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跟她结婚,她是女巫,迟早会把你吃掉的。” “你发什么神经,世界上那有什么女巫啊。” 赵俊和自己邻居安琪争论着,赵俊被安琪的脑洞搞的哭笑不得,“你说你那天看到思雅在做法事,还说她是女巫,那天你分明醉的一塌糊涂,还是人家好心收留你的,你要想无赖别人的话,拍拖好找一个合理一点的理由好不好呀。” 安琪气愤的拼命跺着脚,“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 赵俊握住对方胳膊安慰道:“我信,我怎么会不信你呢,思雅她是女巫,不单是女巫,还是个巫婆,而且每天晚上都要帮我削苹果吃,还治好我的失眠哦。”然后正经对安雅说:“我认识一位心理医生,回头把他联系方式告诉你啊,现在你给我马上回家休息。” “不相信我你会后悔的!”安琪喊着,身子已经被推出门外。 安琪和赵俊做邻居已经两年,安琪也足足追了赵俊两年,结果他却对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一见钟情,还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没办法接受的。 三天后赵俊主动来找安琪,“我发现思雅身上确实经常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从遇见她的那天的场景就很神奇,还来发现她竟然有掌控天气的能力。” 安琪一脸得意道:“哼,这下你总算可以相信我了吧。” “那我该怎么做?”赵俊迫切的问。 “思雅,你来啦!” 按照安琪的说法,赵俊把思雅请在家里共享烛光晚餐,桌上两端格摆着一支蜡烛,思雅寒暄几句,便坐在了对面的位子,但她刚刚坐下,那端的蜡烛迅速燃烧殆尽。 【女巫会吸收周边的热量,所以你把蜡烛放到她身边,如果是女巫的话,身边的蜡烛会燃烧的很快。】 看到赵俊愣在那里,思雅在他面前摆了摆手,“阿俊,你怎么了?” 赵俊立刻反应过来,“没事——我去倒酒。”说着,端起杯子起身去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杯红酒,又悄悄的咬破自己的小指,挤出一滴血掉进杯子里,然后往里面倒进红酒。 【在红酒里滴几滴人类的鲜血,就能通过杯子看到女巫的真面目。】 赵俊偷偷举起杯子,通过杯子瞧着思雅,杯子里迅速浮现出一张鬼脸。赵俊“啊”的一声惊叫,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俊,你怎么啦。” 思雅听到声音跑过来,赵俊佯作没事道:“没事,只是刚刚手被割伤了。” “让我看看。”思雅说着,竟把赵俊的手指含在嘴里,赵俊突然脸红了,思雅脸也红了,两人尴尬的再一次回到座位。 “我们可不可以把婚期提前啊?” 思雅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把赵俊吓了一跳,他强作镇静道:“为什么?” 思雅甜甜的笑道:“人家只是想早点跟你在一起啦。” “闭嘴!” 这时候赵俊还未开口,家里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安琪竟穿着一身道士的黄袍,左手拿着一叠黄色符纸,右手拿着一把桃木剑,一副捉鬼道人的装扮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这妖女,看我不收了你。” 说着,竟用桃木剑挑起灵符,递到蜡烛上点燃,然后就朝着思雅挥舞着。 “啊——” 思雅尖叫着扑倒赵俊怀里,赵俊一把抱住思雅,朝安琪吼道:“安琪,你疯啦,从哪里搞来这些,简直像个神经病一样。” “她是女巫,你快离她远点儿。” “够了!”赵俊一把夺过安琪手里的桃木剑丢在地上,狠狠的用脚把它踩灭,“就算她真的是女巫,我也爱她,也要和她结婚。” “你说什么?”安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俊,看来我该走了。”思雅说着,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赵俊瞪了安琪一眼,对思雅道:“我送你。” “赵俊!”安琪追到楼下,对着两人背影喊道:“两年了,你跟这个女巫认识三天就决定结婚,我在你身边整整追了你两年,你却把我当空气,你这个白痴,你要是跟她走,今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啦!” 赵俊挽着思雅的胳膊,听着安琪的话,心如刀割。原来这个跟自己两年的女生、自己一直把她当作好哥们儿的女生,竟然是那么的爱着自己,但是此刻明白的太晚,因为他已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赵俊没有说话,而是挽着思雅的胳膊向马路对面走去。就在他走到马路对面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急刹车的声音,“砰”的一声巨响,赵俊转过头,看见安琪倒在了血泊中。 “俊——不要——她是女巫——会害死你的!” 安琪在昏迷中不断的叫着自己名字,突然出现的一场车祸,赵俊不得不怀疑思雅是不是女巫,听着眼前这个女孩右腿上打着石膏嘴里喃喃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他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怎么突然想起一起去度假?” 思雅跑过来挽住赵俊的胳膊,赵俊表情很不自然,“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上车吧!” 车子开得很快,思雅不由得抓住安全扶手,引擎声震得思雅耳膜有些痛,她喊道:“俊,干嘛开这么快啊,会出危险的。” 赵俊眼睛一直盯着前面,“思雅,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女巫?”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回事女巫?”思雅一脸慌乱,扶手握得更紧了。 “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不是?”赵俊喊着,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大卡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思雅抓住赵俊的胳膊,“快转弯啊,前面有车!” 车头已经撞到了卡车的车身,赵俊这才闭上眼踩住刹车—— “你神经病啊!”思雅捶打着赵俊的肩膀,赵俊整个人已经傻掉,刚刚明明已经装上了客车。 赵俊下了车子,看着身后急刹车后划过的黑色的痕迹,思雅也下了车,关怀的问赵俊:“俊,你到底怎么了?” “还说你不是女巫,那刚刚为什么我们没有事?”赵俊抓住思雅的胳膊,“本来我一直在想,只要你承认,我还是会和你结婚的,哪怕你真的吃了我。” 思雅挣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女巫,说了好多次了。” 赵俊转身离开,留下思雅和车子孤零零的呆在原地,没几步突然瞧见一条拄着的拐和打着石膏的腿。 赵俊抬起头,看见泪流满面的安琪,冲上去一把抱住对方,他也泪流满面,却只顾着伤心,没有瞧见安琪脸上狡黠的笑容。(完) ...
1.女人 城市的夜晚,灯火凄迷。 每一个在夜间游荡的年轻男女,都各怀着谁也看不到的心事,也都有着谁也看不到的愁绪,谁也触及不到的妄想。 白天不能干,或者是不敢干的事,到了晚上,一颗不安的心总是要蠢蠢欲动起来。 如一个孤魂沉溺在醉生梦死里,很想自拔,却也不愿自拔。 因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装着难填的寂寞。 而寂寞,往往会让人愿意浪费大量的时间去学会享受消遣,做一些生活主题之外的事。 而且,大多是不可思议的事。 乔月便是如此。 她又喝酒了,而且醉得一塌糊涂。 她是这个城市的漂泊者。 当年独自一人风风火火地来到这个城市,是因为她所爱着的男人就在这里,她想接近他,即便他不知道她的存在。 即便她已经知道他有了女朋友,后来还跟这个谈了不是太长时间恋爱的女朋友结了婚,她依然留在了这里,不肯离去。 固然很是伤心,其实更多的是一个人独守一片空虚天地的寂寞。 她本来是不会喝酒的。 在上大学的时候,跟室友在一起四年,她滴酒未沾。 临毕业了,聚在一起疯狂,她依然是拿雪碧之类的饮料代替,不肯喝酒。 而现在,她变了。 她变得每天都在喝酒,每天都让自己喝得大醉。 不需要人逼着,她“自学成才”。 不是没有想过找一个男人,试着谈一场恋爱,不管结不结婚,至少有人陪伴着自己,也比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好得多。 拿身体换取生活上的慰藉,已然不算是什么奇怪之事。很多女人都会,她身边的很多女性朋友便是这样的。 她的女性朋友是不少的,但她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轨道。 每一个夜晚,她们都忙于应付自己的男人的饥渴,也排除掉自己身体的需要,解决掉自己心理上的缺欠。 白天大抵还能在一起,但谁会愿意在夜晚陪着她呢? 一个人在外面混着,她是该考虑如何应付自己生理与心理上出现的问题了。 但她总是迈不过去横亘在心理上的那一道坎儿。 她曾发过誓,自己即便做不了爱着的那个男人的女人,也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 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太出乎别人的预料。 她试着去接近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已经成为了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的时候,他给她送了一个囍帖,邀她参加他的婚礼。 虽然有过很邪恶的想法,盼着他们有一天闹掰,以离婚结束他们感情的“闹剧”,但她也知道,再等下去,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他们是那么恩爱,生活之中有吵有闹,反而增添了生活的情调,更加融合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样的一对佳成的玉人,怎么可能给第三者插足的机会呢? 男人固然很是花心,她也试着诱惑过他,后来确实已经到了撩起两个人内心之火的地步,他却还是很理智地断掉了疯狂的举动,给她的理由是:“我不能对不起我的老婆。” 看着他慌慌张张地离开,已经被他脱了衣服的她,心碎了,所有的梦也碎了…… 从那以后,她学会了喝酒。 天天买醉,不醉不归。 对生活已经失去了信心,对一切似乎都失去了热情,唯独酒,是她热衷的东西。 在这个城市里,她已经没有了什么希望。 她也想过离开,可是,她竟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心灵和身体的归属之地,没有勇气决然地离开,让自己重新适应一个陌生的环境。 于是,她继续独守着寂寞,一个人颓废地消耗着一个女人大好的时光,没有想过去珍惜什么。 2.男人 出了酒吧,外面的风有些大。 风漫过全身,狠狠地刺激了乔月的胃。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路边堆着的垃圾之处,躬下身,想要呕吐。 她吐了,大口大口地吐了。 吐得翻天覆地,似乎要把身体的内脏都掏空了。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她神经质地摇了摇头。 他递过去了一张纸。 “喝成这样,一定很难受吧?” 她接过纸,却没有回答。 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她以前从没有听过。 “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说着,他便主动搀着她的腰,让她的身体倾在了他的身上。 她拒绝,“我不认识你。” “我不是什么坏人,看你在路边呕吐,知道你喝醉了,担心你睡在路边,着了凉。” 他将她抱得很紧。 她依然反抗,“但我不认识你。” 他没有说什么,拉着她,便走到出租车停靠的区域,上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去龙惠路133号。”他对司机说道。 “我……我不住那里。” 她想逃走。 但他不听她的解释,没有改变要去的地点。 在车里,他肆无忌惮起来,搂着她的脖子,扣住了她所有不轨的动作。 司机启动了车子,向前驶去。 他没有做出更大胆的动作,只是脸贴着她的脸,做出一副亲昵之状。 而司机似乎是认识那个男人的。 “老张,又捡到了一个?” “嘿嘿,当然。今天运气不错,捡到的这个长得很漂亮。” “哦?” “捡了那么多年,她算是最漂亮的一个。” “今晚你可有福气了。” “当然,今晚我会一战不休,累死在床上也情愿。” “注意身体,也要防止感染脏病。”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然后,那个男人聊起了家常—— “哥们儿,早就跟你说过了,有机会你也去试一试……” “这种事我虽然很想,却不敢,我没有这个贼胆,还是老老实实地开我的车,挣我的这一份安心的钱吧。” “泡妞还需要成本呢,这个根本花不了多少钱。——你拿胆子也该练了啊,不然的话,别人能吃香的喝辣的,你连喝汤的资格都没有。” “只要生活过得稳,喝什么我都愿意。” “真是没出息。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在这个城市的真正职业是本市的那家甲等医院的内科医生。” “哦,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晚上我干这种事,白天我还照样拿我的高工资,成为社会上公认的高层人士,被很多人羡慕,也被很多女孩子追。” “老张,没想到你的身份是那么‘特殊’啊。” “你所熟悉的龙惠路133号,不过是我在这个城市里买的其中一栋小别墅。实话告诉你,我还有四五处房产呢。” “你那么有钱,愿意跟你上床的女人又多的是,你何必做这种勾当呢?” “像你这种只想图安稳的人,哪里知道什么叫生活的激情,什么叫人生的乐趣?” “什么意思?” “愿意跟你上床的女人,让男人找不到那么多的快乐,不愿意跟你上床,你却硬要拉着上床的女人,才能让男人找到征服的快感,趴在女人的身上,才能拥有很至高的满足感。” “……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你当然不懂,因为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真的,老张,其实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总是拉着像你这样的不花钱就能玩到女人的男人,我不仅羡慕,还很嫉妒。” “哪个男人不花心呢?不要把自己的生活绷得那么紧,该放松的时候,还是要放松一下的。” “有机会你教我一下怎么捡呗,成功了,我请你吃饭。” “可以。不过,如果你真的学会了,我以后找出租车,可见不了你这个司机了啊。” 两个男人都笑了。 龙惠路133号很快就到了。 那个男人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下了车。 然后,他很霸道地扛起了她,开了大门,将她扛进了眼前的这一栋外形很别致的小别墅里。 女人的反抗与挣扎,俨然没有了什么用处。 3.杀人犯 打开亮如白昼的白炽灯,客厅简单的布置很像是一个宾馆的样式。 男人把乔月放在了沙发上。 然后,他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喘着粗气,默默地看着她。 在他的肩上,她被颠得有些吃不消。 本来还想睡过去,却不得不醒来。 倒在沙发上,她睁开了眼睛。 白炽灯的灯光有些刺眼,她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这是……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安乐窝。” “为什么带我……带我来这里?” “因为你是今晚被我捡到的女人。” “什么意思?” “我是捡尸人。” “……我明白了。” 他说得显然很粗浅,她当然会很快就明白了。 只不过,他有些感到吃惊。 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过恐惧。 ——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感到恐惧呢? 他想到了以往被自己捡到的女人。 她们在听到了他所说的话后,一般都会流露出恐惧,之后会求他放过自己。 看着她们无助地求救着的表情,他只感到内心里会涌现出说不出的快乐。 那一种对女人的征服感,像是白粉一样,让他拥有说不清道不明却很享受的快感。 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你应该感到害怕才对。” “我为什么要感到害怕呢?” “因为今晚你很有可能碰到前所未有的事情。” “哦?” “一个女人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强奸,总该表露出惊慌失措,抑或是恐惧万分的表情吧?” “你要强奸我?” “不仅如此,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是什么?” “你总会知道的。不会太久,就在今晚。” “那你现在要对我做什么?” “当然是脱光了你的衣服,拉着你去洗一个澡。” “你要跟我一块洗?” “强奸之前的调情,还是挺刺激人的。”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愿意的。” “你的反抗,会让我精神大振,更是感到刺激。” 她叹了一口气。 “我想喝杯酒,——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酒。” “有,当然有。” 说着,他站起了身,走到客厅隔壁的一个小房间里,拿出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白酒。 客厅的矮几上本来就有杯子。 他拿起一个,倒了一杯,递给了她。 “我没有想到,来到了我的这里,你还想喝酒。” “让自己一直保持脑子清醒,岂不是很痛苦?” “也是的,用酒来麻醉自己,等会儿你又醉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就没有什么不良的心理,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也不会有什么接受得了接受不了的情绪了。” “我倒是并不这么想。” “你是怎么想的?” “我之所以喝酒,是因为酒能排除我心中的寂寞,也能让我感到自己似乎还活着,即便生活很是堕落,即便我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最终的归宿。” “你的生活确实有些堕落,但你想要找的归宿……今晚,也许我就能提供给你了。”他狡黠地说道。 她却摇了摇头,“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归宿。” 他没有回答,却走到她的身边,夺了她手中的酒杯,粗鲁地扒了她的衣服。 直到她一丝不挂。 但她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反抗。 很奇怪,她竟然没有反抗。 这个女人让他越来越无法理解。 而跟这个女人拼凑出这么一个夜晚的生活,他忽然感到很兴奋,很刺激。 那是一种比征服了女人更强烈的情感。 他看着一丝不挂的她,眼睛里渐渐燃烧起了火焰。 但那不是欲望的烈焰。 那是嗜血的渴望,是看到一个人倒在血泊之中后,身体激发出来的快感。 这么想着,他便掏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 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他扑了过去,将她摁倒在身下,一刀一刀地捅着她的身子。 连插了数十刀,每一刀他都有比得到了性的高潮还更痴迷的感觉。 他贪恋那种感觉。 ——一个嗜血的杀人犯,对那种感觉总是偏执地爱着。 4.鬼 很奇怪,她竟然没有反抗。 一刀一刀地捅着她的身子,她连一点儿反抗也没有。 她的表情上也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任由他胡来。 即便他捅了她数十刀,她依然是那样的一种表情,那样的一种眼神。 他很是吃惊。 如没有意外的话,此时的她已经被恐惧袭击全身,痛苦会让她的表情变得狰狞,她本该是奄奄一息了才对。 他很有把握,刀刀不致命,却绝对会让被捅的人表露出应该表露出的东西。 但她好像和正常人一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倒是有些害怕了。 从她的身上滚下来,他连连后退,躲在了离她较远一些的地方。 与她离得较远,白炽灯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那一丝不挂的身体。 她站了起来。 她的身上确实有数十个被他的匕首捅过的刀痕。 但每一处刀痕,却没有涌出鲜血。 她像是一个纸糊的或者是布缝的娃娃一样,竟然没有流出一滴血。 ——那么多刀下去,她怎么可能不流血呢? 他忽然发觉,自己遇到了一个非人的女人。 今晚,他将被迫扮演那些来到这一栋别墅的女人所扮演的角色了…… 她一步一步靠近了他。 走到他的跟前,她问道:“你带多少个女人来过这里?” 他咬紧牙关,不敢回答。 “你故意站在酒吧之类的路边等待,见女人喝醉了,你就跑过去捡,然后带回家里,做一些禽兽之事,这样的行为是否可耻?” 他的脸色变得很是苍白。 “不仅行禽兽之事,你还要杀人,你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无耻,很变态?”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像你这种人渣,活在这个世上,得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蒙受不白之冤?” 他颤抖着声音,惊恐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就是这个城市的漂泊者,曾经为爱而留在这里,并希望在这里扎根的女人。有着自己的寂寞,有着自己的痛苦,也有着自己的悲伤,更有着自己的绝望。” “可是,你不像是一个有太多情感的人。” “是的,因为我的情感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如东流之水,一去不复返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很多年前,我便已经死了。” 他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你是怎么死的?” “当初是我在某个酒吧里喝得烂醉,被人捡了尸,然后我失去了第一次……其实,我早就失去了活着的勇气,对生命早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借着这样的一种可怕的羞辱,我有了可以死去的理由……” “你……你竟然是一个鬼。” “是的,我是一个鬼。我在这个城市里的另一面生活着,总是在扮演着一个角色,被捡尸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要报复那些不能专心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我要报复那些借着某种机会玩弄女人的男人,我要报复欺负可怜的烂醉的女人,并将她们带到某个陌生的地方,企图占她们的便宜的男人。” 他忽然发觉头上像是多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我在这个城市的夜晚行走了很多年,我杀死过不止一个男人。也许,每一夜,都会有一个男人死去,因为捡到我的每一个男人,都企图在我烂醉的时候,占我的便宜。” “求求你,不要杀了我。”他如当初那些跪在他面前求饶的女人一样,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 “如果我不杀你,你捅在我身上的那么多刀痕,让我怎么抹得去?你杀死的那么多女人,怎么能瞑得了目?” 他面如死灰,依然磕着头,头都磕破了,流出了血。 她弯下腰,伸手从地上摸了一把血,然后涂在了身上的一个刀痕上。 那个刀痕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然后,她笑着说道:“看,你的血是良药,这个刀痕忽然就不见了。” “如果你要用我的血,我献给你……” “你能献给我多少?” “让你身上所有我捅的刀痕都消失不见……” “但是,我不能满足。” “你还想要什么?” “男人的精血可以让我如现在这般,永远保持青春又漂亮的容颜,身体也不会失去光泽,也永远很有弹性,但男人的心却可以让我吃了之后,不惧光明,不惧酷热,如正常人一般,可以在这个城市里到处行走。” “你要……杀了我?” 她轻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不,我不想死。我……我可以跟你做一个交易,只要你不杀了我,我每天都给你带来大量的鲜血,也给你带来一颗新鲜的心。” “哦?这个交易听起来挺不错。” “我是一个有名的内科医生,就在本市最著名的那家甲等医院上班……不管是多少鲜血,多少颗心,我都可以给你偷来……” 她看着他,微眯着眼睛,“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医德完全丧失的医生……” “只要能让我继续活下去,我宁愿做你的狗,宁愿做你的奴隶。” 她皱了皱眉头,问道:“活着,有那么好么?” “看过了太多的死人,我只认为,只有活着,才是好的。” “为什么?” “因为只要活着,你就有机会得到,而一旦死去,你连得到的机会都没有了。” “得到什么?” “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她沉默了。 他的话浅显易懂,她却思考了很久。 5.所谓爱 乔月去找了曾经那么深爱着的那个男人。 一直作为鬼,在这个城市里游荡着,但她很少再接近他。 她已经淡出了他的生活,没死之前,她就淡出了。 现在的她,很想知道他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跟自己的妻子的关系怎么样,他是否还能如以往一样,对自己的妻子爱得那么专心。 她穿过曾经的自己很熟悉的地方,来到了一直记着的那一个属于他的家。 奇怪的是,进了他的家后,她没有找到他。 家里只有他的妻子,还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却没有他。 那么深的夜里,他为什么没有回家呢? 难道他因工作的事情,出差去了? 她嗅了嗅房间里的气息,奇怪的是,这个家里属于他的气息,竟然是那么稀薄。 只有很少进出这个家的人,气息才那么稀薄。 难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为什么呢? 她带着疑惑,隐了身,守在这样的一个像是已经没有了他的家里。 他决定在这里守着,直到直到与他有关的那些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本来以为自己要等好几天。 可是,今晚凌晨三点的时候,她便知道了答案…… 他那酣睡的妻子,却在凌晨三点的时候醒了过来。 然后,她没有开灯,走到了卧室的壁橱旁,拿起了一个密封的小瓶子。 当她打开了小瓶子的刹那,乔月惊讶地发现,属于他的气息扑鼻地传了来。 ——为什么他的气息会从那个小瓶子里传出来呢? 乔月很疑惑。 而他的妻子打开了小瓶子之后,用一根牙签一样的东西,从里面挑出了一小块东西,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咀嚼了几下,她吞进了独自里。 然后,她又将小瓶子密封好,放回了原处。 然后,她便心满意足地躺下了,并且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属于他的气息渐渐地薄了。 乔月有些不明所以,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小瓶子,想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她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影在那个妻子打开瓶子的时候,就站在了她的身边。 ——更确切地说,那不是一个人影,而是一个鬼。 当她发现了他的时候,她不由得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你……你怎么也……” “是的,我已经死了。” “你是怎么死的?” “被那个善妒的女人杀死的。”他指了指床上的那个酣睡的女人。 “她为什么杀你?” “她一直认为我有外遇,疑神疑鬼的,弄得我疲惫不堪,而她却始终不肯消停,对我的不信任与日俱增。” “这并不能构成她杀你的理由。” “后来,我故意有了外遇,还把我跟一个女人上床的照片传给她看……” “……我明白了。” “当时的我活得真的生不如死,而没想到,我的死却也……” “你是怎么死的?” “她将我碎了尸,然后将我的血肉装到十几个小瓶子里,储存着。” 她忽然明白了,“她变态地认为,只要每天吃一小块你的肉,你就会如在她身边一样,是不是?” 他点了点头。 “我死了两年多了,她吃了我两年多。” “你已经变成了鬼,为何不找机会报复,杀了她?” “因为我发现,让她活着,比让她死了更加让我觉得是一种报复。” 他的声音很冷,带着恶毒的冷。 他看着那个躺在床上酣睡的女人的眼睛,也带着冰一样的冷。 她却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如此,当初的你,是应该选择我的。” 他似乎也有些后悔,“是啊,已经把你的衣服脱了,却没有勇气与你发生关系,我真傻。” “你还记得那天你做过的事?” “当然记得,毕竟你活着的时候,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而且愿意为我付出你自己。” “你知道?你竟然知道我是爱着你的。” “是的,我知道。你活着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神是充满了爱的,也是不加掩饰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果她还是一个活着的人,她现在一定心跳加速,并流出幸福的泪水。 可是,她已经死了。 而即便已经死了,她依然能够感觉到作为鬼的某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拉着了他的手,“活着,我们不能在一起,死了,我们是否可以在一起呢?” 他将她的手攥得很紧,“其实,我知道你已经死了,我一直在找你,但总也找不到你。” “我一直在这个城市里游荡,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也是。” 她看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为什么如我一样,依然保持着年轻的容貌,皮肤也跟正常人一样,没有因为死去有什么变化?” “因为我每天都要喝女人的鲜血,吃一颗女人的心。” “你杀的是什么女人?” “不顾惜自己的感情,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及因为自己的疑心和猜忌,总是把男人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女人。” 他长得很英俊,靠着自己的色相,他想要找到这样的女人,在这个城市里确实不算什么难事。 原来,他在死后,跟自己所做的,竟然是那么相似。 她忽然想到了今晚被自己杀死的那个男人。这样的男人,真的是早就该杀死的。 她让他死得很惨。 一刀一刀扎着他的身体,扎了成千上万次,他的身体定然被扎得烂碎。 “做鬼,我们找到了彼此,我是爱着你的,以后我必然要与你结伴而行,——现在咱们去哪里?” “你想要去哪里?” “也许,我还会去做以前做过的事。” “我想,我也会继续做的。” “那么,咱们就做一对鬼搭档,铲除这个城市里的可恨之人吧。” “我知道今晚有一个女人,为了买到一个心仪的项链,瞒着自己的丈夫,跟一个阔佬上了床。他们开房的宾馆,离这个曾经属于我的家不远。” “女人交给你,那个阔佬交给我……” 两个鬼影突然就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 床上的女人并不知道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她也不知道,每吃一块自己的丈夫的肉,她的身体就会趋于腐烂一次。 现在的她身上已经有一些任何香水都掩饰不住的臭味了。 这是她的丈夫下的毒咒。 ——那个因为花心,流连在众多的女人之间,之后竟然不幸染上了性病的男人。 ——她伤心欲绝,拿着菜刀剁碎的那个男人。 他的报复,只有对她的恨,却再也没有了对她的爱。 他做鬼也要风流…… 乔月被他骗了。 他总是在强奸了某个活着的女人之后,才会让她死去。 其实,他也是一个捡尸的鬼,总是在每个夜里,站在酒吧的外面,伺机等待着烂醉的女人。 做一个风流的鬼,他很满足,毕竟活着的时候做不出来的事,他死了之后,大都能做得出来。 他感觉,做鬼比做人还要潇洒。 于是,他杀人,吃人心,让自己永远保持年轻又英俊,看起来青春永驻。 作为一个鬼,他当然没有任何感情了,包括爱。 ——乔月这个女鬼,能杀得了那些活着的可恨的男人,她怎么能杀得了已经死去了的可恨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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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麻子文仿佛中了邪一般,一眼就瞧中了那个柜子。柜子不大,造型简朴,漆色暗红,在旧货市场铺天盖地的各式柜子中不显山不露水。可它却像一把钩子,一下子就勾住了麻子文的眼和腿。 旧货摊的老板看出了点门道,一口报出了5000元的天价。看见麻子文皱眉,他先发制人,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您知道这柜子是哪朝哪代的吗?这就是摆在我这旧货摊上,要搁古玩店里,5000块钱——只够您喽一眼!” “叭”一沓子厚厚的钞票拍到老板的手中。 “麻烦你给我搬上车。” 旧货摊老板愣住了。原本只想漫天要价,等着他就地还钱。想不到这位真大方,为这破柜子直接甩了5000块。老板欢天喜地地把柜子搬进了车。 麻子文刚启动车就后悔了。他想起了未婚妻陈晓,如果陈晓看见这么个破柜子摆在新房里还不立马扔了它。自己花5000块买了一破烂儿,这事千万不能让陈晓知道。他要趁陈晓还没回来,把小柜藏起来。可是藏哪儿好呢?望着满屋时尚前卫的家具,麻子文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这只又旧又破的小柜放在家中实在是太扎眼了。他想来想去,把它藏到了落地窗帘后面。 2 陈晓回来了。一进门,麻子文就做贼心虚地从玄关直接把陈晓带到了餐桌上。 吃着吃着,陈晓突然停下筷子说:“我怎么觉得今天家里味道不对啊?” 麻子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可陈晓只是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一句就再没下文。 麻子文洗完碗,回到客厅,发现陈晓站在落地窗前,窗帘已经拉开了,那只小柜就在她面前。 麻子文从背后温柔地抱住陈晓的腰,轻声说:“亲爱的,我知道错了,下回再不敢了。” 半天没有吱声的陈晓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子文,我好喜欢它,仿佛前世见过它一般。”麻子文觉得这真是意外之喜。 半夜时分,麻子文醒了。他发现陈晓不在房间里。他走进客厅,只见一只红烛在落地窗前鬼魅地舞动,陈晓盘腿坐在地上,正对着那只小柜出神。她目光恋恋地望着那只小柜,仿佛它是一块巨大的磁石,紧紧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第二天下班早,麻子文去接陈晓。他把车开到房产管理局的楼下,拨通了陈晓的手机。手机通了没人接。他又拨陈晓办公室的电话,是她同事接的,说陈晓下午请了假。麻子文打家里的座机也没人接。 麻子文心急火燎地打开家门,却一眼看见陈晓正如昨夜一般,盘腿坐在那只小柜前,愣愣地盯着它出神。他连喊了好几声,陈晓都无动于衷。他走到陈晓身边蹲下,扳过她的脸,紧盯着她的眼睛问她怎么了。 陈晓的目光中有一种涣散的迷离,仿佛丢了魂一般。她又扭头望着那小柜,半天才吐出一句:“子文,我觉得这小柜好熟悉。你闻闻,它的油香、银钱香,真的好熟悉。它好像是我前世记忆中的一部分,以前丢失在轮回的路上,现在它来了,一切都回来了。子文,我要谢谢你,帮我找回这种感觉!” 麻子文哭笑不得,自己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了,花5000块买了块烂木头,难道还要搭上陈晓的神经吗?他决定今天半夜偷偷把这个柜子扔掉。 3 这一晚,麻子文做了一个梦。他梦见陈晓打开柜门钻了进去。转身关上柜门的一刹那,他分明看见陈晓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鬼魅的笑容。他冲上前去,拼命拉那柜门,可是任凭他怎么拉,就是拉不开。当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倒在地时,柜门却出人意料地自己打开了。里面已不见了陈晓,只有一只老鼠缩在柜角,一双小眼睛紧盯着麻子文,眼中流露出一种依恋,一种无奈,一种濒临死亡前的悲天悯人的光芒。 麻子文一下子就惊醒了。他突然发现陈晓又不在身边。他爬下床,直奔客厅。没有人,微弱的夜灯下,只有那只暗红如陈年血块般的旧柜子立在窗下。此时此刻,它仿佛是一个魔鬼。朝麻子文露出狰狞的嘲笑。 一切都是它捣的鬼!自从把它买回家后,一切都变了样。陈晓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叫着陈晓的名字,一个个房间寻找,没有人,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自己的回声。 他又站到了小柜前。他想起来梦中的情景,伸出的手在柜门把手上停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是不是一打开柜门,一切真如梦中。 “咯吱”一声,柜门竟然自己打开了。麻子文愣住了,他真的看见陈晓蜷手蜷脚缩身柜中,像一个回到母亲子宫的胎儿般一脸安详。 “对不起,子文。我只是好奇,躲在这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现在我知道了!待在里面让我感觉好安全、好温暖……还有,那熟悉的味道——油香、银钱香……” 麻子文感到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陈晓第二次说起小柜里的味道了。油香、银钱香一可自己却什么也没闻到。古旧的小柜除了时间留下的味道,哪来什么油香、银钱香啊?他越来越觉得这其中有鬼,明天一定要去问问那个老板,这鬼柜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麻子文抱着陈晓回到卧室,关上灯的瞬间,陈晓如梦呓一般自言自语道:“子文,在柜中,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一只老鼠……” 4 麻子文去了旧货市场。老板不在,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呆坐在柜台后面。 “请问,老板在吗?” 那女人木木地应了声:“我就是。” 麻子文一惊!她是老板?那上次那个中年男人是谁?难道真撞邪了? “我是说一个胖胖的,个子挺高的大哥。我上次就是在他手里买的东西。” “哇”的一声,那女人竟哭开了,哭了半天,才停下来对麻子文说:“大兄弗,让你见笑了。你说的那个是我男人,刚刚去世……” 这么巧,我刚发现柜子不对头,他就挂了?麻子文一阵毛骨悚然。他问那个女人:“大嫂,大哥他是怎么……去世的?” 女人抽泣着说了起来。 三天前的下午,男人兴高采烈地提前收铺回家,拍给女人50D0块钱,说是做了一笔大生意,把一个5块钱收来的破柜子卖给了一个傻大款,赚了整整5000块。男人一高兴,就开了瓶平日里舍不得喝的酒,叫女人去弄几个下酒菜。女人看见丈夫挣了大钱也高兴,出门买了几个熟菜。当她回到家中,发现男人趴在地上口吐白沫,已经不省人事了。桌上是半瓶白酒和还剩几粒花生的小碟。这时,她才想起为了打老鼠,早晨自己在菜市场买了包老鼠药,把老鼠药拌了十几粒花生,放在小碟中了。本来是想告诉男人的,可是被男人提起赚大钱的事一打岔,竟忘了。这下可酿成大祸了! 女人打了120,可男人还是没救活。女人想这是报应啊!她想,那个买了小柜的人迟早会发现上当的,肯定要来旧货市场找自己男人。于是,她把男人的后事托付给了自家兄弟,自己来到这里等人。 说到这里,女人用期盼的目光望着麻子文问道:“大兄弟,是不是你买了那个小柜啊?如果是,我把钱退给你。” 麻子文摇了摇头:“那钱,你给大哥办后事吧。我只是来问问那个柜子来历的。” 女人也不知道柜子的来历,麻子文转身离开了。女人追着还钱他都没听见。 5 陈晓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以前,她没事总是在家里这看看,那瞧瞧,看了哪儿缺什么,就满世界地去找。而现在,她眼中只有那个柜子。麻子文曾经把柜子搬走过,可陈晓仿佛疯了一般。无奈,麻子文又把柜子搬回到落地窗下。他决定第二天要带陈晓去看看心理医生。 第二天,麻子文一睁眼,却发现陈晓正坐在床头,深情地望着自己。 “子文,今天咱们去把证领了好吗?” 麻子文以为自己听错了。自从小柜搬回家后,陈晓再没和自己正经八百地说过一次话。今天,到底怎么了?他望望陈晓,看得出来她精心打扮过。莫不是这丫头疯够了,想起结婚这件事? 麻子文终于又找回了以前的甜蜜。快乐让他在梦中都笑醒了。可是,醒来后却发现陈晓又不见了。这一次陈晓真的人间蒸发了。 麻子文呆坐了半宿。直到手机响起,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很严厉。 “你是麻子文吗?” “是。” “你是陈晓的丈夫?” “是。你是谁?” “我是市公安局的。你妻子陈晓已经自首了。请你来一趟吧。” “自首?”麻子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晓干了什么事情需要自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同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在公安局,麻子文见到了给自己打电话的人。他向麻子文介绍了陈晓的案子。陈晓作为市房屋产权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之便,把办理产权证的收费和补平方差价款挪为私用,已经构成了渎职罪和挪用公款罪。 麻子文的脑子轰地炸开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陈晓会是一个贪污犯。他的心往下一沉,原来,自家的房子、车子并不是陈晓继承的美国亲戚遗产,都是她挪用公款购买的。他一阵心痛,突然想起当初,陈晓信誓旦旦地对他说过要给他营造一个世上最好的家的话。这个傻丫头,都干了些什么啊? 他问警官:“陈晓一共挪用了多少钱?” “据她交代一共有一百五十多万。她把每次挪用公款的时间、金额都做了详细的记录。下一步,我们会根据她的记录去调查证实的。可她就是不交代这些钱挪用去了哪儿,干了什么。” “如果,如果我把这些钱全部还上,她能从轻处理吗?” 警官紧盯着麻子文:“你是不是知道,她把这些钱放哪儿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麻子文咬咬牙:“我这就回去卖房子,卖车子,一定要凑齐这些钱!” 警官重重叹了口气:“如果还上,加上自首情节,会轻判的。” 6 麻子文见到了陈晓,他问她:“为什么要挪用那些钱?是不是就为了实现你对我说过的家的誓言?” 陈晓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子文,那一晚,睡在小柜中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们的前世。梦见前世我欠了你很多很多。前世欠你的债,我今世还了,可今世欠你的情,恐怕只能等来世再还了!” “不,警官说了,只要补上挪用的公款,你会轻判的。我回去卖房卖车,就是再回到以前没有家的日子,也要把你挪用的公款补上。” 屋子里又空了,所有的家具,能退的退了;能卖的卖了。房子也签完了协议,明天就是别人的了。只有今晚还是属于他的,还有那只小柜。 麻子文盘腿坐在柜前,盯着它出神。他在做一个决定。最后,他也钻进了柜中,像陈晓一样蜷手蜷脚缩身柜中睡去。他要知道陈晓那一晚究竟在柜中梦见了什么。 黑暗之中有一丝亮光牵引着麻子文,让他落入另一个世界。他看见一双穿着布鞋的脚走近柜子,打开柜门,一只敞口长颈大肚的青花瓷瓶出现在面前。 一双手打开一只小纸包,把白色的粉末倒入了瓶中,然后转身离去。 过不了多时,一阵吱吱声响起。一只大老鼠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只见它飞快地爬到柜前,竟然用两只后爪着地,伸出前爪灵巧地扒开了柜门。老鼠钻进了柜子,爬进了瓷瓶。一阵油香扑面而来。 原来陈晓说的不错,真的好熟悉,一股油香,还有银钱的味道。他看见了瓷瓶中装满了香油,而油的下面都是一枚枚锃亮的银元。 那老鼠先吸了一口香油,然后从瓶底叼起了一枚银元,爬出瓶子。它又灵巧地用前爪扒上柜门,关好,然后溜了出去。 很快,麻子文又看见了另一双手,洁白细腻。那双手从老鼠口中取出银元,又用毛巾给老鼠擦干净身上的油渍。突然,老鼠一翻身,肚皮朝天,吱吱一阵痛苦的乱叫,一双小眼睛紧盯着眼前人,眼中流露出一种依恋,一种无奈,一种濒临死亡前的悲天悯人的光芒。最后,它蹬蹬腿死了。那双手把它抱到面前,痛哭起来。 麻子文一下子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他差点叫出声来。这个训练老鼠偷银元的人正是陈晓,只是她穿着民国时期的服装。他看着陈晓抱着老鼠痛哭的样子,又想起了另一双手,那双手曾经把白色的粉末倒入瓷瓶中。那奸诈得意的笑容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麻子文一下子想起来了——是他,是那个卖小柜的男人,从自己手中接过5000块钱时他也是这副笑容! 一瞬间,麻子文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他们三人的前世。陈晓训练前世为鼠的麻子文偷卖柜男人的银钱,结果被男人发现,他在藏银钱的油瓶中下了毒药,毒死了前世为鼠的麻子文。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前世的夙愿都在轮回的路上闪腾挪移,又被这只小柜把他们在今生紧紧连到了一起。 7 5年后,陈晓出狱了,是麻子文接的她。就在他们回家的路上,佳得拍卖行正上演着一场夺柜大战。 那只小柜,当年麻子文曾经想用斧头劈了它。只是斫开了厚厚的红漆后,却发现里面竟然是金镂空的黄花梨木。那镂空的花纹非常古怪,全部都是一个个状若蝌蚪的天书符箓。后来,经专家考证,这些奇怪镂空花纹是种符咒——前世咒。外面用血漆层层包裹。这柜子是空前的发现,绝世无双。 这只柜子最终拍出了百万天价,这大概是麻子文绝想不到的。人生就是如此充满戏剧性,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在等着你。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那个买了柜子的人就是我。正如一开始,我精心设计把前世柜当破烂卖给收旧货的一样。其实,在他们前世的宿命中我也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前世,为鼠的麻子文只知道替陈晓偷钱,收旧货的只知道有人训鼠偷他的钱,他们都没想过为什么陈晓会这样做。而我知道!前世的陈晓所做的一切都为了满足自己所爱的人对金钱的欲望!那个人就是我,现在前世的债我都还清了,但前世欠陈晓的情看来只能来世还了…… ...
火堆噼啪作响,火光在院墙上明灭,深蓝的夜幕压在头顶上。 我手中的铁叉戳着一块肥瘦适中的五花肉,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香气扑鼻,那条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松狮犬已经饿得两眼通红,正龇牙咧嘴地流口水,口水缓缓渗进泥土里,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咆哮。 我把香喷喷的烤肉凑近它的鼻子,它黑色的鼻头抽动着,贪婪地嗅着香气,喉咙里的咆哮变成可怜巴巴的哀嚎,两眼中闪动着楚楚可怜的光芒。 院墙下面,用防水布遮盖的狗笼下面,传来一阵激烈的犬吠大合唱,震动着院子里清冷的空气,我不为所动,继续进行仪式。 烤肉与松狮约有一掌的距离,受那种挠心挠肺的强烈食欲驱使,松狮通红的双眼快要喷出火来了,嘴角流出的口水汪成了一大片。此刻倘若松开绳子,就算是最亲密的主人阻挡在烤肉面前,也会被撕成碎片吧。 趁着这个时候,我拾起地上的斧子,悄悄绕到它的侧面,火光把我高举斧头的身影投在墙上,好似一个变态杀人狂,磨得锋利的斧刃闪烁着冷森森的青光。 斧刃落下,毫无阻碍地切断了它的脖子,沉重地砸进泥土——这就是我家院子不铺水泥的缘故——脱离身体的头颅依旧大睁着眼睛,漆黑的瞳孔渐渐散逸。 嗅到鲜血的气味,周遭的犬吠更激烈了,我赶紧拾起狗头,封进一个瓦罐,呈十字状贴上两道符,长松了一口气。 嗯,相当完美的怨气! 不是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职业,初中之前,我的理想还是当科学家;高中之后,我的理想是当歌星;大学之后,我的理想是做什么都行,总之绝不能像老爸一样,鬼鬼祟祟地在后院虐待小狗,干这种可疑的营生。 直到一场车祸断送了老爸的性命,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我不得不,或者说莫名其妙地继承了这个职业。 犬神师的命都不长,当年我爷爷就是被几个酒后滋事的流氓打死的,然后我那叛逆的父亲子承父业,变成一个整天钻研奇门异术的神棍,直到我20岁,他撒手人寰,这个担子又落到我肩上。 至今我还想不通,当初为什么要继承这一行。 上午,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车辆也不多。 尽管如此,两辆车还是很有技术地追尾了,等交警赶来处理之前,两个司机先骂上了。我坐在店里,捧着一壶茶,饶有兴致地看热闹。 我开的这家狗肉馆名字很俗气——“飘香狗肉馆”,晚上我收集狗狗们的怨气,白天我把它们的肉身做成麻辣香锅卖出去,反正这一行本来就不怎么上台面,世俗的道德观我早就不纠结了。 百无聊赖间,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溜进来,背着一个蛇皮袋,我招呼一声:“小江,今天这么早啊!” “季老板早,刚搞到的京巴,你看一下。” 他打开蛇皮袋,里面是一条被麻醉的京巴犬,睡得正熟。小江是个无业青年,也是我的供货人,隔三差五就会带一条狗来,渠道肯定不正经。不过没关系,我是奸商,便宜货我从不拒绝。 谈好价钱,我数出几张钞票递给他,他抱怨太便宜了,喝了杯茶,准备走的时候,后院传来一片狗吠声。 “季老板,你还有别的供货人吗?” “没有了,就你一个。” “可我总觉得,你店里面的狗好像用不完的样子。” “我自己养的,而且店里生意也不好。” “哦,这样啊。对了,警察最近有没有来找你?” “为什么找我?” “冯老板的事儿。” 冯老板是我曾经的客户,他花大价钱请了两只犬神禳助,事业一度顺风顺水,但一个月前,他离奇失踪了。我是他那段时间密切联系的人之一,加上我神神秘秘的职业,被怀疑是难免的。 我跟小江解释,我既不图他的财,又没得罪过他,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小江走后,后院里的狗吠声渐渐小了下去,这帮家伙也有人来疯的习惯,想必被关在笼子里饿肚子很痛苦吧。 这些狗都曾经是人。 信奉轮回的老爸生前时常这样教导我,他告诉我,不要觉得这一行残忍,它们之所以要承受这些苦难,一切都是业力使然,犬神师只是假借自己的双手,完成业力,送它们去轮回。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每当他向我灌输这些荒谬的观念,我总会捂着耳朵逃出去,然后被老爸在阁楼或者树林里找到,他继续耐心地教育,同时用皮带抽我的屁股。 托这种家教的福,老爸去世多年,他的谆谆教诲依旧铭刻在我心里。 老爸啊老爸,你年轻的时候不也是个向往成为摇滚歌星的叛逆少年吗?怎么后来会变得跟爷爷一样迂腐。想到这里,我不禁长叹。 中午,有一对情侣朝店里张望,当看见斑驳的粉墙、脏兮兮的地砖和柜台后面正在磨指甲的老板——也就是我,立即掉头走了。 我的狗肉馆既不注重口味,价格还死贵,店铺也极其陈旧,基本上是本着爱来不来的态度在营业。 而我的另一种营生,基本上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状况,我早就习惯了懒散度日,客源滚滚的情况想想就头大。 直到下午一点,才有一个穿皮夹克戴墨镜的男人进来。我懒洋洋地翻着一本书,他扫了一眼墙上的价格单,要了一个香锅。 我朝后厨喊一声,正在睡觉的大厨睁开眼开始忙碌。 男人问我,这里的狗肉安全吗,我回答,还可以吧。他又说,过两天公司要搞一次聚餐,想在这里办,但他要提前看一下厨房,还要看下狗卫不卫生。 “哦,那你去厨房看看吧。” 我心里正纳闷,哪个单位会在狗肉馆聚餐。这时后厨传来一阵恸哭声,跑进去一看,男人跪在地上,捧着一条没脑袋的松狮正在大哭,大厨一脸惊慌。 “这个人,突然就跑进来了!” “浑蛋啊,这是我家的球球啊,你们这群王八蛋,老子要告你们!”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客人,你不要这么伤感嘛,我一定把球球做得很美味。”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我,实在不知道该说啥。 “去你的,我要带它走!” 他抱着狗尸要往外走,我拦住他,耐心地跟他解释,这狗是我花钱买的,要找去找狗贩子,责任并不在我。 “滚开,信不信我马上叫你关门停业!” 如此出言不逊,我也不打算客气了。 “威胁我是没用的,我的店是合法经营,把狗放下!” “不给!” “嚯,你还想明抢?” 我们抱着狗尸拔河,男人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个怂包又开始哭,一边抹泪一边爬起来往外走,抛下一句威胁的话。 “我告诉你,这事没完,没完!” 我蔑笑着打量他,居然敢威胁我,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犬神这东西,和柳灵童差不多,都是役灵为自己做事,但犬神的效力要大一些。 傍晚,店里来了一个请犬神的男人,他没有还价,交易很愉快。我特别叮嘱他,犬神可以做到的事情仅限于自身,比如捡到钱、考上好学校、中彩票什么的,千万不要去干涉别人的“运”,否则代价是高昂的。 男人用衣服遮着封印了犬神的瓦罐,鬼鬼祟祟地消失在夜幕中。我站在门口目送,突然看见一个醒目的牌子。 “无良狗肉店老板杀我爱犬!” 举牌子的是上午那个男人,他站在一辆桑塔纳旁边,向路人宣告我的恶行。 我拉上卷闸门,睡觉去了。次日早晨,我发现那句话用油漆写在卷闸门上,登时暴怒起来,这已经触碰到我的底线。 到了晚上,那辆桑塔纳又开到门口,男人高举着牌子,开始宣传。 “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我恶声威胁。 “无良老板要打人呀,大家快来看!” 我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之后,男人每天准点赶来,结果连续一星期,我没有任何生意,冰柜里的狗肉只能扔掉,我从未见过这么执著的家伙。 这天晚上,几个混混儿打扮的人来吃狗肉,吃到一半,几人脱掉外套,露出文满傻气文身的臂膀,大呼小叫地划起拳。 我让厨师加了两盘菜,送到他们桌子上:“几位能不能帮个小忙?今天这顿我请。” “帮什么忙?”一个男人把腿搭在条凳上,咬着牙签,他朝门外看去,那家伙还在那里宣传。他会意地笑了,“哦,我懂了。” “有劳各位,不要打坏就行。” “小事,老板再来一扎啤酒呗。” “好说!” 实际上我爷爷收罗来的奇门异术秘籍里,收拾这男人的法门有一百种。相比之下,找人揍他已经是最轻的了,这是职业操守的问题。 一伙人吃饱喝足,大咧咧地朝那个男人走去,勾住他的脖子,“亲热”地交谈几句,然后把他拖进小巷。 接着,一阵拳脚加交的动静传来,我满足地聆听着。 半小时后,鼻青脸肿的男人一瘸一拐地来到店里,指着我的手指一个劲颤抖:“无良老板,你等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咦,你的脸怎么了?”我装糊涂。 我完全不担心,这种人一看就是无权无势无背景,我的人脉比他广,很多达官贵人都在我这里请过犬神,论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他想对付我,除非请高人。 事实证明,我的思路是正确的,但万万没想到,他请的高人居然是我!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我的另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在另一头哭诉起来,“季大师,人家都说你最厉害,前两天有个狗肉店老板杀我的狗,还打我,我咽不下这口恶气,你能帮我出头吗?” 人生啊,真是充满意外! “他叫什么?”我故作深沉道。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那家店叫‘飘香狗肉馆’,地址在……” “那你明天就到那家狗肉馆,我当面收拾他。” “太好了!” 次日,男人来了,他见到正无所事事的我,左顾右盼,并没有看见什么大师,于是指着我威胁道:“你等着,我今天请了高人收拾你!” “哦?” 他那狐假虎威的劲头真是太好玩了,当我把实情告诉了他,他脸上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 男人听完,愤愤地一甩袖子:“封建迷信,你等着,我要去揭发你!” “你给我回来。” “不!” “你不怕我给你下降头?” 男人灰溜溜地回来了,开始哭:“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害我、骗我!” “明明是你自己找上门的,”我有点同情他,难得发一次善心,“这样吧,我把你家球球还给你。” “真的呀?” “不过它已经是犬神了,但你放心,犬神能办到的事情,比人还要多。” “不明白!” 我耐心地解释,所谓犬神,就是用狗的怨气制造的役灵,可以役使它做各种事情,改变一个人的“运”,进而改写人生。 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问我:“它可以帮我追到邻居美女吗?” “不行!”我断然道。 “这算什么,球球都能办到的事,你那什么狗屁神却办不到。” 他说他小区里有一位阳光型的美女,每天傍晚都会溜一条松狮犬。为了跟她套近乎,他养了球球,试探了好几次,终于搭上了话。 他把临门一脚的希望寄托在今年春天,狗狗们发情期到了,美女的松狮是公的,球球是母的,他可以提出配种的请求,然后就可以去她家,然后就可以进一步发展,然后…… “可惜失败了。”男人抹了一把辛酸泪。 “为什么?” “她那条松狮是阉过的!” 看他哭得如此辛酸,我真不忍心打击他,可禁忌就是禁忌,正因为看不见,才要格外注意。 “犬神只能帮你改变自己的‘运’,不可以左右别人的‘运’,比如让某人喜欢上你这种,那代价是很高的。”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办法倒是有,比如让你变得更有魅力。” 男人不哭了,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大师,你一定要帮我。” “随我来后院。” 完成犬神认主的仪式,我把一个口诀告诉他,他只需要念出口诀,然后重复三遍自己的要求就可以了。 “这个是一次性的吗?” “不,每三天可以用一次。怎么样,比神灯还方便吧。” “那岂不是逆天?” “不,犬神毕竟是灵体,没有那么强的力量,它只能作用在微小的范围内,但让你一生顺遂是绝对没问题的。” 男人欢天喜地地走了,让我想到无数来过我这里的客人,每个人都是那样心满意足。 下午,小江来了,他苦着一张脸:“警察在调查我,最近生意也干不成了。” “为什么啊?” “冯老板失踪那天晚上,你不是让我去趟他家,把他养的狗弄过来吗?” “对啊,狗能看见犬神,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要清理掉。” “但我不能跟警察这么说啊,他们觉得,我可能跟他的失踪有关系,然后就天天盯我的梢,这下可怎么办?” “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问题是……我TM身也不正啊,你要是晚上背着麻袋在小区里转悠,你也会跟老鼠怕猫一样害怕警察。” 任他发完牢骚,我安慰了几句,当然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小江喝了茶就走了。 临走的时候,他问我:“对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季老板你自己用不用犬神?” “你看,我开这个狗肉馆,但我自己并不吃狗肉,这样才显得专业。” 这个问题一点也不专业,因为我老爸和我爷爷都是用的,我之所以不用,大概是因为我始终对我亲手斩杀的那些狗心怀愧疚吧。 死后还要为人类服务,真是太可怜了。 几天后,男人来了,他的面貌发生了微小的变化,眉毛更浓了,眼睛更亮了,鼻子小了些,嘴唇也薄了一点。 人的美丑之分,本来就是五官的微调,犬神看来顺利发挥了作用。 一见到我,他又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变帅之后,他去和美女搭讪,对方似乎也对他挺有好感,比以前多看了他几眼。后来他去了她家,共处一室的时候,干了一些出格的事,结果被她男朋友揍了。 “原来人家有男朋友啊!”我从椅子上跳起来。 “对呀,能不能让他们分手?” “你要我重复几遍?”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拆散姻缘的事情太缺德,我觉得自己误入了一个大坑,捶了半天脑袋,我说:“他男朋友长啥样?” “这个样子。” 他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偷拍的照片,确实蛮帅的。 他的相册里,剩下的都是偷拍女邻居的照片,算是个美女,但也没到能打动我的程度,我说:“你非得追她吗?” “你不懂,基因学里说,喜欢的人的长相从出生的时候就刻在基因里,我看到她第一眼就明白,她绝对是我这辈子最后的归宿。” “难道不是坟墓?” “你这个人,太不懂浪漫。” “我说你啊,快30岁了吧,现实一点行不行?一见钟情又怎么样,不属于你的就不要死皮赖脸地去争取了好不好?” “这是一种追求,是我毕生的梦想。” “唉!” 我苦叹,办法没有,只能变得更帅,帅到一箭穿心。 他不太满意:“你这个犬神不太好使,我试了,说三遍,‘让她爱上我’,一点用也没有。” “废话,左右别人‘运’的口诀我不会教给你,我说过,那个代价是很高的。” “没关系,我什么都可以承受。” “滚吧你!” 我把他轰走了。 警察来找我,出示了两张照片,一个是小江,另一个是冯老板,他问我认不认识小江,知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 我拿出商人的奸猾嘴脸,说他是我的供货人,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至于他私底下的事情从来不关心。 “这个人呢?有人反映,一个月前,你们还在一起喝酒,而且次数比较频繁,你们都聊些什么。” “一些闲话。” “哦。”他打量我破旧的狗肉馆,“一个卖狗肉的,和一个大老板,怎么会认识的?” “首先,我们都是商人,当然,他的事业比我干得大;其次,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打高尔夫球,就这样认识的。” “你还会打高尔夫球?”他一脸狐疑。 “对啊,我拿我的会员卡给你看。” 送我会员卡的是一位经营高尔夫球场的老板,我的另一个客户,还有全套球具,不过我一次也没用过。 “算了,不必了。” 这时后院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吠,警察问:“可以去你家里看看吗?” “那需要搜查令,不过我可以让你看,证明我的清白。” 我们来到后院,掀开狗笼上的防水布,铁笼里是一群激烈吠叫的狗,各色品种都有,警察皱了下眉。 “都是从哪里搞来的?” “这跟一个地产商的失踪没有关系吧。” “好吧,谢谢你的配合。”警察生硬地说,他走后,铁笼里有一条哈士奇用哀怜的眼神看着我,我受不了那眼神,用防水布把铁笼罩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警察没有再来过,对小江的怀疑度也逐渐降低,他又干了旧营生,不知道谁家的狗又要遭殃了。 一个月后,一个大帅咖跑到店里,正在喝茶的我一口喷了出来,打量半天没认出这是谁。 金城武?福山雅治?李敏镐? 我终于认出来了,原来是那家伙,这是不是使用得有点过头了。 虽然人变帅了,他一见面就哭的怂样还是没变,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又送花又送巧克力,加上他的颜值,终于把人家拆散了,但他媳妇发现这事了,他要离婚,但媳妇不愿意,这么帅的老公,不舍得。 我一口水喷出来:“你TM结过婚了啊?” “相亲认识的,不是真心喜欢。”他居然还一脸委屈。 “你怎么不去死呢?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好好过日子吗?现在把人家拆散了,自己家里又闹成这样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听我说,和她在一起,我是毕生的追求,我们既然能在一个小区遇到,这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 “你跟你媳妇,缘分不是更大?” “不不,那是相亲认识的,不能算数。” “贱!” 他求我告诉他,摆平他老婆的办法,我已经不想帮他了,喝令他滚蛋,男人抹着泪走了。 生意依旧半死不活,我每天依旧坐在柜台后面消磨时间,偶尔给爷爷和爸爸的神位上炷香,站在老爸的遗像前思考人生。 我一直回想不起来,爷爷当年是怎样说服我爸的,老爸当年是怎样说服我的,明明我跟他都曾经抵死不从的。 过几天,男人又来了,依旧帅得光彩夺目,引来路人一片花痴的尖叫。 他一见到我就开始哭,说他瞒着媳妇跟美女见了几次面,但纸包不住火,这事还是败露了。美女已经对他不理不睬了,媳妇那头也闹得厉害,甚至扬言要和他殉情,家里简直一秒钟也待不下去。好不容易就要到手的这段感情,眼看着就要化作泡影。 我面瘫一样听完他的讲述:“那你想怎么办?” “求你教我那一招,直接让她爱上我,然后我想好了,跟她私奔。” “你还真是勇敢追爱啊。” 他把我的讥损当成夸奖:“对啊,我就是这样勇敢的人。” “但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 “你干这一行不就是为了钱吗?我可以给你弄到钱,有犬神在,我想发财太容易了。”男人义愤地说。 我终于忍受不了他了:“好,我教你,但你要保证不后悔。” “行!” “说出来!” “永不后悔!”他大声说。 我将那段秘咒告诉他,男人欢天喜地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好像又看到了最后一次从我这里离开的冯老板,那时他心气很高,一心想搞定几个重量级的竞争对手,吞并全省的市场。我劝过他,但他不听我也没办法。 这天我没心情再开店,让大厨早点回去,拉上卷闸门,泡了一壶茶,来到后院。 掀开铁笼上的防水布,那条哈士奇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差不多可以拿它来进行仪式了。 “冯老板早啊。” 那条哈士奇无精打采地呻吟一声,似在回应。 我挨个儿向每只狗打招呼,用它们曾经作为人的名字。我并没有刻意害他们,是他们自己不顾阻拦,或威胁或利诱地逼我告诉他们那段秘咒。 我早说过,代价是他们承受不起的,可谁又听过。 晚上,男人打来电话,他喜极而泣:“女神终于答应和我私奔了,谢谢你,我将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音调突然变了:“咦,我的手怎么回事,好多黑毛!……天呐,我的脸!大师,我怎么了……汪汪汪……” 接着,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然后是晕倒在地上的一声闷响。 绝望的狗叫持续回响着。 我挂断电话,给小江拨过去:“小江,你立即去这个地址,帮我弄一条狗,我给你双倍的钱。” “啥样的狗?” “大概是黑色的,嗯,长得很帅。” “好的,没问题!” 看着笼子里那条激烈吠叫的帅黑狗,我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把变成狗的客人回收,也是为了保护职业秘密。 我无心再看它,盖上防水布,饥饿会替我把它变老实。 相同的悲剧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早已令我厌倦了这个职业,老爸说他们曾经是狗,是业力把他们变成这样,而我们犬神师只是通过自己的手完成这段业力。 我觉得,令他们走向这一步的是欲望。 无论拥有何等强大的心想事成的能力,总是不会满足于触手可及的东西,越来越膨胀的贪婪引着他们走上这条道路。 一个人想要满足无尽的欲望,最终都无可避免地会去扭曲别人的心意。 我点上三炷香,向神位上的两张照片拜了拜。一张是爷爷,被流氓打死的爷爷,照片里是一条须发皆白的中华田园犬;一张是爸爸,被车碾死的爸爸,照片里是一条带着愁苦表情的巴哥。 我之所以想不起来,老爸是怎么说服我的,这就是原因,他根本就没有说服过我,而是直接使用犬神扭曲了我的心意,就像当年爷爷强行让他继承衣钵一样。 明明知道是禁忌,可还是会去触碰,所以犬神师的命都不会长。 我深深叹息一声:“老爸啊,你不觉得这个代价太沉重了吗?” ...
疯狂的画 细雨飘零的傍晚,陈宇第一次去唐家。 陈宇和唐婉恋爱大半年,只听她说小时候父母去世,跟姐姐相依为命,姐姐是画家,仅此而已。从唐婉以往的只言片语中,陈宇听得出来,唐婉对她姐姐非常敬重。 郊区的路颠簸难行,两个小时以后,车子停在唐家院外。院子的大铁门没关,看样子是在等他。陈宇慢慢走进去,这才发现,院子的东南角还有几间平房,屋檐下挂着风铃。陈宇无意间转过脸,突然发现一间平房的门打开一条缝,似乎有一道目光稍纵即逝。 他打个冷战,急忙离开水池往小楼走去。他上了台阶,站到檀木门前,刚想抬手按门铃,门却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陈宇正想进去,猛地呆了一下——门边的黑影里站着一个枯瘦的女人,她冷冷地看了陈宇一眼,迅速向里走去。陈宇惶惑地望着女人的背影,她的脊背有些弯,竟然横着走路,0型腿就像螃蟹,移动速度飞快。 陈宇稳了稳心神,走进去。“婉儿,我没迟到吧?” “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和姐姐一直等你。”唐婉的声音很低。 “你家佣人吓了我一跳。”陈宇装作很随意地说。 “那是我姐姐。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唐婉请陈宇坐进沙发,给他端来果盘,转身离去了。客厅只留下陈宇,他的眼前仍飘浮着唐婉姐姐的形象,他怎么也想不到,唐婉的姐姐竟那么衰老。 陈宇烦躁地转过头,赫然看到唐婉的姐姐站在身后。她说:“我叫唐倩,欢迎你来我家玩。”陈宇不知所措地抖着脚尖,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接着,暴雨倾泻而下。唐倩走到窗边,掀开厚厚的窗帘向院里看了看。“天黑透了,今晚你别走了。”她对陈宇说,同时又像在自言自语。 雨声传进来,陈宇困在客厅,心情越来越焦虑。唐婉从屋里拿起一把伞,准备出去关大门,陈宇拦住她,接过伞,独自走了出去。他想到院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准备下台阶的时候,陈宇无意间抬头往二楼扫了一眼,突然,他隐约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一闪而过。难道楼上的房子里还有其他人,7这念头让陈宇毛骨悚然。 回来时,唐婉和姐姐唐倩已经准备好晚餐。唐婉使个眼色,让陈宇跟她进了客厅北边的一间屋子。唐婉从柜子里找出一件男式衬衫,陈宇接过来,一边穿,一边好奇地看看唐婉。 “这是我姐夫的衣服。”唐婉解释道。 “哦,你姐姐结过婚呀。”唐婉没吭声,低头帮陈宇系扣子。 换过衣服,陈宇来到客厅。陈宇虽然很饿,却什么都吃不下,他礼貌地动了几筷子,然后不停地喝茶,茶水的味道有点涩,余味有一种清冽的药味。 坐在对面的唐倩吃东西很认真。吃过饭,唐婉带陈宇又进了客厅北边的那间屋子,刚掩上门,陈宇便迫不及待地抓住唐婉的胳膊,哀求地说:“婉儿,留下来陪我。”唐婉透过门缝看唐倩已经进了画室,这才点点头。 他们相恋以来,陈宇从没吻过唐婉,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此刻,在这沉郁的唐宅,陈宇竟燃起了莫名的热情,他紧紧拥着唐婉,床板发出“咯吱吱”的呻吟,纠缠中,陈宇无意间往门外扫了一眼,一双诡异的眼睛在门缝里稍纵即逝。 女房客 第二天上午,陈宇十点钟才醒来。从屋里出来,客厅没人,他低声呼唤唐婉,也没有回应。陈宇用手机给办公室打电话,文秘小施接的,陈宇说他被困在了市郊女朋友家,今天可能回不去了。可刚说了一半,手机信号突然中断。陈宇颓丧地跌坐在客厅沙发里,四处张望,才发现,这里居然没有电话。 外面忽然飘来一阵幽冷的琴声,穿过雨幕,丝丝缕缕透入陈宇的耳膜。琴声显然来自院子东南角的平房。陈宇从门后拿起一把雨伞,踉踉跄跄走进院子。一个女人背对屋门坐在一把古色古香的藤椅上,陈宇轻轻咳嗽一声,女人低声说:“进来吧,外面雨大。”她的声音轻柔温润。 女人慢慢转过身,陈宇呆住了。女人脸上罩着一层面纱,灯光勾勒着她瘦削的肩膀,一袭淡绿色长裙拖曳在地板上。女人说,“既然你来了,我还是想提醒你,这座院子里有些事你并不知道。你见过一只猫给一条鱼讲笑话吗?” 陈宇突然明白了女人的含意——院子里的确有人。陈宇转过身,本能地退了几步,倾盆大雨中,他看到了唐倩。唐倩举着一把伞站在水池边,弯曲的O型腿显得既阴森又可笑。此时,唐婉从小楼跑过来,抓住唐倩的胳膊。“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来告诉小陈,该吃饭了。”唐倩嘶哑地说。陈宇惊惶失措地撑起伞,随着姐妹俩往回走。陈宇有种感觉,唐倩非常讨厌那名女房客。 吃午饭的时候,唐倩显得很不高兴,唐婉更是畏缩得不敢大声呼吸。陈宇明白,饭桌上的压抑气氛是自己造成的,他不该接触院子对面的女房客。但令陈宇疑惑的是,如果姐妹俩讨厌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赶她走? 饭后,陈宇在客厅沙发上打了个盹,睡醒后,摇晃着站起身,摸索着走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洗脸。从卫生间出来,他呆呆站在客厅中央。画室的门紧锁着,唐倩和唐婉又不见了。陈宇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去二楼看看。 陈宇回到昨晚睡觉的房间,从抽屉里找到一只手电筒,然后慢慢上了楼梯。 不知从哪里传来“吱吱咛咛”的奇怪声音,他猛地停下脚步,同时胸腔缩紧了。声音来自这里最后一扇虚掩的门里。 陈宇晃着手电筒走进去,在枯黄的灯柱映射下,他看到地板上放着几十个装满废纸的箱子、筐子,他从箱子里抽出一张纸,用手电照了照,是一个男人的素描,很英俊,目光忧郁,看起来像个情种。 就在这时,陈宇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他仔细辨别,没错,是电话铃。声音凄厉、干躁,他顺着铃声走去,唐家姐妹在骗他,他必须赶在声音结束前找到电话。 转过屋角,陈宇注意到,房间上面竟然还有一座小阁楼,嵌在高耸的屋顶里,从外面根本发现不了。陈宇向木梯跑去,突然被一个东西绊倒。他把那个东西抓起来,借助枯黄的光线,陈宇发现,自己拿着一件粉红色的婴儿衫。 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乱了陈宇的思绪。陈宇顾不得查看房间上面的阁楼,他扔掉婴儿衫,往楼下冲去,却把手电筒忘在了箱子上。 尖叫声是唐婉从院子发出的,穿越了薄薄的楼板,声音里充满恐惧。陈宇跑过客厅,透过门缝,他看到唐婉跌坐在台阶下面。 陈宇的目光顺着唐婉的手指望过去,他不由得打个冷战。一个毛线缠绕的巫毒娃娃斜躺在角落,长度大约六、七公分,瞪着夸张变形的黑眼珠,胸口插着一根针。 “好了,别怕,只是有人恶作剧。”陈宇把唐婉的脸转过来,拥着她,轻轻拍打唐婉的肩背。陈宇把她送回去,又出来看了看巫毒娃娃。娃娃身上没有任何人的名字,这似乎与通常的“诅咒”不一样。 “烧毁吧。”陈宇说。唐倩瞪着陈宇,目光像一支冰锥。“即使烧掉它,仇恨仍在人的心里。”唐倩说完进屋了。这时,陈宇发现院子对面的女房客在朝他招手。陈宇跑过去,“楼上好玩吗?”女房客淡淡地问。陈宇头皮一阵发麻。“你……什么意思?” 女房客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使陈宇不寒而栗。“今天你上了二楼,不是为了找厕所吧?”陈宇突然明白了——女人坐的那个位置,恰好能看到二楼的手电筒光芒。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陈宇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院里,曾看到二楼的某间窗户闪过一张苍白的脸,于是他问:“这座院子有几个人?” “算上你,一共五个。”女人说。 “五个?”陈宇几乎惊叫起来。 谜题深处 一个星期后,唐婉给陈宇打电话,说她姐姐唐倩快过生日了,想请陈宇再去玩。陈宇答应了。他已经陷了进来,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些迷雾重重的背后,会有什么东西对唐婉造成伤害,他有责任保护唐婉。 陈宇忽然想起一个大学校友,一直在研究心理学,便带着巫毒娃娃去找他。 看着巫毒娃娃,校友若有所思地盯着陈宇:“你说唐家老宅发现的?” “是啊,你知道那座房子?” “据我所知,那座宅院发生过两起失踪事件。” “谁失踪了?”陈宇忽然有种晕眩的窒息感。 “嗯,先是唐家姐妹的父亲,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后来是唐倩的老公一范泽儒。” “警察没过问吗?”“警察接到群众反映,上门询问,但是唐家三姐妹矢口否认……” “等一等,”陈宇的手指痉挛起来。“你说‘唐家三姐妹’?” “是啊,大姐唐韵,二姐唐倩,三妹唐婉。”校友好奇地打量陈宇,“我跟唐韵是高中同学,我还暗恋过她呢。” 唐婉有两个姐姐?她却从未提及。陈宇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么,女房客就是唐韵?陈宇感到自己的面颊和嘴唇又出现了针刺的麻痹感。 去唐宅的路上,陈宇心绪不宁,他没想到,唐婉竞在大门外迎候他,唐婉像夜色一样迷离的眼神,使陈宇有些不安。 唐倩没在,唐婉独自去了厨房。陈宇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里不像要开生日聚会,而像是一场葬礼。 生日的杀意 晚饭还是中西结合,并不丰盛,却精致。与上次不同的是,桌边多放了一把椅子。 陈宇没一点胃口,只是不停地喝茶。猩红色的帘布在冷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陈宇顺着风向朝门口望去,他的眼角突然痉挛一下——露出的门缝外面,隐约有个人影。 身旁的唐婉紧张地低下头,接着,客厅的门推开,女房客走了进来,她还穿着那条雪纺长裙,蒙着面纱。 “来了就坐吧。”唐倩并没有抬头看唐韵。“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来,我很高兴。” 唐韵从面纱后面发出鄙夷的哼声,说:“你真能骗自己,我来这里不是给你庆祝生日的。”她走到那把空椅子旁边,手指轻轻点击椅背,“今天是泽儒的祭辰,我要去看看他。” 唐倩居然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去吧。一年就这一次机会。” “你真仁慈。”唐韵口气更加冰冷,“就因为我是你女儿的奶妈,你就给了我这个机会。” 唐倩紧张地缩起双肩,她先狠狠扫了陈宇一眼,然后对唐韵说:“你闭嘴!这是我们的事。” “反正他也活不过今晚,不妨都说明白了也好,我一直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哪怕垂死的人也好。”陈宇费了很大力气,才明白她们说的那个“垂死的人”是他自己。 唐倩发出怪诞的笑声,唐婉一惊,打翻了手边的杯子。唐倩对唐韵说:“你看,我们都付出了代价,我失去了容颜……” 唐韵打断她的话:“是我先付出了一切。我和泽儒有了孩子,你害得我流产,然后又在泽儒给我做美肤手术时,切断了电源。”唐韵猛地扯掉面纱,尽管陈宇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他还是吓了一跳——唐韵皮肤绽裂,细小的皱纹里充满怨恨,而她的眼睛却燃烧着火焰。 这时,楼上传来婴儿的哭声,高亢尖利,似乎要表达某种愤怒的情绪。唐倩立刻站起身,眼睛里绽开母性的光辉,她忽然又坐下,嘴里咕哝着什么,完全乱了方寸。 唐韵发出胜利的笑声。那孩子是唐信的致命伤。 孩子名叫范小芸,是范泽儒的遗腹子,唐倩生下了女儿却无法哺乳,而小芸又拒绝喝奶粉。奇怪的是,当唐韵抱起小芸时,小芸忽然安静下来,从那以后,唐韵便成了小芸的乳娘。 当陈宇终于明白这一切时,却再也无力站起来。恍惚间,陈宇似乎听到一阵凌乱的声音慢慢飘远了,接着,他陷入了茫然无际的黑暗中。 ...
她轻轻的合上手中书本,口中喃喃自语道:“白素贞啊白素贞,真是个好名字,从今以后,我就叫白淼淼吧!”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书房内早已没了女子的身影,书桌上则是安静的躺着一本线装古书,那老旧发黄的书皮上“《意妖传》三个古体字格外醒目,而在书下压着的却是一张惨白的蛇蜕! 雨淅淅沥沥下着,西湖的水面上没了往日的热闹,偶尔有驶过的小船上也是一对对追求雨中浪漫的情侣。在所有船只中有一条特别引人注意,在它的船头,站着一位高瘦的白裙女子,她手中拿着做工极佳的油纸伞,那伞微微旋转着,雨水如珍珠四下飞溅,还在伞的上方行成一团水雾,这便显得有些飘渺。船在湖上时急时缓,飘忽不定的风吹起她的白裙,一段如藕段般白皙的小腿露出来,霎时间收获了过往船只中的目光,只是想一睹主人风采的时候,却发现她的上半身被那把伞半遮着,露出的只有那又长又黑又亮的发丝末端。但是从那段惊艳一现的小腿就足可以想象那伞下的面容该是如何娇好,甚至于绝艳! ”快看,有人要跳湖啦!“ 声音打破了此时的美好,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已经跃入西湖水中,随着人们的惊呼,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下水救人的。船头的女子也转过头,她的超过常人的眼力让她看清那个落水的是一个俊俏的男子。她本想转过头去置之不理,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她从那个男子眼里看到了一种决绝。 心中一转念间,她已经跃入水中。人们并没有注意,在水中她的速度如何快,否则定是要觉察其中必有蹊跷。 当她的手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求生的本能让男子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身体。有那么一瞬她皱起眉头,不过她还是抓住男子把他拖上了岸边。 ”为什么要救我?“男子虚弱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人类,不是都会害怕死亡的吗?“她下意识的回答。 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言语中的怪异,苦笑着说道:”生命没了炙热的爱情,就好像沃土变成了沙漠,除了顽强的生存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她迟疑了一下,不明白爱情是什么,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白素贞和许仙,或许那就是爱情,为了许仙白素贞盗仙草更是水漫金山,这难道就是白素贞心中的沃土吗?她觉得很无趣,有什么会比活着还幸福还重要呢?她突然觉得这次救人显得毫无意义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正想走开,却不料男子突然拉住她的小手,竟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她的心脏和后脑,她浑身一颤,赶紧脱离,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赶紧转身。 ”白淼淼。“冷冰冰的声音从她口中说出。 男子咀嚼着这个名字,却没注意女子转身的刹那,隐藏在那一头飘逸黑发里亮起的两点碧悠。 ”许诺,我的名字!“男子对着白淼淼远去的背影喊道…… 行走在西湖边的小巷里,白淼淼手中早已没了那把油纸伞,可是,她身上却没有一点被雨淋过的迹象。 ”哟,小姑娘一个人来这里玩啊,要不要哥哥们陪你四处走走啊?“三个带着邪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前面有一辆摩托车突然打开大灯,改装过的大灯晃的眼睛生疼。很显然这几个人是不怀好意的,只不过白淼淼心中并不害怕,虽然她表面做出了害怕怯懦的表情…… 五分钟后,小巷里一辆摩托仓皇奔出,不一会一个白衣女子也慢慢走出,她身上依然是一身雪白,嘴角还有未收敛的浅笑。微风中她的发丝盈盈飞舞,她的后脑处两点碧悠慢慢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就在此刻,天地突然出现了一丝迟滞,风雨骤停,时间如定格般,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就恢复如常,但是白淼淼的浅笑却僵在了脸上,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有一团乌云正在聚结,其中隐现的电光让她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那里正有恐怖的力量警告威胁着她! ”西湖的水,我的泪……“一个严重走调并且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一边的巷子里传出,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摇晃着走近了白淼淼。,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抬起头,眯缝着眼看了一会,突然指天大骂道:”善恶不分,好坏不分,你还有脸霹雷啊?“ 男子骂完醉倒在白淼淼脚前,而同时天地骤亮,一道闪电自上而下朝着白淼淼的方向而来,白淼淼恐惧的闭上眼等待自己无法逃脱的命运。只是身前三米处的巷口,传来的轰隆声让她睁开了眼,看到眼前情景,她不由得浑身虚脱无力坐倒在地,身上不知是虚汗还是那冰冷的雨水。 休息了一小会,白淼淼耳边传来一阵阵呼噜声,她扭头看去,正是刚才的男子,仔细一看才认出这不就是白天自己所救的许诺吗?再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抬头再看看早已散去的雷云,脸上露出个怪异的表情来。 翌日,那条小巷传出消息,有三个当地的地痞流氓被毒蛇咬死,巷口更是有一株几十年的大树被雷劈成两半,从此关于此间传说不断,各个版本都有,离不开的就是白娘子显灵惩罚了恶人。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西湖湖面更是反射着五彩光来,穿梭不停的游船为西湖的美增添了几分灵动来。 ”这么说当初你想自杀就是为了一个把你骗得倾家荡产的女子?“白淼淼诧异的问道。 自从经历上次的事情后,他们显然成了所谓的朋友。 ”嗯。虽然她骗了我,但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再说了也是当初我爸爸从她爸爸手中骗取了所有股权才独占了公司,这也算是报应吧!“许诺苦笑着说道,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吧,心里总有个想法。 白淼淼盯着许诺的眼睛,突然开口道:”你的内心告诉我这只是你找来安慰自己的理由,其实你是爱她的,对吗?“ 白淼淼的话似乎戳中了许诺一直不敢承认的痛点,许诺掩饰着心中的慌张,赶紧呷了一口茶,却未发现杯中早没了茶水。 曾经白淼淼以为爱情就是白素贞那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许诺的故事让她知道爱情也可以满是阴谋,只不过心中有个本能一直在告诉她爱终究是爱,恨就是恨,那么多弯弯让她有一些不舒服。但是看到许诺的样子,她又觉得他是沉浸其中的吧!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呢…… 几个月的时光过去了,白淼淼和许诺真正成了朋友,在这段时间里白淼淼看到了另一个许诺,自信、阳光、充满活力,每天早出晚归积累东山再起的资本,尤其是当许诺为工作沉思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许诺那皱起的眉宇间总有一种东西吸引着她,有时候会有一种陌生却温暖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这日,白淼淼接到许诺电话,说是发了工资想请她吃冰激凌球,或许是因为天性喜欢寒凉的东西,所以她欣然答应。这是一家位置比较偏僻的小店,但来这里的人却不少,或许是因为他家的冰激凌球的确很美味吧! ”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许诺耷拉着脸说道。 白淼淼笑着说:”怎么,不舍得啊,要不……是你钱不够了吧?我还想吃呢……咯咯……“ 许诺愕然的看着笑靥如花的白淼淼。 白淼淼带着婴儿般的笑声往前跳了几步。 许诺嘟囔道:”其实你想吃多少都行,我还不是怕你吃多了,对你身体不好啊!“许诺是以为白淼淼没有听到的,如果是正常人的确是听不到的,可是白淼淼并不是正常人,所以她听到了,心中有什么被拉动了一下,刚跳出去的步子也没落准,脚瞬间就扭伤了。 夕阳下,许诺背着还在咯咯笑的白淼淼往前走着。 ”你累不累啊?要不我自己走吧?“ ”不行!“ ”你可不可以啊?要不我给你去买水吧!“ ”不渴!“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要不我做你女朋友吧!“ ”不……“许诺愕然止步,不知道是回答问题还是继续走,正在慌乱间他看到不远处一家药店,于是赶紧说让白淼淼在路边坐一会他去买药。 白淼淼继续笑着,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温暖很舒适,浑身的骨头都感觉会被软化了一般,她一直在猜想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路边突然有一辆贴了黑色玻璃膜的面包车停在她的面前。 ”姑娘,我想问问XX医院怎么走,我孩子生病了,我对这里不熟悉。“一个中年妇女从副驾驶位子下来。 虽然中年妇女的语气的确像是很焦急的样子,但白眇淼还是注意到跟随着她下来的还有两个带着墨镜的男子。三个人靠近的时候白眇淼脑后的头发微不察觉的动了一下,两点碧悠慢慢亮起。 就在两个男人想抓住白淼淼,白淼淼也准备作出反应的时候,远处许诺正走出药店,似乎是看到了情况,他边大声喝问边狂奔过来,这边男人一看有人来了,赶紧加快动作,白淼淼则是放弃原本的想法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挣扎的时候嘴角的微笑却出卖了她真实想法,只不过谁也不会注意到而已。 白淼淼被拖上面包车后,车子马上加速,身后的许诺丢掉手中东西一路狂追,说来也巧,正巧这个时候路边有个染绿毛的小青年把公路赛启动,许诺不管一切,跑过去夺过马上向面包车追去,身后绿毛小青年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味过来的时候许诺早已经远去。 ”妈呀,这可是我大哥的心肝宝贝啊!“绿毛的哭丧声远远传开。 另一边许诺一路狂追,那面包车见跑不过就把车停到一个等待拆迁的老旧小区里,下车后他们就从车里拿出钢棍,许诺见状,停下车,也从旁边找到一截钢筋。 打斗持续了三分钟不到,许诺就被打的浑身是伤,对方可能是怕出人命于是就把奄奄一息的许诺丢一边准备开车走了,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回到车边,正好看到一幕让他们终生难忘的骇人情景! 只见被他们绑来的女子依然被绑着,嘴巴也被大胶带封住,只是让人恐惧的是从那女子的脑后,在那头乌黑发亮的青丝中,两点碧悠慢慢升起,现是猩红的舌头,而后是三角形的脑袋,最后是一段盘绕着的白色身躯,那蛇出现的刹那就给司机和那中年妇女一人一口,当看到两个墨镜男回来,那白衣女子缓缓站起来,虽然看得出女子的脚崴了,可是每一步却似走在他们心脏上,带来的压力让心脏骤停,女子走到他们僵直的身体前,淡然一笑,虽然她的嘴巴依然被封着,但是两个男人却看到了微笑,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美杜莎! 就在白淼淼扶起许诺准备走时,从远处走来两个身影。一个老和尚带着一个小和尚,他们似慢实快,很快来到他们身前。 老和尚看着白淼淼许久才开口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不用你管闲事,你云游你的,我过我的,井水不犯河水。“白淼淼冷冰冰的说道,她天生对和尚没什么好感,或许是受到意妖传里法海的影响吧! ”施主,天地万物皆有灵,何必造杀孽呢!“老和尚已经拿出藏在怀中的钵盂来。 ”咳咳,淼淼你没事吧?报警了没有?他们一定是最近新闻里说的专门绑架单身女子后卖到全国各地去的人贩子,你……“许诺还没说完,白淼淼就给了他一个掌刀弄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老和尚也看到了许诺,他先是一愣,随后又皱起眉头,最后黯然收起钵盂后,他却又恍然,于是拉着发冷的小和尚朝着黑夜中远去。 几日后,许诺还躺在床上,因为那天伤的实在太厉害,他整日昏睡,白淼淼在床边愣愣的看着许诺的侧脸,看着看着她突然有一种冲动,于是她缓慢靠近,轻轻的把自己的唇贴近许诺的唇,一触而分,脸红心跳一阵后,她又是蜻蜓点水,等她第三次尝试的时候,没来得及反应唇齿之间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攻入,瞬间,脑子一片空白,轰隆隆的不知道是天地变色还是心理翻江倒海。 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就在两个人共同攀上高点时,白淼淼突然问:”你爱我吗?“ ”爱!“许诺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才过去多久你就爱上了我?那以前那个她呢?人类的感情都这么善变吗?“白淼淼不依不饶。 ”人类?你自己不就是人类吗?难道你是妖魔鬼怪不成啊!“许诺显然是把这个当成了玩笑。 白淼淼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她抬起头,脑后的头发微微颤动,慢慢分开,一个闪烁着碧悠眼睛的三角形脑袋慢慢探出,那探出的红唇轻点在许诺的嘴唇上,许诺先是愕然而后惊恐,恐惧从他的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虽然那条蛇没有攻击他,可是他看到那条蛇竟然是长在白淼淼的后脑上的,他们,竟然是一体的! 许诺就那样睁大眼珠,僵硬的看着那颗蛇头,许久后他的身体慢慢冰冷,这时候白淼淼才叹了一口气,穿上自己的衣服,与此同时,在她的体内一些不属于她的细胞正被一个个杀死,成为养分或者垃圾的一部分! 不久前就在雷峰塔下,两个云游僧驻足而立。 ”师傅,那个女施主是妖怪吗?“ ”是人也是妖。“ ”那你为什么不降魔除妖呢?“ 老和尚指了指天,意味深长的说道:”佛说因果偈云:富贵皆由命,前世各修因,有人受持者,世世福禄深。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
一、神秘阁楼 爷爷退休之后一直与字画为伴,他用来存放字画的阁楼从不允许我进入,直到我十二岁才有幸一览他的珍藏。 我还记得他坐在吱吱作响的藤椅上,叼着烟斗,徐徐展开一幅画卷时的自得神态,漂浮着微粒的阳光洒落在画卷上,上面是一头斑斓猛虎,张牙舞爪,活灵活现,仿佛要跳出画卷择人而噬。在爷爷的允许下,我伸手摸了摸,发现那张画纸表面有着细微的纹理,伴着一粒一粒的突起,我问爷爷这是羊皮吗?他摇头说,是人皮。 我大惊失色,他告诉我阁楼上的几百幅画卷都是人皮制成的,这世上收藏人皮工艺品的人有不少,不过比较隐秘罢了。 他又神秘地告诉我,这些人皮还是活着的,然后给我看了另一张画,那张人皮上竟然长出了一层细细的毫毛,吓得我连做了几天噩梦。 自此之后,我对爷爷的古怪癖好敬而远之。 十八岁时,我辍学四处游荡,父子关系紧张,不久后认识了在夜总会上班的小玫,我们是真心相爱,但是爷爷和爸爸都反对我们在一起。 最后,在我的强烈反抗下,爷爷开出一个条件——我必须拿到专业整形医师的资格证。 为了终身幸福,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学。拿到资格证后,我跟小玫结了婚,之后一直在一家私人整形医院给人拉双眼皮、打瘦脸针。 再后来,爷爷去世了。临终时,他叮嘱我,阁楼的画卷务必妥善保管,将来有人会来买它们的,我含着泪答应了。 半年后,一个人联系到我,说想买画,我们约在爷爷家见面,那栋古宅爷爷作为遗产留给我了。买家姓陈,是个须发斑白的老者,西装革履,拄着龙头拐杖,从他身后跟的四名保镖看,想必身份十分显赫,他问我是段老爷子的什么人,我回答是孙子。 “段老爷子生前让我来取画,是一条红锦鲤。” “您稍等。” 这些人皮画既无落款又无题字,只能用内容来区分,不过每一幅画都不一样。我在阁楼上找到那幅红锦鲤,交到陈先生手上,他端详片刻,说:“开个价吧。” 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报什么价合适。陈先生看出我的窘迫:“小兄弟才接手吧,段老爷子生前没交代,他做的是什么生意吗?” 我摇头。他笑笑,展开画卷,指给我看:“你瞧,这张画不全是人皮,周围是宣纸,只有中间这一块是张人皮,没看出什么门道吗?” 我呆愣数秒,脱口而出:“这是文身!” 他把保镖支出去,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衣服,露出背上的文身。 那是一条金蟒,画工考究繁复,连鳞片都画得格外清晰。我注意到文身部分和周围皮肤颜色不大相同,正好是一幅画的大小,难道说…… “您身上这幅文身,是整张皮植上去的?” “对,这条金蟒是你爷爷给我植上去的,已经快四十年了。”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爷爷和这人都疯了吗?这些人皮卷不知道有几百年历史了,又没有存放在无菌恒温环境下,更不要说人体自身的排异性,胡乱移植,简直就是拿生命开玩笑!他居然没有感染致死,真是一个奇迹。 我想起爷爷让我去当整形医师的事情,难道他是希望我接手他的“生意”? “陈老先生,您买这张红锦鲤也是打算植皮?” “是,不过是买给我儿子的。” 我激烈地反对起来,从专业角度告诉他这样做有多危险。陈先生哈哈一笑,拍拍我的肩膀。 “你不了解你爷爷,还有他这门生意,你照做就是,一切后果都与你无关。” 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可不可以问一句,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好处吗?” 陈老先生神秘地一笑:“它会带来好运!” 三、被追杀 小玫告诉我,她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活不过三个月,她父母四处求医,后来遇到了我爷爷,就给她植了这块皮。 说来神奇,自从有了这个文身之后,小玫心脏的缺陷不医自愈,小玫的父母对我爷爷感恩戴德,念在她家太穷,爷爷并没有收钱,只是提了一个务必遵守的条件。 那个条件就是,小玫临死之前,必须把这个文身还回来,怎么个还法,只要找到段家人,让他们剥下来即可。 听完之后,我恍然大悟:“姓陈的不想把皮还回来,所以才想方设法除掉我?” 这解释似通似不通,陈氏集团威风显赫,一副文身就算不还,我一个平头百姓又能如何,至于下这种毒手吗? 我问小玫:“假如不还会发生什么?” “不知道,当时我的命被救下,父母高兴还来不及,当然是什么条件都答应,所以也没问。” 我父亲几年前因车祸去世,我是段家目前唯一的后代,我猜想这文身里可能隐藏了类似诅咒的力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文身能带来好运也必然会产生恶运,难道陈家一厢情愿地以为杀掉我就可以解除这个诅咒。 我整宿没有合眼,想着今后要遇到的危险,陈家或许会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难道这一辈子都要东躲西藏了吗?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于是将小玫摇醒。她不情不愿地被我拖了起来:“干嘛呀?” “来,我们做个植皮手术。” “给谁?” “我!” 这些人皮卷既然隐藏着这么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加以利用?我挑了一幅辟邪的文身,宝鉴上说辟邪象征着百辟,能逢凶化吉。 从未接触整形手术的小玫有些发怵,我安慰她说不要紧的,只要在旁边递递东西就行,主刀由我自己来。 准备就绪,我坐在手术台上,用一张手术单罩住全身,只露出大腿一小块,给自己的后背换皮实在有难度,我给自己打了麻醉,静候药力起效。 人的皮肤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拥有完整的代谢系统,是人体唯一一种脱离机体后还能独立存活的组织,它看上去最不重要,可是人只要失去百分之三十的皮肤就会死亡,难怪有些文明相信人的灵魂寄宿在皮囊中。 我握着手术刀,一想到要自己动刀子,手还是有些发抖。我和小玫面面相觑,她劝我:“还是别做了吧。” “不行,你把脸转过去!” 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切下去,门突然被踹开了,一大帮黑衣人冲了进来。我大骂坑爹,一条腿已经麻醉,跑都跑不掉。 我和小玫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双脚踱到我面前,用鞋尖挑起我的下巴,我被迫抬头,与陈玉梁那张冷笑的脸对望。 “我就猜到你会到这地方来。” “杀了我,你有什么好处?” 他高深莫测地笑笑:“至少没坏处!” 小玫嚷嚷着喊救命,立即被堵住了嘴,一名手下请示陈玉梁,要不要在这里放把火,伪造成失火。 陈玉梁摇头,道:“这是闹市区,不好脱身,先把他们带走。” 我们被带到郊区一间废弃仓库里,里面堆满了易燃物。陈玉梁让人在四周洒上汽油,气味刺鼻,然后有两个人掰开我们的嘴,给我们灌酒。 伪造成意外他们十分擅长,想来这个陈氏集团底子也不是很干净。 我被灌了整整一瓶白酒,头都开始发晕,小玫的哭喊声近在耳畔,一想到我们要被烧死,我愤然咒骂姓陈的不得好死。 他蹲下来对我说:“我爸现在生不如死,杀你也是尽孝道,不要怪我!”我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喉咙,可那样做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他站起来要走,出于本能我叫住他。 “杀了我,你也救不了他的!” 陈玉梁笑笑:“所以我说,反正没坏处!” 那张皮不取下必然要承受某种惩罚,所以他觉得杀掉我就可以让他父亲得救?我拼命思考着,爷爷一辈子和这些虎狼打交道,肯定有自保的手段,是什么呢?取回皮必须经由段家人的手,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酒精妨碍了我的思维,眼看着陈玉梁消失在门口,我抱着赌博的心大喊一声:“除了段家人,谁也取不下那张皮!” 他定在那里,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死到临头,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你可以在这里试一试!”我朝小玫望了一眼,对不起了小玫,“我媳妇的肩膀上有一个文身,除我以外,谁也切不下来。” 他在犹豫,我乘胜追击。 “你想一想,如果我死了,等你老了的时候,你也要和你父亲受一样的罪,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这句话击中了他的软肋,陈玉梁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有刀吗?” 几个人按住小玫,我轻声安慰她:“别怕!”又对陈玉梁喊,“喂,你下手轻一点!” 他默不作声,用匕首在小玫的文身上划了下去,我拼命祈祷着,当他的刀离开皮肤的时候,血只流了一点点。陈玉梁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拭去血迹,那块皮肤竟然完好无损。 得救了!我心中狂呼。 陈玉梁烦躁地撇下刀:“给他们松绑!” 几分钟后,我搂着瑟瑟发抖的小玫来到外面,陈玉梁向我深鞠一躬。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到底是商人,我对他又是鄙视又是佩服。 “请段先生帮家父解脱痛苦。” 我整理了一下纷乱的心情,露出笑容:“谈谈价钱吧!” 四、与虎谋皮 我们被带到陈氏集团大厦,陈老先生的状态比我想象中还要凄惨,他佝偻在病塌上,全无人样,每天都要注射超大剂量的吗啡,但那根本缓解不了痛苦,期间他还试图自杀过一次,从十二楼跳下居然没死,但是骨头摔断了许多,医生给他打了十几枚钢钉,每天还要做腹部引流排出积血。 但他就是死不了! 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屏退众人,给他动手术,小玫充当助手。当剪开他的衣服时,背上那块皮肤发红发烫,简直不能触碰,似乎那条金蟒急不可待地要挣脱他的皮囊。 手术室外面一群黑衣人侍立着,小玫被这阵仗吓住了,我安慰她:“别怕,有我在呢。” 当那张皮完整取下来的时候,连接在陈老先生身上的心律仪突然跳出了平滑的曲线,病塌上的老人像解脱了一样,带着笑容辞世了。 陈玉梁闻讯,冲进来大哭一场,吩咐手下准备后事,并通知了媒体。大腕的死就是这么隆重,估计这两天的股市都得震荡一下。 陈玉梁亲自把我们送回了家,临下车之前,他突然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父亲信这个,所以让我务必除掉你,好完完整整地上路,看来还是低估了段家的能力,我心服口服。” “就为了让你父亲‘完完整整’上路,你就要杀人?”这个动机实在令我震惊。 陈玉梁笑了,带着几分我无法理解的骄傲:“因为我们是有钱人。” 他开了一张支票,这是谈好的报酬,小玫怒不可遏地想夺过来撕掉,被我拦住了:“哎哎,媳妇,别跟钱过不去。” “段先生,希望我们能再合作。” 陈玉梁伸出手,我犹豫了一下,跟他握了握。 下车之后,小玫对着那辆远去的豪车呸了一口:“有钱人?祝你不得好死!” “媳妇,咱们以后可能经常要跟这种人打交道了。” 与虎谋皮,再没有哪个词更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 阴暗低矮的阁楼,一如我童年记忆中那神秘的处所。我把那张取下来的皮用一张空白卷轴仔细裱好,拿在手里端详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人皮画上的金蟒变得更加鲜艳有活力,或许是因为获得了人血的滋养吧。 也许爷爷从来就不是为了挣钱才经营这种生意,他只是在供养这些神秘古老的人皮卷,它们经历了一场场人生,静观生死,从那些贪婪的人性里汲取养分。 与它们相伴的“运”却成了一代代人拼命追逐的好处,谁知道这里面到底藏着多少故事。 知客铃发出一阵清响,打断我的了思绪,又要客人上门了! ...
刚入冬,一股寒流就突然袭来,刺骨的风夹杂着大雪肆无忌惮地吹着,马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在茫茫的风雪中渐渐隐没了行踪。 正准备出门散步的我推开门后,一阵风雪毫不留情地猛然吹向我,令得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在打了一个冷颤,我连忙退了回去。脱掉外套,这样的天气我只能放弃散步。 刚替自己倒了杯热茶,门铃就响了,我打开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脸色看上去很怪,像是麻木又像是呆滞,双手紧张地放在胸前,更奇怪的是他只带着一只手套,一直非常肥大的手套。 “你好!你找谁?”我淡淡地问。 “你……你好!我找苏牧。”他紧张地回答。 我则皱眉,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眼,实在不知道我还认识这号人物,“我就是。”我如此回答,却没有让开让他进屋的意思。 “这个……我……”他惊讶地打量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年轻,犹豫了一下,他突然伸出了自己的手说:“我想请你看看我的手。” 我惊讶地看了一眼,他手上戴着手套,我能看见什么? “我能进去吗?”他紧张地问我。 “噢!请吧!”虽然我很不情愿,还是把他让进了屋。 他坐在沙发上,同样的不安,犹豫地看了我一眼,最后拿下了他的手套。 看见他手的瞬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那只手肿胀的非常厉害,手上的血管像一条条青紫的虫子紧贴在皮肤上,看上去像一只打足气的皮球,随时都有可能爆裂。 “你应该找医生。”我皱着眉说道。 “看过了,没办法,手还在膨胀,我害怕那天这手会突然爆了。”他沮丧地回答。 “那么我不明白,我能帮你什么?”我抱着肩膀看着他,随时打算送客。 “你舅舅……他告诉我你遇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有可能会帮助我,所以我才来的。”他看上去有些绝望,语气很疲惫。 又是舅舅,他还真会给我找活干。 “好吧!先说说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我淡淡地问。 “你愿意帮我?”他似乎看到看希望,人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坐!说说看。”我没有直接说会帮他,因为我还不知道的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我先说说我的职业,我叫张柏坡,是火葬场的一名工人,主管焚化死人。这活不好干,也没人愿意干,但是我不怕,人生死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人都死了还怕啥呀。 那是一天早上,我一上班就接了一个要马上焚化的死人,是个女人,长得挺漂亮,我推她进去的时候,突然看见她的手上有一枚钻戒,我当时起了贪婪之心,快速地伸手去拽她手上的戒指,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力都撸不下来,没办法我只好找东西割下了她的这节手指,然后把尸体推了火化炉。 这一下戒指很轻松就被我拽了下来,拽下了戒指,我打开在火化炉。正要把那节手指扔进去的时候,猛然看见火化炉里的尸体正坐在火海里愤怒地盯着我,我被吓得尖叫一声,手下意识地挥了一下,想把手中的断指扔了进去,谁知那节断指不知怎么就粘在了我的手上,让我怎么甩也甩不掉,我被吓坏了,手竟然伸向了焚化炉里,里面的火焰一下子就烧到了我的手,那节手指就在这时融化掉了,希希黏稠的东西继续粘在我的手掌上,没多久我的手掌就开始肿胀,如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说完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期待我能安慰他一句。 “那枚戒指在哪?”我问。 “戒指……”他的脸有些涨红,用那只好手在裤兜里一阵翻腾,最后拿出了一枚钻戒递给了我。 我没有接,但是仔细地看了看,这枚戒指上面的钻石很大而且发着淡蓝色的光泽,一看就不是真品,绝对的假钻。 “那个……那个……”张柏坡看见我一直不说话,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尴尬地拿着钻戒,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正要张开说话,突然之间,他看到了一只手指,只有一只手指,快速地跳在我面前,钻进了那枚戒指里。然后冲着我左右摆动了一下,向有个隐形的人,正站在我的面前。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眼花了。怎么可能有隐形人?除非是鬼,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认真看了看,这一次,我的确看清楚了,那是一只手指,而且还在向往门口缓缓地移动。似乎想要走出我的视线。 抓住她,我高喊,张柏坡像是被我的喊声惊醒了一眼,浑身颤抖着伸出了手,可是他竟然没敢抓,凄惨地尖叫一声,晕倒在了我的沙发上。 我追了上去,那只手指已经钩开了门,跳了出去,一股狂风吹了进来,我顶着劲风,向外跑去,外面白茫茫地那里还有手指的踪迹。 我折了回去,看见沙发上躺着的张柏坡我呆住了。刚才他只是手肿的像球,现在他整个身体都肿了,像个巨大的皮球,连五官都看不清了。我赶紧打电话给舅舅,让他派来了救护车,车来时,舅舅也跟来了,他看见我明显有些尴尬,当他看见张柏坡时几乎吓得腿都软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还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张柏坡被强弄上救护车,我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关上门,我立即听到了一阵“拍拍”的敲门声。很小,像是无力的小孩。 我打开门后,刹那之间我呆住了,感到我自己的身子象是掉进了冰窖,身子不住在微微地发抖,因为我看见了那节手指,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冲着我左摇右摆。 我整个人完全僵住了,不知该怎样才好,双眼定定地望在那只手指,张大了口,但是又出不了声,在那一刹间,我所感受的不单是恐怖,还有惊吓。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站在那里和那节手指对视,她似乎冲着我勾了勾手指,然后慢慢地向前跳去,我忍不住跟了上去,她快跳,我就跟着快走,她慢跳我就放慢了脚步,直到她突然停下,我也停了下来。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然后我看见一辆车就停在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司机伸出头气急败坏地冲着我大吼:“找死呀你?” 我连忙说抱歉,再回头时手指已经不见了。这时我才发觉我根本没穿外衣,脚下穿着一双拖鞋,此时浑身都快被冻僵,我忍不住跺了跺脚,赶紧往回跑。 刚到家,舅舅的电话就来了,他告诉我张柏坡要不行了,他非要见我。 我只能穿好衣服快速赶到了医院,进医院时,我遇见了一个女人,她看上去脸色很苍白,和我同一个方向,都是去重症室的。 我来到张柏坡的病房,她也站在了我身边。 “你认识他?”我好奇地问。 “不……”她回答。 我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眼,她的双手放在重症室的玻璃上,然后我看见她少了一节手指。那时我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苏牧你来了,快进了。”舅舅喊着我进去,我看了女人一眼之后走了进去。然后和舅舅说:“外面有个奇怪的女人,她来看张柏坡又不进来。 ”什么女人?我刚才就看见你自己站着门口。“舅舅的话吓了我一跳,我回头去看,玻璃外女人还站在那里,断指的手那么明显,脸色的表情那么怪异。 ”张柏坡你那枚钻戒到底在哪?“ ”我……我不是给你了吗?“张柏坡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听完看了看窗外的女人,她摇了摇头。 ”不对……那不是真的。“我的话说完,张柏坡的浑身颤了颤,没吭声。 ”快说吧!不然我救不了你。“ 他这才指了指他的另一裤兜,我伸手去掏,果然掏到了一枚钻戒,接过然后我走出去,递给了女人。 女人接过钻戒扭头就走,我连忙追上去说:”他也是个可怜人,你就放了她吧!“ 女人摇摇头说:”不是我想要他死,是他沾染了我身上的尸毒。“ 我”噢!“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重症室的张柏坡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
小周最近不太对劲,总是迷迷糊糊,提不上来劲,对食物没有胃口,整个人精神萎靡不振,短短的几天时间憔悴了不少。小周是个大学生,暑假避暑在家,有空调吹着,冷饮喝着,每天可以睡懒觉,又不用担心学业,按理说生活应该好生惬意,怎么就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周的奶奶赵奶奶是个有点迷信的人,平日里喜欢听人讲一些神魔鬼怪,趣事轶谈。老人家了,对这种事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每当赵奶奶把这些怪力乱神的事说给孙儿听,小周总用无神论,相信科学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话搪塞过去。 这天吃完饭后,赵奶奶又与孙儿聊起天来:“孙儿呀,你最近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你整个人都没精神。” “没啥,也许晚上没睡好吧,补几觉就好了。” “晚上少玩点手机,早点睡觉,你看你这几天病恹恹的,脸色都发黄了不少。” “没啥大问题,就是总在想些心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啥,浑身上下也找不到力气,莫不是在家歇的身体都生锈了吧。” “你这情况感觉有点熟悉啊,孙儿呀,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吓着了?奶奶你说的‘吓着了’是什么意思?” “想想你近来有没有被什么东西或什么人吓得直跳起来,这要被吓着了,人就有可能丢魂失魄,就像你现在这样。” 小周哑然一笑:“奶奶,我才不信你那套说法呢。” “可不能不信,我跟你说,你李叔前段时间就像你这样,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别人瞅着就不对,原先挺有精神的一人硬生生变的跟病猫一样。去医院检查说没事,又化验又开药,还是不打紧。后来呀,你李叔把这事儿跟我一说,我一听,这孩子可不就是被吓着了吗?我就带他去找咱们隔壁村那个严师傅,说到这个严师傅,嘿,他可真神了,我听村里人说他会一些道术,最会看这些‘鬼上身,吓掉魂’的事。我把你李叔一带去,果不其然,严师傅说他被吓着了,给了他四张黄纸符,叫他每天烧一张,纸符落下的灰拿一碗水接着,喝下去,四天后保管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人,你李叔就照着他说的做了,你看现在他精气神又回来了,你李叔还跟我说哪天要专门去谢谢这位严师傅呢!” “奶奶,我说都什么年代了,这种江湖骗子你还信啊,还烧符喝水,不怕喝出什么毛病啊。现在是21世纪,什么事都得讲科学。那些歪门邪道也就骗骗一些没文化的人,我才不去上他们那个当呢。” “你就去给他看看,听奶奶一句劝,被吓到了可不是好玩的,人丢了魂丢了魄可是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的。你李叔后天要去拜访那位严师傅,你就跟着他去,信不信在你,听听那位老先生是怎么说的。” 小周无奈的耸耸肩,毕竟奶奶年纪大了,有点封建迷信很正常,自己可是读了十二年书,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熏陶,对于生活中一些怪事还是偏向于用科学来说话。可奶奶一直说的被吓到这一点让小周心里有点犯嘀咕。他想起了前几个月的某个晚上,自己半夜起来解手,由于睡得迷迷糊糊,所以就忘了开灯。城市里半夜马路上的路灯也不会关,所以晚上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借着窗外的光,可以隐约看到物体的轮廓。从房间出来就是走廊,走廊正对着大门,小周每回都怕这段路,因为大门那儿一片漆黑,他总觉得门那边有东西,正想着呢,当小周右转身进入厕所时,正好看到厕所一个黑影,在模糊的灯光下显得狰狞又可恶。这可把小周吓得不轻,失声惊叫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正好碰到墙,原先的睡意早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惊恐。还没等小周叫出第二声,这时厕所灯开了,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儿子别怕,是我。”原来是小周他爸正好也起来上厕所,父子俩大半夜的赶一块去了,却都没有开灯。小周渐渐回过魂来,后背湿了一大块。 “爸,大半夜起来你不开灯啊,你看吓得我这一身冷汗。” “别怕别怕,有没有吓着,吓着了爸给你喊喊。” “算了,算了,没事,你快出来吧,咱家以后一定要定规矩,半夜起来必须开灯,你看把我这魂儿都吓没了。” 想起这件事,小周脑海里还有那挥之不去的黑影。 两天后,拗不过奶奶的再三要求,小周跟着李叔去看看这个严师傅是何方神圣,他还打算当场揭穿他,以维护自己是个读书人,从不信这些江湖伎俩。三伏天,骄阳似火,路面被烤的滚烫,这谁要是不小心被绊倒了,烫伤估计比摔伤严重。心里正抱怨着呢,一行人到了。二层小楼房,正开着大门,屋里边比较乱,但结构是典型的乡村风格。进门便是大堂,一张方方正正的木桌靠着墙,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福禄寿三星图。家里就严师傅和他老伴儿两人,去时,老人家正在睡午觉,被吵醒后,也没有丝毫不耐。小周打量着他,这老头面黄肌瘦,头顶也秃了,手脚颤颤巍巍,趿拉着拖鞋,慢悠悠的走到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小周大失所望,不是说这类能人异士都别具一番风骨吗,怎么看这位老先生毫无仙风道骨的样子,跟村里种地老汉一般。 “老先生,你给看看我这女婿被惊吓现在好了没有。”赵奶奶指着李叔说。老头缓缓站起来,挥挥手示意李叔站过去正对大门。他走到李叔身后,抬起手拽了拽他右耳,阳光下清晰可见李叔耳朵上的筋脉,然后老头又看了看左耳。 放下手,严师傅掷地有声:“嗯,好了,没事了。你感觉怎么样?” “按您说的,喝了四天的符水,现在精神好多了,严师傅,神,怪不得村里人有事都找您帮忙。” 赵奶奶喜出望外:“老先生,实在麻烦你了,你给看看我这孙子有没有被吓着。” 小周不情愿的站过去,被他拨弄着耳朵,“嘿,我倒要看看这老头能搞出什么花样。” 老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确实受到了惊吓,他这种吓叫‘交叉’,你看他耳朵上的筋,一个朝南,一个朝北,说明他曾经在某个时候,与别人面对面,你正好进去,他正好要出来,你俩一碰头,诶,你就被他吓着了。没事,吓得时间不长,估计就在这几个月吧。我给你画四张符,你听着,前三张你每晚睡觉前烧了化成灰拿一个有水的碗接着,然后喝下去,第四张你放在枕头底下,枕三天,待前三张符烧完以后,隔三天,你再烧第四张符。保管你七天后生龙活虎。”小周听了后,刚想反驳,却想起前几个月自己晚上起来上厕所的那事,时间和这老头说的也差不多,情形貌似也有点沾边,这一时竟无法开口揭穿他了。赵奶奶见严师傅指出了招,忙道谢,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包烟塞给他。 他收下后,从楼梯口那儿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一些风水相术的书,还有一沓干干净净的黄纸,还有一支满身是墨,年头不知有多久的毛笔,以及一盒臭不可闻的墨水。严师傅轻捻出四张黄纸,毛笔沾上墨水,便开始画符。小周凑过去看,可完全看不懂,只知道每张符的左上角写了1234序号,中间就完全不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图形代表什么意思了。老头信手拈来,轻松画好四张符交给小周,小周心里有点后悔了,想想把这东西烧成灰然后拌水喝下去,胃里就一阵反呕。他想拒绝,可奶奶早已在一旁跟严师傅两声三声的谢,“算了,”他心里想,“奶奶封建迷信,可也为我好,就忍着喝下这个,反正喝不死人,顶多闹几天肚子,我且喝下看看。” 收下符,小周无奈的笑笑,“哎,没文化真可怕,迷信这东西到哪儿都有,不巧今天被我赶上了,这传出去可丢人了,21世纪的大学生有病不去医院,到这儿来找一个江湖郎中,看来这么年书白念了。” 小周回到了家,在奶奶的严厉监督下,按着那位严师傅的做法一步不差的完成了。回想起这三天的经历,小周觉得还是有些可笑,想想虽然是新世纪新时代了,可封建迷信之邪风还是刹不住啊,希望自己以后能清醒头脑,时刻记得马克思主义的哲学。 小周不断批判着封建迷信,可他自己却没发觉,他整个人焕然一新,不再像以前精神萎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冲劲。这其中的转折他大概不会去深思了吧,也许那道神符真的有说不清的作用呢? ...
一 上班的时候,我接到了郑强的电话。 他说,白洁死了,你要回来看看吗? 白洁是我高中时候暗恋的女孩,直到现在我都无法忘记她那双迷人的眼。那时候,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高考后,我考到了南城,而白洁和郑强则留在了林城。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南城工作,很少回家,大家的关系也就几乎断了。 思索片刻,我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我坐到了开往林城的火车。火车上人很多,我坐在靠窗户的外置,望着窗外徐徐后退的风景,我又想起了白洁。 高考前的那个晚上,我约白洁到学校的后山,我想告诉她我喜欢她,等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我就要正式追求她。但是白洁却和郑强一起来了,他们手拉着手,笑容甜蜜的告诉我,他们相爱了。那一刻,山上的风很大,我很想把他们推下去。 很多个日子,我总能想起那一刻,身上便感觉阵阵冰冷。大二那年,我接到过白洁的电话,她说要来南城玩,希望能见见我,但是却被我拒绝了。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我担心我再次见到他们,我会不会真的杀了他们。 火车停了下来,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啪啦,有个东西落到了我面前,那是一个七寸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男孩,样子有些熟悉。 就在我准备仔细辨认的时候,一双白皙的手拿起了那个相框,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窜进我的耳朵里,“对不起,对不起。” 抬头,我看到了白洁的脸。 “陈哲?”白洁也愣住了,然后坐到了我的对面。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照片上的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他是郑强。 “三天前,郑强下班回家,结果被车撞死了。”白洁哭了起来,梨花带雨般凄凉。 “你怎么在火车上?”我满腹疑问。 “我们一年前来到永城工作,现在我带他回家。”白洁说。 火车启动了,广播里传出冰冷的机器声,“各位乘客大家好,永城站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抓紧时间下车。” “广播报错了。”有乘客抱怨。 还有什么错了呢? 二 郑强说白洁是吊死的。 半年前,郑强和白洁结婚了,他们像其他新人一样进行了一次浪漫的蜜月之旅。也许是因为新婚太过兴奋,郑强开车速度太快,撞到了一个面包车。 那次的事故让他们的生活陷入了巨大的困境。除了身心上的伤害,更是让他们欠了一屁股债。为了还清债务,郑强和白洁每天起早贪黑,生活一片阴暗。就在三天前,郑强拿着自己的积蓄去银行的时候被人骗了。 这个消息让好不容易燃起生活希望的白洁顿时陷入了绝境,于是一气之下,她便上吊自杀了。 电话里的声音的确是郑强的,我还问了一些关于我们之前的事,他都一一作答,并不像是别人冒充的。 如果郑强没有死,那么眼前的白洁又是怎么回事呢? “陈哲,还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吗?”白洁说话了。 “记得,当然记得,呵呵。”我抬起了头,目光落到了白洁的脖子上,她戴着一个白色的纱巾,纱巾里面隐约有一条红色的印记。 “其实那时候我知道你和郑强都喜欢我,人生有时候很多选择都是无可奈何的。”白洁说着伸手整了整脖子前面的纱布。 “郑强真的死了吗?”我沉默了几秒,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白洁看着我,刚准备说话,火车叫了起来,然后进入了隧道里面。眼前一片黑暗,恍惚中,我好想看见白洁的嘴角露出一丝鬼魅的笑容。 三分钟后,火车走出了隧道,眼前的白洁已经不见了。 我站了起来,四处张望着,眼前密密麻麻全部是人,根本没有白洁的影子。 我感觉后背一片冰凉,无数小虫沿着脊梁爬上来,钻进身体里面,把恐惧散播到全身各个角落。 滴滴滴,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条彩信,发信人是郑强。 我愣了几秒,打开了信息,上面是一张照片,白洁躺在棺材里,闭着眼睛,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殷红的印子。 信息的下面写着一句话,白洁要入棺了,我给你拍了一张她最后的照片。 三 半年前,我偷拍过白洁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和此刻彩信上的照片很像,白洁安静的躺在床上,如同一个孩子。 那张照片被我洗了无数次,PS成各种各样的造型,放在我的床头,贴在我的身上,后来我还给郑强寄了一张,上面的白洁脖子下面被我PS了几个吻痕,信件发出去的那一刻我便后悔了。有人说过,喜欢一个人便是让她幸福,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许我是真的恨郑强。 火车轰隆隆向前走,穿过一站又一站,到林城站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半。 我随着人群下了车,穿过地下走道,走出了车站。 夜幕下的林城一片深沉,没有其他城市的繁华,火车站门口只有几辆等待客人的出租车,车灯发着死人般的微光。 我在犹豫着是先回家,还是等到天亮去郑强的家里。 嘿,忽然一个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 “让我好等啊!”身后的人是郑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整个人包裹得跟粽子一样。 “你一直在等我啊!”我看着眼前的郑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是啊,明天白洁就要出殡了,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一定会到的。走吧。”郑强不由分说,拉着我向前走去。 夜风微凉,我和郑强都没有说话,穿过几条街道,郑强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黑漆漆的巷子里,如同一个恶魔的血盆大口。 “白洁死的真冤,唉,都怨我。”郑强叹了口气。 “节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切的说,现在我满腹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他我在火车上遇见白洁的事。 “半年前我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有张照片。”郑强又说话了。 我的心揪紧了。 “上面白洁在睡觉,脖子上全部是吻痕,那时候我怀疑白洁外面有人。”郑强说。 “不会吧,白洁不是那样的人。” “是啊,如果说她真的有人,那个人一定是你。”郑强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幽幽地看着我。 我屏住了呼吸,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哈哈,开玩笑,我们到了。”郑强突然轻笑了一下,伸手推开了前面一个门。 四 门开了,里面亮着灯。 一个猩红的棺材停放在院子中间,旁边撒满了纸钱,棺材的旁边点了两个白蜡烛,中间放着一个相框,上面是郑强的遗照。 “郑强。”我回身喊了一句,身后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啪,院子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灭了。 我一下站直了身体,慌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借着手机的光亮,我打量着眼前的情景,阴森的小院,猩红的棺材,黑白遗照,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吱啦,吱啦,棺材忽然发出了一个轻微的响声,像是有人拿着指甲刮着边缘一样,我吸了口气,慢慢向那个棺材走了过去。 声音越来越响,似乎里面的人正在用力刮着棺边,急不可待的想要冲出来。 “谁?”我颤抖着问了一句。 声音戛然而止。 “谁在里面?”我又问了一句。 棺材忽然响了起来,慢慢的挪开了一条缝。随着棺材的挪开,我的目光渐渐移了过去,里面躺着一个人。 他是郑强。 灯,瞬间亮了起来。 郑强闭着眼睛,脸上虽然很干净,但是整个头却是被石膏板支着,他的嘴唇微微半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一只眼睛因为没有修复好的缘故,看似半睁着,直直的盯着我。 啊,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狞笑着看着我。 “你不是郑强。”忽然,我明白了过来。 那个人愣住了。 “白洁在哪里?”我盯着他问。 “你真是聪明啊!”一个声音从屋子里面传出来,她正是白洁。 “我一直纳闷为什么会先接到郑强的电话告诉我你死了,然后又在火车上遇到你,想来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的骗局。”我冷笑一声,揭开了他们的画皮,“我和郑强好多年没见了,所以在火车上你拿着一张黑白照片与我相见,其实那并不是郑强的照片,而是他的照片,为的就是让我相信他是郑强,然后带我来这里。” “不错,他的确不是郑强,他是郑强的弟弟,如果不是你,郑强也不会死。”白洁看了我一眼,悲声说道。 五 半年前那封匿名信郑强并没有收到,而是被他弟弟郑彪收到了。看到照片上的内容,郑彪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把照片撕碎,埋在了家里墙角下。正是这一个愚蠢的举动,让后来郑强挖墙角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照片,重新拼好照片后的郑强彻底心凉了,他不知道白洁什么时候背叛了他,承受着巨大伤痛的郑强开始酗酒,夜夜买醉,直到三天前,他在回来的路上被车撞死。 郑强死后,白洁和郑彪非常伤心,他们认为所有的罪过都是那张照片引起的,于是他们追查照片来源,最后锁定照片是我寄发的。 “现在我要替我哥哥报仇。”郑彪说着眼里露出了凶光。 “恐怕你们不是为了给郑强报仇吧,确切的说是为了杀我灭口,害怕警察找到那张照片的底片吧。”我看着白洁说道。 “你说什么?”白洁愣住了。 “三年前,我见过郑强一面,那时候他告诉我他的弟弟患病去世了,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吧。那封匿名信的确是我寄的,照片虽然是我PS的,但是事实未必是虚构的吧?我想是不是你和他背叛了郑强,所以郑强才会酗酒,或者说被你们害死了。” “你胡说八道,是你害死了他,如果不是你发的照片,我们根本不会被发现。你去死吧。”旁边的郑彪冲了过来按住了我,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匕首,用力插进了我的心口…… “你疯了?怎么这样杀了他?”白洁叫了起来。 “反正都要杀了他,管他……”郑彪的话没说完,噎住了。 白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过了头…… 六 高考前的那个晚上,郑强和白洁拉着手找到我。 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郑强说。 那时候,我的心里恨他,恨不得把他推下山。可是,后来的无数个夜里,我想起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我知道宽容是让彼此幸福的唯一出路。我一直对自己说,只要他们幸福,我也会幸福。 我做不到宽容,所以我匿名发给郑强照片;在他们结婚的时候,我选择扔掉邀请函,在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选择避而不见。 但是,现在我学会了宽容。听到白洁死了的消息时,我恍恍惚惚跟老板请假,恍恍惚惚离开公司,然后迎面撞上了一辆飞驰过来的小轿车。 现在,我们三个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拉着白洁,回头看了一下躺在棺材里的郑强,微笑着走了过去…… ...
Njght:听说了吗?最近出现了一种叫“噬魂”的怪物。 我:又是新构思的小说吗? Night:不是玩笑,因为我发现你身边就有一个。 我:你知道我胆子小,可别吓我。 Njght: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变得很虚弱? 我:没有啊。 Night:注意着点,“噬魂”会附身在你身边的人身上,慢慢吞噬你的灵魂。“噬魂”有一个特征。 我:什么特征? Night: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吃东西。我有点事,先下了,改天再聊。 我以为这一切都只是网友间的普通玩笑,但没过几天我就得到了Night逝世的消息,就在我和他聊完天的那晚,他死于突发心脏病。 据说,Night死之前不久才去医院做过全身体检,没有半点问题。但是,尸体看起来很惨白,或许并不只是因为死了的关系。 从那天开始,我感觉自己总是昏昏欲睡,即便一天睡12个小时,白天依旧无精打采的。 于是,我想到了Night缶死前那晚和我的聊天。 “噬魂”会附身在人身上,无时无刻不在吞噬灵魂…… 我开始无时无刻不在留意身边人的举动,他们的每一次咀嚼和吞咽,甚至只是张嘴呼吸都让我怀疑,怀疑“噬魂”是不是附在了他们的身上,借以吞噬我的灵魂。 但是,这些怀疑无论是真是假,我都没有办法证实,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开。 我不再去食堂吃饭,也不再挤公车上下班,甚至连在家里吃饭都是找借口到书房去。一切的一切,为的只是不看到别人一张一合的嘴巴。 可惜的是,不论我如何逃避,身体虚弱的状况依然与日俱增,每天能保持清醒的时间变得很短。 我很恨,恨Night死前那晚为何没告诉我更多的细节。 年终总有很多工作要赶,为了不让自己一直无止境地睡下去,我强忍着喝了很多的咖啡和浓茶。 当我忙完一切,却感觉熬完夜的我精神变得比睡觉的还好,然后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因为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我从前都没听过的。 “咯吱咯吱。”从卧室里传出来。 我缓步走进房间,老公还在熟睡,他翻了个身:“咯吱咯吱。” 声音竟然是从老公的嘴里发出来的,那是磨牙的声音。 突然,我明白了,“噬魂”就是附身在老公的身上,他从前都不磨牙的,而现在,与其说是在磨牙,不如说是一直在吞噬我的灵魂。 我仿佛看见自己身体里的某些东西正在流失…… 下一秒,我感到心脏的深处,抽搐般的一紧…… ...
晓蕾刚从大学毕业,学的是管理学专业,出来找了很久的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秘书的工作,可是公司老板对她总是色眼咪咪的样子,搞得晓蕾很心慌,才没几天就辞职了。 话说晓蕾又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待遇挺不错的,可是办公楼的位置离市中心稍远,接近郊区的地方,因为交通不是很方便,所以晓蕾打算在办公楼附近租一间房子住。 找了有些日子,晓蕾才找到一栋三层高得公寓,房东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子,别人都叫她芳姨,长得也算漂亮。 晓蕾住在一楼,说起来也奇怪,旁边通往楼上的楼梯一直都有铁门锁着,晓蕾在这里住了几天,也一直没见到去楼上的人。 之前听房东说,楼上住着几户人家呢。兴许是自己白天忙着上班,所以没能碰见楼上的住户吧。 说来也奇怪,这里的房租便宜得让晓蕾不敢相信,而且房间里该有的家具都有。房东和自己一样住在一楼,就在晓蕾的隔壁,平日里房东好像没做什么事情。 这天房东无聊来找晓蕾谈谈心。 “晓蕾你今年多大啦?” “二十二了,刚出来工作。” “你一个人来这个城市吗?” “对啊。” 晓蕾忽然问到房东身上有一股味道,于是忍不住问:“芳姨你是做什么的啊?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我平时没什么事做,在自己家里做一点手工香水卖卖钱,赚点外快。” “难怪!我就说芳姨你身上味道怎么那么香。” 芳姨笑了笑,像想起什么事情一样,走出房间,回头对晓蕾说:“晓蕾啊,我刚刚煮了羊肉羹,自己也吃不完,要不我送点过来,你帮着吃?” 晓蕾在学校本来就是一个吃货,更别说有免费的食物了。 那一大碗的羊肉羹真的很香,晓蕾一口气就把一大碗的羊肉羹吃光了。晓蕾忍不住想问芳姨是如何烹饪的,回头一看芳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掉了。 有一天,晓蕾上完班回到公寓,刚到附近就被一股刺鼻的气味呛住了,是从天台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好像有人在烧些什么。 晓蕾走到门口的时候,芳姨正好从楼上下来,见到晓蕾,又急急忙忙将楼梯口的铁门锁上。 “芳姨,你在楼上烧些什么,味道好呛人啊。”晓蕾捂着鼻子,一脸痛苦地问。 芳姨笑了笑了说:“没什么,就是天台一些杂草和垃圾,我把它们烧了处理一下。” “这样啊。”晓蕾虽然口头这么说,然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困惑感。 这天晚上,晓蕾正写着文案,突然感觉肚子很饿,于是起身打算去附近一间小便利店里买点夜宵吃,说来也巧,芳姨刚好来敲晓蕾的门,手里捧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羹,那香味是晓蕾无法抗拒的美食。 芳姨对她说:“晓蕾啊,我刚好又煮剩一些,给你送过来。” 晓蕾看着眼前的美食,完全失去了抵抗力,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晓蕾觉得芳姨煮的羊肉羹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只要吃上一口的人再也不能忘怀,甚至堪比吸毒成瘾。 最近晓蕾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那就是自己的体重一下子飙升了好多,自己很多衣服都穿不了。而且自己工作很不在状态,满脑子想的都是芳姨烹的羊肉羹,那个滋味,想一想晓蕾口水忍不住就流下来了。只要稍久不吃,浑身都难受。 “晓蕾,你回来啦,来,今天给你送点羊肉羹。” 芳姨熟悉地走进房间将羊肉羹端上桌子。那锅热腾腾的羊肉羹,不断飘出的香味刺激着晓蕾的味蕾,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好几次,晓蕾忍不住想要拒绝芳姨的好意,但是她太需要芳姨的羊肉羹了,不吃的话全身燥热,情绪低落,只有吃了芳姨的羊肉羹,心里才会舒服起来。 芳姨摇了摇晓蕾,说:“在想什么呢,赶紧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晓蕾看着热气扑面而来的羊肉羹,下意识地拿起了筷子,捧着碗大口吃起来。而此时,在一旁的芳姨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笑得十分开心。 三个月后,一天早晨,房东芳姨刚打开房门,眼前一个女子趴在门口,痛苦地呻吟。 “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我一跳,原来是晓蕾啊,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当初刚来的时候不是挺瘦的么,现在怎么胖成这个样子?”芳姨看着趴在地上,体重超过100公斤的晓蕾嘲笑道。 晓蕾已经胖得站起来都困难了! “芳姨,给我吃的,我好饿,我要吃羊肉羹!”晓蕾流着口水,紧紧抱着芳姨的大腿。 芳姨冷笑着,从屋子里捧出一锅东西,对晓蕾说:“你不是喜欢吃吗?那你自己跟过来吧。”说完,芳姨打开了锁着的楼梯门,走上楼去,晓蕾也拖着身子跟了过去。 芳姨打开二楼的一间房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副锁扣。芳姨给晓蕾的脖子带上锁扣,将那锅东西丢在了地上,对晓蕾说:“吃吧!” 晓蕾毫不犹豫地趴到地上,狼吞虎咽吃起来,样子十分难看。 芳姨在一旁鄙视地嘲讽:“看你这样子,跟猪有什么区别。你知道为什么我做的羊肉羹那么好吃吗?我在里面加进了特殊的东西,当然不过就是一些激素和罂粟,你才会这么上瘾。也不亏我给你吃了这么多,果然长得白白胖胖,这样一定能榨出不少油!” 晓蕾吃完了羊肉羹,眼泪一下子冒出来,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楼梯口出来了脚步声,两个粗壮的男子从楼下上来,手里拿着一条铁棍和一捆绳子,从门口经过走进了隔壁的房间,不一会儿,他们肩膀上抬着一个裸身的女子,浑身是赘肉,被绳子绑在铁棍上,两个大汉才能抬着走。 芳姨看着他们走过去,扭头对晓蕾说:“看到没,她跟你一样,几月前也是来这里租房住的,当时瘦瘦的一个姑娘,长得多好看,现在呢,和你一个样,这就是你的下场。” 芳姨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继而说:“等会啊,她就要被抬到天台上,那里有个焚尸的火炉,会把她烧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满一盆金贵的尸油!你以后也会像她那样,放心,我每天都会来喂你们的,多长胖些哈!”说完,芳姨紧紧地关上了铁门。 不一会儿,晓蕾就闻到了刺鼻的烧焦味,她一想到一个活人被活活烧死,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她能想象到这层楼其他房间里也一定锁着很多像她一样的人,每天被当猪一样喂食。 那样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芳姨冷眼看着晓蕾,说:“今天又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傻丫头来租房了,还是个白乎乎的胖妞呢!” “看起来这一个月你体重涨得不多啊,差不多到极限了吧,找个时间就把你料理了。你不知道,用你们这些油腻腻的姑娘的油脂做出的香水多金贵,我借着你们的油脂在黑市上可是赚翻了。” 晓蕾趴在地上,她已经胖得一动也动不了了,哀怨地盯着芳姨。 “你瞅什么?再这样看我我现在就叫人把你抬走!”芳姨说完拿起了手中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刚把电话接通,耳边传来警笛的声音。 一大堆警察三三两两包围了这栋房子,没两三下就抓住了屋子里所有人,解救了总共六名受害者,房东芳姨现场束手就擒。 原来警方在一次活动中偶然发现一款黑市的香水里含有尸油成分,从里面提取到的微量DNA发现和最近失踪人口的DNA吻合,所以顺藤摸瓜,一路追寻到了这栋手工香水制作的作坊。 ...
钥匙手指 晚自习后,赵慧慧回到出租屋。来到门前,她把钥匙插进锁眼内,拧动起来。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拧钥匙,门锁就是打不开。 折腾了好半天,门锁依然没开,她就给同住的好友小可打电话求助。可是电话响了半天,一直无人接听。赵慧慧突然想起,小可和她男友看通宵电影去了,估计这会儿在影院里看得正起劲儿呢,根本顾不上接电话。 赵慧慧沮丧地叹口气,往门外走去。她记得,这附近好像有一家开锁公司,二十四小时营业。 在小区里转悠了一会儿,赵慧慧总算找到了那家开锁公司。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一个满面笑容的女孩迎了出来。赵慧慧一边跟女孩往屋里走,一边描述着家里的门锁是怎么坏的。 女孩表示需要给赵慧慧做下记录,就带她进了里屋。刚一进到屋内,女孩就“砰”地一声将门死死关上。 赵慧慧吓得浑身一颤,转过头盯着女孩,惊叫道:“你干什么?” 女孩慢慢地咧开了嘴,微笑起来。随着这个微笑,她的嘴角、眼角慢慢裂开,一直裂到了耳朵根、太阳穴,血渐渐渗了出来。 它慢慢往前走去,向赵慧慧一步一步逼近,一滴滴鲜血从它的脸上滴落下来,在它身后形成一条长长的血痕。 “鬼啊!”赵慧慧身体僵直地后退着,一不留神被身后的椅子绊倒了。她顾不得起身,双手撑着地,身体一点点儿地往后艰难地挪着。没多久,她撞上了冰冷的墙面,后背紧紧地贴着墙站了起来,尽可能与女鬼拉开距离。 女鬼来到赵慧慧面前,用左手紧紧捏住赵慧慧的脖子,然后抬起了只剩白骨的右手,举在半空之中。 看到这只手后,赵慧慧的双眼瞪得更大了。只见女鬼右手上的那一根根惨白的手指竟然都是钥匙形状的。它们又长又尖,闪着寒光,两侧满是锋利的齿。 女鬼笑了笑,蜷起食指以外的手指,将食指一点儿一点儿地向赵慧慧伸去。 “不要,不要——”赵慧慧无助地摇着头,瞪着那只不断向自己逼近的食指。 女鬼的指尖戳到了赵慧慧的下巴上,顺着脖子缓缓下滑,在她身上慢慢划动起来。即使隔着衣服,指尖上散发出的寒气依然能刺入到赵慧慧的骨头里。她将头扭到一边,只敢用余光去看那根在自己身上游走的食指。 划动了一会儿,那根食指停在了赵慧慧的右肩上。女鬼将食指使劲儿往下一插,尖锐的指尖扎进了赵慧慧的皮肉之中。 “啊——”赵慧慧疼得大叫起来。她很想挣脱女鬼,却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女鬼冲赵慧慧“嘿嘿”一笑,使劲儿旋转起食指来,一阵皮肉的撕裂声和骨骼的碎裂声传了出来。 随着女鬼食指的旋转,赵慧慧感到右肩的骨头也跟着一起转动起来,而且还在渐渐收紧。 就在赵慧慧觉得自己右肩的骨头快要碎掉时,女鬼拔出了食指,带出一股鲜血,溅了一地。赵慧慧疼得几乎晕死过去,以为噩梦就此结束。但噩梦并未结束,女鬼又举起右手食指,扎进了赵慧慧的左肩膀旋转起来。之后,女鬼的食指在赵慧慧身上不停变换着地方扎进去,没多会儿就在赵慧慧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小洞。 女鬼越钻越起劲儿,最后兴奋得大声哼起了歌。渐渐地,赵慧慧的意识开始模糊,她觉得自己就要支持不住了。 突然,女鬼的头猛地往前一冲,撞到了赵慧慧的胸前,吓得赵慧慧全身一抖,清醒了过来。接着,女鬼愣了一下,松开了赵慧慧,慢慢滑到地上,晕了过去。 人体炸弹 女鬼倒下后,一个双手举着榔头的女生走了出来。她先喘息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着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女鬼。见女鬼毫无反应,她赶紧扔下榔头,拉起赵慧慧就跑。 “小可,你怎么来了?”赵慧慧边跑边问。 小可喘着粗气回答:“我的手机落家里了,我回来拿手机,路过这里正好碰见你往那个开锁公司里走。我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就悄悄躲在一旁观察里面的情况,这才救了你一命。” 小可话音刚落,赵慧慧猛然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小可试着扶起地上的赵慧慧,可手刚一碰到赵慧慧,赵慧慧就痛苦地大叫起来。 借着昏暗的灯光,小可查看起了赵慧慧的伤势。只见,赵慧慧的身上有不少小洞,全是锁眼形状的,红肿的伤口看起来就像一把把嵌入肉中的锁。更奇怪的是,它们全都分布在关节的位置。 “ 我现在外冷内热, 好难受啊!”赵慧慧痛苦地抓着小可的胳膊,指甲深深扎入小可的皮肉之中,“我觉得我的骨头里又热又胀,好像灌满了滚烫的蒸汽。但我的皮肉却好冷,似乎所有的热气都被抽干了。” “有我在,你别怕!”小可安慰着赵慧慧。 她摸了摸赵慧慧的手,冷得几乎和冰一样。突然,一股滚烫的热气灼了小可的手背一下。她低头一看,赵慧慧手腕上的一个小洞正“嗤嗤”地往外冒着白雾。伸手一试,那里果然滚烫无比。然后,她又摸了摸其他的小洞,都是如此。 “我觉得我的骨头快要炸了,你听,它们在响。”赵慧慧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身上。 小可俯身将耳朵贴在赵慧慧的身上,果然听到一阵“咯咯吱吱”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正在快速膨胀,好像很快就要达到极限一样。 “肯定是那个女鬼捣的鬼!看来,咱们必须得回去一趟把事情搞清楚。” 小可扶着虚弱的赵慧慧回到了那家开锁公司,躲在隐蔽的角落里观察起了公司里的情况。此时,公司里来了客人——一个血肉模糊的红鬼正端坐在女鬼对面的沙发上。 “我新研制的这种人体炸弹威力很大,你用这种炸弹去开山都没问题,保证物美价廉。”女鬼一边给对面的红鬼沏茶一边介绍着自己的产品。 通过这两个鬼的对话,小可得知,女鬼已经把赵慧慧变成了人体炸弹。人的阳气是由骨髓产生的,之后,从关节处的骨缝冒出,随着血液循环到全身各处,来维持人的生命活力。女鬼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将人骨骼关节处的所有缝隙都给锁上,让阳气无法冒出,只能滞留在骨头内。如此,只要空腔内的阳气量达到极限,再将人体引燃,人就会像炸弹一样爆炸,威力无比。 听着女鬼的讲述,红鬼激动地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被染得一片血污的茶杯后,红鬼当即掏出钱,表示立刻就要买一批炸弹。 接过钱后,女鬼麻利地跑进里屋,推着一辆装着十几个人的平板车走了出来。车上的那些人都僵直地躺着,浑身惨白、浮肿,关节处满是小洞。他们圆睁着的双眼内空洞无物,只是偶尔会抖动一下,似乎是在缓解他们肉体上的痛苦。 红鬼上前伸手碰了一下躺在最上面的人,突然,一股股白色的烟雾从这个人身上的小洞内冒了出来。红鬼吓得“哎呀”一声,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这东西挺危险,你可得轻拿轻放!”女鬼一边嘱咐,一边伸出食指插进那些冒着烟雾的小洞内拧了起来,将冒出的烟雾止住。 红鬼点了点头,接过平板车,小心翼翼地朝门外推去。 看到这儿,小可转了转眼珠,对赵慧慧小声说道:“我有办法救你了。” 赵慧慧眼前一亮,激动地问:“什么办法?” “只要想办法拿到女鬼的食指,用它的食指将你的关节打开,放出骨头里的阳气就行了。”小可回答。 “可是,咱们该如何拿到女鬼的食指呢?” 听到这儿,小可也犯起了难。 ...
1 很多人在看到烟花时总会想,人生当如烟花般绚丽,片刻倾城也远胜过寂寂黑夜。 小满此刻十分嫉妒正在天上一朵朵绽开的烟花,因为它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小满是那种离开两个小时就会让人记不清面孔的类型,一扎进人堆里就像沙子进了沙漠,而偏偏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聚焦所有人的目光,有着强大的吸引力,人人都喜欢他,欣赏他,崇拜他,为他着迷……哪怕一次也好。 但偏偏一次也没有。 为了发泄嫉妒,他故意不去看烟花,他把目光投到每一张傻痴痴的脸上,然后在心里骂:SB。 每一个被他骂成“SB”的人都叫他恼火,因为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光彩夺目。 他的左边站着酷酷的神木出云,右边站着甜美的轻音少女,前方有绝代佳人绯羽怨姬,在遥远的视野里恍惚还有《圣魔之血》里的亚伯…… 这是本市第一家COSPLAY主题公园开园第一天。 不但本市所有的COSPLAY迷们都到齐了,连隔壁省市的爱好者都蜂拥而至:美轮美奂的服装,以假乱真的妆容……疯狂的COS迷们直接把这一天升级成了他们自己的狂欢盛典。 穿着T恤扇牛仔裤的小满混在这些人中十足是个异类,但并非物以稀为贵,他仍然像草芥一样被人忽视。 目光游移之中,小满与一双眼睛对视了。 小满愣了愣,因为他仿佛依稀觉得那双眼睛里闪过了两道红光。 像暗夜里准备捕杀猎物的野狼。 那双红眼直直地瞪着小满,同时似乎真的有杀气冲了过来,小满觉得身边的温度莫名其妙地低了下来,就像是突然走进了零下几十度的冰窖,他打了个寒战,并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头。 但人眼是不会发光的啊,小满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答案,他先是猜测那家伙是不是用了荧光粉,可是荧光粉不能洒进眼睛里,所以会不会是一些高科技的玩意儿呢?现在的技术突飞猛进,COSPLAY的道具也随着技术一起迅速升级……嫉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小满的心脏:定做一套服装至少要上百元,加上假发美瞳化妆品还有道具等,全套装备近千元——这还只是最普通的玩家,据说资深的COS玩家甚至会投入数万元呢——像他这样家境贫寒、每月零花钱都得掰着指头计算着花的穷孩子是绝对玩不起的。 想到这里,小满便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家伙,没想到那人居然被他瞪得转身就走,小满惊讶地轻呼了一声——不是因为他的胜利,而是因为他刚刚才发现那人的装束和《北山》中的北山一模一样! 银白色的长发,月白色的长袍,黑色的刀鞘上一条若隐若现的飞龙图纹……是了!当北山心中有杀气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会发出红光! 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扮演北山!小满兴奋起来,这种兴奋盖过了他对那人的嫉妒,同时也衍生出了好感。 《北山》不是日韩漫画,不是欧美漫画,也不是港台漫画,它的作者沈同和小满在同一座城市,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土漫画家,作家的知名度不高,作品的知名度也不高,所以这个系列的漫画销量自然也不算太好——和那些风靡校园的日韩漫画更是没有可比性,事实上小满也是偶然在旧书摊上看到这本漫画的,不然他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据小满得到的不可靠消息称,出版社已经打算在近期终止出版这个系列。 小满喜欢北山其实是因为他喜欢《北山》里面的主角小山——其实小山并不是《北山》作者设定的主角,他只是小满认定的主角,《北山》真正的主角是灵山派的掌门北山,他一出生就高高在上,作者偏心眼地赐予了他所有的优点:英俊的容貌、过人的天赋、显赫的家世……小满从来不喜欢这样的主角,因为他们生活在他永远不可触及的高度,而且他们永远不会向下看,他喜欢小山,其实小山的名字本来也叫北山,可是北山知道之后很不高兴,因为他不喜欢世界上有第二个北山,而且还那样一个地位低下的北山,所以他就给了后者一笔钱,从此后世界上少了一个北山,就多了一个小山,小满觉得自己和小山很像——虽然没有人花钱叫他改名,但是他和他都是那么弱小和清贫,都没有办法和强大的命运抗衡。 小满朝着那个“北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对方肯定是《北山》迷,他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同类。 这个动漫广场上聚集了起码上万名COS迷,对方幽灵般地穿行在人群中,速度快到小满望尘莫及,小满很快就跟丢了目标,他沮丧而郁闷地把一颗石子踢飞,可惜空地太少,人墙太多,石子弹射到了一个吸血鬼的背上,吸血鬼面目狰狞地朝小满走了过来,小满只好夺路而逃。 小满一路跑到了小吃区,相比于广场的热闹,这里算是冷清了,摊主们都苦着脸,因为只有少数饿慌了的家伙在这里就餐。 在小吃区的尽头有一家COSPLAY服装店,店面里挂着各色各样的COSPLAY服装,在招牌的右下角写着:量身定做。 小满加快了脚步,没钱又心痒痒是件很痛苦的事,不过他的眼角还是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几件挂在墙壁上的样板服,这一瞥便让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进入他视野的赫然便是北山的服装和道具:白袍、银发、金龙黑刀。 小满不喜欢北山,可是他很喜欢北山的装束,简单但脱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的高贵感。 店员是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轻音少女。 “喜欢吗?”她微笑着问。 她的微笑让他畏缩着红了脸,小满低下头准备灰溜溜地走开。 那个细嫩甜美的声音却追了过来:“这套是非卖品哦,是用来抽奖的呢!这是二等奖的奖品,一张刮刮奖券两块钱,现买现刮,你要试试吗?……” 小满的头抬起来了,步子也一百八十度地转了弯。 对于他这样的穷孩子来说,还有什么比抽奖更接近梦想的途径呢? 小满把两枚一元的硬币放在柜台上,轻音少女递给他一个盒子,盒子里有几百张奖券票,小满在心里默祷了几秒钟,然后哆嗦着手抽出了一张。 ……银色的粉末渐渐消失在他的指甲下,一个二字出现了! 小满心跳加快,速度也加快——果然,二等奖三个字冲进了他的视野! 他闭上眼,又睁开眼。 那三个字连同后面的“恭喜你”一起冲着他眉开眼笑。 他真的中奖了! 而且不偏不倚就是他想要的奖品! 小满激动地尖叫起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中奖。 可惜的是,在这样快乐的时刻却没有观众,烟火们在高空独自灿烂,COSER们在自恋狂欢,小吃摊贩们在自怨自艾…… 小满不无遗憾地换上了刚刚属于他的行头。 “奇怪了!”轻音少女抚着下巴:“我以为这套你穿会大了点呢,没想到刚刚合适,倒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小满看着试衣镜中的自己发呆,眼前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家伙,这个冷艳的骄傲的带着邪邪气质的少年,真的是自己吗? 这分明就是北山从漫画里走了出来。 不不,应该是小山,小满想,其实小山穿上这一身不会输给北山的。 “真帅!”轻音少女在旁边做花痴状。 这是小满第一次被女孩子赞赏,他的身板挺得更直了,他故意摆出酷酷的姿态不去回应,但是眼神却再也离不开镜子。 他有一种奇怪的念头——他很想就这样一直看着镜中人,直到永远。 一阵风刮了过来,几缕银发从左至右滑过他的脸颊,他的眼睛在银发下若隐若现,恍惚间,两道红光在发间闪了闪。 小满吓了一跳,连忙将假发捋到一边,镜子前的两颗黑眼珠对上镜子后的两颗黑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三圈,没有红光,也没有任何异样。 看来是幻觉。小满松了口气,他听说人在过度兴奋的时候是会产生幻觉的,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给你拍张照吧!”轻音少女拿出了一个即拍即洗的相机。 小满在镜头面前做了一个挥刀的动作,仿佛是为了响应,不远处的天际炸开了一朵五彩烟花,照片拍得十分惊艳,但大概是由于在夜晚拍摄的缘故,他的一双眼睛都被拍成了红色。 但弄拙成巧,如此更像北山了。 小满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傻傻地笑了。 他迫不及待地跑出店门,盛典还没有结束,他还来得及加入这场狂欢,现在他终于有了资格。 在跨出店门的那一刹那,小满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那声冷笑很轻,但是却无比清晰地在他的耳朵里一炸,他的身体竟然因此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满略侧过身子,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他刚才照过的那面试衣镜,冷笑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隐隐约约,他仿佛看见镜子里竟然还有一个穿白袍的身影。 小满下意识地朝镜子的另一侧张望,但是镜子的另一侧正好对着轻音少女的柜台,那地方已经没有任何白色的衣物。 等小满一脸疑惑地再去看镜子时,镜子里已经没有了白袍,只有一抹明晃晃——那是它在反射天花板上的吊灯。 轻音少女向他做了一个日式的鞠躬,她朝着小满微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小满忽然觉得那个微笑有点诡异,不像是友好,倒有点讥嘲的味道,而且,它的姿态更像是被两个钩子钩起嘴角来的傀儡之笑。 小满打了个寒战,但他没有心思多想,他转过身,朝着他的狂欢飞奔而去…… 小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十二点,结果当然是被父母狠狠数落了一顿,小满因此更加深觉还是动漫里的人物好啊,他们的生活里充满了乐趣和刺激,他们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没有无聊的高考,也不必去做工作的奴隶,他们的烦恼是真正的烦恼,他们的快乐也是真正的快乐……想到这里,小满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他回忆着刚才在COS广场上的情形:他昂首阔步在人群中,第一次有了回头率,大家都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动漫人物造型产生了新鲜感和好奇心,还有好几个人过来给他拍照,并问他的服装造型来自于哪部漫画,于是小满便把《北山》里的情节如数家珍地讲了出来,当即便有三个人表示要去买这部漫画来看……这一切都让小满有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小满喜欢做明星的感觉——明星们高高在上,光彩照人,名利双收,人见人爱,然而十万个演员或歌手里才会有一个出名,十万个运动员里只有一个冠军,一颗星星的闪亮是以无数颗星星的暗哑作为背景的,这样的竞争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还要残酷,小满知道,很多人都有着和他一样的梦想,对他们来说COSPLAY SHOW也许是最实际的圆梦方法。 化好妆容,穿上服装,就成了一个谁都知道的明星,尽管短暂,却依然耀眼。 就像烟花。 想着想着,小满便睡着了。 梦里的他变成了小山,然后小山穿上了北山的衣服,他就又变成了北山。 2 第二天是星期天。 小满起了个大早,赶在父母起床之前就带着他刚到手的道具和服装到了人民公园。 每个星期天,学校的各个COS社团都会在人民公园搞COSPLAY活动,只要有服装有道具就可以参加,以前也有人邀请过小满,不过都被后者以没有喜欢的人物为借口而拒绝了。 小满到公园的时候发现已经有社团成员在活动地点化妆了,当小满换上北山的服装后立刻成了焦点,大家都对服装的精细和考究啧啧称赞: “这个做工,起码要上千元呢!” “这个造型上杂志都可以了!” 有人艳羡,有人嫉妒,或赞叹或泛酸,小满统统照单全收。 社团成员林巧巧主动把化妆品借给小满,从放在一边的服装可以看出她打算扮演的角色是绯羽怨姬。 “化了妆就更像了!”她一面说一面把粉扑到小满的脸上:“你的皮肤好细腻哦!” 可以扮演绯羽怨姬的女子都是美女,让美女服务是件惬意的事,更何况林巧巧正好是小满喜欢的那一种类型。 林巧巧熟练地拿出眉笔,但笔在落到小满眉头的时候停下了。 “怎么了?”小满奇怪地看着林巧巧,后者的眼里竟流露出了一丝恐惧,这种恐惧几乎是瞬间就传染给了小满,小满忽然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他的心跳因此而加快了跳动。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没什么。”然而此时林巧巧的恐惧又忽然变成了迷惑:“应该是我眼花了。” 女孩子都有些神经质,小满安慰自己,但是却安慰不了身体里那仍在战栗的部分,他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开始莫名其妙地颤抖。 也许是因为林巧巧的缘故,小满对自己说。 “你的衣服真漂亮。”他没话找话地夸奖林巧巧:“一定很贵吧?” 林巧巧抿嘴一笑:“没花钱哦,上个月我过生日,社里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小满没想到学校的COS社团出手这么大方,不由得瞠目结舌。 妆化完了,小满立刻成了抢手货,不少女社员都抢着跟他合影。 “这个人物的名字叫什么?”她们追着小满问。 “北……”话要出口时小满改了主意:“他叫小山。” “小山,好有爱的名字哦!” 女孩子们的赞美声还没结束,围观人群里忽然冲出来一条哈士奇,哈士奇冲着小满龇牙咧嘴地咆哮,把一群女生吓得尖叫着散了开去,小满很愤怒,因为没有人喜欢在风头正足的时候被打断。 小满狠狠地瞪着那只哈士奇,虽然他平时也是怕狗的,但是此刻愤怒战胜了恐惧,他冲着哈士奇大吼了一声: “滚!” 哈士奇比他更愤怒地跳了起来,并且朝着他脸直扑过去。 人群里响起了阵阵惊叫声,狗的主人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不准咬!”狗的主人连声命令:“给我回来!” 狗不听,直接把小满扑到了地上。 狗眼瞪着人眼,小满的大脑里忽然一片空白,狗脸消失了,狗叫声和周围的人声也都消失了。 等这些声音再一次回到小满的耳朵里时,小满发现那只哈士奇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它正倒退着,离小满越来越远,狗眼仍然在与他对视,但是方才的凶悍之气已经一扫而空,代之以戒备和恐惧,狗的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呻吟声,小满认得这种声音,在他家附近的小区里有个喜欢拿大棒子砸狗头的疯子,附近的狗见了这个疯子就会一面发出这种声音一面落荒而逃。 哈士奇退到主人身边的时候,立刻毫不犹豫地调转头,朝着与小满完全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狗主人疑惑地扫视了一眼小满,然后便大呼小叫地追狗去了。 “你没事吧?”COS社团的社长柳易将小满从地上扶了起来:“有没有伤着?” 他帮着小满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除了摔痛的屁股,小满并没有其它地方受伤。柳易的关切让小满多少有些感动,虽然他以前很不喜欢柳易,这家伙就和北山一样,家里有钱有权,含着金钥匙出生,又长得英俊,对别人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玩COSPLAY的道具服就好几套,每套都过万,女孩子们都喜欢围在他身边……他总觉得这种人唯一的实力就是“拼爹”,可是此刻他的态度却让小满想排斥也排斥不了。 虽然经历了些波折,但三个小时的活动让小满感到意犹未尽,他实在太享受那些滞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了。 在离开之前,柳易叫住了小满。 “你在校报上发表过不少文章啊!”柳易微笑着说:“你的文笔很不错,有没有兴趣为我们写同人志?” “同人志?”小满愣了愣,他没有想到柳易居然一直在留意他那些不入流的小文章。 “就是这个。”柳易将一本杂志样的书递给小满,这是一本没有公开发行的自制杂志,封面上的标题很醒目——SECRET。 “秘密?”他翻开杂志,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原创的同人故事——即由一个知名的动漫原型发展出的其它故事,并不是原作者的故事,说白了就是COSER们YY出来的故事,从他粗粗扫过的几行来看,写故事的人的文学水平并不低。 他想到了那部随时可能会被出版社腰斩的《北山》,想到了还没有出人头地的小山,万一……是啊,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为什么不由自己来成全最爱的小山呢? “我相信你能成功的!”柳易重重地拍了拍小满的肩膀,这句话立刻让小满前嫌尽释,把前者当成了知己。 3 …… 小山看着自己在湖面的倒影。 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就和北山一模一样。 不仅是容貌,也不仅是神情,而是每一个细节:他说话时嘴角会微微向右倾斜,他吃饭时拿筷子的手会放在筷子的上三分之一处,他拔刀时的眼睛会轻轻地眯缝一下…… 桃花婆婆说,永远不要模仿一个人,要从骨子里变成那个人。 这十年来,作为北山的奴隶,他总是低着头看抬着头的北山,北山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谁都没有发现他竟然会越来越像后者,是啊,那些抬着头生活的人怎么会注意低着头生活的人呢? 可是现在,此时此刻,就算是北山最亲近的人,也不会看出二者的分别。 夜之子来了。 一袭黑衣,他的武器也是一把黑刀,只是上面没有金龙,小山觉得有点遗憾,他倒希望它们是一对。 “你很准时。”小山说。 “为什么是这个时辰?”夜之子问。 “午时三刻,是斩首的吉时。”小山淡淡地回答。 夜之子的瞳孔开始收缩,那是愤怒。 黑刀如黑色的闪电,它劈空而来。 小山倒下了。 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他三分之二的肢体在离地面还有一寸的地方定格,然后以仍与地面成直角的小腿为轴心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回旋。 夜之子听到一声脆响。 那是刀出鞘的声音。 也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当小山重新回到最初的姿势时,夜之子的头颅已经离开了他自己的身体——他甚至没来得及听到血液喷涌出来的声音。 头颅在地上旋转着,像一个被命运不停摆弄的陀螺。 血喷到了小山的白衣上。 小山没有躲。 他需要这鲜血的洗礼——它们将洗去他最后的恐惧与懦弱…… 写完最后一行字,小满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长久以来所郁积的闷气都烟消云散了,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感。 在标题《小山传奇》的旁边,笔名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小满输入:小满。 然后他摇了摇头,又把这两个字删除。 输入:小山。 “太棒了!太棒了!” “小山的武功已经这么厉害了,为什么他还不离开灵山派呢?他完全可以自立门派了啊!” “是啊,他干嘛还要冒充那个北山嘛!而且还帮他除掉那么多的强敌,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为什么嘛?快说,快说!” …… 一群人围着小满,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小满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他怎么都没想到《小山传奇》竟然成了大热门,受欢迎程度竟然远远超过了《SECRET》上的其它同人故事。 “那是因为……”在“书迷”们的哀求下,他几乎就要把他的想法全盘托出,这时柳易走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悬念是销量最好的保障。” 于是小满便把已经冲到嘴边的话语压下去了:“那个,……且听下回分说。” 上课铃响了,大家失望地散开了。 “小山,相信我,你会红的!” 柳易对小满眨了眨眼。 4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小满仍在笔耕不辍。 故事正源源不绝地涌出来,从晚饭后他就一直在写,已经连续写了五个小时,但是他丝毫不觉得疲惫,小满觉得写同人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事业。 正如柳易所说,《小山传奇》只连载了三期就成了本校的COS迷里的流行物,甚至外校的COS迷也在追看《小山传奇》,《SECRET》这本自制杂志的传阅量急速上升,几乎与正规出版物有一拼了,至于小满,也自然成了COS迷中的宠儿,他不停地被邀请参加各个COSPLAY活动,而每一次,当他穿上服装在现场出现时,总会引起一波又一波的尖叫,不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在尖叫: “小山!小山!小山!” 小山是故事的主角,也是小满的笔名,现在几乎所有人都不再叫他小满了,和柳易一样,大家都叫他小山,小满觉得这很自然,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满也就是小山。 小满面带微笑地继续写着故事,突然他的学生手机震动了起来。 打电话来的人是林巧巧。 虽然小满现在是个小红人,但是林巧巧依然是小满十分在乎的女生,而林巧巧对他似乎也很有好感。 “小满!小满!快来救我!救命!啊!啊!不要!啊——”电话那边的林巧巧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电话便断掉了,发出嘟嘟嘟嘟的忙音。 小满的心猛地一沉,惊得几乎从椅子上栽下来。 他拔腿便往外跑。 “这么完晚了你去哪儿?”父亲试图拦住他,但是小满的速度让他望尘莫及,他望着儿子飞奔的背影直纳闷:这小子居然能跑得这么快! 林巧巧的家离小满家并不远,二十分钟后,小满便赶到了林家门口。 他猛按着门铃。 开门的是林巧巧的妈妈,小满见门开了条缝便叫着林巧巧的名字往里闯,吓得林妈妈几乎大叫救命。 “你什么人呀,你到底要找谁呀?!” “小山!你干什么呀?!”林巧巧从里屋里跑了出来:“这么晚了你跑我家来做什么?” 小满愣住了:“不是……是你打电话叫救命啊!我是听了电话赶过来的!” 林巧巧一脸迷惑:“没有啊?好好的我怎么会打这种电话啊?” 她看上去的确是好好的,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受到或是曾经受到生命威胁。 可是小满明明就听见了她的惨叫——难道这只是对方的恶作剧?!小满紧盯着林巧巧的眼睛,期望能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出蛛丝马迹,林巧巧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小满看见她的黑眼珠里清晰地印出了一双人影。 白袍银发红眼——北山! 小满呆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林巧巧瞳孔里的影子又换成了他自己。 “别闹了!太晚了!你都把我妈吓着了!”林巧巧把小满往门外推:“快回家吧。” 林巧巧的嘴角挂着微笑。 这个微笑让小满想起了主题公园里那家COSPLAY服装店里的轻音少女。 两个微笑如出一辙。 5 第二天,林巧巧对小满便疏远起来,她对他的态度完全就像是一个陌生人。小满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产生了幻觉,而这个幻觉把前者吓坏了。 不过他的郁闷很快就被柳易带来的好消息给冲淡了。 “小山,JS出版社找到了我们,他们要给你出书!我们的《SECRET》也要成为正规杂志发行了!他们觉得做同人志很有市场,你做主笔,我做主编,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小满美梦成真了。 JS出版社停止了《北山》漫画系列,而让小满主笔新的《小山传奇》漫画系列的故事,而故事的漫画部分则由《北山》的原作者沈同主画。对于这个结果,小满颇有些心虚和羞愧,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的梦想——这对原作者沈同来说毫无疑问是一次致命的打击和侮辱,有谁希望自己的原创被冷遇而山寨品却大卖? 但让小满没想到的是,沈同居然非常热情地跟他握了手。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这个故事我本来就写不下去了,是你给了我新的机会。”说完这句话沈同把嘴凑到了小满的耳边说了四个奇怪的音节:“阿库伊达。” 这四个字震得小满的耳膜阵阵发痛,他震惊而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沈同,后者满脸若无其事,就像那四个字是小满的幻觉一般。 等沈同离开之后,柳易大惊失色地将一张纸巾递给小满:“呀!快擦擦吧,你的耳朵怎么流血了?” 小满这才感觉到有一道湿热的液体正滑过脸颊,用纸巾一擦,全是鲜红。 6 一连几天,小满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阿库伊达阿库伊达阿库伊达阿库伊达…… 只要他一想起小山,这四个字便排山倒海而来,占据了他大脑的所有位置。 是咒语!小满想,一定是咒语,沈同憎恨小满偷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所以他找来了一个恶毒的咒语,用这个咒语封住了他的才能。 小满又害怕又愤怒。 他已经收了出版社的订金,签了合同,要是写不出书来,他不但没有稿费拿,还要倒赔出一大笔钱。 他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小满把这件事告诉了柳易,柳易很快就打听到了沈同的住处,两人决定一起去向沈同问个明白。 小满使劲按着沈同家的门铃,沈同始终没有开门,邻居告诉柳易与小满,沈同已经有三天没有出门了。 柳易与小满面面相觑,接着柳易便开始用脚踹门,他的个子很高,力气又大,因此没几下便将门踹开了,但是他们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尸体,沈同穿着北山的白袍戴着银色的假发站在两人的面前,还没等两人开口,他便挥起黑色的刀朝他们砍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 柳易一把将身边的小满推开,沈同的刀便砍在了柳易的肩膀上,柳易发出一声惨呼,小满连忙扑上去捉住沈同拿刀的手,沈同将小满一把推了出去,继续拿刀刺向柳易,小满情急之下狠狠地朝沈同的手腕上咬了下去。 沈同惨叫了一声,他的刀终于跌落到了一边。 柳易忍住痛,趁机抬起头,朝着沈同的头狠狠一撞,沈同的身体便歪到了一边,睁大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小满战战兢兢地摸了摸沈同的鼻息,接着便尖叫起来。 沈同死了。 经过法医鉴定,沈同既不是被小满咬死的,也不是被柳易撞死的,他死于心脏病发。 警察在沈同的家里发现了大量与巫蛊咒语有关的资料,并且找到了一张奇怪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小心,它们来了,我不想一个人清醒地活着! 他们最后断定沈同还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至于小满与柳易,他们的行为被判定为自卫还击,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7 沈同死了,小满连做了好几个星期的噩梦,噩梦中的沈同总是穿着北山的白袍,挥舞着黑刀,一次又一次地向他砍来。 毫无疑问,沈同的确下过咒,因为随着沈同的死亡,小满又能写作了。 父母并没有对此表示异议,因为小满已经为家里挣回了十万元的稿费,他们相信自己的孩子已经找到了最好的一条路。 “我们家小山就是有出息!”小满的妈妈把一碗银耳羹放在了小满的电脑旁:“好好写,但也别累着了。” 小满像被蝎子扎了一下,他睁大眼睛看着母亲:“妈,你,你怎么也叫我小山啊?” 小满的父母面面相觑:“不叫你小山叫你什么呀?” “小山是笔名。”小满第一次对小山这个名字产生了排斥感:“你们还是叫我小满吧!” “小满?!”小满的父亲皱起了眉头:“爸妈给你名字怎么能随便改呢?当初给你取名叫小山,是希望你能达到山的高度,有山的胸怀……” “可,可我本来就叫小满啊!”小满急了:“我一直就叫小满啊!” “哈哈,这孩子还学会开玩笑了!”小满的妈妈笑了起来:“你说的,我们怎么可能给你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嘛!小满,叫你骄傲自满啊?不可能嘛!” 他偷了你! 一个声音在小满的耳朵里大声呼喊。 小满奔进卫生间,镜子里的他的样子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将冷水浇到自己的脸上,喘着气。 父母怎么会跟自己开这种玩笑呢?他们以前从来不开玩笑啊。 “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小满是谁。” 小满立刻抬起头来寻找声源,但他却惊骇地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却依然在埋头洗脸,他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几乎跌坐在地上。这时镜子里的他终于抬起了头,他看见后者的两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啊—— 小满尖叫,然后脑子轰然一炸,他晕了过去。 8 “他不是北山,我才是。” 小山指着坐在椅子上惨然变色的北山说道:“你以为自己长得跟我一样,就能做灵山派的掌门了吗?!你以为这江湖地位是靠一张脸就能得到的?!哈哈!真是可笑!幸而昨夜子时,我与林孤烟在落霞峰决战,有二十七个证人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其中有十七人从子时到现在都没有离开我身边一步,他们都可做我的证人!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不错!”景山派的掌门柳宇飞站了出来:“北山在一年内斩杀27名江洋大盗,连胜夜之子、南逍遥、林孤烟三大高手,这样子可有相似,但这绝世武功却是做不了假的!你说自己是真的,那就用你的本事来证明吧!” 北山暴喝一声,拔出刀,冲向小山。 小山只用一招就封住了北山的攻势,北山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道扑面而来,胸中激荡了一下,然后一大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北山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你,你……” 小山蹲下来,将嘴贴到北山耳旁:“我终于拿回北山这个名字了。” 北山张了张嘴,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机会说出这个秘密了。 北山死了。 小山微笑着坐到掌门的椅子上。 “主人请喝茶。”使者小满连忙捧着茶杯递上。 小山斜睨了小满一眼:“那就由你把这个冒牌货丢到乱葬岗去吧。” “是,主人!” …… “哦!原来小山之前冒充北山到处去剿杀强盗,与绝顶高手决斗,并不是帮助北山立威,而是知道北山沽名钓誉,不会承认那不是他自己做的,而小山就利用这点来反客为主,最后成功取代了北山,这可要比他自己建功立业省事多了!真是好高明的计策!”柳易啧啧赞叹:“那这个小满是什么人?怎么突然出来这么个人物?他以后会有故事吗?小山?” “不会了,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场。”小山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就是个路人甲。” 尾声 柳易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作为《SECRET》杂志的主编,虽然是中学生,但他还是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他正在看一份报纸,报纸上用大大的标题写着:奇迹!《SECRET》杂志登上杂志销售排行榜首位。 柳易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柳易回答。 只见一个打扮得和轻音少女一模一样的女孩走进了办公室。 “一切按计划进行,现在我们可以着手开更多的分店了。”柳易对她说:“这次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再有第二个沈同了。” ...
一、三次会诊 宋绘抬手叩响了那扇大门。 “请进。”徐延开口说道。 “徐医生,我……”宋绘刚开口,徐廷就示意他先等—下。 徐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白纸,递到宋绘面前:“既然这是宋先生第一次进行心理治疗,我们就用一种特殊的方式,请你把有记忆的梦境场景画出来。” 宋绘是一名画师,显然徐延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放松下来。这是宋绘第一次面对心理医生,最近他常常被噩梦惊醒,主活状态被彻底打乱,为此他找到了徐延。 宋绘便拿起了笔开始在纸上画起来,不到半个小时,几张生动形象的场景画就跃然纸上。 第一张画是在一间手术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独自一人在手术台前为病人做着手术。 第二张画是手术结束了,这个医生脱下手套正准备走出手术室。 第三张画上,手术室的门半掩着,只剩下了手术台上的病人。 第四张画画着几个医生和护士急匆匆推门进入,奔向手术台。 “只有这些?”徐延问。 宋绘叹了一口气说:“我的梦从这里以后就实在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对最后一幅画记忆还挺深的,他们的神色不同寻常地慌张。” “有更多可以想起的细节吗?”徐延问道。 宋绘低头想了想说:“那个病人的脸……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徐延点了点头说:“我根据你提供的这些片段来分析,生病映射的是生活中遇到困难,而医生做手术代表开始针对这些困难作出对策,之后或许是对策出了问题,医生的恐慌或许就是你内心的映射。” 宋绘失神了片刻,便站起了身:“徐医生,谢谢你今天的会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徐延笑笑说:“下次见!” 当宋绘再次出现在徐延的心理诊室时,已是一个星期后。 “这次又是怎样的梦呢,宋先生?”徐延的语气柔缓而客气。 宋绘精神有些恍惚地说:“我梦到一个记者为了深度挖掘一家大企业背后的丑闻,偷偷潜入这家企业内部偷拍资料,没想到被保安发现了。在遭受一番毫无人性的暴打后,他的相机内存卡被拿走了。”宋绘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徐延问:“之后你就醒了?” 宋绘摇了摇头说:“那些保安走了之后,另一个人又出现在那个记者面前,停留了一会儿,那个人也消失在了小巷子深处。” “那个记者死了吗?” 宋绘说:“我不知道,我还来不及去查看那个记者的情况就醒了。” “这次梦的主题与发掘秘密有关,记者遭到暴打是你心理作出的激烈反应,”徐延顿了顿说,“而且这个梦具有暴力倾向,我觉得我们更应该聊聊除了梦以外的事。” 宋绘低着头沉默不语。 徐延也不强迫他开口,或许有些事情他还没有做好说出口的准备。过了一会儿,宋绘说:“徐医生,今天的聊天很愉快,谢谢你,再见!” 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说,徐延平静地说道:“再会!” 当宋绘第三次坐在徐延的心理诊疗室中时,他的心情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沉重了几分。 “这次的梦境是这样的,”宋绘单刀直入地说,“我看见一个背着略微有些鼓起皮包的年轻女人从银行里走了出来,然后她骑了电动车准备回去,没想到突然冲出一辆摩托车,车上的人飞速抢了她的包,逃之天天。三四秒后,回过神的她马上提速去追,眼见就要追上了,没想到那辆摩托车转进了一条岔路口,之后便没了踪迹,她心急之下再次加速,就在这个时候……” 宋绘顿了顿才说:“那个女人的头、头颅就这么掉了下来……” 徐延皱起了眉:“头颅掉了下来?” 宋绘咽了咽口水说:“那里出现了一根挂着血丝的细钢丝。” 徐延沉默地看着宋绘许久,才说:“通常可以这样看待你的梦境,抢劫的过程代表成果、利益被他人强行掌控,之后发生的事或许是你对进行反抗产生的畏惧反应。” 宋绘转过视线不再看徐延。 徐延接着说:“宋先生,一直压抑情绪对于你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如果你只把我这里当作一个诉苦的地方,那我建议你换一个医生。” 宋绘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最终他苦涩一笑:“徐医生,感谢这段吲司你对我的治疗。” 徐延马上明白了宋绘的意思,和他礼貌地握手道别。 五、真相大白 说来也怪,在警察的跟踪时间里,发现徐延竟然不逃也不躲。 但之后的问询却极其艰难,任凭伍扬他们使尽浑身解数,徐延对那个惨无人道的公司却是连只言片语的咒骂也没有。 最后,他们只好请来另一位极富盛名的心理学家魏纪庾,希望他可以通过专业的手法攻破徐延的心理防御。而他也不负所托,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魏纪庾说:“根据徐先生交代,这四起谋杀案确实是他所为,首先他混入医院,趁钟铭不注意给他打了麻醉剂,然后在手术台上取出钟铭的脏器,导致了钟铭的死亡。” 伍扬点了点头。魏纪庾继续说:“那个记者是因为潜入一家公司,盗取内部资料被发现后暴打致昏迷,而徐延一直在跟踪他,等他昏迷后,就杀了他。至于那个幼儿园老师,也是徐延安排好杀死的。” 伍扬神色凝重地说:“这个报复也太过残忍,对于这样的杀人狂,我有责任立即对他实施拘押。” “不过我判断他患有精神分裂症。在法律上将不用承担刑事责任。”魏纪庾语气中带有一丝沉重。 伍扬沉默了片刻,说:“徐延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想他应该懂得许多精神病的表现吧……” 魏纪庾听出了伍扬的言下之意:“如果您对我的诊断结果有所怀疑,可以请其他专家前来诊断。” 伍扬自然清楚魏纪庾的权威性,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魏纪庾解释道:“徐延女儿的离世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之后那个记者找到了他,自称手里有他女儿死亡的真相,要他出高价购买,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不过,当他打通那个记者的电话时,那个记者却矢口否认有他女儿死亡真相的任何资料,最后他得知是有人花高价收走了资料。 ”就在他要崩溃的时候,宋绘出现了。通过治疗,他发现了宋绘心底的秘密。于是他利用精神压迫,不停逼迫宋绘把真相公之于众,但却起了反效果,宋绘决定远走高飞逃避这一切,一怒之下的徐延错手杀了宋绘。知道一切无可挽回的徐延便策划了后面的几起案件来施行报复。这时他出现了精神分裂的情况,分裂出了宋绘人格,甚至当你们最后对他进行逮捕的时候,他还做着自己是‘宋绘’的梦。“ 伍扬有些吃惊地问:”这梦境也算是分裂出的人格?“ ”能依照自己的心理暗示理性地控制着自己的梦境发展,也就不是寻常的梦了,而且他在梦里把结局改了一‘宋绘’最后答应把一切公之于众。“魏纪庾道。 六、命运注定 魏纪庾边记录边说:”徐先生,你的精神状况比上周好了一些,下周我会再来。“ 门被拉上,病房里恢复了寂静。 又过了很久,徐延木然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苦涩的神情。 从入院以来,他没有一刻能平静下来,因为每当他闭上眼,他就成了宋绘,那个因为怯懦而害死他女儿的凶手。 徐延清楚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挖出那家”保险公司“违法的证据,他只有靠这些罪有应得的人的死亡引起警方注意,并通过这些人为他们串起一条条线索。 不过没料到的是,他会以精神病人的身份来收场,直到与魏纪庾进行了淡话,他才意识到上天在不知不觉中给了他一个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惩罚——变成自己最痛恨的人。 也是在这一刻,他终于觉察到自己同宋绘、记者、幼儿园老师、医生以及K集团一样,无论是他们自以为是的无畏,抑或是逃避、狡诈、贪婪,都会在冥冥之中殊途同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