,白秀又怎么会向李慕白’冤魂索命‘?不应该是心甘情愿,死得其所吗?“ 几个人都听得呆住了。这一点倒真是没人想过。 不过路嗣理带给他们的惊诧还远远不止这些。 ”可如果杀死白秀的凶手不是李慕白,“路嗣理轻轻地笑了笑,”那白秀岂不是更不应该向李慕白’冤魂索命‘?“ 说到这一步,就算脑神经粗得像棒槌的姜岩,也不觉睁大眼睛”啊“了一声。 路嗣理继续道:”看来大家都发现了,在李慕白的尸体上放上’冤魂索命‘这四个字,根本就是一个两难命题。怎么也解释不通的。“ 姜岩觉得纠结死了:”那这个事儿要怎么解决呢?“ ”通常结论错误,都只会想办法重新找出正确结论,可是当正过来反过去都不对的时候,就应该考虑—下另一种情况——如果错的不是结论,而是前提呢?“ 姜岩又是一怔,好像有点儿明白路嗣理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问题并不是李慕白是不是凶手,而是李慕白根本就不是李慕白?“ 这一句话就像一记闷棍重重打下,霍明喊出来:”这怎么可能?“ 路嗣理沉默了几秒之后才道:”李慕白还是李慕白。但李慕白并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人——他不是白秀的恋人。“ 一片安静。 路嗣理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白秀的恋人,从一开始就被我们弄错了。“ ”等—下!“姜岩真觉得自己跟不上了,”当初可是白秀和李慕白的同学作证的,那个同学亲眼看到他俩在一起,就是白秀日记里写的那个时间、那个地方。“ 路嗣理反驳:”那又怎么样?有可能白秀先跟她的恋人见面,那个人离开了,紧接着李慕白才出现。又或者,李慕白先和白秀见面,紧接着那个人再出现。只不过,正巧让同学看到了白秀和李慕白见面的那一幕。“ ”至于那本日记,“他更不觉得这是个问题,”里面从来没有写出白秀的恋人是谁吧?“ 姜岩:”可是李慕白曾亲口和白母承认过啊!“ 路嗣理:”是啊,也是他自己单方面承认,白秀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不仅如此,白秀一直对他表现出一种微妙的敌意。“ 在众人的哑口无言里,路嗣理下了论断:”只有李慕白不是白秀的恋人,白秀对他的敌意,以及在他的尸体上放上’冤魂索命‘才能说得通。“ 姜岩还有一点不明白,嘟嘟囔囔地道:”那为什么白秀要回避呢?干脆直接否认不就完了?“ 路嗣理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说,这是一种微妙的敌意。你们还记得吗?白秀住院的时候,医生说她贫血。 “另外,事发的十几天前她回过家,表现得有点儿精神恍惚,吃不下,睡不好。连白母特意为她蒸的鱼,她非但没吃还吐了。明明是她以前很喜欢的菜……” 李静不等他说完,脑子里便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白秀该不会是流产了吧?” 霍明和姜岩两个大男人都是一惊,异口同声道:“不会吧?” 李静:“白秀的症状很像是怀孕,十几年前一个高中生意外怀孕,那还得了?不精神恍惚才怪。我看她肯定是用了什么办法秘密流产,所以贫血了。” 霍明还是不大相信:“生病住院的时候,怎么没查出来?” 齐家珠这回也开口了,眼神有点儿飘忽地道:“到医院去,只说是肚子不舒服,医生也不会主动往流产想。更何况是在那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要保守得多,很多人连正常看妇科都会不好意思。” 路嗣理点点头。女人在这方面的反应的确更迅速。他当时也是想了好一会儿。 “不过白秀不是流产。”他说,“当年的尸检报告指出……她在近期有过激烈的性行为。” 只是,当年出于对受害人一家名誉的保护,尸检报告并没有流传出来。 李静愣了一愣,就有点儿难于启齿了:“那……是因为遭受了暴力强奸吗?强奸她的人就是……” 六、强暴 所有人都安静了,脑子里都在想着同一个人名:李慕白。难怪白秀对李慕白有那样微妙的敌意。她被李慕白强奸了!虽然李慕白极力表现出想要弥补的模样,她也不可能接受他。 可是在当时的社会压力之下,白秀更不敢道出原委。 李慕白自觉热脸贴了冷屁股,又心虚,总怕事情会败露,所以才对白秀痛下杀手…… 李静半晌才道:“李慕白很有可能就是杀死白秀的凶手。” 路嗣理点头:“依照正常的思考回路,这是最大的可能。” 几个人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路嗣理接着说:“至少可以肯定,不论是不是李慕白亲自动手杀死了白秀,但在杀死李慕白的凶手眼里,李慕白才是害死白秀的根源。” 这一点,没有人不赞同。 路嗣理又说:“因为李慕白的死,又导致了最后一件案子的发生——解正扬被杀。” “在所有的相同点里,有一点特别有意思:解正扬的胸口也被贴上了’冤魂索命‘四个字。最妙的是,这四个字和李慕白胸吐的字一样,都被鉴定为白秀的笔迹。可解正扬为什么也会被贴上’冤魂索命‘呢?” 姜岩随即想到:“不是说要想把昏过去的人用短绳吊死,需要两个人吗?解正扬会不会是李慕白杀死白秀的帮手?” “那不是矛盾了吗?”路嗣理提醒,“淘宝上拍走白家三间房的bumaili0715(不买梨)就是limubai(李慕白)的变体。” 霍明等人还听得一头雾水,听姜岩把不买梨的真实含义解释了一遍,也是大吃一惊。 “杀死解正扬的凶手,并不是为白秀报仇的,而是为李慕白报仇的。”路嗣理道,“就算解正扬也是被’冤魂索命‘,那也应该是李慕白的字迹,而非是白秀的。” 几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不论匪夷所思的短绳吊死,还是阴魂不散的死人笔迹……这件连环案里始终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路嗣理继续道:“我们之所以将后面两次’冤魂索命‘都鉴定为白秀的笔记,依据的就是白秀的那本日记,可如果那并不是白秀的日记呢?” 姜岩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这,这怎么可能?” 路嗣理不为所动:“完全有可能。” “我们之所以将那本日记当作白秀的,是因为日记是在白秀那里发现的。可实际上,日记里并没有写到任何人的名字。” 姜岩怔怔地绕过这个弯来。的确,日记里从没有明确说过,那是白秀的日记,可那如果不是白秀的日记,那是……白秀的恋人? “不错,那本日记是白秀恋人的。”路嗣理说,“因为白秀被李慕白强暴的事情,他们起了争执。白秀的恋人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白秀,他因此而深深自责,情愿死在白秀的手上。” “是她的恋人把日记交给她了。”李静明白了,“为了向白秀表明心迹。” 路嗣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写下’冤魂索命‘四个字的,其实是白秀的恋人。” “我知道了!”姜岩不禁脱口而出,“杀死李慕白的,是白秀的恋人!” “对。”路嗣理接着道,“那么,白秀的恋人是谁,也不难想到了。李慕白害死了白秀,两年后,白秀的恋人为白秀报仇杀死了李慕白,再过十五年后,又有人为李慕白报仇杀死了白秀的恋人。” 姜岩不觉倒抽一口冷气:“白秀的恋人是解正扬!” 霍明、李静都僵硬了,齐家珠也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九、真相大白 路嗣理着重看向李静和齐家珠:“你们想想,如果连你们都能想得到白秀的反常可能是因为流产,作为白秀的母亲,会想不到吗?” 姜岩、霍明、李静、齐家珠都呆住了。 路嗣理说:“白父白母在她死前,就知道白秀被李慕白污辱的事了。在产生了女儿有可能是流产的疑问后,他们肯定会直接去问白秀。 ”当事隋都暴露以后,十七年前的小乡村,你们以为白父白母会是什么反应? “愤怒,受伤,羞愧……他们会将很大一部分情绪发泄到白秀的身上。即使是在现在,女性受到强奸,也仍然有大把的人将罪责推到受害人的头上。” 路嗣理冷淡地说着从经年累月的调查中得到的经验:“作为对白秀的惩罚,白秀被他们锁进了,小仓库。于是当晚,白秀自杀了。 ”很多人都认为双脚离地超过一米,更像他杀,包括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仔细地想一想,自杀也是可以办到的。 “她可以利用堆放在仓库里的一袋袋黄豆,爬上横梁,然后用短绳结成绳套套在脖子上,再翻下横梁就能把自己吊死了。这并不难想到,难的是,大家都更愿意相信她死于他杀。” “所以,这十七年来的’冤魂索命‘,只是源于一桩自杀。白秀的确是冤魂,李慕白也的确对她的死负有责任,可是,他们原来也的确可以都不用死。” “而解正扬和你,”路嗣理看向齐家珠,“本来都应该接受法律的审判。” 路嗣理说完了,其余几个人完全安静了下来。 “李慕白是我的初恋男友。”好半天,齐家珠才含着眼泪说,“他告诉我他没有杀死白秀,他是真心喜欢白秀的。但是,我并不知道他对白秀做出过那种事……” 李静问道:“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正扬的吗?” 齐家珠摇摇头:“李慕白死后,我就一直在追查他的死因。直到前两年,我才认识了正扬,我的亲友—直都劝我应该重新找一个人了,我想他也一样吧,总之我们很谈得来,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我也想过要不要放弃追查李慕白的死,可是……” 齐家珠苦笑:“原来我花了十几年在找的人,竟然就是他。” 李静好一阵沉默,心里充满了-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你为什么不问他呢?如果你们敞开了说,根本不用变成现在这样。” “为什么,我不直接问他呢?”齐家珠才刚刚擦干净的脸,—下子又被泪水濡湿了,“我当时就觉得很愤怒,觉得自己一直都被他欺骗了o我觉得,就算问他,他肯定也不会承认,只会编出各种各样的谎言,继续欺骗我!所以我……” “你被仇恨蒙蔽了头脑。”路嗣理淡然地道,“即使是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会因此做出愚蠢的事。” 齐家珠再也忍不住,双手捂住面孔,大声哭泣起来。 “我们走吧,”路嗣理起身,“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姜岩愣了—下,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哭得青筋都爆出来的齐家珠,终于艰难地转回身。 屋外,阳光正好。 ...
一 叶晓是个流浪儿,叶晓属老鼠,整日游手好闲。他不爱说话,是那种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工作的人。 他是个小偷。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件怪事。 那天傍晚,他本打算上一辆十分拥挤的客车去大偷一把,可是由于他身材瘦小,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挤上那辆车,便上了一辆人不是很多的车,他上车后就找一个座位坐下了,他当时很困,刚坐下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发现车上只有他一名乘客,他向四周望了一下,路上没有路灯,什么也看不见,他问售票员:“这儿是哪里?” 售票员低着头,不说话,喘着粗气,好像在吃什么东西似的。 叶晓便又问了一句:“请问,这儿是哪里?” 这时,车“嘎”的一声停下了,车门自动打开了。 售票员抬起头,大声对叶晓说:“到站了,还不快下车?” “这儿是哪里呀?我又没说下车!”叶晓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些害怕。 “这么多费话做什么,你到站了,快下车!”售票员有些不耐烦。 叶晓挺生气,但又不敢发作,嘟囔着下了车。他站在地面上,四下黑漆漆一片,他有点不知所措,便转过身想问问售票员,可他转过身时才发现,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叶晓又转过身,他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座黑色的别墅,别墅里灯火通明。 叶晓心想,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看样子这户人家还算富裕,也不枉此行。 别墅的院墙很高,也很长,叶晓利用自己多年精湛的神偷技术,轻松地翻过了院墙,穿过草坪、花坛、游泳池,终于来到了别墅的门外,他把身子贴在墙上,慢慢向前移动,楼房里的灯光清晰地照在草坪上,这时,叶晓发现自己脚下竟然立了一个牌子,牌子是木制的,上面的灰很大,他用手擦了擦牌子,借着楼房窗口的灯光,看到木牌上写道:欢迎光临!叶晓! 叶晓万万没有想到牌子上竟然写有自己的名字,他吓得向后退了两步。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知道自己要来这里? 他透过玻璃窗向楼房里面望去,楼房里很豪华,夺目的水晶吊灯,宽大的沙发,暗红色的地板,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看样子家里没有什么人,不如进去看看! 叶晓推开门,慢慢地走进了客厅,楼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很静很静。 他的脚刚踏到地板上,却发现地板上也有字,上书:请上楼梯。 叶晓越来越觉得奇怪,他犹豫了一下,如果这是什么陷阱可怎么办,可转念一想,都进来了还怕什么。他于是便走上了楼梯,直奔楼上。 他上楼后看到两个房门,在左边的那个房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叶晓,请进! 叶晓推开门,屋子右边有一张大床,左边是一套高档的实木家具,屋子正南方是一个阳台。 屋子里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他有点疑惑,这里本来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可那些字为什么将自己指引到此呢? 叶晓看到家具上有很多小的抽屉,以他当小偷的直觉判断抽屉里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慢慢地拉开了其中的一个抽屉,随着抽屉的拉开,他的眼睛也睁得越来越大了,抽屉里面竟然放着一枚蓝色的宝石,宝石的大小足有一块女士手表那么大。 叶晓将蓝宝石举过头顶,那蓝色的光芒把他惊呆了,这时,他发现在原来放宝石的抽屉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手。 “手!”叶晓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正在想着,叶晓感觉到前胸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不敢确定是什么,但他确定,那一定是种东西在动,像新生儿的手一样在叶晓的胸前动叶晓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胸前,他伸出两只手慢慢翻开胸前的衬衣。 天呐!这是一只手啊!一只从胸前长出的一只手啊! 那只手和叶晓的其他两只手并没有什么区别,叶晓动了动那只手,那只手灵活自如,甚至比他本来的那两只手还要灵活管用。 叶晓吓得坐在了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二 叶晓带着那枚宝石和他长出来的第三只手悄悄地离开了别墅,没走多远,他便看到了自己平时居住的房子,他回首望去,看到的是一条笔直的大街,已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叶晓回到自己的屋子,回到他那简陋而肮脏的住所,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胸前的那只手,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应对将来的生活,也不知道这只手对于他来说是好还是坏。他又翻出那枚蓝宝石,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当他看到宝石下面的那个“手”字的情形,究竟这宝石和这“手”字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 叶晓百思不得其解,他把宝石放在了贴身的一个小衣袋里,阵阵困意向他袭来,他慢慢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是正午,肚子里很饿,便打算去买些东西吃,刚走到楼梯口,他便被人拦住了,叶晓抬头一看,原来又是大花猫那些流氓,大花猫用手指了指叶晓:“兄弟最近是不是又发财了,怎么老不见你的人影,能不能借兄弟几个钱花花?” 叶晓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哪里?最近生意的确不怎么好做!哪有钱借给你们呀!” “没钱?没钱还出来混什么?”说着,大花猫伸手抓住了叶晓的衣领,叶晓吓得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次又逃不过一次暴打了。 这时,突然听到了“嘭”的一声,叶晓睁开眼睛,看到大花猫已躺在离他十米的街角上了,他低下头,看到了胸前的那只手,那只手伸得直直的,攥着紧紧的拳头。大花猫的两个同伙见到这个情景吓得撒腿就跑,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 叶晓吃惊地动了动他的第三只手,松开拳头,活动了一下关节,“叶晓,我的功夫还不错吧?”有人说话,叶晓果真听到有人说话了,但不知道是谁。 他再次将目光移到了那只手上,他慢慢地把手掌伸到自己面前… 他的第三只手上竟然长了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叶晓很吃惊地看着那只手问:“你怎么能说话?” “我不仅会说话,而且还有奇异的功能,我等你已经等了五百年了!” “五百年?你为什么要等我五百年呢?” “不要问这么多了,我就是你五百年前的前身!” “我的前身是什么?” 那第三只手闭上了眼睛,避而不答。叶晓攥紧了拳头,微微笑了笑,他想,这只手这么管用,何不用它来偷东西呢?他决定自己要大干一场了。 三 自从有了那第三只手的帮忙,叶晓的神偷手段已经达到了无法预料的地步,他对金钱的欲望也随着偷盗的一次次得手而升级,那只手力大无穷,可以一拳将一个防盗门击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一根铁管弄断,它可以穿透自动取款机,将取款机中的钞票一洗而空…叶晓那长出来的第三只手几乎是无所不能,叶晓家里的钞票也堆积如山,可是他却并没有挥霍一点,在外面,他还像平常的样子,穿着一件肮脏而宽大的T恤走在大街上,可谁也没有想到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千万富翁了。 叶晓对于他得来的一切都有些怀疑,甚至是不可思议,他总有种预感,这一切似乎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他想歇一歇,屋子里的这些钱足够他花上几辈子的了,可是,他胸前的那只手却并不像他那么想,那只手总是对叶晓说:“这些和你的前生比起来还差得远了,差得远了!” 叶晓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那只手,“我的前生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钱?” 第三只手不语,闭上掌心的那只眼睛。 叶晓睡觉的时候,第三只手就自己摊开一张全市的街区图,仔细查找下一个偷窃对象,等叶晓醒来时再去作案。 终于有一天,叶晓在睡梦中被窗外轰鸣的警笛声吵醒了。他起床来到窗前一看,大街上正在驶过一排排的警车,连续半个月的提款机被盗已经引起了警务厅的高度注意,连电视台都播出了被盗情况。叶晓坐在床上,第三只手默默地贴在他的胸前,发出阴森森的笑声,叶晓讨厌第三只手的笑声,他发现自己已经被第三只手摆布了,他不知道在那第三只手的驱使下,他自己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这天,第三只手又要求叶晓去偷东西,叶晓说自己很累,想改日再去,第三只手发火了,迎面打了叶晓两个耳光,“你知不知道我等今天已经等了五百年,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懦夫!” 叶晓只好依了第三只手,继续偷东西,这回像往常一样,也是很容易就得手了。回来时是乘一辆大巴,人不多,可是叶晓没有座位,他只好站着。在他身旁坐着一个老人,老人的胸前放着一个皮包,叶晓盯着那皮包,手又痒了起来,他悄悄地将手伸进了老人的皮包中,他刚把手伸进去,就觉得有些不对,皮包里面空空的,他刚想抽出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那伸入老人皮包的手已经被老人死死地抓住了,老人的手心很热,滚烫得像要把什么蒸发一样。 叶晓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次偷别人东西时被人抓住了手,他的右手在衣袋中摸索着,忽然,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那块蓝宝石,他惊异地发觉那块蓝宝石的温度也在升高,滚烫得像要把什么蒸发一样。 此时,叶晓发觉天忽然间黑了下来,大巴里只剩下了他和老人两个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旋涡,旋涡慢慢散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五百年前—— 明朝。 一天,一个县令的太太生下了一个男孩,男孩一生下来就睁开了眼睛,而且还用双手握紧拳头不放,县令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全生。全生聪明伶俐,五岁便已熟背唐诗三百首,但他有一个毛病,总喜欢偷人家的东西,有一次连他父亲的官印都被他偷了。县令气得把全生一顿暴打,可这孩子还是不听话,还是偷东西。后来县令,官越做越大,直至做到了丞相。这时的全生也有二十几岁了,早已不像小时候那样聪慧好学了,整日沉浸在赌场里,而且看到别人的东西比自己的好,就要想方设法偷过来,据为己有。 丞相在官场中逐渐成为一个大贪官,这样全生也更是挥金如土。有一日,全生在街上碰到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此后,他便寝食难安,下决心一定要娶这位女子为妻。他派人打探这位女子的出身,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喜爱的这位女子,竟然是当今的公主,公主有两个爱好,一是喜欢蓝色的宝石;二是喜欢吟诗作画。 全生把自己要娶公主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说如果想娶公主为妻就要考取状元,全生生性执拗,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想做的事也觉得一定会做成。于是,他便闭门苦读诗书两年,一朝考中了状元。 考中状元的他便求父亲到皇上那里为他提亲,皇上非常赏识全生,但更尊重公主的意愿,便约定全生八月十五在岳阳楼与公主见面。 全生决定送给公主一个见面礼,他知道公主喜欢蓝宝石,便决定送蓝宝石,可是他找遍了自家的所有珠宝,也没有找到一块可以看得上眼的蓝宝石,于是,他就问了很多人,在哪里可以找到上等的蓝宝石,他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最后,一个老人告诉他,世界上最上等的蓝宝石,就在当朝皇上的皇冠上。 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全生只身闯入了皇宫,盗走了皇冠上的那颗蓝宝石,他将一个和那颗宝石一模一样的仿真品镶在了皇冠上,自始至终也没有被人发现,全生暗自庆幸自己的万无一失。 八月十五那天,全生把那颗他从皇冠上偷来的蓝宝石送给了公主,公主看到蓝宝石的时候惊叹不已,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宝石,笑靥如花。全生问公主对自己意下如何时,公主突然大笑起来,随后,全生感到脖子凉凉的,两把锋利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公主大喝一声:“大胆全生,竟敢偷皇上的蓝宝石!” “这不可能,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全生大喊着,满头大汗,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的胳膊已被两个侍卫用绳子捆上了。他跪在地上,低着头,豆大的汗珠滴在青石板上,映出他那扭曲而狰狞的脸。他的大脑飞快地回忆起多天来的一幕幕经历,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出错,事情怎么会败露呢? 公主背过身去,少顷,她又缓缓转过身来,她让全生抬起头。 全生的头发被侍卫蛮横地一提,他抬起了头,看到的不是公主,却是一位老人,就是那天告诉全生世界上最上等的蓝宝石在皇冠上的那个老人。原来老人就是公主装扮的。 公主说:“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好人,打算嫁给你,便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 全生没有向公主乞求宽恕,也没有大喊大叫,因为他知道公主是不会原谅他的,他不想让公主瞧不起他,他要勇敢地面对死亡。 他被侍卫拖出去了,那雄伟、庄严,象征着皇权的宫殿在他的视线中一点点地变小,变小,最后他只看到了一片浑浊、昏暗的天空… 全生被挖掉了右眼,砍掉了右手,被流放到了西北,不久便死了。 可是当公主兴致勃勃地将从全生那里拿来的宝石交给皇上时,却被告知公主手上的蓝宝石也是假的。所有人都认为是公主换了宝石,宫廷内外对她议论纷纷,连普通百姓都认为公主是一个不地道的女人,利用全生的生命偷取了皇帝的宝石,又将他残忍杀害,她从一个高贵的公主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蛇蝎女人…公主有口难辩,她所有的言语都已变得软弱无力,父王已经不再信任她了。 公主知道,这一切问题都出自全生,她太小看他了,她终于明白,爱情是不能任意试探的。 不久,公主便疯了,谁也不知道那块上等的蓝宝石究竟到哪里去了? 旋涡又转了圈,里面漫漫浮现出一些梳长辫子的人,叶晓觉得这应该是清朝。 这的确是清朝,是全生死后一百年的清初。 一个盗墓者挖开了一个古墓,古墓中根本就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具一只手的骷髅。 盗墓者用脚狠狠地踹了一下骷髅的头,骂道:“穷鬼!” 他的话刚说完,一颗蓝宝石从骷髅的口中滚落了出来,盗墓者捧起那闪烁蓝色光芒、硕大无比的蓝宝石,惊喜万分,激动得差点流出泪来。 盗墓者把宝石卖给了一个商人,这个商人是个奸商,以买卖人口为生。一天,商人从人贩子手里买来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少女跪在商人面前请求商人放了她,商人根本就听不进去,少女整整在商人的家里哭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商人高价把少女卖给了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少女临走时指着商人骂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商人把卖少女得来的银子拿到他家的密室中,放在那颗蓝宝石的旁边。 商人拿起那颗蓝宝石,高高地捧在手中,心里想着宝石该以怎样的天价出手?这时,宝石突然发出了一道刺眼的蓝光。 商人吓得大叫了一声,商人发现自己的衣服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商人的衣服破了,从里面长出了一只长着眼睛的大手,大手说:“做了坏事的人就会长出第三只手!” 商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没了呼吸,他被吓死了。 叶晓吓得浑身发抖,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有一天自己胸前的第三只手会对自己下毒手。 四 旋涡慢慢合拢,回旋,又慢慢散开… 旋涡中出现了一座大房子,叶晓觉得这房子有些眼熟,他记起来了,这房子就是自己找到蓝宝石的那座别墅。叶晓正觉奇怪,突然旋涡变大了,变得越来越大,直至把叶晓吞没了。 这时,叶晓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别墅的门口,别墅四周过往的人很多,他们都各自走各自的路,没有一个人看到叶晓,叶晓便径直走进了院子,整个院子里只住着一对夫妇和一个婴儿。 男人总是早出晚归,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很多的钱,女人看到钱的时候便问男人钱是从哪里来的,男人说是他做生意挣的,女人没有再往下问,依然每天给男人做饭,洗衣服,收拾那座大房子。 大房子是女人的父亲留给她和男人的,女人的父亲当时看到男人一表人才,而且还会做生意,总是拿回来很多钱,人又老实,便心甘情愿地把女儿嫁给了男人。也把大房子留给了男人。 有一天,女人终于忍不住了,问男人他每天拿回来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男人再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只好告诉女人,他是一个小偷,整日以偷别人的东西为生。 女人知道真相后大哭了一场,再也不理这个男人了,要将他赶出家门,男人在外面敲门,可女人就是不给他开门,女人怀里的婴儿大哭不止。 后来,有一天,男人说要看看自己的孩子,求女人给他开门,女人给他开了门,男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痛哭流涕,然后便扭头大步向大门走去,大门口正停着一辆警车。 女人抱着孩子跑出了门外,可警车早已远去。女人走回房子时,发现婴儿的襁褓中,有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叶晓决定上前去劝那个女人,可是不管他说什么,那个女人都看不到他,因为在这个世界中,谁也看不到叶晓。 后来警察来了,封了女人住的房子,女人把那颗蓝宝石也留在了房子里,房子里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有带走。她走的那天晚上,那座房子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场大火,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叶晓跟随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因为这就是他的童年。 女人以为别人缝补衣服为生,养着她的孩子。 他们露宿街头,经常受到地痞流氓的欺负,孩子大了,却上不起学,孩子整日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孩子学会了偷东西,像他的爸爸一样,偷来的东西给她的妈妈,还编造各种理由说是自己挣来的,直到有一天,孩子偷了一个富家子弟的钱,那富家子弟找来了一群打手来报复,那些人追着女人和孩子,打得女人遍体鳞伤,幸好警察及时赶到,女人才没有被打死,女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也会是一个小偷,不久,女人便死了。 孩子依然是一个小偷,他没有什么好做的,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偷。 孩子终于长成了大人,一天晚上,他上了一辆巴士,他在巴士上睡着了,醒来时到达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他走进了一所别墅,在别墅中,他找到了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在他拿到那颗蓝宝石的同时,他的胸前长出了一只手,那第三只手的掌心还有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叶晓站在别墅里,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他站在那里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想到了过去,他哭了很久,很久。 叶晓看到了自己胸前的那只手,那只手轻轻地张着手掌心,掌心的那只眼睛也在流泪,他听到了自己第三只手的哭声。 第三只手说:“一个人只有亲眼看到自己伤疤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痛,才知道什么是对和错。”第三只手也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五 “到站了,到站了!”售票员在喊。 叶晓这时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大巴里,他的手依然像握手一样伸在老人面前,老人问叶晓:“孩子,你需要帮忙吗?” 叶晓摇了摇头。 叶晓下了车,抬起头,他看到了自己居住的那个小屋的窗子。 阳光很足,直刺叶晓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想用手挡一挡阳光,这时,他才惊异地发现,胸前的第三只手早已不知去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袋,那颗硕大的蓝宝石也消失了,这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那第三只手真的无缘无故地消失了,还是从来就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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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窥视你 黑夜,闷热得诡异。宁宛儿睡得极不安稳,浑浑噩噩中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糊地半睁开眸子,看见对床的文倩鬼鬼祟祟地爬起来。 她看起来很不安,先是拥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会儿,才蹑手蹑脚下床来到窗子边,手放在窗帘上,又踌躇了下,缩回手,折回床上躺下。不到五分钟,她又爬了起来,再一次轻轻到了窗边。她似乎很紧张,抓着窗帘的手都在微微抖动,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拉开窗帘。 宁宛儿躲在被子里眯着眼睛看着文倩,心里毛毛的。穿着白色睡衣披头散发的文倩,在这静谧的子夜,飘来飘去的很像某种东西。 窗外一片漆黑,对面有一幢新修不久的大楼,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双双诡异的眼睛。文倩猛地拉上窗帘,靠着窗台微微喘气。过会儿,她又走到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刚上QQ,就有人发信息给她: “怎么还不休息?” “睡不着。” “被人骚扰了?” “你怎么知道?” “骚扰你的人,是我啊!” “?” “哈哈,我现在不正骚扰你吗?” “你这个玩笑冷了点。” “我没开玩笑,你看我的名字,我在黑暗中窥视着你呢!” 他的网名是“一双眼睛”。 文倩坐着不动,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觉得暗处有双眼睛,正阴森森地盯着她。半响,才转过脖子四处看了看,四周静悄悄的,她又转过头盯着电脑屏幕,屏幕前她的脸幽蓝幽蓝的。 “一双眼睛”自顾自地继续说: “你很漂亮,鹅蛋脸,樱桃小嘴,鼻子小而挺,眼睛大大的,眉毛似柳叶……你现在穿了件白色睡裙,呆愣地看着屏幕……你似乎吓坏了,小嘴微张,满脸惊恐……” 文倩的瞳孔一下就放大了,汗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感到背上凉悠悠的,随即打了个哆嗦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强行关了机,“嗖”的一下窜回被窝蒙住脑袋,抖得厉害。 她最后看到的一行字是:“我喜欢你的眼睛呢,怎么办?” 意外 宁宛儿蹙眉看了看夜空中密布的星辰,颗颗都像闪着光的眸子,突然感觉烦躁。昨晚,她们寝室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她步伐缓慢地回到寝室,文倩和钱佳都已经回来了,她们的样子都很不好,钱佳精神恍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文倩更是脸色苍白、两眼无神,活像鬼缠身。宁宛儿心里“咯瞪”了下,两人看了她一眼,都没搭理她。她径直进去,拿来洗漱工具去了洗漱间,她开始刷牙,刷着刷着她猛地回过头。文倩站在她身后、眼神呆滞直直地看着她。那阴阴的样子让人遍体生寒。 “干什么,跟个鬼似的。”宁宛儿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 文倩的大眼睛里,再也没有以往的神采飞扬,空洞得如一潭死水,她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宁宛儿回身继续刷牙,声音含糊不清:“有什么事情么?”身后半天没有反映,静悄悄的,宁宛儿诧异地转过头,空旷的洗漱间只有她一个人!宁宛儿愣在原地。 宁宛儿和文倩走在上大街上。街上人潮汹涌,每个人都有一双眼睛,其中的一双正在暗处窥视着她们,人越多的地方,感觉越强烈。她们手牵着手,天上的太阳又毒又辣,宁宛儿觉得文倩的手很冰很凉。 文倩家里给她寄了生活费,她早就囊中羞涩无以为继了。今早,她一觉醒来就没见钱佳的踪影,只好等在宁宛儿床前,等她醒了后陪她去取钱。 文倩去了银行,宁宛儿站在门口等她,半天不见文倩出来,她肚子饿得慌,就穿过街道,买了两个烧饼,折返身往回走。远远的就看见文倩出来了,她忙挥手示意。 文倩朝她跑过来。 街上车来车往,宁宛儿忙对她摇头大喊。 “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宁宛儿的烧饼掉在地上。 一张重型卡车从文倩身上呼啸而过,把她压得支离破碎,她的两只眼球,咕咚咕咚滚到宁宛儿脚下。宁宛儿尖叫起来。 背后的眼睛 宁宛儿睡在床上,在黑暗里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脑袋里翻来覆去都是文倩惨死的模样:血肉模糊的身体,黑洞洞的眼眶,蹦到她跟前的眼珠子。这印象怎么抹也抹不掉。 她不安极了,直挺挺地僵着一动不动,觉得文倩的眼珠一直在盯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困意席卷而来。 半梦半醒间,宁宛儿枕头底下传来滴滴两声响,是短信提示音。她摸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姿势不对,起来重睡。”她的脑门挂了三条黑线,半夜三更谁这么无聊。 刚迷迷糊糊要睡着,又是滴滴两声:“都说了姿势不对了,快起来重睡”。宁宛儿火大了,照着短信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宁宛儿捏着手机愣住了。滴滴,又来短信了:“别打了,你是找不到我的。我,一双眼睛,就藏在你心里。”宁宛儿打了个哆嗦,一下子坐了起来,眼前仿佛有无数模糊不清的影子在晃。 滴滴。 “你现在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冰凉额头却在冒汗。” “你的寒毛竖起来了,哈哈哈……” 宁宛儿看了眼钱佳的床,又看了看窗帘。 “你现在一定想起来,拉开窗帘看看是吧!真好玩!嘻嘻。” “扑通!”宁宛儿的手机掉在了被子上。 橘黄色的灯光柔和地笼罩着周末静谧的校园。 这种静谧让宁宛儿很不安,她一步三回首,总觉得周围的目光都是异常的,不由得急急加快了步子。 “砰!”她碰到一堵墙。不,是一个人的胸膛。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稳住她:“宛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宛儿紧绷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光线有点昏暗,宁宛儿靠在张磊怀里,张磊靠在树干上。 这棵老槐树很大,树干有两个成年男子合抱那么粗。有人说,这是一棵神树,也有人说,这是一棵成了精的妖树。关于这棵树,有很多很多故事。比如说,前不久就有一个女孩子,用自己洁白美丽的丝巾,把自己吊在了上面。她血红的眼睛带着怨恨,凸了出来,青筋暴起,吐着长长的舌头。她悬空的身子随风飘晃着。她在看着她? 宁宛儿一激灵,她和张磊怎么就鬼使神差来了这里? 她一脸惊悚地抬起头看着张磊,不,是越过张磊的脸盯着茂密的树冠。那里,有双眼睛正闪着诡异的绿色光芒,凶狠地盯着他们。张磊看出她的异样,也抬头看过去。 “啊!”宁宛儿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刺破夜空。 一只黑猫,从树冠上窜了下来。 张磊安慰着惊魂未定的宁宛儿,拥着她离开。他们一走;从宽大的树身后走出一个人,那人看着他们背影,眼睛里闪藤着恶毒的光芒。 一双眼睛 宁宛儿把钱佳堵在校园的某个角落:“佳佳,我们谈谈。” 钱佳恐惧地看着已经快没人样的宁宛儿,摇摇头。 “不愿意?”宁宛儿突然笑了,露出一口深深白牙。 钱佳倒退了几步,背贴在墙上:“谈……谈什么?” “谈什么,你不知道吗?”宁宛儿步步逼近。 钱佳退无所退,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宁宛儿挽着钱佳的手,两人“很亲密”地往校外走去。 钱佳不知道宁宛儿要带她去哪里,她们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和胡同。钱佳觉得自己实在走不动了,她看了看身边强行挽着她的宁宛儿,她好像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钱佳又累又渴,终于忍不住问道:“宛儿,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宁宛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诡秘一笑:“我没告诉你吗?哦,对了,我带你去找倩倩啊!” 钱佳心底一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疯了,倩倩早死了,是你亲眼看见的!” 宁宛儿的笑意更深了:“是啊!所以,我带你去找她啊!” 宁宛儿身上冰凉。钱佳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浑身哆嗦,她拼命想挣脱宁宛儿的手,只是徒劳。她从来不知道,宁宛儿的力气原来那么大,现在,她几乎是被宁宛儿强行拖着走的。她的力气从何而来?宛儿,这个人,真的是你吗? 她们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了。宁宛儿看着钱佳,声音仿佛不是出自她的口:“佳佳,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钱佳一脸莫名其妙。宁宛儿凑近她耳边:“这里是,倩倩死的地方呢!她,就死在你脚下这个位置。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呵呵,可有意思了。” 钱佳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宁宛儿了,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想办法逃离她? “那天啊!她从对面跑过来,本来是可以顺利过来的,不过呢,一辆大卡车开过来了,我吓坏了,指着她背后惊恐地大喊一声,秦月啊——她步子一顿,砰,大车就从她身上辗过去了。嘻嘻,是不是很好玩?”宁宛儿说完,定定地看着钱佳,然后她的眼神转向她的背后,一脸惊悚。钱佳回过头去,眼前一黑。 屋里很黑,钱佳好—会儿才适应过来,她的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嘴上被封了胶布。她惊恐地望着她,宁宛儿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佳佳,我背后的那双眼睛是你吧!嘿嘿,你蒙不了我。” 钱佳只能拼命摇头。 “你知道秦月是怎么死的吗?你一定不知道吧!你的钱包是我放在秦月包里的。”她抬起头看着暗黑的夜空,声音变得空洞,“她凭什么那么优秀,成绩那么好,人还该死的那么漂亮,所有人都围着她转,真是看不顺眼!我只是想要小小的,小小的,惩罚她一下——我想看看,她那样的人,背上了贼的脏名,还怎么骄傲,还怎么嚣张。哈,她竟然就受不了了,跳楼了……” 钱佳的泪流了出来,伤心而绝望地看着宁宛儿,死命摇头。 宁宛儿转过头,她的脸上布满泪水:“很难以置信吧!秦月是我害死的!”顿了顿,她又把视线投向缥缈的夜空,“更不幸的是,我偷放钱包的时候被文倩看到了,她要挟我,一而再,再而三!所以,她该死!我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一个可以使手机号变成空号的办法,凑巧的是,有个晚上,我的朋友发短信逗我玩,哈哈,我的灵感就来了——秦月死的那个样子,想必见过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吧!我也忘不掉,几乎夜夜噩梦,她怎么可以死得那样决绝。”宁宛儿的双手紧紧地抱住头痛哭失声,“她黑洞洞的眼眶屈辱无声地看着蓝天,她的眼球那样仇限地看着每一个人,她的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 宁宛儿的双手崩溃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忽然,她昂头大笑:“所以,我也借用它来折磨文倩。文倩,一直以为是秦月回来报仇了吧!”她止住笑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自言自语,“为什么会这样呢?” 过了好一会儿,她掉过头盯着钱佳:“你,本没什么错,可你,竟然为了得到张磊,那样对我!一定是文倩告诉了你所有的事情,你才想到用同样的方法恐吓我Ⅱ巴!而你没有想到的是,文倩后面的眼睛会是我!”宁宛儿向着钱佳步步逼近,“她们在底下一定很想你呢,你去陪她们好不好?” 钱佳泪如雨下,看着宁宛儿的眼神如畏蛇蝎。 “恨我吧!你的眼神让我很想挖了它呢!”宁宛儿的两根手指向着钱佳的眼睛缓缓伸去,钱佳彻底绝望了。 嘀嘀,短信声适时响起。宁宛儿浑身一震,手顿在空中。半响,她才掏出手机:“想看看我的样子吗?我就在门外,一双眼睛。” 宁宛儿的脑袋里翻江倒海地炸了锅,心底的恐惧缓缓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空间。 它是谁? 宁宛儿和钱佳失踪了。 警察在校外一间出租房内找到了她们的尸体。她们纠缠在一起,死死卡住了对方的脖子。屋内有过激烈打斗过的痕迹,警察说,她们互殴而死。动机则是为情所困。她们住过的寝室,被校方封闭了,从此,s大学的女合707,成了一个诡谲的秘密。 张磊最近压力很大,他的旧爱和新欢都死了。校方多次找他谈话,周围的目光都掺杂了异样。这个学校再也待不下去了。 这个晚上,是他在S大学的最后一夜,他最后,留恋地,在校园里四处转转看看。他来到一栋大楼前,站住不动了。这里,曾有个美丽的女孩子如天使般坠下。 曾经,他爱过一个天使般的女孩,她是他心中的女神。 那个夜晚,他看着她泪流满面地跑着出来,爬进了这栋楼。他很担心,悄悄跟在她身后。等他也爬上顶楼的时候,看见她站在最高处,风撩起她的群摆,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忽然回过头来,看着他,她的声音在风中飘飘忽忽的:“张磊,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我也知道你一直喜欢我,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为我报仇,让寝室那三个女人都不得好死!” 张磊惊呆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挖出自己的一对眼球,两行血泪顺着她黑洞洞的眼窝流了下来。 “我的眼睛会一直看着你。”然后纵身一跳。 秦月死了以后,张磊开始做噩梦,梦里秦月用那对血淋淋的眼珠带着仇恨幽怨地看着他:“我的眼睛会一直看着你……” 张磊逛了一圈,最后来到那棵大槐树下,他看着茂密的树冠,笑了。警察还真是笨呢,她们互殴而死,那他做了什么? 明天他将离开,一切从新开始。 “砰!”他眼前一黑。是谁?于欣? 昏暗的房间燃着一根蜡烛,张磊眨了下眼睛,后脑勺一阵阵钝痛传来,他伸手摸了摸。 “醒了。”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一丝人气。 张磊打了个哆嗦,仓惶望过去。一个男人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的指尖燃着一只香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脸。 “你是谁?”张磊的声音在颤抖。 男人没说话,他灭了烟站起身朝他走过来,烛火把他的影子不断地拉长扩大。张磊觉得—个巨大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扑来,他抱着脑袋低吼了一声:“不要过来!” “好!你不要紧张。我要是想对你怎样,你还能活到现在?”男人轻轻笑了一下,站着不动了。房间里只有张磊急促的呼吸声。男人摊开双手:“我们谈谈,我是秦月的哥哥。” “秦月的哥哥。”张磊惊诧地抬起头。 “是的,我要谢谢你替她报了仇。”男人的声音很温和。 “感谢我?报什么仇,秦月不是自杀的吗?”张磊的声音里满是惊疑。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都说了,我是秦月的哥哥,你不用戒备我,你为她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男人轻笑了下:“你就不要装糊涂了。其实,我一直怀疑小月的死另有蹊跷,所以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我还知道,你为了这个,无法再待在这所学校了。” 张磊满脸狐疑。 “好吧!”男人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不信也罢,我也没其它意思,只想跟你说声谢谢。” “用这种方式感谢别人,亏你想得出来!”张磊冷哼一声。 “不敲晕你,你会相信我?会乖乖跟我走?”男人笑了。 张磊想想他说的也是。 “好了,我都说了,我没其它意思。”男人转过身去提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有几捆百元钞票,“你应该最近两天就会离开吧!这些,是我这些年的一点积蓄,你为小月做了那么多,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来表示感谢了,虽然很俗气,但不管你走到哪里都需要它。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男人边说话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张磊的表情。 张磊的眼睛有点直了,心跳有些快:“这个,其实我……” 男人拍了拍张磊的肩膀:“行了,别这个那个了,要是小月还在,你们该是多好的一对啊!来,我们喝一杯,算是为你践行。” 张磊这才注意到房间里有张桌子,上面摆了几个下酒菜和好几瓶酒。 男人拉着他坐了下来,抬起酒杯跟张磊碰了一下,感慨道:“你也真是不容易……”两人边喝边打开了话匣子,话题围着秦月打转。 几杯酒下肚,张磊有点晕乎了,那些钱在他脑袋里转来转去,让他彻底放松了戒心。意外之财,谁人不爱?他一高兴就和男人多碰了几杯,脑袋越来越沉,话越来越多。 “你知道吗?我前几天见着小月了。”男人又灌了一杯。 “怎么可能,秦月已经死了!”张磊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是啊!可我真见着她了,她身边还有个死鬼女孩子,叫什么欣来着?” 于欣? 张磊捏着杯子的手一抖。 男人似乎也醉了,大着舌头:“她说她 死的冤枉!要我替她问问你,她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张磊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愣愣的,只知道猛灌酒,杯子里的酒仿佛变成了水。 “不过,她说她不怨你,她爱你爱到愿意为你死,何况还是死在你手里。”男人眯着眼睛看张磊。 张磊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脑子晕得如一团浆糊,他徒劳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最后还是趴倒在了桌上,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男人的声音似呢喃似诱哄。 “我不是故意的。”张磊无意识地喃喃道。 男人眼里精光一闪:“她都说了,不怪你了来,我们继续喝。” 张磊浑浑噩噩地进入了梦乡,恍惚问听见男人说:她不怪你…… 第三双眼睛 关南和于欣是一对青梅竹马。 进了大学校园的青梅移情别恋了,这让竹马的关南很痛苦,很不甘心。他决心要揪出那个该死的第三者。他暗中调查后得知,他的青梅只是单相思而已,他以为她终会回头的、可是,她回不了头了,她把自己吊死在了那棵大槐树上。 关南绝望得想自杀。他和于欣十多年的感情,不仅仅是爱情那么简单。他想不通,像她那种自私自恋的女人会自杀?他不信。 那个夜晚,s大自杀了两个女生,一个是秦月,一个是于欣。 她们在同一晚上自杀,难道仅仅是巧合? 关南在707寝室正对面租了一个房间,他的望远镜对着707的窗口。如果不是巧合,那么总有马迹可以寻的。 707的窗帘是那种有点透明的窗纱,在高分贝的军用望远镜镜头下,简直就是一览无遗。 他首先发觉不对劲是宁宛儿,那家伙几乎夜夜噩梦满头大汗地醒来,应该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吧!他来了兴致,开始密切关注宁宛儿。 好几次看见宁宛儿和文倩两人私下鬼鬼祟祟的。有一次,宁宛儿把好几张一百元甩在文倩身上,转身离开的时候,愤恨得咬牙切齿。 有蹊跷?! 关南兴奋了。他辞去了工作,申请了很多个QQ号,变着花样和她们聊天,套她们的话。同时用他的望远镜紧紧地盯着他们。 他本来预备追宁宛儿,但晚了一步,他发觉宁宛儿新交的男朋友也不简单,那个人是张磊,让于欣移情别恋的人。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潜伏在文倩身边,他很想知道她和宁宛儿之间的秘密。 女人,会守得住秘密?尤其是文倩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 很快关南便知道秦月自杀的真相,但似乎和于欣的自杀沾不上半点边。但同时,他敏锐地发现了张磊的奇怪之处。张磊非常厌恶围白纱巾的女孩子,并且,他似乎害怕那棵于欣自杀的老槐树,每次路过都绕得远远的。 他发现宁宛儿开始躲在暗处折磨文倩,她带着诡异的笑,手机里的短信一条条地飞往文倩的手机。 文倩好像被鬼缠身了,坐立难安,有时甚至悄悄唠叨着“她来了,她来了。” 那个夜晚,他看见文倩恐惧地拉开窗帘张望,接着,文倩又开了电脑。他突然想恶作剧一下,于是换了个QQ号给文倩发信息。 他就是躲在暗处的“一只眼睛”。 宁宛儿的爪子伸向文倩咽喉的那天,他也在人群里,看着文倩被车辗得血肉模糊。 文倩死了,她该死。 文倩一死,关南便全心盯着宁宛儿和张磊。他看见张磊望着宁宛儿的背影,眼神里尽是嫌憎与厌恶;钱佳望着张磊的背影,眼神里尽是痴缠与爱恋 有个夜晚,张磊拥着钱佳进了校园里那个隐蔽的树丛。 关南冷冷地看着张磊在宁宛儿和钱佳之间兴风作浪,让她们相互猜忌,残杀。 秦月和文倩死后,宁宛儿变得神秘可怕,钱佳觉得背后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操探摆布着她们的命运,害怕得如惊弓之鸟。和张磊好上后,钱佳便把所有的猜想和怀疑,以及文倩死前收到神秘短信恐吓,发生的种种怪事,都告诉了张磊。 张磊灵机一动,准备了两台手机两张卡,一台和钱佳互发条条飞向宁宛儿的手机 他们都不知道,文倩背后后那双眼睛是宁宛儿。 宁宛儿怀疑钱佳为了得到张磊,在背后捣鬼意图吓死她,下了杀心。在宁宛儿堵住钱佳的时候,钱佳感到不妙,悄悄拨通了张磊的电话。就在宁宛儿要对钱佳痛下杀手的时候,张磊躲在门外给宁宛儿发了短信。宁宛儿既害怕又好奇,她想弄明白那双眼睛的主人到底是谁,豁出去开了门。 宁宛儿一开门,张磊的手就掐上她的脖子,宁宛儿再怎么挣扎,毕竟也是女孩子。宁宛儿一死,钱佳难以置信地看着张磊的魔爪伸向自己。 关南看着好戏一幕幕拉下帷幕,他不甘心,决定孤注一掷。 尾声 于欣移情别恋爱上了张磊,张磊喜欢的人是秦月。 张磊跟着秦月跑上顶楼,于欣跟在张磊后面。 张磊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惨死眼前,却无能为力。他痛不欲生,躲到大槐树下掩面痛哭。这时于欣出现了,她威胁张磊:如果张磊敢不和她在一起,她便告诉所有人,她亲眼所见,张磊求爱不成,恼羞成怒把秦月推下了楼! 两人起了争执,张磊一不小心,用于欣脖上的丝巾勒死了她。 关南拉开窗子,回头,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醉成一滩稀泥的张磊。 然后他费力地抱起那一滩稀泥,朝窗口丢了出去。 S大学学生张磊,终于受不了舆论的压力,喝醉后跳楼自杀身亡。 ...
话说,阴曹地府里有十八层地狱,凡人要是生前在阳间做尽了坏事,比如杀人放火,强奸妇女,烧杀抢劫之徒死后是必定会被阎王判下十八层地狱的最底下一层,没错,就是第十八层。 第十八层是地狱里最令鬼魂们害怕的地方,是的,那恐怖的刑法就是下油锅。那口巨大的油锅下面烧着噼里啪啦作响的柴火,锅里的油热了后咕咚咕咚的直冒着泡泡,还有徐徐的油烟飘上来,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负责十八层地狱的鬼官和它的下手各个吃的是膀大腰圆,大腹便便。为什么呢?呵呵,把十恶不赦的鬼怪下到油锅里炸一遍,如果没死,那就押回大牢第二天继续炸,如果死在油锅里,捞上来那就是上好的美味啊,鬼官们和小鬼上点调料大快朵颐。反正这些个家伙是永世不得超生的。 掌管十八层地狱最大的鬼官名字叫“鬼魅”,他生前是一个领导,阎王见他有经验,于是就把掌管第十八层的美差交给了他,并给了他一个阴间的名字。鬼魅生前啥都好,对待下属和上司那都是彬彬有礼,不摆架子,所以在阳间的时候吃的很开。不过,他有一个特点——迷信关系。在人间的时候,没有关系没有背景那可不好办事啊。可只要有了关系,他的孩子上学,他找关系,那进的就是最好的学校;他妻子是教师,原本在乡下教书想转到城里,找关系,立马就成了市里最先进的教师代表;他老妈生了重病,可看病难啊,于是他找关系,很快老娘的病就被最好的医生给治好了。来到阴间之后,他决定要打好关系,万一将来有个什么事情好找关系。 十八层地狱里的经费不少,鬼魅就用这些钱时常宴请一至十七层的大小鬼官。过了一段日子,地狱里的鬼官们没一个不说鬼魅好的。阎王知道了,笑呵呵的想:呵呵,作为地狱里最高长官,要是没有一双慧眼,怎么能寻到得力的下属为自己解劳分忧啊!这鬼魅能够使大家和睦相处,搞好上下级关系,真是不错啊。 鬼魅原本应该高兴,日子照理说是有滋有味啊,这关系打好了以后在阴间应该也是如鱼得水啊,可是最近有件麻烦事来了。一天,鬼魅打着饱嗝,醉醺醺的和朋友从阴间的一家酒馆里出来。突然,他最得力的下属面有难色的跟在他后面出来了,小心翼翼的说:“大人,今天这个账又是我们结的,不过,咱们十八层地狱的经费……经费已经不足了。下油锅里的油就剩最后一大桶了,很快……很快就要没有了呀!而且……而且大人,这个月底我们的月俸还没有着落呢!” 鬼魅一听,笑呵呵满不在乎的说:“不……不要着急,钱不是问题,我很快就会把经费弄到的。”第二天鬼魅醒来,他猛地想起经费的事情,于是决定去找冥通银行的行长鬼痴,向他借贷一段时间,等到年关,新一年的经费发下来再去补齐,因为每年的年费是十分充裕的,第二年稍微紧巴巴一点,还是可以度过去的。不过这个鬼痴,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和他打交道,不知道他肯不肯借?他应该不会拒绝自己的,实在不行找找其他的朋友帮忙走走关系。刚刚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昨晚那个下属急忙跑过来,慌慌张张的说:“大人,大人不好了。”“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发生什么事情了?”鬼魅莫名其妙的说,但心头立即升起一团黑乎乎的乌云。 “大人,不好了,刚刚把最后一锅油倒进油锅里的时候,支撑油锅的棍子突然断裂,一锅滚烫的油全洒在了地上,大火碰到油轰的烧起来,小的们拼尽了全力总算扑灭了火,可是油也没了。现在也没经费,今天新到的一批犯人有36个,要是炸不掉无法消失的话,判官一旦查出告知阎王,阎王可是会发怒的。这下该怎么办?”鬼魅一听这话,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扶着门,然后问:“有没有什么临时补救的方法?”那下属眼珠子一转说:“办法倒是有一个可以救急,不知道行不行的通。”“快说,快说。”鬼魅眼睛一亮,有办法? “大人,阎王判下来的犯人下油锅,下了油锅炸一遍尝够了刑法,我们这些十八层的下属就可以吃掉了。只要他们没有了,阎王才不管那么多。您可以找找十七层的大人,看看能不能把这三十六个犯人送去他们那儿,十七层是上刀山,犯人们被锋利的刀削成肉片,那味道应该也是很好的,我们这些下属也可以解决温饱啊!”刚听完,鬼魅就迫不及待的找到十七层的大人鬼赤,一见面寒暄了几句后他便道出了自己遇到的麻烦,并面有难色的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鬼赤一听哈哈一笑,说:“哈哈,没问题,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鬼赤很爽快,一口就答应了。 不过他倒是替鬼魅担忧了,他说:“你们的经费还没到年底就没有,那你准备怎么办?”鬼痴一听叹了口气:“唉!我准备找冥通银行的行长,想请他帮忙。可我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你能给我指条路吗?”鬼赤一听,笑笑说:“老弟啊,我来的比你早,不过冥通银行的行长素来脾气就大,你要是直接找他帮忙,我看有点难,要不我给你写个纸条,你到冥通银行找个叫鬼里的,他是行长的秘书,也是我的好朋友,你拿着我写的纸条找他帮忙应该能顺利的多。”“太好了,真是谢谢老哥了。”鬼魅高兴极了。 哎呀,还好自己提前打好了关系,这下有了麻烦的事情也就不麻烦了。这样想着,鬼魅心里甭提多自在了。他拿着纸条哼着歌很快就来到了冥通银行,问了人找到了鬼里。鬼里接过纸条,突然面有难色的说:“我最近办事不太利索,误了一件大事,我们行长正在气头上,要是我去帮你说,一定会当场拒绝的。”“这……那……”这下鬼魅的眉毛皱在一起活像两个肉疙瘩。鬼里眼睛骨碌一转说:“啊,这样吧,我再给你写个纸条,说不定他能帮你的忙。他可是行长的叔叔。”鬼魅一听眉头立即舒展开了,嗯,叔叔比秘书,那关系可亲多了,这下一定成功。 很快,秘书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张纸条,鬼魅拿着兴冲冲的就走了。按照地址寻到了鬼痴叔叔家里,他拿出纸条子给了行长叔叔一看,行长叔叔在家里反复踱着步子,沙哑着声音说:“你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你。只是我这个侄子啊,平时不太爱和我说话,应该是性格原因吧,不太合得来。不过,我给你写个人,你去找鬼痴的情人鬼妖儿吧,她可是我侄子心尖儿上的人啊,她说的话,我侄子可从没有不听的啊。这样,我给你写个纸条,你找找她吧!准成。”鬼魅一听十分高兴。 鬼魅又拿着纸条,循着行长叔叔的话找到了鬼妖儿。鬼妖儿比尘世间的女子多了一丝黑色的冷艳,一绺靓丽的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唇,洁白如雪的娇靥晶莹如玉,如玉脂般的雪肌肤色奇美,身材娇小,温柔绰约。鬼魅痴痴地看呆了,心里暗赞道:只知道仙女容貌美丽,不曾想到还有女鬼居然能美得勾人心魄。她拿着递过来的纸条,冷冷的看着鬼魅,然后细细的嗓子说:“不好意思,我今天没空,帮不了你。这样吧,我知道一个人,他在咱们这儿混的很开,连阎王都喜欢他呢,你找他这事也能成,我给你也写个纸条,你去找他。对了,叫什么来着?” 鬼妖儿拿出纸笔,思忖了好一会儿,然后眉毛一扬说:“我想起来了。”接下来,她飞快的低下头拿起笔,刷刷刷的写起来,然后信心十足的递给鬼魅,接着一拎包扭着纤细的腰摆着丰满的臀就出门了。鬼魅拿着纸条,笑呵呵的也跟着出来。鬼妖儿锁好了门,说了声:“拜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鬼魅捏着纸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唉,今天可真是不容易啊,兜兜转转了。幸好,总算老天不负有心人,鬼妖儿推荐的人,一定很厉害。 他信心十足的打开那张纸条,啊——!他差点就要昏过去了,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的找关系,找来找去居然最后要找的是——鬼魅!就是自己。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鬼魅想去冥通银行,可是自己凭什么肯定,会成功的借贷到经费呢?这笔钱可不少啊,何况自己和银行行长还是很陌生的,人家的性格都没摸透,搞不好会砸了。看来这条路行不…… 他耷拉着脑袋走在去往十八层地狱的路上,拿着一大摞的纸条,一颗心不停地往下坠。耳边哒哒哒的传来:“大人,咱们油锅里的油没了,买油的经费也没有了,还有好多的犯人等着进油锅呢,进……油……锅……呢……” ...
一 天越来越黑。 因为小路是穿行在高山之间,所以黑暗来得很快,除开电筒照着的石板路,四周一片漆黑。 我们三人急急赶路。 突然,前面“轰隆隆”的一连串巨响,地动山摇。 我问道:“怎么回事?,是修公路了吗?” “没有,开矿。我们本地有个叫覃虎的年轻的小老板在外面弄得些钱,回乡开采一种很名贵的矿。那矿就在这条路前面的悬崖上。晚上到这个时候总开炮,因为白天人们过路太多,不好放。” 走在前面的翠柳的堂哥回答说。 跟在堂哥后面的赵龙问道:“没公路,矿怎么运出去啊?” 堂哥答说:“用马运。不过刚开几天,刚炸进去几米深的洞,还没出矿。” 继续赶路。 “啊——啊——”山上有乌鸦在叫。 走了约半小时,转了个弯,远处有一片电筒、火把的光亮一明一暗,人声嘈杂。 “那里就是矿山。”堂哥说。 我望了一眼,答说:“哦,人蛮多呢。” 我们越来越靠近那些光点。路右边上方的树林中有几支火把和几支电筒在晃,有人声在喊,因讲的是本地话,不知喊的是什么。 终于,我们走到那里,只见石板路边有两条汉子靠在一起默默地抽烟。 堂哥走到近前,便用山里的本地话和他们打招呼。叽里咕噜,我和赵龙一句也不懂。 他们讲了一阵,堂哥转头对我说:“出事了!可能是引燃线太过松散,刚开采的矿洞里几十个炮引还没点完,先点的炮就爆炸了!两个点炮的像炮弹一样被射下山崖来。老板找到了,还有一个没找着,他们正在上面林子里找。”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 旁边的赵龙说:“我们是不是上去帮他们找人?” “不能去。今天我们办喜事,不能沾这个。”堂哥说完,低头去和那两汉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往前走,“我们还是快走吧!” 走了十几步,前面的堂哥电筒光往旁边一扫,嘀咕说:“唔,好惨,好可怜!” 赵龙和我的电筒也往那里照。 原来是一个血肉模糊严重变形了的人,头、臂、腿有多处都露出了惨白的骨头。我不敢再照也不敢再看。 我们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 “覃虎是个很好的年轻人,很多乡亲都得到过他的帮助,还给小学校捐了不少款,平常施工中有什么危险的事也抢在前,比如他就经常亲自点炮。可惜啊!”堂哥一边走一边说。 走在中间的赵龙接着说:“奇怪,我好像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少女站在那死人旁边,她微笑地望着我。但我一眨眼,又不见了,也许是眼花了。你们两个见没有?” “没有。”堂哥说。 “哪有什么少女,你眼花了。”我接着说,但我不禁扭头往后面扫了一眼。漆黑漆黑的什么也没见,只觉有冷风吹来。我赶快转回头,紧走几步,更靠近了赵龙。我有些害怕,好像有什么跟在后面似的,我头皮厚重起来,股股麻流从头上唰唰地往全身扩散。我时时刻刻注意着后面。 走了一会,赵龙扭回头看看我,没说什么,转回头继续走;走了十多步又扭头看看我,没说什么扭头继续走;又走十多步后,赵龙再扭回头来,这次他说:“你搞什么?怎么老是拉我的衣服啊?” “哪个拉你的衣服?赶路累得要命,哪有这份闲心开玩笑!”我答道。我也是真的没有拉他衣服,不知为什么他这样说我。 “你还嘴硬,都拉了我三次。”赵龙一边走一边说。 赵龙这么一说,我感到好像真的有人跟在我们后面,我又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后面还是漆黑漆黑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凉凉的山风扑面。 “堂哥,你等等。”我叫道,其实我走在后面这么久,早已是硬着头皮了,现在刚好有个换位置的机会,“我走前面吧,你在赵龙后面看看,不然他老是怀疑我。” “好!”堂哥倒是很干脆,说着话就停住了,赵龙也停住了,让我走在了最前面。 一路往上,爬到了一个坳口。这段时间还真的再没听见大龙说拉衣服的事。 正走着,突然只听得堂哥着急地喊:“赵龙!赵龙!你往哪里去?” 我回头一看,原来赵龙已经一头钻进路右边上方的荆棘丛中,堂哥正在后面紧紧拉着他的后衣摆。一见此景,我急得大喝一声:“赵龙,那里是刺丛,你爬那上面去干什么?” 只听赵龙说:“别拉我,都跟着我上来。上面有很多人在厅堂里摆酒肉等我们了呢,大家跟我走吧!” 我跳过去,和堂哥一起拉着赵龙的衣后摆;赵龙身子一扭一挣,衣服“嘶”地一声破裂;我和堂哥四只手只抓着一块白白的布片。奇怪的事就这样在我们面前发生了:没有什么光照,赵龙就在黑暗中一步一步不声不响地钻进荆棘丛深处往山上走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我和堂哥不顾一切地追上去,但纵横交错的荆棘将我们拦住了,我们两人手脚都被勾刺得钻心的疼,但还是根本无法进去。两人只好退回石板路上。 “赵龙的电筒丢在这里了。”堂哥低头捡起那个还在亮着的电筒。 “没电筒,他怎么走得这么快呢?而且就在荆棘中走得这么快!”我惊得目瞪口呆。 “赵龙遇到那事了,先回到我们屯再说吧。” “什么……事?我不能……走啊,就这样丢失了一个……朋友,怎怎么得了!我们得……去找他。”我感到非常恐怖。 “路右边往上近两百米的悬崖下有个岩洞。解放前曾有三家大财主六十三口人被土匪围在洞里三天三夜,财主家丁也有枪,他们和土匪对打,但最后还是被土匪用柴火和干辣椒全部熏死在洞里。从那以后,路过这个坳口的人就时不时地被勾了魂魄。有的人找得回来,有的人找不到,找到的人也是伤的伤、死的死。赵龙肯定就是挨了这事了,现在去找也找不着的,刚才你没见他在荆棘中走得那么快,我们又走不进去。不用讲了,走吧。前面三四里路就到家了。”堂哥说着,便不容商量地在头里走了。 我听着原来这个坳口这么恐怖,如真是这样,被鬼藏起来的东西,人哪里找得着,而且堂哥已经走了,我一个人哪敢还留在这里,便紧赶几步跟上了堂哥。但我总感觉有什么跟在后面,背后凉嗖嗖的,于是我说:“堂哥,我走前面吧。” 堂哥侧身让我过去了。 二 赶到翠柳家,才知道有十几桌人正等着我的到来才能开饭,好在山里人都是天黑很久才吃晚饭的,所以也不大要紧。 我和赵龙、翠柳是大学同学。赵龙还是我穿开档裤时就一起玩的好朋友呢,我俩在省城同一个街道。他为人豪爽,有路见不平、拨刀相助之侠者气概,许多人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大学四年,我和翠柳从热恋到同居,毕业后又同在一个公司上班,然后两人都感到应当结婚过日子。今天就是赶到她家订亲的,她已经先回家几天了。她家杀了猪,请了十几桌亲朋等我到场,想不到却给那老爷车弄迟到了。 堂哥跟翠柳家人简单讲了事情的经过。他们决定先跟亲朋们吃饭,赵龙的事情等会再说。 于是,放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我和翠柳到大堂屋里上香、跪拜列祖列宗,因只是订婚仪式而已,所以也就这样简单了。翠柳家的五间房屋长长地摆了十几桌酒席,各路亲戚朋友老老小小男男女女欢聚一堂。大家“呀呀耶耶”地欢呼几声,就开始大块肉大碗酒地狼吞虎咽起来。 然后,翠柳父母在外面坐阵陪这些人吃喝;我和翠柳走进那间由于长年烧柴火而黑黑的大厨房,看到黄师公坐在那里敲着一只四五寸长的破旧小竹筒念念有词。 黄师公我认得,上次我来时,我和翠柳的八字命局就是他拿来相合的,还说水生木什么什么的反正我俩命相配合得蛮好的。 黄师公念了一会,便问我要了赵龙的生辰八字和藉贯,曲指算了一下,又念念有词;然后他貌似是和谁人对答一般自言自语了一会,嘴角还透出了一丝微笑;最后,黄师公睁开了双眼,看着我,说:“这是一场很大的因缘。你不用问我,现在还不是解释这个事的时候,以后你会懂的。” “什么姻缘?你不会说赵龙和女鬼成姻缘了吧?”我着急地说,因为我和赵龙都是城里人,都是独生子女,他爹妈还等着他养老呢,哪能和鬼成了姻缘。 “我只是说因缘。”黄师公似乎不满地盯了我一眼,那阴冷的眼神令我不敢再问,然后他又对翠柳的家人说:“我已经和神们商量好了,你们可以去啦。到那里后,点蜡燃香,将糯米饭和肉撒到荆棘丛里,赵龙就会自己出来了。” 翠柳的大哥、堂哥和五六个亲友提了黄师公早就装好的竹篮出门去了。 我和翠柳呆在厨房里,看到没人了,翠柳亲了我一口便拉着我坐到一张长凳上,将头靠到我的胸前,低声说:“我好害怕,赵龙兄弟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就发生这种事情。” 我拍着翠柳的背,安慰着说:“莫害怕,有……黄师公呢。”本来我是想说有我呢,但自己对这种事真的是无能为力呀。 山里人走夜路真的太快了,没多久,他们就回来了。赵龙还真的就在他们中间呢。 我上去拉着赵龙的手,不知说什么好,就使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来啦,好!” 赵龙显得老大不高兴,嘀咕说:“我们正吃喝到一半,还没吃饱喝够呢,这帮就喊我们过来了,真是的!” 我一看,赵龙的嘴角还有一些黄泥和鲜苔。唉,那都吃的什么呀!再围着赵龙前后左右看了看,奇怪的是,他衣服还是那么干净整洁,没有被荆棘勾破的痕迹,连我和堂哥扯破了的后衣摆也完好如初了! 于是,大家到中间屋的堂前去。到那里一看,原来黄师公和一位穿着红衣服的姑娘早已坐在那里。黄师公指着姑娘旁边的一个位子,对赵龙说:“你坐这里吧。” 赵龙听话地坐到姑娘的旁边。我和翠柳则坐在了他们的对面,刚才一起忙这事还没吃的人也都围桌子坐下了。 于是,大家吃饭、喝酒。 也许这里的山里人见惯了撞鬼丢魂之类的事,不一会,大家貌似就忘记了刚刚发生的恐怖事件,兴高采烈地猜拳打码起来,还不时地“呀呀耶耶”地狂呼乱叫。 我偷偷地瞄了几眼黄师公身边的姑娘,发现她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妹子,可以说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那瓜子脸,白嫩白嫩的;丹凤眼儿含情脉脉。我瞄她的时候,恰好她正羞涩地扫了赵龙一眼,那眼神真是无限勾魂。 黄师公对那姑娘非常的尊重,时不时地夹菜给她,还给她倒酒。而姑娘却几次帮赵龙夹菜,还和赵龙碰杯,微笑着不知在和赵龙谈什么。不会是黄师公给赵龙拉了对象吧?我心里暗想着。于是悄悄地问翠柳,那姑娘是你家什么亲戚啊?翠柳却说好象自家亲戚中没有这么个漂亮的妹子,也许是黄师公的什么远亲吧,自己也是从来没见过。 我心生疑窦。 不一会,我和翠柳就被人拉去给全场的亲友们敬酒。本来我是带着赵龙来当伴郎兼伴酒的,发生了那种事,我也不好叫他了,只好自己硬顶着一桌一桌地敬过去。 虽然亲友们原谅我只用小杯敬酒,但敬完十几桌我还是头晕转向了。到角落里的最后一桌,被几个家伙一拉,干脆就坐在那里和人家乱七八糟地行拳猜码起来。翠柳挨灌了几杯,也头重脚轻地不知跑哪去了。 也许是因为赵龙的事还有山里兄弟们的热情灌酒,心情郁闷的我没多久就喝醉了,我扑在角落那个酒席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大多人已经走了,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呜呜啦啦地喊着相互灌酒。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回原来的桌子,但已没一个人在那里了。赵龙呢? 我瞪大眼睛一一扫完五间屋子喝酒的人,没有赵龙的影子;我走出大门,来到屋前的草坪上,看到几个也喝得醉熏熏的斜靠着石头抽烟的人,便问见到我的那个同伴赵龙没有。有人答说,看到了,人家聊妹仔去啦。我知道,这山里人把泡妞说成是聊妹仔,于是又问:“聊哪个妹仔,在哪里啊?” 那人指着一个黑糊糊的山坳口,说:“好像是和一个穿红衣服的妹子。他们往那条路去了。你不会去打扰人家吧?” 我想了想,又问:“那里去是哪个屯呢?” “那里没有什么屯,只有一个庙……叫‘双神庙’。” 我心情落寞地退回大门口,望着那个模模糊糊的、黑黝黝的山坳出神。这时黄师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冷冷地对我说:“你放心,赵龙丢不了,明早他会回来的。” 停了停,黄师公又说:“以后,你好好地待赵龙的父母吧!毕竟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等我回答,他倒背双手消失在黑夜之中。 三 次日早上,我刚刚起来洗脸,就听到外面阵阵喧哗,而且喊得很猛。 我赶紧跑到大门口,便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屯前面那片五六亩的草地上,不知从哪里回来的赵龙在踉踉跄跄拼命地狂奔;而他身后有一头膝黑壮健的公牛呼呼喷着鼻气疯狂地追赶着。眼看着那锋利的牛角就要抵上赵龙的背心,赵龙猛然来个九十度的拐弯,紧急间逃脱了黑牛的追击;但那黑牛特别灵敏,它两后脚立地,向天一声长“哞”,地动山摇,侧身一跃,又追了上来。 正危急间,只听又一声惊天动地的牛哞声,那条通往“双神庙”的山路唰唰地一阵大响,一路的树林剧烈晃动,一头雪白的猛牛狂奔而下。黑牛闻声停步,掉头望去。说时迟那时快,白牛瞬间即至,头一低,“轰”地一声巨响,两牛头撞到了一起,牛角触碰处火花闪耀。随即两牛就相互追逐起来,不一会,黑先白后,往那山坳去了。 赵龙也踉跄着向大门跑来。 不知什么时候,黄师公已站在我的旁边,只听他自言自语说:“唔,今天倒也是个绝好的新神归位之日,四娘不知怎么却拦住了?” “你说什么?什么四娘?”我扭头着急地问黄师公。但这老者横了我一眼,倒背双手走了。 我跑下去,抱住了赵龙,一连声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龙一脸茫然,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你昨晚去哪里了,是今早刚回到这里的吗?”我端详着赵龙,但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我……记不清了,好像和一帮人在一起,反正很愉快。”赵龙说,“兄弟,喜事办完了,我们回省城吧!” “好,我们马上回去。”我心有余悸,牵着赵龙的手走回翠柳家。 四 我们回到省城后,赵龙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谈到在山里的遭遇时,他说都忘记了,只稀稀记得喜酒办得很热闹,好像有很多熟悉的人。 一个多月后,翠柳家又说有重要的事喊我和翠柳回山里。 到翠柳家才知道,那个“双神庙”要重新开光,而且改成“三神庙”了。 原来,那庙起先只是叫蒙大圣庙。两百年前,山中有个少年叫蒙大圣,聪明智慧,有胆识,乐于助人,爱打抱不平,在村中颇有威信。随着年龄的增长,其威灵也逐渐产生。蒙大圣的姐姐嫁在黑岩乡矮山村板土屯,有一次蒙大圣到与板土屯相邻的下角屯参加酬神道会,他刚进入会场,场中悬挂的诸神像忽然自动落下,在场人很是惊奇。道师忙向诸神求问,诸神告知:我诸神给新友蒙大圣让座,并无别事,不必见怪。酬神会罢,大雨倾盆而下,河水暴涨。蒙大圣要过河回家,他姐姐苦口婆心劝他留下,待河水回落后再走,可他不听劝阻,执意要走,姐姐也只好作罢。只见他骑着黑牛走到河边,从肩上取下白毛巾,朝对岸一挥,瞬问挥巾成桥,骑着黑牛安全过河,到达对岸,他回头向姐姐挥手道别。他姐感叹道:“我弟如此神奇,不知是喜是忧啊?” 蒙大圣长到了十八岁时,有巨石从高山落下,蒙大圣为救一屯之众,奋力拦石使之改道,屯人得救了,但大圣却被砸死辞世。第二天,有庙自天而降,立于那坳口之间,蒙大圣端坐其间成神。自此,人们有难入庙相求,多有应验。某年有外地货郎到本村收山货,入户见一名“香”的少妇颇有姿色,便出言挑逗,并动手动脚,情急之下,“香”面朝大圣庙方向叩拜,口中念道:有人欺负大圣姐妹,请大圣公出面惩治吧。不一会那货郎便瘫软在地,被村人痛殴,后来那货郎到庙中燃香悔过,方才好转。此种故事,多不胜举。 解放前,有个财主家接连生了四个女儿,最后一女起名四娘。这四娘自小就生性善良,多行善事,救苦济贫,很得众人拥戴,但在一次躲匪窜时,举家和另外两家被烧于进山路那个坳口的山洞中。次日人们发现四娘着红衣骑白牛神像已端坐于蒙大圣神像旁边。原来她已成神,人们尊称为四娘神女。多年来,四娘和蒙大圣为山里风调雨顺等事立下汗马功劳。 近日,人们传说蒙大圣任期已满,将回归天庭,所以另择神人,而且两百年过,世事繁多,庙中当有三个神明值班。 听了翠柳家人述说的关于神庙的故事,我心中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早上,我和翠柳家人赶到坳口那庙前,开光仪式正在举行。几个师公一番跳舞念经之后,便挑开红布。先开的是中间神像,原来是一个着红衣骑白牛的少女,翠柳介绍说那就是人们传说的四娘;次开的是右边的神像,是一名骑黑牛的少年,翠柳说很像开矿的年青老板覃虎。 黄师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我们身边,他接过翠柳的话头,说:“他就是三神庙的新神覃虎大圣,你们摆喜酒的当晚他就已经归位了。” 第三尊神像的红纱慢慢揭开,只见一位雪白的少年威风凛凛地端坐在一匹棕色的骏马上。赵龙!我心里大惊。翠柳也一声惊呼:“是赵龙?!” 黄师公慢悠悠地接住我俩的话:“是赵龙大圣。原本在你们喜酒的次日凌晨他就应当归位,但不知怎么四娘竭力拦住了。现在赵大圣正式归位!接蒙大圣的班。” “是谁雕刻的神像,这么栩栩如生?”我惊问道。 “不,神像都是夜间自天而降的。”黄师公说着就走入庙里。 我和翠柳心惊胆颤地随众人入庙燃香跪拜。我们不敢仰视,走过程序便悚然离开了。 出山上车前,移动信号恢复,我收到的第一个短信就是老爸发来的:你好友赵龙昨天晚上在新建街看到有人持刀抢劫,他奋力上前解救,不幸身中数刀,当场亡故。见信速回! ...
林朗毫不犹豫地掏出五万块现金,付了新房的首付款。买房子一直是他的梦想,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月收入两千块的上班族,五万块也足够他不吃不喝攒几年的。为此,他高兴了好一阵子,可高兴之余林朗的心里却很不踏实。 林朗很快搬进新居。小区处于城市边缘,因为地点不好,建成几年了,住进去的人却不多。林朗的房子在八楼,没有电梯,每天林朗下班也只能爬楼。这正好锻炼身体了,林朗这样安慰自己。 林朗上楼时有个习惯,喜欢闭起眼睛数着台阶上,因为每个楼层的台阶数都一样,只要记住第一层的台阶数,一层层地走,不会因为看到楼层而联想到还有几层没上,潜意识里没那么累。当然,这个习惯通常是没有人在楼道里才可以进行,不然让别人看到还以为他是个瞎子。 这天,林朗加班到晚上九点才回到楼下,习惯性地闭起了眼。第一层的楼梯台阶是十五级,这他早已数过。接着再拐个弯,过十五级后又上一层级,接着再拐弯……突然,他一下子绊倒在那里,这一跤是在没有防备下摔的,好一会儿他才爬起来。睁眼一看,自己正倒在109室的门边。幸好没人开门出来看,要不然他这脸可丢大了。他大叫倒霉,没想到自己给数错了。 回到家里,林朗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越想越觉得蹊跷。自己这样上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从来没有数错过,莫非这楼梯台阶是十六级?又一想,不可能,开发商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此时,林朗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串号码──109。一股寒气突然传遍了他的全身,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上了好几层楼,怎么门牌号还会是109?109这个号分明是1楼的9号,可是他们这个楼却只是一梯两户的,哪有什么9号?他越想越害怕,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这晚,林朗一宿没睡,第二天一早,他慌张地下楼,一层一层地数着楼梯,他要验证一下那个第十六级台阶和109号房是否存在。林朗一层一层地往下数,楼梯台阶都是十五级,没有什么异常,当他走到第六层的时候,他突然哑然失笑,那门牌号竟然是109。原来601房间的那个门牌号,因为掉了一枚螺丝倒转了过来,而且门牌被贴上了几张催交水电费的单子,正好卡住了门牌,就变成了“109”。林朗又细细地数了一遍那的楼梯,正好十五级。他心中暗笑,果真是自己数错了。这人啊,有的时候就会自己吓自己。 如此过了半月,这天,林朗偏巧又赶上加班。晚上回来,楼道里闪着暗黄色的灯光。虽然上次是个意外,但这次他怎么也不敢再闭着眼睛上楼了。走到5楼拐角处,林朗不自觉地又开始数着台阶,1、2、3……14、15。十五级!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嘴角不禁挂着尘埃落定的微笑。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对那个601号住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到门牌后夹着的几张催费单子,这家肯定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借着昏暗的灯光,林朗靠近那家门,仔细地观察着那个门牌号。正当他入神时,突然,从601号门里传出了“砰!砰!砰”的敲门声,那声音由里至外,越敲越响,伴随着林朗的心跳,像一段铿锵有力的交响曲。林朗“啊”地一声大叫,疯一样地往楼上跑,可那砰砰砰的敲门声似乎一直紧追着林朗,渗入他的骨髓。他用尽浑身力气冲到家门口,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林朗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在这里买房了,可是现在房价很高,别的地方他那五万块根本交不了首付,这里却便宜一大截,他只有硬着头皮住下去。 第二天早晨上班,林朗碰到一个正在打扫楼道的物业女工。他装作不经意地随便聊了几句,聊天中林朗故意询问了关于601住户的一些情况。那女工听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对林朗说:“以前是有个漂亮女孩子在这住,但已经很久没看到了,听说几个月前被她的老总糟蹋了,又去打官司,也不知道赢了没有。”接着那个工人又悄悄地告诉林朗说:“还有一件可怕的事情,我有一次还在楼道里看到一个神秘的影子,还听到可怕的敲门声呢!”“现在的坏人真是太可恶了!”林朗故作气愤地对那个女工说。可那女工说的敲门声,分明就是自己那天所听到的。走到六楼的时候,林朗紧张地看了一下夹在门牌后的催费单,催费单上面写着住户姓名:李丽。林朗暗暗吃惊,事情竟如此巧合。李丽原来是他公司老总的秘书,一年前突然消失了,还有人传闻说她因为那件事自杀了……没想到,他买的新房竟然和李丽是一个单元。 晚上回到家,林朗忐忑不安起来,半年前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 那天,他因为忘记带资料,回公司取,忽然听到老总屋里传来女孩子的喊叫声。他想都没想就冲上去破门而入,却见到老总把李丽按倒在沙发上的情景……事后李丽报了警,把老总告上了法庭。可老总却一口咬定说李丽是自愿的。而目击证人林朗,居然在关键时刻站在老总那一方,在法庭上提供了虚假证词。因为没有其他的第三方证人,李丽很快输了那场官司。林朗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事后老总找到了他,以裁员作威胁并主动给了他五万块,让他做伪证。而且,老总还许诺说,事成之后,会给他升职。林朗家境贫困,做梦都想在这个城市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那五万块钱的诱惑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他毕业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老总炒鱿鱼,对他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林朗想到法庭上李丽憎恨的眼神,禁不住打起了冷颤。可没想到失踪的李丽竟然以这种方式找到了自己。李丽到底死了没有?林朗心神不定地想着,一夜无眠。 可接下来的日子却出奇地平静,一连几个星期再没有发生什么,林朗慢慢定下心来。但他却万万不敢在晚上走那段可怕的六楼了。甚至有一晚,他下班很晚回来,在外面的旅店住了一宿。 这天,老总在公司大会上表彰了他,并给他升了职,任命他为公司的经理。林朗忍不住一阵欣喜,他知道这意味着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而代价只不过是法庭上的几句谎话而已! 晚上在家,林朗特地庆祝了一下,还喝了点酒。闲着没事,他正悠闲地听着音乐。可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短信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短信竟然是李丽发来的。“还我命来,检举那个糟蹋我的混蛋,我就饶了你!”林朗重重地把手机摔得粉碎,他人一下子瘫倒到地板上。只一夜,林朗像苍老了十岁。第二天,他慢慢地走下楼梯,走到六楼的时候,他看着那个诡异的601号,不禁凄惨地一笑,他想,终于解脱了。然后他走进警察局,交代了一切。 林朗没有想到,他下楼的时候,在601的猫眼里,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原来,这一切都是李丽设计的。自从李丽输了官司之后,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整天以泪洗面。李丽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看到摔倒在自己门口而又极度恐惧的林朗。于是,她想了这样一个帮自己讨回公道的计划。她每天观察林朗的异常举动,并设计了诡异的敲门声,又找到林朗的电话号码,发了那条恐怖的短信。果然,心里极度恐惧的林朗,心理防线最终崩塌。李丽知道,做贼心虚的林朗心中永远存在着那级看不见的第十六级台阶。 ...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租房或者买房的时候,总有路人或者邻居突然走到你的跟前,轻声对你说:“这个房子你千万不要租(或者说,千万不要买),这个地方曾经有人上吊自杀(或者被人杀害),你入住这样的房间,分分钟会闹鬼!” 一般来说,那些路人或者邻居悄悄对你说这些信息时,通常都是真实的,因为他们居住这里的附近,对于这地方闹鬼的传闻了如指掌。你租房或者买房的时候遇上这些好心人,那是你的福气。 不过我要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地方,其实是闹鬼的,可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会闹鬼。更有甚者,明知道这个地方会闹鬼,却偏偏不告诉,让你毫无顾忌的走进那个地方,使你被鬼吓个半死。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这个世界确实有这么一些心肠歹毒的人。我的一个好朋友程若,就曾经遭遇过类似的事情,而欺骗他的那个人,正是他的无比信任的挚友宋志强。 程若是个摄影爱好者,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那些有一定历史年代的建筑物,拍照留念,然后上传到自己的QQ空间里。和他一样有着相同爱好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同事关路,而另一个人就是他的挚友宋志强。他们三个人经常在网上搜寻附近的历史建筑,然后想方设法到那里去。 这一天,程若躲在自己的书房里,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慢慢的整理着近段时间拍摄的照片,这时他的好朋友宋志强忽然打电话进来,用异常兴奋的口吻对他说道:“程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刚刚在网上找到一个非常有名的古建筑,想叫你过去玩一下,并且拍摄照片!” “真的吗?”程若听说又找到了有名的古建筑,自然是非常的兴奋,“你说的那个古建筑叫什么名字,位于哪个地方?” “那是一座修建了已经有近百年历史的石桥!”宋志强一字一顿地说道,“它的名字叫做红石桥,就位于东胜村的村后面!” “东胜村?”程若听到这个名号,大脑突然闪现出一个异常荒凉的画面,“东胜村?我记得那是咱们市一座荒废了将近二十年的旧村啊!” “你说的没错,就是那座因为地理位置偏僻,人口大幅度搬迁,最后荒废了的旧村。”宋志强说道,“正因为它荒废了那么长时间,所以那座古桥才被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程若,我觉得我们身为历史建筑物的摄影师,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摄影,去发掘它们,好让世人还记得它们。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程若说道,”快点叫上关路吧,我们去找那种地方拍摄,没有关路是不行的!“ ”我早已经打电话告诉了关路!“宋志强说道,”他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现在就差你一个了!“ ”是吗!那我现在就过来!“ 程若手忙脚乱的关了电脑,又把每次前去摄影的工具都拿出来,塞进背包里,然后开着他那辆心爱的摩托车,来到了他和宋志强约定好的地方——东胜村的村口。 他来到那里的时候,宋志强和关路都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程若将摩托车藏好了之后,便和他们二人一起进了村。 一路上,他们见到的,尽是已经破烂不堪的房屋,还有长满了青草的道路。关路看见了,不禁感慨万分地说道:”真是没有想到,我们人类居住的地方,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程若说道,”科学家都说了,只要没有了人类,地球过了七八十万年左右,就会找不到人类曾经居住过的痕迹。不过话说回来,志强,根据你的上网调查,我们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那座古桥那里啊?“ ”大概还需要一个多小时吧?“宋志强想了想说道,”网上那些资料说,从村口走到村尾,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但是发资料的人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里的路根本就不好走!“ ”啊?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还要走更多的路,才能到达哪里?“ ”怎么?你不想走?“ ”不是我不想走,只是这么炎热的天气,走这么长的路,我怕我还没有到达那里,就已经中暑昏倒了。“关路说道,”不要忘记了,现在可是三伏天!“ ”关路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程若说道,”志强,我觉得事情有点奇怪,我们走路至少也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了吧,怎么我们三个人没有一个是流汗的呢?“ ”程若你不说,我还真的没有注意到。“不等宋志强开口说话,关路马上附和着说,他指了指头顶上的烈日,不解的说道,”这么猛烈的太阳,怎么我们这里越走越感觉到凉爽呢?我们可是顶着烈日在走路啊!“ ”瞧你们两个白痴,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宋志强翻着白眼说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走着?是在农村!常识告诉我们,农村一般都是比城市要凉爽得多的!“ 宋志强的解释,关路和程若一开始是相信的,可是他们越走,就越怀疑宋志强的话,因为他们越来越觉得气温越来越低,到了靠近村尾的地方,他们甚至怀疑,现在到底是三伏天呢,还是隆冬时节? ”志强……“程若正要询问宋志强,可是他却突然惊叫起来道:”大家快看,那里就是我们要到达的地方,红石桥!“ 程若和关路抬头一看,只见前方大约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条宽约十米左右的河流,河水非常之湍急,发着潺潺的声音。一座残缺不全的石桥,孤零零的横跨在这条大河上,显得十分的孤独。 ”这是我见过的,最具历史悲情的古建筑!“程若看着那座石桥,深情地说道。 作为和程若一起去过很多古建筑拍照的关路,此刻却没有程若那种感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石桥桥头旁边的一块长满苔藓的石碑。 更多精彩故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鬼爷讲鬼...
第一章 s市,s大学。 深秋,17栋男生宿舍。 几点钟不知道,偶尔会有呓语从某个寝室传出来。昏黄的灯光涂在墙上,有风冲冲窜过。 今晚像极了以前任何一晚。 除了206。 七个人,四个在床上,三个在桌旁。两只蜡烛烛影摇曳。 桌上放着白纸,纸上有碟和些许字母数字。 这是个很带蛊惑性的游戏,它的神秘来自于它的不确定。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那三个人也许就期待着它的不确定吧。 每个人将一只手指放在了碟子上,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关于它的故事,大概每个人都可以说上一段了吧。离奇抑或者曲折,大抵都离不开死亡二字。 床上的四个人都在上铺,偎依在被子里如临大敌。 游戏开始了。 三个人嘴里念念有词,碟子没有任何动静。也许要耐心等待吧。我有点沉不住气了,瞄了一眼旁边的明,他瞪了我一眼,意思是说,让我静下心来,虔诚的请碟仙出来。 我会意,心里默默念叨。 风从窗户里透进来,一只蜡烛挣扎了几下,归于死寂,青烟只冒。 手指有力量穿来,碟子开始走动,三个人面面相觑,明最镇静。幽幽的力量在加剧,它引导着碟子左右横行。 时机已经成熟,明开始发问了,预备按我们准备好的问题一一提出。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人敲门。屋外的人吼了一声,“你们深更半夜点蜡烛干什么,想放火呀!”是管理员的声音。 来不及收拾,明立刻吹灭了蜡烛。“没有呀,你等一会,我来给你开门!”还是他最从容。 我和小飞立刻钻上了床,假寐。 门一打开,管理员用手电筒四处照照。上铺的几个人演技高超,似有鼾声。我和小飞都不说话,让明来应付。 “刚刚对面楼上的管理员打来电话,说二楼左边第一个寝室有烛光,你们知不知道晚上点蜡烛是违反校规的。” “没有呀,我们没有点蜡烛呀!” “还不承认?”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怎么承认呀!”明的语气不卑不亢,真是佩服他,明明自己理亏还说得有模有样。 手电筒照到了桌子上,白纸上没有蜡烛的迹象。 管理员心有不甘,走的时候说到:“以后注意点,被我捉到一定上报。” 他走后,明长吁一口气。我跳起来,问他蜡烛呢,他从背后拿出来,原来他一直拿在手里。 我想笑,忍住了。要不然又是过错。 其他人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这样一闹,大家反而更兴奋了。 小飞说:“再来,再来。” 上铺几个人连忙又做好观赏的架势。把被子卷得紧紧的,像一个个超大粽子。 这次没有用蜡烛,我们也有手点筒。 可往桌上一照,我们傻眼了。那个碟子居然成了粉末,毫不夸张的粉末。它堆在纸的中心,疑惑着我们的眼睛。 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是觉得有点冷,沉默了一会,明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是我刚刚不小心弄碎了,没有碟子,大家睡觉吧。” 明这是在安慰大家。如果是打碎了,怎么会成为粉末呢?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下子打懵了。 纷纷回床,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睡着,反正我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阳光照常和煦,天气照常清冷,功课照常繁忙。 以后的几天,大家该笑的笑,该闹的闹。只是好象有了某种默契似的,大家都决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没有人去探个究竟,我想大家都会把它藏在心里的一个角落,尽量不去触碰。因为有了这个秘密,寝室里七个人异样的和谐。 直到下个星期一,在食堂里吃中饭,人声鼎沸。小飞拉着我衣袖示意我出去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到了食堂外的一棵大树下,他一言不发。 “我说你什么了,你明明有话跟我说的。”彼此同学一年了互相很了解。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有事情要说。 “我,我……” “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哥们为你出气,是哪个寝室的,说?” “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最近晚上走廊里总是有人走动。” “有人上厕所嘛,大惊小怪的。” “不是不是,是皮鞋的声音,我肯定。” “而且,而且……”他的嘴唇在发抖,我感到了事情的严重。默不做声,等着他说。 “而且到我们寝室门口就停下来了,我很害怕。”我用力抓着他的手,他的眼睛盯着地面。我第一次看他这样黯然,他是个很活跃的孩子。 “你具体的说,好不好,我都被你说得起鸡皮疙瘩了。” 我笑笑,应该很勉强。 “是上个星期五晚上,大概2点钟的样子吧,因为那个时候手表报了时,所以我清楚的记得是2点钟,我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当时也没在乎,回到寝室,上床。可是那脚步声到了我们寝室门口就停了下来,就没有声音了。我当时还留意了一下你们有没有谁出去,但是我看到你们都在床上。我大气都不敢出。”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你们闹到很晚才睡,一点吧,我还没有睡着,就想听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脚步声。我就一直等着,果然到二点,它又出现了,是皮鞋的声音,它到我们寝室就没有了。我是睡在门旁边的嘛,所以听得很清楚。星期天还是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泪光,怪不得最近他老是反困,又不爱说话,原来心里有这样一件事情压着。 我安慰他:“也许是别人跟我们闹着玩呢,别当真。” “可是是晚上2点呀!” “有人无聊嘛”我说得很轻松,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低。 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一想到这里,头皮一阵发麻。 “你没有跟明他们讲吗?” “没有,他们都不知道。” “哦!” “那我晚上陪你吧,等着他来,等着老子灭了他。” 说完又感觉造次,吐吐舌头,小飞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拍拍他的肩膀。模仿大人的语气,说:“小伙子,振作点!” 他笑了,希望一直都是梦魇。 一下午脑袋里都在幻想可能出现的情节,小飞大概也是。不过这几天的折磨让他看上去无精打采。 我们商量不上晚自习,去睡觉,然后等到2点钟。这件事情暂时保密,如果确认真的有这么回事的话,再跟寝室其他人说。 一切都等着两点钟为我们揭开谜语吧。 睡在床上,这么也睡不着。小飞在玩游戏,估计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下情绪吧。 隔壁208的王威过来聊天,他坐在我的床边和我说着话。 先说了一下我们的功课,他话峰一转,说:“最近有件事情很奇怪?” “怎么了?”我打起精神。 “你晚上有没有听到有动静,是皮鞋的声音。” 我露出惊恐的神色,原来不只是小飞有这样的经历。小飞回过头来瞪着王威。 “怎么回事?” “我这几天因为熬夜赶论文,平时又不怎么学习,你知道啦,晚上好象总是有皮鞋的声音走来走去,怪可怕的。” “是不是有人上厕所呢?” “不是,不是,我昨天认真听了的,他没有进任何一间寝室,只是走来走去,然后就消失了。害得我们晚上都不敢上厕所了。” “我们?” “我们寝室的都知道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原来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小飞长吁一口气,我知道这是表示他不用再怀疑自己神经衰弱了。 好了,一切等晚上吧。 还是照旧卧谈会,还是离不开女人,工作和政治。 只是没有听见我和小飞的发言。 老大说:“你们看看,平时灵牙利齿的家伙是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想妈妈了?”一阵哄笑。 “去你的”,我没有反驳,只是一心想着晚上的遭遇。12点了,我的心也一刻比一刻紧张。我在小飞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终于一个个都睡着了,鼾声四起。平时还从来没有这样刻意等到深夜,神经越来越兴奋了。小飞也在不断的翻身,他也睡不安稳。 2点差10分了,外面的树枝在摇摆,今晚的风有点大,感到阵阵寒意。突然想到隔壁的王威,他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在侧耳静听呢? 2点了,指针也越来越逼近2点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果然脚步声缓缓的从左边走过来,是很清楚的皮鞋的声音,沉闷而拖沓。离我们寝室越来越近,心要跳到嗓子眼。他在我们寝室门口停顿了一下。 然后又走了开去,脚步声慢慢飘远。而后他又折了回来,刚刚放松的心又腾的紧张起来。 我死死的捂住嘴巴,怕自己吓出声来。 就这样,他来回走了几遍,最后在我们寝室门口停顿的当口,他消失了,脚步声没有了。一切归于沉寂。 我松了口气,感觉肩膀已经僵硬,死死抓住的被单都被我掌心的汗弄湿了。 耳边还有脚步声在回荡,慢慢入眠,今天一天我太累了。 清早小飞和我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去上课。昨天晚上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回忆,但是我发现其他几个人也神色怪怪的。 也不愿意多问。 一天下来,班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男同学聚在一起,没有了往日的喧哗,互相的咬耳朵。女同学则是指指点点,又不敢声张的样子。 7点,我被通知要开寝室会议。在3楼中间的那个房间里(17栋只有3层)。 我和小飞去的时候,看见老大,他正在激昂的讲着什么。看见我们来了,他马上挤了过来,老大有一副很魁梧的身材,有什么事情他都是一马当先。明也朝我们走了过来,斯文的脸上是很严肃的表情。 老大一本正经的讲:“清树,小飞,等一会说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要害怕,什么事情有我扛着了。”说完,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和小飞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第二章 我说到:“有什么事情会吓到我们,开玩笑。老大放心,我们很勇敢的。” 牛皮归牛皮,我还是很感激的看了老大一眼。 明正待说话,系里的主席朗声说到:“大家静一静,各归各位。” 话音刚落,人群自动的分开了两边,一边是我们文学院,一边是计算机系的。我们文学院住17栋的一边,他们则住另外一边。三层,大一大二的都有。 平时和他们没有什么来往,河水不犯井水。没有想到今天汇聚一堂居然是为了那件事情。2点的脚步声。 安静下来,我们系的主席说到:“今天大家都来了,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所为何事,我也开门见山的说吧,最近,明天晚上2点正,都会有脚步声在走廊里走动,从一楼到三楼,搞得人心惶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有没有人碰巧在2点钟出来,看见了什么吗?” 没有人吱声。计算机系的主席接着说到:“这件事情,发生得很怪异,我们都是大学生,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相信鬼怪之说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现在发生的事情。” 他说完,更没有人说话了。因为他提到了“鬼怪”两个字。 硕大的寝室只有面面相觑的脸和惊恐的眼。 沉默,有人举手,是计算机系的小胖。他住213。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们系的主席问:“小胖,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他稍微站出来了一点,本来就红的脸现在更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 “我上上个星期天晚上出来上厕所,几点我就不知道了,我看见有一双黑色的皮鞋放在206的门口,我路过的时候还朝它瞟了一眼,然后就去厕所了,回来的时候它就不见了。我以为是206的人发现皮鞋放在外面又收了回去呢。” 他一说完,大家马上议论开来。“皮鞋”又是该死的皮鞋。 这次,我们几个206的倒成了全场关注的焦点了。 我看到老大和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正感诧异,上上个星期天,不是刚好是我们玩碟仙的日子吗? 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 讨论没有什么结果,也注定讨论不出什么结果。试想谁愿意挺身冒险? 人嘛,都是这样。关紧门睡大觉就行。 回到寝室,关上门,还未坐定,明说:“我决定晚上看看。”语气平淡却坚定。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大家都明白这个“看看”意味着什么。 都不说话。9点钟的17栋居然安静如斯。 “明,犯不着你一个人,我们大家都陪你。”老大说,目光灼灼。 “是呀,是呀。我们也要了解事情真相嘛。”风也接口道,平时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现在就这般凛然大义,突然,心生感动,只是他的浓眉越拧越紧。 我和小飞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即决定也参加晚上的行动。小飞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就一直沉默寡言,整个人变得委靡起来。眼神暗淡无光,或者经常发呆。我很担心他,也总是变着法儿安慰他,可一定作用也没有。 接下来又是沉默了,志强和宏翼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行动已经表明他们也会参加的,因为他们已经上床睡觉去了。 12点,每个人穿好衣服。这个时候的17栋已经异样安静了,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倾泻了进来,衣服的暗影因为风而摇摆不定。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深秋夜晚的清冷。这件事情过了,一定要写篇文章纪念一下。 大家在黑暗里坐着。一分一秒都是那么难熬,但是却连伸伸脚的意志也没有,保持高度警惕,象一个个受惊的狐狸。 1点钟,夜更深了。从窗外望去,是对面16栋沉寂的寝室楼,每个窗户都镶嵌着一片黑暗。我想他们大概不象我们这样担心受怕吧。 突然有很琐碎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7个人象接到命令一样的站了一起。 明轻轻走到门前。 有人敲我们的门。 “是我,是我。”王威的声音。 哎,松一口气。 明,马上开门。“怎么了?”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的,和我们寝室一样。” 王威压低声音说,“我们寝室的7个人也都在等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说:“恩,这样也好,有什么事情,有个照应。” “瘦猴子也参加?”风问。 “恩,他现在正拿着扫把呢。”想起来就好笑,隔壁的瘦猴子是出了名的胆小,以前看恐怖片,晚上一定要跑到别人床上挤着睡,赶也赶不走。想起他小眼睛四处张望的样子就好笑。 “我走了,有事情就喊。” “你们也一样。” 王威偷偷溜了出去,一阵小跑。 看看荧光手表,都1点47了。 明轻轻的跃身上了小飞的上铺,这里是放行李的地方,但是这里也是可以直接看到门外情况的地方。明处于灯光的暗影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直着身子,向外探望。 老大站在了门口,我们则站在了老大的背后。 老大魁梧的身子此刻越发高大了。 我的脚有点抖,小飞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角。 58,59,60,心脏开始加速运动。 沉缓的皮鞋声如期而至。 从一楼缓缓传来,我想此刻17栋所有的心都跟着脚步声一上一下吧。 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脚步声到了2楼,朝右走过去。那边是204,202几个寝室。 我想按这样的步伐,应该到了厕所了吧。 没有脚步声了,好安静,听得到心跳。我紧紧的抓着老大的胳膊。 明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一分钟,两分钟,还是没有动静。 等了好一会,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那样,脚步声又消失了,在厕所那边。 走廊里的衣服被风吹得晃晃荡荡,在这样的夜晚,象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杀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们心惊肉跳。 还是没有声音,明下床来。他拍了老大的肩膀。 老大立刻会意,他居然把门打开了一个缝。 我们几个人紧张得手牵着手。 突然,老大猛的把门拉开,他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晾衣干,冲了出去,这个动作谁也没有料到,都吓了一跳。 明马上跟了出去。 老大一声吼:“是谁,到底是谁,你跟我出来。” 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的大声。 老大大踏步的走,震的地板轰轰的响。 我们和明都跟了上去。没有想到,从各个寝室里都窜出人来。 这一下,居然成了集体行动了,王威也跟了上来。一张脸显得很兴奋。 到了厕所,老大向里吼:“有种的出来。” 没有人,我们都纷纷上前看,厕所里空无一人。 一下子又议论开来。在这安静的夜晚,在这昏黄的走廊,在这奇异的事情面前,十多人男生满腹狐疑而又惊恐不安的议论着。 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想,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心态都很复杂。即想出现点什么,但也害怕出现点什么。 听见老大说:“都回去吧!” 人群往后走,“你们在干什么?深更半夜大吼大叫像什么?”管理员披着衣服走了上来,虽然刚刚被吵醒,但也是一副尖刻的样子。难怪36了还没有老婆。 “没有什么,刚刚发现了一个贼,被我们赶跑了。”主席从后面钻出来,一脸堆笑,替我们说话。 “啊,有贼,” ……人群纷纷回自己的寝室,主席会为我们找到合理的解释,也会得到原谅的,这是他的本事了。我们不需要在场。 小飞走在最前面。 到了寝室门口,他却没有进去。 “怎么了”,我看见他牙齿用力咬着下嘴唇,手握着拳头。 “怎么了嘛”,我向里张望,不由得噤声。谁把电脑打开了,此刻显示着windows的桌面。 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的人跟了上来,都堆在了门口。老大最后,我看他震了一下,率先进屋去了,把电脑关了。 “没事情的”,他说,“是电源的问题吧!” 太勉强的解释。 “大家都累了,睡吧!” “小飞,快进来呀!”老大过去搂他的肩膀,他还在抖。 老大将他安置上床,安慰他。原来老大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原以为山东的大汉都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呢。 没有人说话,明也出奇的沉默着。 每个人面对变故大概都会失措吧,只有最坚强的人才能够逢凶化吉。 夜已经很深了,树叶沙沙作响。原本这么自然的声音也突然有了别样的深意。 我什么也不愿意多想。只盼着明天快点来临。 第二天醒来,寝室已经没有其他的人拉。我一眼看到了电脑,突然很担心它会自动开启,急忙穿上衣服,冲了出去。 真是草木皆兵呀。 看到太阳,很刺眼的一晃,很庆幸自己还活着。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象大难不死的英雄。 操场上,老大,明还有小飞在打篮球,其他的几个人应该是上课去了吧。看着他们活跃的身影,远离黑暗,挥汗如雨,这样才是生命。 希望一切安好。我叹口气。 许丽朝我走了过来,她是我们班的班长,貌美如花哦,暗红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真是眉目如画。 “清树”,她轻柔的问:“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 “哦,应该没有什么吧”,我看着篮球场答到。 “你们女生的消息真快”,我微笑。 “我只是,只是……”我看着她的眼睛,玻璃珠一样明亮的眼睛。 “我只是很担心你。” “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情的。”我给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有阳光真好,有阳光就有活力,青春和爱。 可是黑夜不可避免的来临。 17栋少了很多的笑语。以前一群人呼啸着去食堂,呼啸着回寝室,闹闹哄哄。有音乐声,水房里打闹声,甚至斗地主的吆喝声,现在都不见了,取而代子的是彼此见面相视一笑,尽量不回寝室,回来就睡觉。 好怀恋以前的日子呀。 没有任何人告诉老师,因为说了也不会相信,也没有人任何人想出解决的方法,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不可解释的力量。 第三章 我和小飞,老大,还有志强约好了去图书馆自习,其他人上课去了。 图书馆的自习室在左边的一楼,天天人满为患。所以老大4点就去为我们占好位置了。 进去的时候,大多数位置已经坐满。 这里是人气最旺的地方,不用担心害怕了。 4个人刚好一个桌子。 9点多,志强拉着我上厕所。 厕所在一楼到二楼拐角的地方。图书馆层与层之间落差很大,顶上的白帜灯灯光到了下面就显得无力和单薄。 厕所也是昏暗无光,它有个狭窄的门。 图书馆年纪大了,真是没有办法,像个衰弱的老人。 志强在前,我在后,正上一楼的楼梯。 “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呀,让我看书都不安心。”志强兀自发着牢骚。 “会结束的,不要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转眼,厕所到了。里面的一盏黄色的灯让这里显得更加破败了。 “这都该修修了,不知道校长是怎么当的”,他还在罗嗦。 说着,他进了第一个单间。而我则在外面。 事毕去洗手,听见他在冲水。我说快点,就朝他那边看去。 却惊骇发现在他那个单间的上方森然出现了一堆黑压压的头发,那是两米多高的单间呀。像是一个巨人背对着我从上面露出了头,可是这怎么可能?那头发还从木板上倾泻下来。乱蓬蓬的,可却是人的头发无疑。 我盯着他,心狂跳不已。我扶着后面洗手的池子,怕自己跌倒。 志强还没有出来,我端的害怕。 他在动,好象要转脸过来。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一动不动。 他在慢慢转脸,转过来却还是一模一样黑压压的头发。可以看得见他的脖子。 我再也支持不住了。啊的一声向门口冲去。 三步并做一步的冲下楼,直到满员的自习室出现在我眼前,才慢慢平复我的呼吸。 一进去就看见,志强端坐在那。 一股怒气冲上来,顾不得有那么多的人,用力拍他的头。“怎么不等我?” 他马上抬起头,委屈的看着我:“不是你让我先走的嘛!” 我立即噤声。 小飞拿过我的手,平静的看了我一眼。 心还在狂跳。 下晚自习,一窝的人纷纷回巢,辛苦的一天又将结束,温暖的被窝,安稳的睡一觉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呀,可是我们寝室的4个人却像蚯蚓一样慢慢的往回爬,17栋无意于一场噩梦。 看来,不只是我们4个人这样想。17栋门口有很多人在徘徊。似一个个迷路的孩子。 一路上,我没有告诉大家我的遭遇,我怕又会引起恐慌。 我一直拉着小飞的手,有些许温暖的力量从手心传过来。这样可以让我镇定很多,想想寝室的温暖吧。 回寝室,明,风,宏翼都回来了。各人做着各人的事情。 隔壁几个寝室已经早早的关了门。 “真是胆小,不是看了,没有什么嘛,一个个还搞得吓死人!”老大一边擦鞋子,一边发泄他的情绪。鞋油被他弄得雪花四溅。 不过他没有想到,正是什么也没有才更骇人呀。 安静下来,明说:“大家早点睡,什么也不要想。我看每个人都有黑眼圈了。” 仔细一看果然,小飞最甚。 “小飞,是不是想学熊猫,当活化石呀,”我打趣到。 “去你的”小飞笑了,寝室的几个人也都笑了。 我一想到自己刚刚还惊魂一刻,现在就笑得更大声了。书里说,笑可以抗衡恐惧,原来真有这么回事。 一夜无事。 居然安稳的过了一夜,只是记得晚上10点还在看书呢。 老大一脸兴奋之色,眉飞色舞的对我说:“昨天晚上什么动静也没有。” “真的?”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我立刻坐起身来。 “看吧,邪不能胜正,被我的一吼都吓跑了。”老大不无得意之色。 想想昨天图书馆的经历,我疑惑的看着老大。他还以为我不相信他的话,“你顺便找个人问,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啦!” 不愿意破坏他的兴致,我马上笑到:“看来还是老大镇的住呀!” 说得他乐得屁颠屁颠的。 一打听,还真是那么回事。 到教室上课,一屋子人无一不是像翻身做了主人的农奴。 女生也替我们高兴,其实她们也不很清楚高兴什么。 老大真的成了英雄,都夸他那一吼,吼得及时有力,吼得不干净的东西都跑了。 主席也说了,年底要推荐老大做标兵。计算机系主席也跑进我们的教室和我们一阵神侃。 老大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到了晚上,又是安稳一夜。 以后的几天都在美梦里度过。幸福真是来之不易呀。 17栋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有人大声说话,大声唱歌,有人又开始在水房里打闹了,互相可以窜门,玩游戏的玩游戏,斗地主的斗地主,又开始大谈女人经。一片歌舞升平。 那件事情再也没有人提起,像是一道伤疤,希望它快快痊愈,还没有痊愈,马上用东西把它遮盖起来。 但是我想,这样一段经历它会深深的刻在心里。不容忘记。 人群里,还有两个人一副神思的样子。一个是小飞,他原来是个积极活泼的人,发生了这件事情后,好象一夜间长大了不少,变得稳重起来,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了。可能那段恐怖的记忆需要长时间来消除吧。 苦难的确催人成长。另一个就是明了,他一向是个心思缜密,办事周到的人,他一般不发表意见,如果他要说,一定是鞭辟入里。所以我们都很佩服他。脚步声消失以后,每个人都很开心,但是惟独他浓眉深锁。 一次吃饭的时候,他对我说,这件事情还没有完。 果然,在十一天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验证了他的话,这件事情让所有的人震惊,还惊动了校方。 管理员死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10月18号,回寝室的时候看到一大群人被挡在了外面,人群哄哄嚷嚷。还有几辆警车停在了门口。这可是大场面。莫非有人干了不可告人的勾当? 我和老大他们几个站在了一起。前面有几个老师和警察在说着什么,警察好象在用手比划着什么,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王威溜过来,急促的吐出一句话,待我们听清楚后,都大吃一惊,“管理员死了。” 没有激动,或者悲伤,只是觉得一个这么熟悉的人死了,人生无常呀! “怎么死的?”老大问。 “不清楚,我也是刚刚听前面的人说的。” “他好象没有什么病吧。”风说。 “虽然他待我们差点,但是没有人希望他死的。”志强也接着说。 正说着,前面解禁,可以进去了。 一群人又闹哄哄的进去。 几个老师正在为管理员收拾东西,他一个人行李也很少,终究是个可怜的人呀。 接着警车呼啸而去。 主席从我们寝室门口路过,我把他拉了进来,我问:“怎么回事,怎么好生生的就死了。” 主席面露难色,似乎有难言之隐,其他的几个人也围了上来,听他的解释。 他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个字:“病死了吧” 看他的表情,显然不是正确答案。 明向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我们放开了主席。 他说:“那我先走了。”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硬的,他一向是个玲珑的人。 一个大大的问号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 向隔壁的人打听,都是不知道,或者是病死了。 几个老师也不做一点解释,收拾完东西,一刻不停的就离开。 他们都面无表情。 五天过去了,学校也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有老师来问我们的情况,也没有调新的管理员来。 一切都是扑朔迷离。 10月25日,我们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来真实是这么的匪夷所思,要知道是这样,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好。 据说是主席自己泄露了风声,我想这样的事情搁在谁心里都会把他压跨的。 主席在一次和朋友吃饭的时候说起的,他当时还哭了,他说:“我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事实的真相是:管理员死在了我们二楼的水房里,他躺在了水槽里,准确的说不是躺,是被人硬塞进去,因为水槽只能放进去一个大水桶,而现在它容纳了一个36岁的中年人。听说他的肩膀已经变形,白森森的骨头从肉里戳了出来,满池子血水。死状恐怖。 是主席第一个看见的,大概在中午11点,他提前回来做值日的。 突然佩服起主席来,也明白了为什么学校对这样的事情秘而不宣。 一阵寒意席卷全身,从头凉到脚。 没过几天,这样的事情就传得满校风雨了。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描绘得活灵活现,于是我们17栋的人免不了在外被人行注目礼。 事情沸腾了好几天,直到一天中午听到广播,播音员在播报教务处的通知,意思是,“学校郑重通告17栋管理员王运伟同志死于心脏病,对他的死学校感到很遗憾,尽量做好他死后的安置工作。目前,对于他的死的种种传闻皆为捏造,少数的同学在其中造谣生事,学校一旦发现,将会给予严厉的批评。” 这个“少数”的同学,显然包括我们系的主席,他已经几天没有做值日了,大概被免职,我们又不好意思问,见面居然尴尬起来。 他始终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各种各样的猜度倒是被压了下去。 少了管理员,空着的门房时刻提醒着我们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二楼的水房已经没有人去了,连带那边的厕所和浴室都已经人迹罕至了。 我们都涌向了另一头的水房和厕所。 17栋又开始弥漫着不安与恐怖的气氛。好日子再次宣告了结束。 明的话得到了验证,不愿意这样,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不可逃避的命运。 一晚,下了课,明在路上对我说:“我们再玩一次碟仙如何?”他诡异的朝我一笑。 我当场呆在那里,脑袋在五秒钟内被抽空,直到他用力拍我的脑袋。 “不至于反映这样剧烈吧!”他半开玩笑的说。 “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个嗖主意,碟仙提起这两个字我就头晕,你是不是想把脚步声又招回来。”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也是因为紧张呀。 第四章 他不语,我知道他越是沉默也表示事在必行。 回寝室,他没有和我一起进去。 不一会,他和王威,还有主席,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一起到我们寝室来了。 老大连忙搬了几个椅子过来,招呼他们。 明指着其中那个我们不认识的人说,“这是白卓,计算机系的。” 白卓,这个名字好耳熟,想起来了,他就是因为整天研究周易呀,风水之类的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呀,听说他已经留了2级。 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他来。满是油脂的牛仔裤,上身套了件黑毛衣,他的头发出奇的干净,但是脸就不那么干净了。就这么一个人。 他的到来,我已经领会了明的意思。看来他非这么干不可。 十个人围坐一圈,个个神色凝重。 假如知道事情将会朝着这样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的话,我愿意一切从来,不惜任何的代价。青春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却给了我们一个如此沉重的结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明将我们玩碟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合盘托出,包括我们寝室门口曾经出现的皮鞋。我仔细观察着他们三个人的态度,主席和王威瞪大了眼睛,而白卓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的表情分明在说:“我早猜到会是这样的”。嘴角慢慢升起一丝笑容。 沉默几秒,主席忽的站起来,在本不是很宽广的地方也就是我们中间来回跺步,他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白,我们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老大过去拉他,扶着他的肩膀问道:“主席,怎么了?” 他坐下来,胸部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脸色白得吓人,我们几个围了过去,纷纷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也见过皮鞋。”他挤出几个字,声音压得很低。 白卓马上接口:“在哪里?” “在水房,在他死的时候。”立马空气像被凝结住了,我只觉得寒风从窗户里,从门缝里倾泻进来,穿过我们的衣服,恐怖再一次将我们击中。 半响没有人说话。 也没有人动。 白卓打破僵局:“第一次听到脚步声,我就猜到一定通过了什么媒介把他给招了来,不然为什么以前一直没事。”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说完,像陷入沉思一样眯缝起眼。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老大小心翼翼的问。 “再玩一次碟仙。”他脱口而出,眼睛里满是异样的光亮。没有想到他的想法和明的不谋而合。我看向明,他的眼睛里也是一样的光亮。 其他的几个人显然是被这么疯狂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脸白煞煞的。 小飞尤甚,他攥着拳头,又用牙齿咬着下嘴唇,这是他紧张的表示。 没有人提出异议,也许大家想到最坏也大抵如此吧。 窗外的风愈刮愈烈,天也一天冷似一天。 我们平静的等着11月1日的来临,把玩碟仙的日子定在了那一天。就是在那个阴冷的夜晚,那个寒风大作的夜晚,引起了更深的恐怖风潮,这是我们矢料未及的,为了它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也许我们都是孩子,对于命运我们茫然无知罢了。 10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非常不好了。连续几天的阴雨绵绵,潮湿泥泞的路混合着成片的树叶,整个的教学楼都暗淡无光。校园的人很少,除非为了赶课,迫不得已。 17栋走廊里挂满了衣服,因为几天得不到阳光的照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它弥漫进寝室,挥之不去。 到了晚上,风呼啸而过,夹杂着树叶的纱沙声和划过屋顶的声音。很冷,棉被有加了一床。 这样的天气让人沮丧。 11月1日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走来,带着巨大的隐喻向我们逼近。 那天晚上,恰好是周末,楼上许多的人都回家,或者到朋友同学那里睡去了,还没有到8点人就已经不多了,而且房门紧闭。 9点多十个人都已经来齐,明和白卓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小飞在玩游戏,其他几个人包括我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想。 风声将他们两的声音掩盖,变成了不明晰的嘀咕声。 又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我看着窗外回旋的飞叶,一瞬间被风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12点马上就要到了。心开始收紧了。 明,老大,主席,白卓走到了桌前,碟子,纸,蜡烛都已经准备好了,熄灯,只有荧光手表幽幽的蓝光记录着时间。 摒住呼吸,外面树的枝桠在风的暴力下抽打着窗户,像抽打在我的心上。 12点差五秒,点燃了蜡烛,在它的上方是四张异常严肃的脸。 蜡烛在风的作用下摇摆不定,将每个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他们四个人开始了,12点正。 四只手指放在了碟子的底,他们轻轻念叨:“碟仙,碟仙快出来,快出来。” 一阵风猛的扫过,蜡烛的火焰急剧的向左移动,挣扎了几下,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 碟子开始移动了。 心猛的撞击。呼吸加快了。 碟子在白纸缓缓的行动,忽而向左,忽而转向右,都是不规则的路线。风似乎更急,阴冷将我们紧紧包住,灭了两只蜡烛,但是没有人敢动,我站着的脚开始发麻了。 碟子越来越快,他们四个人都抬起头,交换眼神。 白卓开始发问了:“你是男是女?” 碟子先后停在了“n”“a”“n”上。 “你多大?”白卓依然轻柔的问。 碟子停在了“2”上。我想他不可能只有2岁,估计是22。 “管理员是你杀的吗?”白卓急声问到,这个问题太突然,我看到主席他们都望向他。 情况急转直下。 碟子狂躁的四处走动,然后看到它快速的掠过“yes”,一遍又一遍。 白卓马上又问:“你想怎么样?” 碟子安静下来,走得很慢,我松了一口气。 它停在了“s”上,我们的眼光跟着它,它缓缓来到“i”上。 “四”,“死”猛的一阵风,另外的两个蜡烛也熄灭,顿时陷入黑暗之中,走廊的灯照了进来,幽暗幽暗的。 他说的是“死”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脚冻得走也走不动了。 明用火机点燃了一根蜡烛,眼前的景象没有预警的钻入眼睛。 碟子像上次一样裂得粉碎。 还没有等我们回过神来,门呼的开了。 这突的景象再次震撼我们的心,大家发出啊的声音,顿时围成了一团。我在抖,或者是有人在抖,不知道谁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都是汗,或者我的手心都是汗。 蜡烛又灭了,从门外透进来的光远远找不到我们惊恐的脸。我感觉到明和老大站在了最前面。 门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我没有看错,是一只手,它在门的空隙里停顿了一会,又忽的抽了回去。然后一阵急促的皮鞋声音从我们寝室前走开去。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呼,脚步声就已经远去。 我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10个人围成一圈僵持了2分钟的样子,一切归于了平静,门悠悠的被风吹上了。 看见一个人快步走了过去,灯亮了,还真有点刺眼。 还是10个人,还是满屋子风,但是桌子上粉碎的碟子,和每个人脸上惊恐未定的脸提示着我们刚刚发生的不平凡的一切。 风雨渐歇。 越来越觉得阳光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可是第二天依旧阴郁。 当生活被一种非常规的力量打破时,我想只有两种方法可以抵御,一种是疯狂,一种是消极。志强,风他们属于第一种,他们开始疯狂的玩游戏,不眠不休,另一中是消极,像小飞,整天的枯坐,像入定的高僧。 不过也许还有第三种方法,像明和白卓。 他们上网在论坛上发布了很多的帖子求救,也在书城里买了很多关于灵异现象的书,一周的安然无恙,他们也看了一周的书。 11月5号,院里集合,是关于优秀干部的评议,这次没有主席在名单上。 11月6日,学校为我们调来了新的管理员,他是个近30的男人,年轻甚至有点英俊。不过他显然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了什么,一脸的可蔼可亲,经常站在门口跟我们说话。 11月7日,阳光闪现,真是给人莫大的希望。 晚上,白卓到我们寝室,“我买了一些纸钱,我们晚上烧一烧吧,另外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背会一段法华经。” 说着,他真的从宽大的裤子里掏出一大堆黄色的纸钱和一本皱巴巴的小书。看着这些东西让人哭笑不得,堂堂的大学生在自己的寝室门口像农村的老婆婆一样烧起纸钱来了。 他看我们犹豫,补充道:“老方法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你们是要面子,还是要命。” 老大马上接了过去,我和风则为每个人抄了一段经。 大概10点左右吧,我和明,还有白卓,在门口放了一个脸盆,开始烧纸钱了。偶尔有路过的同学,则像避瘟疫一样的走得飞快。 火光映了上来,照得墙壁通红,我看见白卓和明的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灰烬带着小小闪亮的火星飞舞起来,暗了,载浮载沉。 不一会就烧完了,老大吼了一声,“操*,你快回去吧!” 然后沉默,我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话到嘴边,又没了心情。 还好,又是安稳的一夜。 天彻底放晴,一扫阴霾之气,阳光四处的跳跃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感谢上帝。17栋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搬出去住了,几乎每个寝室都有一两个人选择逃离。 我们寝室没有人这么做,尽管笑脸不多,但是互相交换的眼神中有脉脉的温情和鼓励。 白卓,王威还有主席来我们寝室非常的频繁,俨然成为了我们寝室的一份子。 也许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将我们十个人牢牢的栓在了一起。 十个人去学校旁边的餐馆热热闹闹的大吃了一顿。 几杯酒下肚,脸一红,话就开始多了起来,几天来的郁闷,心烦,紧张通通得到宣泄,好不畅快。 9点左右结束的时候已经醉两个,主席和老大,老大是逞一时威风,主席是心中苦闷啊。 第五章 不过醉了也好,不用面对漫漫长夜,未尝不是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别的安静,风声没有了,树枝摆都不摆一下,连老大的鼾声,呓语声都忽远忽近,似在梦里。打开手机,才11点呀。 寝室里早就已经关灯,为什么从回来的路上就没有人说话了呢?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大家都感觉到了呢? 感觉手脚凉冰冰的,我把自己卷成了一团,只留两个鼻孔呼气。 眼皮开始压了下来,意识时断时续。 一双皮鞋出现在了17栋的门口,为什么只看得见鞋子和异常粗壮的腿,深蓝的西服裤打了许多的褶皱,跟随着脚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它缓缓的走上楼梯,它像是把什么人推到了一边,因为看到另一双腿打了个趔趄。 它走得异常的沉重,皮鞋和瓷砖的撞击声分外的刺耳。 它走到了二楼,在第一个寝室的门口等了下来,看到了门板的下半部分。一切象静止了一样。 随着它猛的打开门,门撞到了后面的什么东西,哗的一声响。黑暗扑面而来。 我猛的惊醒,听到了老大的鼾声,是我的寝室,是我还在! 额头出了一头的冷汗,顿时觉得燥热不安。 上铺一阵悉悉梭梭,风翻身下床。 大概是酒喝多了,忘记了害怕,要不然在平时,宁愿憋死,也不愿意出去上厕所的。 我暗暗好笑,为什么此刻我的脑袋如此清晰? 他开门走了出去,我盯着门开的那条缝,外边的灯光照在了小飞的被子上。 没一会风就回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原来还是害怕的。 他的动作好象迟缓了点,比刚出去的时候,以至于他向上铺翻了两次没有成功,最后一次他上去了。 我闭上眼睛再次入睡。可是门又被打开了。 向我走来的还是风,他停了一会,一个翻身就上去了。是我熟悉的身形和动作。 怎么会?心开始碰碰跳,先上去的谁?我不由得抱紧了被子,感觉自己在发抖,真的发抖。 老大的鼾声似有似无,志强磨牙的声音却大大的折磨着我的耳朵,伴随着清晰的咀嚼让人不寒而栗,今晚这声音让我格外的害怕。 我脑子里反复出现刚刚那个先上床的身影,他从门缝里进来,看不清楚脸,他迟缓的走到床前,用手攀住上面的栏杆,一次他没有成功,抬起的腿又放了下来,第二次还是没有成功,显然他的身行并不灵活,第三次他才爬上去。他收腿的时候穿的是什么?好象不是拖鞋,而是闪亮的黑色。 是皮鞋,这个答案再次让我汗毛直竖。我弓起了腿,强迫自己相信这是在做梦,可是越是这样,让我大脑清醒。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我非疯了不可。小飞近在咫尺,却也像远在天涯。我警惕的望着四周,我望向每一个床铺,都是隆起的被子和暗影,惟独我看不到我的上铺,风? 我仿佛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一秒一秒,端的难熬。 我感觉浑身都是汗。 我为什么这么紧张?除了刚刚上去的身影,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他没有消失,他还在寝室里,是他的气息让我如此紧张,他潜伏在某一处。他带来了不属于我们寝室的气息。 冰冷的死亡的气息。 幽深的眼光从某一处向我逼视过来,带着寒意,我在被人窥视,头皮一阵发紧,我一动都不动。 是在柜子后面的空隙里?那么黑暗一片,处于柜子巨大的黑影中,我仿佛就感到那冰冷冷的眼光藏在暗处幽幽发光,他时刻会突围而出。 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肢体存在了,神经的集中好象随时会暴裂,伴随着它的是巨大的疲倦感将我吞噬。 “轰”,电脑忽的开启,风箱呼呼做响。我神经发射似的坐了起来。 因为我看到了一双手从小飞的床下伸了出来,黑暗的五指准确的按了电脑的启动纽,然后不见了。 脑袋已经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我的反映是缓缓的躺下,安然的闭上了眼。 我实在是太累了。这一夜像过了一万年。 上床的身影,柜子后的眼,手,一遍遍在我眼前回放,但是我感觉不到害怕,一切恍如梦境。 意时再次时断时续。 很多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听不真切,还有老大声音,低沉着在走廊里回荡,是小飞的哭声吗?细细咽咽,小飞,你怎么了?这还是梦境吗? 有人用力打我的脸,艰难的张开眼睛,是明的脸越来越清晰,后面是阳光的背景。 头痛得要炸开了,我刚要开口说话。 明说:“风死了。” “轰”脑袋又炸开了。 我再次闭上眼,不愿相信这一切。 我不愿意相信一个熟悉的笑脸将从眼前永远的消逝,我不愿意相信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地步,如果我们的贪玩非要我们付出代价的话,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过于沉重,生命是这样被扼杀,我们无能为力,它阻止了一切的可能性,也阻止了我们的判断力。 我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玩笑,笑过后,一切可以重来。 这样的一个早晨将永远铭记我心。告诉我关于死亡的含义。 来了一批医生,问了我们问题,问了什么,不记得了,怎么问答的,也不记得了。来了一批警察,也问了我们问题,问了什么,不记得了,怎么回答的,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风妈妈老泪纵横的脸和呜呜的哭声。风没有爸爸,是个单亲的孩子。 从宿舍,到医院,到局,到冰冷冷的太平间,那里有我们熟悉的伙伴安静的躺在那里。白皙的脸,长长的睫毛投下浅灰色的暗影,原来风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我很久没有这么注视他的脸了,发生那件事情以来,每个人被恐怖击中,就没有时间去注意其他的事情了。 大一时,钩肩搭背的情景,风仰起来的笑脸和眼前的人重叠了起来。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这样流了五天。 在他安葬的地方,我们六个人花钱买了一棵小树,种在了他的墓旁,希望他不要寂寞,希望他不要忘记我们。 尘埃落定。 四处的奔走,没完没了的问话,还有哭不尽的眼泪。 晚上回到寝室,已经6点了。大家都还没有吃饭,也没有人提出吃饭,恐怖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哀伤。 连老大那么一个粗壮的山东汉子,也哭得呼天抢地。他明显的安静了下来。明眉头更深,小飞红肿的眼睛分外的明显,志强、宏翼和风的感情最好,常常躲在一角暗自垂泪。 主席来到寝室,他安慰我们道:“风在天堂会快乐的,他也不希望你们成天一副低沉的模样,打起精神来。” 他看没起什么作用,又接着说:“风原来就有心脏病的,晚上突然的发作,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总会有什么一天,也不用在人世上受苦了。” 原来他早有心脏病,原来他从来不大喜不悲,我们还曾经怪他没有感情,原来他一直把悲喜都放在了心里,想到这里,泪又流了下来。 也许他们和我一样的想法吧,都开始落泪。主席没有想到他的话作用刚好相反。手足无措的又安慰这个,又安慰那个。 我猛的想起了什么,想起了那天晚上上床的黑影,想起了柜子后可怕的眼睛,想起了开电脑的手,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几天被悲哀袭中,我愿意相信那天晚上是个梦,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什么都象刚发生的一样逼真。 我猛的站起身,去搬柜子,它很重,我只是挪动它分毫,老大,和明看见了我的神色,也不说什么,就过来帮忙。 一,二,三,终于把它搬开。 一双皮鞋赫然在目。 我听见后面几个人一声惊呼,我的心中忽的升腾起一股怒火。 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死,你想让我们死。 那就来吧! 再次见到白卓的时候是在3号文科楼里,9点差不多是下自习的时间了。我和小飞,宏翼,志强进3101教室的时候,看见老大,明,白卓,主席,还有许丽都已经来了。是王威通知我们的,此刻他也在我们身边。 进去的时候,许丽看了我一眼,目光分不清是幽怨,还是担心。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怎么也来了? 大家都已经坐好,王威把前门和后门都关上了。教室即可显得空荡荡了起来。 白卓站到了走道里,面向着我们说话,还是那件黑毛衣,他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每个人心里都很难过,也很害怕,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解决它,我们不能够坐以待毙。”白卓坚定的说道,语气里有莫大的决心。 “是呀,我们不能让风就这么死了,他死得不明不白,我们要想办法为他报仇。”老大咬牙切齿,在空中挥舞着拳头,象是敌人就在眼前。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大家,又是那双皮鞋,它出现的时候死亡也就跟着来临。 如果说恐惧压得我们透不过气,那么伴随着恐惧的死亡却将我们牢牢的黏在了一起。 “恩,老大说的有理,我们逃不脱,那么就奋力一博吧!”宏翼说到,沉默的他肯定是因为风的死而受了刺激,他一向不是个坚定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却分外的用力,脸也因此而涨得通红。 明没有说话。 白卓接着说:“今天我们来就是为了想办法的,我把我这几天查到的资料,还有我这几天思考到的结果告诉大家,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他走近我们几步,“第一,我们所招来的灵魂跟17栋肯定有莫大的联系,要不然他不会半夜出来活动,而不是在别处,他也许会跟着我们到别处,但是主要还是在17栋里。” 他说得很有道理,虽然有一次图书馆事件,但是除那一次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在17栋以外发生了。 “第二,他为什么每次走到你们寝室门口,就没有进去,除了风的那一次以外,而他一进去就杀害了一个人,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也有一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他不光和17栋有关系,也和你们206有关系。” “他也许以前住在206。”一个声音平静的说道,是明,但是无疑于投下了重磅炸弹,大家被他这个猜想吓到了,纷纷回过头看着他。 如果是这样,也就不能解释为什么脚步声总是停在我们寝室门口,而也总是我们寝室有事,虽然是我们玩碟仙,但是他既然可以到处走动,那么也可以去其他寝室的呀。而其他寝室除了刚开始几天听见了脚步声,现在安然无恙,几乎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第六章 但是这样的结果乍一听,还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不过由不得你不接受。白卓接着说:“你们还记得第二次玩碟仙吧,他写了一个死字,我就在想,难道他和206有莫大的仇恨,果然风就遇难了。我想他还会有进一步的计划的。” 此话一出,心都一震。看看周围,都是瞪大了眼。 是呀,如果不是我们好奇,他也许永远不会出现,但是把他招来,他唤起了他的仇恨,于是就开始杀人了。 他的下个目标是谁? 小飞一直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玩着粉笔,我真的很担心他。 “第三,”白卓,接着说,“那就是管理员的死,为什么他会杀害管理员呢,这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 “很简单,管理员同样是他的仇恨对象之一。”明说,又是简单而平静的一句话。白卓续尔点点头,很赞同的样子。 “我们该怎么办?”老大激动起来。“我们不能坐着等死呀!” “别急,首先我们应该了解他,这就是为什么我把许丽找来的原因,因为需要她为我们到学校找一些以前的学生记录,她是干部好说话。”大家又把目光转向许丽,她的脸因为激动而通红,愈发美丽了。 “对,既然他和206有关系,那么说他也应该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才对。”主席说到。他已经不是干部了,他的发言估计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吧。 “恩,虽然这都是猜测,但是我们必须要赌一把了。”宏翼说。 “那好,主席和许丽你们两在这几天务必要找到学校以前的死亡或者退学的记录。”许丽点点头,她一直没有说话,大概被这个故事吓到了吧。 “剩下的几个人,我们再完一个有趣的游戏!”白卓诡异的一笑。 “什么?”志强问。 “碟仙呀!”明接口道。 “啊,还玩?” “这次,我们是为了招风的鬼魂了,在他家里。” 会议结束的时候,我送许丽回寝室,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 “你实在不用和我们一起冒险!”我走到了她的前面,挡住了她,她仰起脸,月光照到她姣好的面容上,眉目如画,她的眼睛里隐隐的泪光闪动。分不清她的眼光,只是朦胧一片。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牵着我的手,默默的拉着我走在前面。 冷冷的月亮。 一晚上梦里都是她依稀的泪光。 越往后功课越来越吃紧,最近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加上晚上睡眠不好,我有一科的论文已经发回来重写,他们也都有或这或那的科目亮起了红灯。不过幸运的是,老师很体谅我们,并没有过多的苛责,反而安慰我们起来。 因为风的死,学校对我们17栋格外的重视起来。我知道学校的压力也很大,如果再死一个人的话,校长恐怕就要辞职了。而我们楼每天上午,中午,下午各有一个老师来巡查,晚上管理员也每天走动好几次。 从风死的那一天,大概有10多天吧,一切风平浪静。 不过暗底下我们一天也没有放松过,因为死亡随时会向我们发动攻击,而这一击将会是致命的。它像潜伏在灌木从中的怪兽,有它的鼻息,有它懔懔的目光。 我们要加紧防范才行。 上完了《外国文学史》,许丽从前排走过来,说:“我没有办法拿到记录,教务处的老师说什么也不让看,这怎么办?” 她一脸的焦急,我安慰她说道:“会有办法的。” 晚上一行人又聚到了一起。 主席也是同样的遭遇。 老大问:“这怎么办?” 白卓说:“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昨天和今天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所以我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幸好没有什么发生。” 仔细一看,他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面容憔悴,“所以我们一定要快!” 他的话无形之中给了我们很大的压力,稍稍休息的神经忽的又紧张了起来。恰巧风带上了门,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王威叫了起来。 “偷吧!”明说,平静的像是去拿。 没有人有异议。 当晚就决定了由我和明,白卓三个人去偷。 白卓的预感果然很对,我们经历了恐怖的一夜,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胆颤心惊,像蟒蛇吐着信子冰凉的爬过你的身体。 不过有一点他没有预料到,出事情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教务处在行政楼三楼,不是很高这样倒是降低了不少的难度。 行政楼每天6点下班,然后由看门的师傅检查一遍后关门。所以我们只要先潜伏进去,然后等机会下手,再从行政楼后面的窗户里翻出来,沿着水管爬下就行。 这是我们商量好的行动方案,最难的地方恐怕是从窗户里翻出来,因为行政楼是倚山而立,它的后面满是树林,而且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天一黑就会找不到路的。原来这里倒是情侣们的胜地,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很少有人去了。要顺利的从它里面出来,还真要很强的方向感才行。 为了克服这个困难,我和明已经先进去探路,我们在几个大树上都系上了红的尼龙绳,它可以引导我们出来。 至于怎么开门,白卓说他有办法,不用我们操心。 5点半的时候,我们三就进去了,名义是找老师有点事情。 我们躲在了二楼的卫生间里,挤进了一个单间。因为三楼人多,所以我们选择了二楼的卫生间。在接近6点的时候,听见许多的脚步声从中间的楼梯上走下,还有老师们的说笑声。 在6点过5分的时候,整个楼就开始安静了下来。 偶有脚步声匆匆离去。 此刻唯有耐心等待了。听见脚步声从一楼上来,走到了我们这一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折了回去,去了另外一边,然后去了三楼。 这是看门师傅巡查的声音,因为行政楼共有五楼,所以他花了一点时间才下来。 等到他锁上外面的玻璃门离去的时候,大概6点半了吧。 我们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整个行政楼处在了暮色之中,晚风开始轻轻的吹,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深蓝的颜色,有些许的能见度。长长的走廊延伸开去,带着冰冷的视觉。 白卓轻声说:“走。” 我们蹑手蹑脚的上楼梯,虽然已经知道这里没人,但可能是做贼心虚吧。 到了教务处的门口,这里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白卓半蹲了下来,从宽大的裤袋里掏出小刀片,原来他还有这一手。他将刀片插进了钥匙空里,左右试探着。 我紧张得四出张望,像是被人盯哨一样。一种异样但熟悉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我开始紧张得不能自持,似乎并不是因为我们在偷东西。我牢牢的抓着明的手,开始发抖。 明安慰我:“不要担心!” 然后门开了,在3分钟还不到的时间里一切很顺利,我看见白卓微微一笑,很自信的面容。 进去后,反手关上了门。奇怪,被人盯哨的感觉突然消失,心脏像是不受我控制般的从激烈到平静,等我意识到时,他们俩已经到里面的小屋子里去翻资料了。 夜色加深,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 他们俩各拿一只手电筒,在柜子里翻找“学生登记的档案”。 这是教务处里面的一间小屋,存放着都是一些学生或者老师的资料,满满的三个柜子各站一边,查找起来还真不容易。 我也掏出手电筒,开始找了。厚厚的一叠叠档案袋扬起了灰尘真让人吃不消。 “找到了。”是明兴奋的声音。 我们马上凑了过去,是两本学生登记档案。 3只手电筒照到了上面,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东西,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最后一拦是备注。 “我们按照寝室来找吧,找曾经住过17栋206的。”白卓说。 手电筒的聚焦一行行的往下扫。 97年以前是没有17栋的,我们只需要找97年和97年之后就行。 97年有6个人住过206,他们的备注里都写明毕业,98年有7个人住过206,他们中一个结业,6个毕业。 当手电筒照到99年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因为我们翻了这么久,还没有看见过备注里什么也没有的人,当99年7个人都没有备注的时候着时让我们吃了一惊。 没有备注就意味着他们不是正常结业。 那他们又是什么回事呢? 明说:“快把它抄下来。” 话音没落,门口居然响起了脚步声,“咚,咚,咚”他在敲门。 只见明二话没说就麻利的将这一页撕了下来,塞进口袋。“快藏起来!” 我躲到了两个柜子的夹角中,明和白卓一个钻进了外面屋子的桌子底下,一个藏到了窗户布帘的后面。 “...
”我知道了!“曲飞敷衍了一句道,此时他已经穿好了医生工作服,准备跟一位老医生前去巡视病房。 ”怎么?曲飞,你不相信我?“黄才见曲飞的反应如此冷淡,连忙追上去,一把拦住了他问道。 ”拜托,我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怎么会相信这种东西呢?“曲飞停了下来说道。 ”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黄才一脸认真的说道,”曲飞,咱们同窗四年,你看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没有吧!“ ”没有是没有,但我还是不会相信,除非你能够叫那些鬼魂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你是存心为难我是不是?“ ”不是存心为难你,而是实事求是!“曲飞说道,”凡事都要讲求证据,要我相信你哪些鬼话,得让我见到真正的鬼魂才行。“ ”那好吧!“黄才故意拍了拍曲飞的胸膛说道,后者那个地方有一个口袋,”我就不管你了,你自己好之为之吧!“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曲飞看着黄才离去的身影又急又快,似乎是生了气,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迷信和蛮不讲理,真是叫人无法捉摸!“ 他跟着那位老医生开始巡视病房,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等走到二楼的病房时,一位病人突然心脏病猝发,那位老医生还没有来得及为他抢救,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从医科大学的那一天起,曲飞就已经对这种事情做好了心理准备,上解剖课的时候也亲眼见过并且解剖过死尸,但是当那个死者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曲飞的心里还是很害怕。看来做好心理准备是一回事,真正面对事情又是另一回事。 然而曲飞已经顾不得害怕了,因为那死者去了阎王爷之后,老医生就命令他和一位护士将死者的遗体送到太平间去。 面对老医生的这个要求,曲飞没有任何的迟疑。送尸体到太平间,这种工作本来不是医生该做的事情,但问题就在于,曲飞只是一名实习医生,而不是正式的医生,作为实习生,不管去到那里都需要干粗重活,这已经是社会上的共识了。 他和护士联手,小心翼翼的将遗体放在了手推车上,之后护士带路,二人一同坐电梯来到了医院的地下一楼,也就是太平间的所在地。由于护士是老手,因此将遗体放在冰柜等不能出错的事情,均由他来亲自操作。 一切都非常之顺利,曲飞看着那护士将冰柜推回去之后,马上转过身去,向着太平间的门口走去——对于他来说,这太平间带给他的压抑感,远远比看见那个死者怎么去世还要大。 正因为曲飞想早点逃离太平间这个鬼地方,所以他看见了那个人。 那是一位年纪大约五十岁的中年人,他身穿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服,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正鬼鬼祟祟的向着电梯口走了过去。 ”他是谁?“曲飞心里想道。那个人的行为如此鬼鬼祟祟,十有八九是个小偷。他本想冲过去,一把将他抓住,然后大声质问他是谁。 但是看着那中年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曲飞担心他这样做会伤到那个人,所以他决定悄悄的跟踪着那个人,等那个人做了什么不对路的事情之后再作行动。 然而那个人似乎并不是想偷东西,他走到电梯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之后掉转头,向着楼梯口走去。 ”他到底想去哪里呢?“曲飞一边想,一边跟着那个人。当他来到了楼梯口后,发现那个人竟然不见了。 ”他去哪里?“曲飞吃了一惊道。他记得那个人走路并不是很快,以他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跟丢了的。 就在曲飞感到迷惑不解之际,他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低沉声音:”在哪里呢?“听见这个声音,曲飞第一个反应,是以为那个护士丢掉什么东西而喊出来的。可是当他循声望去的时候,却发现说话的人并不是那个护士,而是他刚才跟踪跟丢了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在太平间的门口转了几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他看见了曲飞后,马上走过来问道:”年轻人,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东西啊?“ ”你丢了什么东西?“曲飞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我的脑袋!“那中年人说道,”我的脑袋不见了!“ ”你的脑袋不见了?这怎么可能?你的脑袋不是在你的头上吗?“ ”啊?对不起,我忘记详细告诉你了。“那中年人说着,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 ”啊——!“曲飞看见了那个中年人的头部,吓得高声尖叫起来。 中年人的头部被削去了一大块,露出了大脑来,曲飞甚至看见那大脑在微微的蠕动着。 在医科大学呆了五年的他,很清楚的知道,一个人如果像这位中年人那样,头部被削去这么一大块的话,他是必死无疑的。 然而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不但没有死,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这怎么能叫曲飞感到吃惊。 一时之间,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你看见我的脑袋了吗?“那中年人继续问道。 ”没……没有……“曲飞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没有见过你的脑袋,请你到别的地方找找吧!“ ”这样啊!那谢谢你了!“中年人说道,又一次的向着电梯口走了过去。 ”曲飞,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呢?“正当曲飞紧张的看着那个人往电梯口那边走去时,和他一起来到太平间的护士走出来问道。 ”那个……就是那个……即将走到电梯口的中年人……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曲飞结巴地说道。 ”戴着鸭舌帽的中年人?哪有啊?“护士疑惑地说道,”曲飞,你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啊?这里根本就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曲飞奇怪的说道,他回头一望,发现那个中年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曲飞心里想道,”不可能吧!刚才的画面可是非常的真实,怎么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呢?“ 他和护士走进了电梯,那护士呆了一会儿,忽然问曲飞道:”怎么样,第一次看见有人在你的眼前死去,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是啊!“曲飞点头说道,”看着病人死在我面前,作为医生肯定是非常的不舒服,因为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救不了人的话,我是非常过意不去的。“ ”你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护士赞赏的说道,”但是你也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病人都能够医治的,特别是像刚才那个死者,被吊车削去了脑袋,即使不心脏病猝发,他也活不了多久。“ ”什么?刚才那个死者,是被吊车削去了脑袋?“曲飞惊讶地说道。 ”是啊!你和我将他抬到手推车上面的时候,没有看见吗?“ ”那死者的脑袋……这么说,我刚才看见的那个人是……“曲飞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更多精彩故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鬼爷讲鬼...
一、13号女尸 从晚上八点开始,停尸房的老王就一直在喝酒,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最初是为了壮胆,慢慢就上了瘾。 九点半,老王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他斜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就在这时,他突然抖了一下,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画面上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老王一个劲儿地点头,然后他放下电话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老王走后,画面上只剩下一把空荡荡的椅子。 保安队长任帅皱了皱眉头,把画面调到了停尸房内部。 今天晚上停尸房里一共有13具尸体,他们静静地躺在白被单下,毫无生息,整个停尸房呈现一派宁静的死亡景象,画面也静止在这种死亡状态下。 任帅有点儿累了,起身倒水喝。 等他端了杯子回到座位前,没等坐下,就瞪大了眼睛。 最里面那个13号停尸床上的白被单好像抖了一下。 是自己眼花吧? 任帅使劲儿晃了晃头,又眨了眨眼睛,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是错觉,13号停尸床的白被单的确在动,随着它的下滑,尸体的头发渐渐露出来,接着是额头,眉毛…… 任帅死死地盯着屏幕,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害怕看到一具死尸突然睁开眼睛,可是他同样害怕一具闭着眼睛的死尸像活人一样动起来。 没等看到死尸的眼睛,任帅眼前突然一花,那具死尸似乎不耐烦了,一把掀开被单,呼啦一下子坐起来。 任帅看到一头乱糟糟的黑头发,黑发中间露出一张窄小的脸,那张脸死白死白的,连嘴唇都是白的。 是具女尸! 女尸坐在停尸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想下床,就在她下床之前,她突然慢慢转过头,准确地捕捉到了屏幕前任帅的目光,然后,咧开嘴笑了! 那笑容太诡异了,任帅倒抽一口凉气,手一哆嗦,杯子掉了。 任帅慌手慌脚地捡起杯子,等他再抬起头,女尸已经不见了,画面上只有一只光脚,右脚,脚踝上挂着一个吊牌,上面写着一组冷冰冰的数字:40013。 那正是第十三具女尸的编号。 摄像头装在停尸房门口上方的天花板上,这样保安室才能对整个停尸房一览无余,现在摄像头单单只拍到一只脚,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女尸爬到了天花板上,要么是摄像头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正巧落到女尸的脚旁。 可是,好端端的,摄像头怎么会掉下来? 任帅盯着那只白得发青的脚,头一下子就大了! 这时,画面一阵震动,那只脚消失了。 任帅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他快步朝停尸房跑去。 保安室在一楼,而停尸房在地下一层,经过电梯的时候,任帅扫了一眼,电梯处于静止状态,也就是说女尸并没有乘坐电梯,从女尸离开停尸房到现在,还不到两分钟,女尸应该还停留在停尸房。 也就是说,如果女尸想到地面上来,楼梯是惟一的出路。 望着黑糊糊的楼梯口,任帅犹豫了。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皮鞋声不疾不徐地从下面传上来。 任帅的脑袋“嗡嗡”响,他本能地想转身逃跑,可是作为一个大男人,还是医院的保安队长,被鬼吓跑,他丢不起这个人。 走廊昏暗的灯光投在墙壁上,映出一个细长的影子,长长的头发,高高的个子,她离任帅越来越近了。 也就在这时,任帅突然想起,女尸是光着脚的,而前面的影子显然是穿着鞋的。 这时那个影子也从楼梯口露出头来,原来是外科医生:秋荻。 任帅暗暗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皱紧眉:这半夜三更的,秋荻去停尸房干什么? 任帅跟秋荻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地往停尸房跑。 一进停尸房,任帅的视线就停留在13号停尸床上,白被单还乱糟糟地散在地上,想到刚才女尸僵直地坐在床上的情景,任帅心有余悸。一阵阴风扫过,任帅觉得每个白被单下的尸体都在蠢蠢欲动,他缩了缩脖子。 肩膀上突然被谁重重拍了一下,已成惊弓之鸟的任帅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跳开。 壮着胆子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脸愕然的老王。 任帅正想发火,心里突然拧了个劲儿,刚才怎么没听见老王的脚步声? 任帅慢慢低下头,视线落在老王的脚上,已经喷到喉咙口的怒火,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老王光着脚,右脚大脚趾上挂着一个吊牌:40013。 任帅抬起头,看见老王一双鹰眼正死死地盯住他,脸色阴晴不定。 任帅撒腿就跑! 二、走尸 看着任帅兔子一样消失在楼梯拐角,老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悄悄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他快步走进停尸房,目光扫过停尸房的一排尸体,确定有一具尸体已经不见后,他立刻拿起电话。 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惊惶不安:保安室吗?不好了,又有一具尸体不见啦! 十三号女尸是医院丢失的第三具尸体。 老王还记得很清楚,第一具尸体是在三个月前丢失的。 那是个中年男人,虽然穿得还算干净,可是身上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那种味道老王曾在街边的流浪汉身上闻到过。 男人的尸体被推进停尸房时,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的,后来被院长助理拉走了。 老王知道,每次院长助理露出那种神神秘秘的表情,里面就肯定有猫腻。 果然,后来老王从打扫卫生的大姐那儿了解到,这个男人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只说肚子疼,医生给开了个消炎药的方子,男人就在医生办公室把消炎药吃了,结果吃下去没几分钟,人就死了。 这事儿太邪门儿了,好在那个男人的老婆同意私下解决,最后医院拿出10万块钱摆平了这件事。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老王接到一个电话,是秋荻医生打来的,说要找他聊聊。 老王有些受宠若惊,在这个医院里,除了清洁大姐,从没有人正眼看他一眼,老王知道,他们是嫌他晦气。 可是那个晚上,秋荻医生却对他嘘寒问暖了十几分钟,临了又塞了200块钱给他,说让他买点儿好酒喝。 老王一直没搞清楚状况,直到第二天早晨,他才发现那具男尸丢失了。整个晚上,老王只离开过一次,就是去值班室那一会儿,再联想起秋荻莫名的示好,老王知道,那具丢失的尸体一定跟秋荻有关。 尸体丢失属于盗窃案,理应报警的,可是丢失的偏偏是那具尸体,如果警方介入,一定会调查出那起医疗纠纷。 最后医院决定封锁消息,老王和保安队几个知情人都拿到了封口费。 医院的几个领导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竟然没人认领尸体,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就在医院渐渐放松警惕时,又发生了第二具尸体丢失案。 同样是死于很蹊跷的医疗事故,并且尸体送往停尸房的当天晚上,又是秋荻值班,半夜老王又接到她的电话。 这次,老王留了个心眼儿,他口头答应秋荻马上过去,放下电话却没动,一直盯着停尸房。 秋荻竟急得跑下来找他。 秋荻坦白说第一具尸体就是她同学偷走的,要做医学试验用,这次也是同样的情况,她同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只要老王肯保住这个秘密,她会把好处费分一半给老王,这两次的好处费加一起,有一万呢。 老王动心了,答应帮忙,可是,秋荻并没让老王帮忙搬运尸体,只是让他回避。老王离开了十几分钟,再回来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 这次也是同样,只不过老王回来的时候,在楼梯上看到了那个吊牌,一定是他们搬运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把吊牌弄掉了,如果给保安队发现,检查出指纹什么的就麻烦了。老王捡起吊牌,刚走出楼梯,就看到保安队长任帅正站在停尸房门口,背对着他。 他怎么在这儿?糟了。 老王急中生智,脱下鞋子,把吊牌挂在大脚趾上,悄无声息地接近任帅。 他成功了,任帅被吓跑了。 老王打定主意,如果第二天任帅问起,他死活不承认就是了,反正现场没有别人,并且秋荻也会设法帮他开脱。 老王汇报完尸体失踪的消息后,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动静,可是,很明显的,电话并没有故障,并且一直处于接通状态。 突然,老王想起来了,今天保安室值班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任帅,他刚刚被自己吓跑,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到保安室。 今晚也没有急诊患者,值班的医生只有秋荻一个人,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医院大楼里,只有任帅、秋荻以及老王。 这三个人现在都不可能出现在保安室,那么,接电话的又是谁?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吐出几个字:4,0,0,1,3! 这组数字顺着电话线爬过来,老王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他咔嚓一下挂断电话,一低头,又看到挂在自己大脚趾上的那个吊牌,他这才想到这个吊牌曾经挂在无数死人的脚趾上,他手忙脚乱地甩掉吊牌,想起这次的事儿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他坐卧不安,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快步朝楼上跑去! 这四个字迅速钻进秋荻脑子里,然后无限膨胀,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形成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秋荻以回去做测试为名,向钟朝歌要了几颗药,她没敢要太多,怕引起钟朝歌的怀疑。 那些药在秋荻手里充分发挥了它们的商业价值,于是就有了那些医疗纠纷,在晚上“死尸”复活之前,她再调开停尸房的老王,让“死尸”离开。 这次她格外小心,因为接连丢失了两具尸体,医院在停尸房装了摄像头。 她给老王打完电话让他回避后,就去了停尸房,本来打算在“死尸”醒转前先弄坏摄像头,可是没想到,当她到达停尸房的时候,那具尸体已经活了,正站在停尸房门口,直直地瞪着她。 秋荻注意到,摄像头就停在女尸的脚下,看来她先自己一步,弄坏了摄像头。 秋荻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催她快走,她就慢腾腾地走了,动作僵直,跟真的尸体一样。 想起女尸的样子,秋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以前男友帮她找来的都是街边的流浪汉,这次从哪儿找来这么个奇怪的女人? 秋荻打电话给男友,可是,男友诧异地反问:咱不是说好了明天吗? 放下电话,秋荻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这个女人不是男友雇来的,那是谁? 这时,手机响了,秋荻被吓了一跳,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钟朝歌。 钟朝歌的声音很焦急:秋荻,上次你从我这儿拿走的那些药,没给别人吃过吧? 秋荻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钟朝歌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刚刚发现“朝朝暮暮”的有效期只有两个月,你手里的那些药已经全过期了! 秋荻的声音颤抖起来:吃了过期的药会怎么样? 钟朝歌叹了口气:这一批做试验用的动物全死了,并且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也就是说,再没有复活的可能啦…… 钟朝歌后面又说了些什么,秋荻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那些药已经过期了,也就是说,今天早晨吃过药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假死,她已经彻底死了,再也不会复活了,那么,刚刚从停尸房走出来的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儿? 四、难道是诈尸? 秋荻毛骨悚然,她打电话给老王求救,可是电话响了好久也没人接,难道老王已经出事儿了? 秋荻再也坐不住了,她要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可是,刚刚站起来,她的视线就顿住了。 值班室的白窗帘下露出一双脚,一双白惨惨的光脚。 这双脚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所以秋荻不知道她躲在那里多久了,所以她很有可能听到了老王的话,也听到了秋荻的话。 如果最初她刚刚变成尸体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现在,这具尸体什么都知道了。 她会不会破罐子破摔,恼羞成怒? 这个联想让秋荻魂飞魄散,她想跑,可是刚刚抬起脚,窗帘后那双眼睛就看出了她的意图,那双脚比她跑得快,飕地一下,秋荻只觉眼前一花,那具女尸已经诡笑着站在她面前。 女尸几乎与她脸贴脸,终于,她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未来的12个小时,她会陪伴着那些真正的尸体,在停尸房里度过,跟她并排躺在13号停尸床上“假死”的,是她的同盟军──老王,这是对她和老王的一个小小的惩罚,希望这次“死亡”经历会唤醒他们迷失的灵魂。 五、活人尸 钟朝歌郑重地把一个密封的玻璃瓶放进保险柜里,玻璃瓶里装了满满一瓶子药丸,那是他辛苦了近十年的心血──“朝朝暮暮”。 他身后站着一个瘦高个子女生,很清秀,她俏生生地站在这里,你绝对不会把她与“恐怖”这个词儿联系起来,可是,她的确就是那个“诈了尸”的13号女尸。 她的名字叫慕容,她是钟朝歌新请来的助手,也是他的女友,她仰慕他的一切,包括清贫,所以现在你该知道,“朝朝暮暮”这个名字的由来了。 他们共同见证了“朝朝暮暮”的问世,他们视它若瑰宝,可是,它刚刚出生,就蒙上了世俗的污垢,被人拿去开发“商业价值”。 它的有效期当然不仅仅只有两个月,可是在这群被金钱噬空了灵魂的活人尸面前,钟朝歌与慕容宁愿它永远处于失效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