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又深又冷的洞里困了已经有七年多。 每天,洞口都会传来妈妈熟悉的呼唤,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有一次,她就快爬出去了,但四壁实在太陡,最终还是跌回洞里。 日复一日,她厌倦尝试,开始认命。 有好几天,洞口变得异常安静,她摸着冰冷潮湿的四壁发呆。 妈妈也要放弃了吧,她想。 这天,突然有个人从洞口滑落下来,认出是妈妈后,她喜极而泣,却很快害怕起来。她从来没见过妈妈这样凶狠,没有安慰和拥抱,只是劈头盖脸地打骂,骂她的懦弱,骂她的让人失望、骂她的轻易放弃…… 起初她非常委屈,然后便是躲避,再然后,开始奋力朝上面爬去。 就差一点点了,她已经筋疲力尽。 她觉察到有双手正用力把自己朝上托,于是鼓足劲,总算气喘吁吁地出了洞口。 久违的阳光洒在她脸上,她豁然明白了什么。回头,来不及呼喊妈妈,一阵剧烈的颤动,洞口坍塌了。 她在晨曦中醒来。 她的苏醒是个奇迹。 妈妈坚持了七年三个月,在病倒前的每一天都会在她耳边说着鼓励的话,却在她苏醒前去世。 妈妈给了我们第一次生命,也许,还有第二次。 ...
他走在大街上,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一张面孔,心里颤了一下。回家以后,他动用了全部的关系,花费了重金,去找那个他在街上看到的人。 那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两人在幼年的时候,家里遭遇不幸,父母双双被害,邻居听到奇怪的声音赶到,把受伤的他救了出来,可是没有发现凶手和妹妹。 后来,他向警方回忆当时的情况:犯人向他刺了一刀,他没看到对方的脸就倒下了。晕倒前,他隐约看见妹妹突然闯了进来,醒来的时候妹妹已经不见了。 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妹妹的消息,他都快放弃了寻找,但今天居然在街上碰到了她,只是街上人太多,一转眼就不见了她的踪影。 距离父母遇害,妹妹失踪的那天已经过去了许久,他已经长成了帅气稳重的男人,也是社会上知名的富豪。因此,寻人的消息一放出,来认亲的人趋之若鹜,其中当然有为钱和名而来的冒牌货。 他当然也知道,但是他却很有信心,只要真的妹妹来到现场,他一定能辨别出来。因为当时,他身上伤口的位置一直没有报导出来,只有凶手和偶尔撞见的妹妹看到。整个下午,他都在问那些认亲的人同一个问题,可是没人能准确回答出他的伤口所在。然而到了傍晚,一个女生不但长得跟他印象中偶遇的那个女人一样,还一语道中他肩部的刀伤。他马上把那女人接回了家。 住进豪宅,女人欣喜万分,夜里窝在床上和男朋友通电话:“怎么样?小燕埋好了吧?想不到我们竟然跟富豪妹妹同班,晚点找机会把她哥也干掉,那我们就赚大了……”女人还在自我陶醉,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美梦。 门开了,他走进房间,示意女人坐下,两人聊了起来。突然,他话题一转,问到了血案当天的情况:“那天你看到杀害爸妈和刺伤我的凶手的脸了吗?”女人说好像看到了一点,可是当时她吓坏了,连忙逃出房子,后来以为家里全遇害了,没敢回家,一直流浪在外,直到今天才重聚,凶手的脸也忘记了。 女人还没说完,他抽出藏在背后的刀,狠狠刺进了女人的心脏,然后,他看着淌血的尸体说道:“这下没人会知道我的脸了。” ...
女友患有咳疾,寝室里其他女生都在明面上故意排斥她,为此她倍受心理压力,病症也愈发严重。 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影,我于心不忍,就拿出攒了数月的生活费,在中阶的介绍下,带着女友去看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房子是精装,家具齐全,女友和我都甚是满意。但令我踌躇的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市,这样的房子,我就算一月不吃不喝也租不起。 中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告诉我,这房子由于在小区深处,楼层又高,导致出行不便,所以一直很难租出去,又鉴于我们是学生,挺不容易的,就打个折扣,每月六百块租金就够了,但水电费要自己承担。 有这样的好事,我哪还犹豫,二话不说签了合同,把租金也一起付了。 等中阶走后,我送女友去医院挂点滴,自个儿回来收拾新家。床上的被单都是粉红色的,衣柜里还有好几件女生的衣服,我不敢轻易丢掉,就给中阶打电话询问。 中阶在电话那头微微顿了一下,又笑呵呵的说:“两个星期前,这房子的租户是个打工妹,后面她家里好像出了什么急事,所以走的匆忙,就没把行李收拾干净,你扔了就是。” 挂了电话,我将打工妹的东西全部打包好放在客厅,打算下楼时带上一起扔掉。 就在这时,摆在电视柜旁的一只奇怪鱼缸吸引了我的注意。那鱼缸里养着一只假鳖,还泡着几根水竹,虽然搭配诡异,但我也没太在意,就下楼去医院接女友。 晚上我正躺在卧室看书,女友突然端着一盘漆黑的小瓜子走进来。我问她啥时候买的,我咋没见? 女友便磕便说:“哦,这不是我买的,是我在茶几挡板上看到的,估计是那个打工妹留下的吧。” 女友话音还未落,我不禁浑身一僵,脸色顿时大变,来不及多说,急忙匆匆的收拾好行李,带着她连夜跑回了学校。 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我才向她解释,那打工妹根本不是家中有急事才走的匆忙,而是她发现了那房子里有鬼! 租金便宜异常和中阶在电话里的犹豫就已经让我有些猜忌。再加上那鱼缸中养的假鳖和水竹,各取一字,就是鳖竹,谐音(别住)。而女友端来的漆黑小瓜子,正是我们常吃的油葵,谐音(有鬼)。 ...
一个愁容满面的年轻人,垂头丧气地坐在公园里。 一个老人在他旁边停下来。 “请问,有什么烦心事吗?”老人和蔼可亲地跟他打招呼。 年轻人抬起头来:“我想自杀。” “自杀?你这么年轻,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我碌碌无为,没有目标,没有前途,活着没意思。” 老人想了想:“你真的想自杀吗?” 年轻人无比肯定地点点头。 “那你想好怎么自杀了吗?” “还没有。” 老人在他身边坐下来:“你可以试试喝安眠药,一整瓶喝下去,就能进入永恒的睡眠,保证没有一点疼痛。不过……” “不过什么?” “万一没有死掉,结局只有两个,一个是植物人,一个是白痴。” 年轻人吓了一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当然有,你还可以割腕。这个办法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让你体验到完整的死亡过程,你会看着自己的血流尽,全身变冷……” 年轻人打了个寒战:“再换一个。” “你还可以跳楼,从三十层跳下来,你能在临死之前,享受到五秒钟左右的自由落地运动。而且死亡的速度很快,你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不过,这个方法太过残忍,落下来的时候,你的血会溅到三米开外,眼珠子会滚到下水道里。” 年轻人脸色泛白,赶紧摇了摇头:“有没有既温和,又没有后顾之忧的自杀方式?” 老人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说:“有。” 年轻人眼睛一亮,喜出望外。 半个小时后,老人把年轻人带到一片墓地里。 年轻人看着面前的墓碑,一脸疑惑:“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办法?” 老人拍了拍墓碑,一本正经地说:“我出来,你进去。” ...
依沙是个勤快坚强的女孩,来城市五年,一路奋斗着买了套新房子。 卧室里摆放了张大床,床垫很软,床脚很高。高床软枕,也许就是对在城市里打拼的人最好的安慰吧。 依沙每天都是工作到很晚才回家,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是一天最舒适放松的时候。 晚上,正睡得蒙眬之间,依沙翻了个身,发觉有只手正搂着自己。 依沙吓了一跳,趁着窗帘缝里透过来的月光,依沙发现那只手的主人是个四五岁的小孩。 圆圆的脸蛋,蓬松的头发,月牙一样的小口,一双大大的眼睛正无邪地看着自己。 依沙很喜欢他,觉得像个洋娃娃。 “小朋友,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姐姐,我一直住在你的床下呀!不过睡觉的时候很辛苦,不太好翻身。” “所以就爬到姐姐床上来了?你长得真可爱,是个小精灵吧?那每天晚上都到床上来睡吧。” 依沙搂着他酣然的进入了梦乡。鬼故事出品。 第二天醒来,那个小孩已经不见了,依沙搞不清楚昨晚遇到的是梦还是幻觉。 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该去上班了,生活容不得你去仔细考究真实还是梦幻。 自此以后,每晚入睡,依沙总是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发现床上多了个乖乖搂着自己的小孩。偶尔依沙还会跟他愉快地聊上几句,也逐渐习惯了生活中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 不过,最近几个晚上,依沙总觉得床是越睡越挤了,好几次自己都是在床沿边上翻转醒来。 “小朋友,你能不能往里边睡一点,你挤得姐姐都快掉下床了。” “姐姐,床太小了啊,睡不下。”“还嫌小啊?一米五的床够你这个头睡上好几个了。”小孩伸出手指着床里头,“不够的,睡在我旁边的是妈妈,最里边的那是爸爸,他们也从床底下爬上来睡了。” ...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突然,一个算命的老先生拦住了我,面色凝重地对我说:“小心啊,你将死于你自己最爱之人手中。”我正纳闷着,一抬头,发现老先生已不知去向。 “最爱的人?难道指的是老公?最近老公总是深夜才回家,虽然他总是说在加班,一定是在外面有了情人!莫非,他想为了情人杀掉我”我精神恍惚地回了家。 “妈妈,喝茶。”看到儿子那天真无邪的笑容,我心中的阴翳顿时烟消云散,我接过茶正;准备喝时,老先生的话一闪而过。难道是儿子想杀我?这茶一定有毒!我赶紧将茶倒掉,跑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我越想越怕。万一老公或儿子趁自己睡着了将我杀害了怎么办?我赶紧收拾了一下回了娘家。吃完晚饭后,爸妈就拉着我坐在沙发上聊天。母亲笑着说:“来,妈给你削个苹果。” 看着母亲手中的水果刀,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那把刀随时就会向自己刺来。这时,我突然想到父母不正是自己从小就爱着的人吗?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害怕地逃离了父母的家。我快速地心不在焉地走着。到底是谁要杀我?老公、儿子还是爸妈呢,突然,脚下一滑,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鲜血染红了整个楼梯。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居然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
一对情侣走在昏黄的灯光下,夜已深,平时热闹繁华的步行街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十指相扣,倍觉温暖。 忽然,眼前一片血红,竟是地狱之门大开,无数妖魔鬼怪涌了出来! 女孩发出一声尖叫,而男孩也吓得脸色苍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发现,这恐怖的场景,只不过是一幅巨型3D地画,是那种在地面上绘制出的逼真3D场景。 他们为自己的胆怯捧腹大笑,然后开始慢慢欣赏这幅巨型的3D地画,评点着,赞叹着,一致同意这地画的作者一定是位艺术大师。 这时,女孩看见一位老人蹲在地画的一角,正在勾画着什么。他们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他如何作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老人也是地画的一部分。 男孩犹自不敢相信那真是地画,忍不住伸脚踩了一下,老人的背上立刻多了一个脚印。 她抱怨着,说他不该破坏这艺术品,他也觉得后悔,拉着她离开了。 第二天,很多市民都来观赏这突然出现的地画,人们赞叹着,评点着,他们大多认为,这幅3D地画气势磅礴,壮观精美,尤其是地画的一角,那位手持画笔正在绘画的老人,以及那一对面露恐惧表情,跪在老人背后替他擦拭背上污迹的情侣,真的是鬼斧神工,宛若真人。 ...
一、讲鬼 小言是宿舍里的讲鬼大师,他的鬼故事多得数之不尽,每到夜深人静寝室熄灯之后,小言就开始讲他的鬼故事,室友们听得如痴如醉。 最近新来了一位室友,听小言天天讲鬼故事,他不屑地说:“小言,你天天讲鬼,有啥意思,那天你真带我们去见见鬼,我就佩服你了。” 这本来是句抬杠的玩笑话,谁知小言笑呵呵地说道:“行呀!你说吧!啥时候相见。” 那哥们打了个哈哈说:“现在!”他刚说完,突然看见小言飘到了他面前,露出了青面獠牙。 二、起死回生 晓光深爱着林妮,可林妮却因为得不到她深爱着男生的爱而自杀,晓光抱着林妮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 这时他想起了家乡一个传说,能够令人起死回生的传说,悲痛欲绝的他想试一试,只要她能活,他死也甘愿。 晓光按照传说中的仪式复活林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林妮突然有了呼吸。 晓光高兴极了,继续念着咒语,仪式结束之后,林妮奇迹般地坐了起来,不过她活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咬断晓光的脖子。 ...
房间里的墙有一条裂缝,渗透水渍。 “都怪这下雨天。”我对着墙的裂缝抱怨,之前一个月刚刚装修好,现在……还真让我头疼。 没办法,只有重新刷下了。 我拿来白色的石灰水,用绵刷沾上,在裂缝那里稍微掩饰下才不至于那么明显。 等干了,我叫弟弟帮我把床移到那里。 因为房间太小,柜子都占据地方,只有那里才能勉强放床。 半夜,我的房间反射出淡淡的荧光。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墙怪怪的。闹钟在床头发出“滴嗒滴”的声音。 因为天气热,我总喜欢靠墙睡,可是今天我靠近墙,却觉得很热,仿佛有温热的气体喷出,让我很不舒服。 我稍稍往外挪动身子,才发现有一双手从墙里伸出,环抱着我! 我挣扎,欲呼救,喉咙却无法出声,好像有东西在里面卡住了。 此时,墙里传来微弱的声音:“你不是很喜欢我这样抱着你睡么?”似乎有些怒气。 两年前,男友来到我家,我把他弄晕,杀了他,把他的尸体埋在地下。上个月,我发现他的骸骨露出来了,就索性把全部骨头磨成灰,用它粉饰房间的墙…… 腰间的手发出冷漠的白色,越箍越紧…… ...
一个神情异常的中年男人敲开了心理诊所的门。 “需要帮助吗?”医生让他坐下。 “是这样的,”中年男人吞吞吐吐地说,“最近我老是做噩梦,而且还是同一个梦。” “说说看。” “我梦见我被困在一棵百米高的大树上,脚下踩着一根摇晃的树枝。头顶有一只手伸过来,我也不清楚是谁的手,但为了不让自己掉下来,我就拼命抓住这只手。” 医生皱着眉头想了想,问:“你的婚姻生活幸福吗?要说实话。”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不幸福。” “根据我的分析,这个梦就是你潜意识的反映,树枝象征着摇摇欲坠的婚姻,那一只手象征着你的老婆。”医生给他出主意,“下一次你做梦的时候,就在梦里劝自己放手。” 第二天早上,某一座小区里发生了一起坠楼事件。坠楼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目击者说,他本人住在十八楼。昨天午夜时分,他看到对面的阳台上一如既往地出现了一对男女,男的把身体垂在阳台外面,女的拼命拉住他。因为害怕她分心,目击者不敢发出声音。就这样,他们一言不发地僵持了十分钟左右。突然,男的一反常态,竟然放手了…… “我怀疑,他们都有严重的梦游症。”目击者肯定地说。 ...
这半脸婴孩本是不应来到这世上的,只因那年幼的陶穆氏犯了过错,而那陶老太太又存了一点善意,才来这罪恶的世上走了一遭,说是走一遭,却只是短短一日罢了,可就这一日,却是有着难辨是非的缘由,仅一日,却也看得到数不清的丑恶。 说起这孩儿,必是要从这孩儿的娘亲说起了,这孩儿的娘亲陶穆氏原是陶老爷的第七房太太,想这陶穆氏嫁与陶老爷时才不过十八年纪,正是春花初绽、柳叶始发的大好年华,可这陶老爷呢,退却了知府一职后就越发的颓败衰老,说起也不过半百的人,却早已乌发全白,总是一副活过了今天未见得明天的样子。自然,这样的因缘是难以续存的,陶穆氏嫁入陶府不足三月,便被发现与柴夫有染。陶老爷发现后大怒,想尽了办法折磨年轻的陶穆氏,鞭策肌肤,致其脓血横流。剜其双目,并覆以蝇蚁为食。虽是折磨,却又整日喂以人参滋养身体使其不得速死,无所不用其极的残忍手段直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整日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陶穆氏,腹中竟还有着一个胎儿!想这陶穆氏整日被至于柴房中暴打折磨,自是不会有人注意她体态的变化,忽的那日,陶府的老太太一阵善念,整整七个月的折磨纵是有天大的恶也还尽了,这般说来,此时死了便是享福了。那陶老太太亲自带着下人们端着一碗毒酒来到柴房,老人本是想送这姑娘一程,可才一见!老太太便大声惊呼起来,直道作孽!众人这才细细端详眼前这血肉模糊的女子,那隆起的小腹里分明是有了活气的。 对于这个孩子,没人知道如何处置才最是合适,依着陶老爷的意思,生下来,剁了喂狗。依着大太太的意思,赐一碗药,大人孩子一并送了去罢了。依着老太太的意思,从现在起,恩怨尽清,孩子若能活着是天意,谁也拦不得。到最后是依了谁的意呢?陶府倒也没有个明确的说法传出来,人们只是知道才及次日,陶府便多了一个新生的婴孩,且这孩子,是个半脸婴孩儿。 这半脸婴孩一张脸从中线分开,从左半张脸看来,那便是一个活泼可爱,机灵调皮的男娃子,可是从右半张脸看来,那便是一张黑褐色的面皮,没有眼,没有鼻,仅仅一点小小的开口和右半张脸上的嘴连接着。这孩子才一落地,陶穆氏便一蹬腿去了,甚至未曾见这孩儿一眼。同天死去的还有接生婆,比陶穆氏晚了仅仅一刻钟。守在柴房外的下人们说,只听刚有那一声婴儿的哭,随着便是接生婆惊恐的喊声。未及下人们冲进柴房,接生婆已经推门冲了出来,可是还没走出陶府的院门,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一天里,一生,两死。这古怪的孩子一降生恐惧就如洪水猛兽般笼罩在岭南村。没人敢随便处置这个孩子,既不敢打死,亦不敢留活。无可奈何的陶老爷想到了段小姐,想当年段小姐的母亲独闯杨氏祖坟,且生下干尸孩儿的事在岭南村一如鬼怪奇谈般流传着,而段小姐也因她母亲的不凡经历被挂上了通灵的名头,从段小姐丧母以来,她的衣食就是靠着算卦看相选风水这样的活计维持的。 段小姐名头确是有些,但能耐实无半分,初见那孩儿时,段小姐也是吓得浑身的汗毛飞炸,汗水直流,可细细端详下去,那孩子有眉目的一边脸上煞是俊美,虽是婴孩,模样尚未成型,可那眼角,那眉梢,既有成年男子方可见的英豪之气,又有女子柔情楚楚的动人模样,如若这脸是完整的一张,那潘安若见到怕也只会羞愧难当。再谈那另外半张脸,那半张脸黑中带红,质地一如枯树死皮,僵硬无华。段小姐心中细想,这孩子也只是个苦命的人儿,尚在娘亲腹中,便随着娘亲受尽了折磨,这古怪的模样分明是胎里带来的毛病,哪里又是他的罪过,自古产子多磨难,且他母亲又是垂死之人,产子耗尽心力,死了也是常情。再说那接生婆怕也是胆小吓死的,又与这孩子何干?如此想来段小姐心里便打定了主意,就说这孩儿是阴阳神仙转世,送福报惩恶人,得好生抚养,将来必给陶府带来无尽荣华若…… 这么想着也是这么说的,段小姐将这话说与陶老爷听,陶老爷那一条缝的眼睛眨了又眨,终究一拍桌子!“不管,烧了!” 段小姐终究还是没能救下那孩子,陶老爷于闹市中心置一火架,当众乡亲的面烧死了这个半脸婴孩儿。段小姐实在不忍看一个刚刚落地的娃娃被活活烧死,转身便想离去,可那陶老爷却飞也一般朝她跑来,抓着段小姐的衣裳老泪纵横痛哭流涕一如段小姐烧死了他的亲儿子,半晌,陶老爷开口,却道段小姐是陶府恩人,看透天机,知此娃娃为邪物,唯火可除其秽…… 段小姐回到家中,木木然望着碧蓝天空,哑声道:“若这世上真有鬼,怕是会被活人吓死罢。” 其后十三年之中,岭南村共起六场大火,其中有五是为陶家之祸。陶老爷死于最后一场火,死时双眼瞪得溜圆,仿若见到什么可怕的物什。 ...
第一则 先来说一下我们学校大概的样子,我们学校比较小是县里最小的中学,它分着两层下面是我们的宿舍上面是教室,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冬天早晨,我和几个室友打算早点去教室,早上六点左右吧我们一起到了二层,我走在最后面最前面的一个人在开门,因为比较黑看不清楚所以用了一点时间。就在开门的时候,我无意间向后瞟了一眼。然后就看到栏杆上靠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冲我笑了一下。我当时看的清清楚楚的。可是就这么一闪就再也看不到了,紧接着原本我看到的清清楚楚的小男孩儿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间我就忘记了他长什么样。当时没当回事以为是我的幻觉。可当我们回宿舍吃早饭时,一个舍友哆哆嗦嗦和我们说:”你们去了教室不久,我出去倒水往回宿舍的时候看到咱们班前面的栏杆上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栏杆上爬着,然后一条腿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进去,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进去我就这么呆呆的看了五分钟。直到它消失我才回来。刚开始觉得没什么可是回来和咱们宿舍的人一讲我觉得头皮发麻。”她说完后吓得都哭了。我没有和她们说我早上遇到的事要不然我想她们会吓死。 第二则 这件事发生在上面那件事过后不久。前面那件事过了几天才在我们宿舍平息下来。我们虽然害怕,但无奈作业多啊还得硬着头皮去教室写作业啊。我们还是差不多六点十分左右坐进了教室。正写作业呢教室的门像被人狠狠的推了一下,差点连玻璃都打了。门就这么开了十分钟其她人都不动,我冷啊,于是就去把门关了。我刚关上门一个人就和我说话了。她说话时明显是颤着音说的。她说:“你没听见吗?外面有脚步声。”我听了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都灰着脸点了点头。我一瞬间冷汗都出来了。 第三则 这件事儿不是我们宿舍的人经历的,是我们班一个男同学。在和我们闲聊时说起的。那会儿我们是初三要上三节晚自习,所以他们这些不住校的平时要十点半才可以回家。有天晚上因为有几个人写作业,所以捎带着他就回晚了。因为那个时候班主任为了学生安全考虑都是让几个人一起回家的。等出了学校后差不多快十二点了吧。他们回家时要路过一个池塘。就在池塘边上他看到有一个人在蹲着抽烟。他以为是熟人呢拿出手机想要借着手机的亮光看一下那个是谁,可他手机还没有靠近那个人,那个人就说了一句话:“离我远点,否则对你不好。”说完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他讲完后我们几个人调侃道:“大半夜十二点你都敢这么干,你是多大条呢你。” 第四则 这个事情发生在快要中考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差不多就是疯子,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写作业上。每晚都是十二点以后才睡觉。这天晚上我的两个室友回来快一点了。回来后都收拾好了,将门锁住两人躺在床上要睡觉了,突然外面刮来一阵特别大的风,将门就这么吹开了。两人互相看着都不敢去关门。因为门确实是锁住了,因为在上床前一个人还和另一个说了一句把门锁好,另一个也看了一遍。门,确实是锁住的。 第五则 这件事不是发生在学校的,是发生在第一则看到白色影子的那个同学的妈妈身上。他们家养了一只狗。就是放寒假快过年那几天,一天晚上他的妈妈听到有人在敲门,这个时候他们家狗的反应十分奇怪,不叫但是背上的毛都站起来了。并且死死地看着他们家大门。她妈妈也注意到了狗的异常,但是没有放在心上,就去开门了。刚一开门狗就歇斯底里的狂吠,他的妈妈则像是被龙卷风卷住一样,睁不开眼睛。狗这个时候对着她妈妈叫。她妈妈慌乱之中拿起笤帚一通乱挥。然后那个东西离开她妈妈向他们家屋子撞去。撞得很响后来就没有动静了。狗也不叫了。第二天他们家的门上出现了一个一个的小坑。 ...
老宋在上班的时候被厂子的员工称作是宋大胆,宋英雄。他从没恐惧过,包括让他满脸伤疤的那次,以及他缺失掉的那两根手指头那次事情…… 说实话老宋的满脸伤疤是让人砍的,95年老宋下岗了,在一家国营单位垮台后老宋开起烧烤摊,生意还算不错。 到了97年老宋已经有点小钱了,在一天晚上他阻止了两个流氓调戏一个小姑娘后,被四个人报复性在摊前砍得满脸全是血。那次老宋真没怂,即使浑身是血也砸碎了一个啤酒瓶子狠狠地插进了一个人的肚子,但是终究寡不敌众被砍翻在地,当然这些和本次说的无关,只是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他满脸伤疤。 下面说下老宋的手指头吧。 在某天晚上,两瓶好酒几个好菜,我和老宋度过了一个故事之夜。 几杯酒下肚以后,老宋举起自己的手问我:“老鬼,你猜我手指头怎么掉的?” 我摇摇头,然后猜道:“打架被人砍掉的,还是赌钱出老千被人剁了?” 老宋狠捶我一下大骂道:“堆死你(河南话),我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吗?还出老千。我这个手指头可牵扯了两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说完就用眼神示意他空空的杯子,我赶忙给他和我加上了酒,两人碰了一个然后他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那是老宋年轻的时候,四年的工厂生活让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宋大胆,他的胆子也慢慢的在随着逐日见多的人呼喊声中越来越大。那一年工厂合营他们都去一家国营的大厂子,待遇好了很多。不出一段时间新的同事也知道了宋大胆的名字,还越传越离谱,据说走夜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大喊一声宋大胆就没事,其实纯属胡扯。 那天老宋下夜班,是个交替班晚上倒两班,那时候很人性化一夜只工作半晚然后换班,不会像现在的某些工厂一样通宵加班白天还要继续工作,在这里老鬼痛诉一下黑心的老板。虽然老鬼经常和这些黑心的老板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是说实话我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人,所以我经常说一句话: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老宋下了夜班就骑着自行车去他位于紫荆山路的大伯家,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去他大伯家呢?因为老宋的大爷中午要杀了一头猪,一天前让人捎口信给老宋说让他这天晚上来拿猪肉。老宋本来有点累了,但是想到好久没吃的猪肉馋的直咽唾沫。 很快老城区到了尽头,为什么这么说呢,以前郑州的老城区很小,紫荆山路那边现在灯红酒绿的有无数的夜总会和洗浴中心,以及多如繁星的商店饭店和酒店,但在那时候还是一片片的村庄。 进入乡间小路的时候,老宋碰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年轻小伙。他的后车座上驮着一袋面,袋子有点漏了。 老宋坏坏的笑着心想:“我不告诉他,一会他到家的时候,就剩半袋面了。” 这时候,那个小伙说话了:“爷们,哪个村的?” 老宋说出了他大伯所在的村子,那个男孩也大声说自己也是那个村子的,两人便同路而行。在村庄没有建设之前,入村和出村的路边都是大片的田地和墓地,我相信每个城市以前的村庄都是如此吧。 两人边聊边骑着,到了路过一片墓地的时候,那个小伙子突然说:“这段路我们骑快点。” 老宋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那个人已经开始加速了起来,老宋也跟着骑了起来,两人发现越骑路越生疏。走过的路貌似一眨眼又在正前方,而过了那段路又发现它又在不远的前方。 他们足足绕了一个多小时,小伙子不骑了,下了车子说:“完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骑快点,这条道经常鬼打墙。” 老宋倒是不怎么很害怕,鬼打墙最多困住人,但没听说过害人的。 这时候他问:“你半夜拖带面干什么?” 其实他也不好意思了,想提醒那个小伙子面袋子漏了,小伙子有些恐惧的说:“都什么时候你还说面的事。面是我单位发的,哎呀,怎么袋子漏了,多亏你提醒了我。” 老宋听了以后挠了挠头,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为刚才自己没有提醒这个小伙子而尴尬。 突然小伙子“啊!”的一声,双脚脱离了地面,上半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一下拖出去很远。 他不断的喊叫着、求救着,老宋急忙跑过去想要帮忙,却根本追不上。 还好小伙在不远处的一个洞口停住了,可能是因为洞口太小,小伙子用双臂紧紧的撑住了洞口的边缘。小伙拼命的想往上爬,但是显然都是徒劳的,老宋听到了他的一声声惨叫,赶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小伙手拼命的往外拉。但是却怎么也拉不出来,小伙的手因为刚才在地上的拖拽和奋力撑爬的过程中可能划伤了,现在满是鲜血。老宋拉上去滑滑的,根本吃不住劲。 老宋心一横,把手伸进了洞里,拉住了小伙的腰带,猛力的往外拉着。突然老宋感觉到手指剧痛无比,显然被什么东西伤到了。 老宋两眼通红,剧痛下两膀一较劲,硬生生的把小伙子拉了出来。两人疯狂的跑回停着自行车的地方。 这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阵阵的呼喊的声音,也看到了手电筒的光亮,两人又转向灯源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老宋的大伯和小伙的父母,还有一大帮村民还有两条大黑狗。 老宋的大伯在家等老宋,结果发现迟迟未到,害怕孩子出什么危险,便出门寻找。 后来看到小伙的父母也要出门寻人,两方一说作出结论,肯定是孩子遇到鬼打墙了,于是叫了几个胆大的村民牵上了狗出门寻找,在这里找到了他们。 再看两人,老宋的手指头没了两根,而小伙的腿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痕。两人带着大家去找自行车,却在大路上怎么也找不到。 老宋想起了什么说:“快照地上,他的面漏了,我们顺着面的印记就能找到自行车。” 他们顺着印记找去,果真找到了两辆自行车。 诡异的是,自行车并没有在乡间的小路上,而是骑进了田地中的墓地里…… “接下来在怎么样了?”我看老宋又开始喝酒吃菜了,迫不及待的问道。 “接下来,我们都去了医院做了包扎,我的手指头就这样没了。然后我和那个小伙成了好哥们。噢,对了!过几天他还要来找我喝酒,到时候我再说说,让你顺便看一下他腿上了伤疤。” 我说:“有两点疑惑,第一你们骑进墓地的时候,没有发现路面不同吗?第二点,你的手指头是怎么没的我知道了,但我不知道的是什么东西给你弄掉的,是墓穴里的鬼吗?” 老宋解答道:“第一个问题很好回答,我们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因为乡间的小路也很崎岖且不平坦,而且之所以叫鬼打墙,就是因为它能迷惑你的各项感官!” 老宋一口闷掉了杯子中的酒,然后示意我,我也闷掉了杯子中的酒,然后看向他。 “至于第二个问题:其实我也太肯定,到底是是什么弄的,下次我再说!”老宋坏笑着,用手指向空荡荡的酒杯。 ...
那又是何时的事呢?想来那时段小姐也许不过一岁罢,一岁的孩童自然是记不住什么的,却也无妨,因为岭南的百姓却是都替段小姐记着这件旧事儿的。 段小姐父亲段四根死于马蹄之下。那马原是王员外家的汗血马,西域购得,野性十足,段四根黑夜暗自摸进王员外家马厩想偷得宝马,谁承想却被马蹄踏准准踏在天庭之上,呜呼一声送了命了。 新妇丧父原就悲惨至极,可偏偏祸福不同至祸事不单行,那汗血马虽一脚踏死了段四根却也吃下了段四根包里的蒙汗药,昏昏糊糊没几日,竟两眼一闭断了命了。想那王员外可是好说话的人?莫名其妙摊上人命官司已然是难压心头怒火,现今儿想到自己花了大半家产买下的宝贝也没了命了就更是怒火中烧。那王员外一琢磨段四根家里也就那小媳妇还像个样儿就打起了歪主意,想那段穆氏眉似柳叶儿面若桃花儿,一颦一笑间就能把男人的肠子勾出来,在这乡野村间也确是十分的姿色了。就这样那王员外勾结了县太爷判了段四根的罪,可罪犯已死,县太爷便要段四根的小媳妇段穆氏代夫受罚,王员外听后一副大善人的嘴脸示意段穆氏嫁与他做第十二房小妾,更可恶的是当天便要娶进门,可那天段四根的头七还未过。 那段四根生前虽是个整日里偷鸡摸狗的小贼,可在邻人们的眼里却还是不厌烦他的。这人头脑活泛,爱得些轻松的小钱儿,得来了也不独享,谁家有个灾难的事儿他都不忘帮衬一把,而且段四根拿给别人偷盗得来的钱时也都说的明白,直接告知别人这钱的来历,只道若嫌他这钱脏那日后过了难处再还他便是,若不嫌这钱脏就也不用还了。却说那王员外,平日里便一贯夺人妻子抢人钱财,现今对段四根不依不饶,人死了却还不放过孤苦遗孀和襁褓婴儿,可又如何,乡亲们是敢怒不敢言。 段穆氏死了丈夫又被迫嫁人,这等羞辱之下她恨不得一条白练随了亡夫去了,可奈何怀里婴孩儿尚小,人人有过可婴孩儿无过,想着这孩子,她终也没狠下心来赴黄泉。可当真嫁与仇人吗?断然不可!段穆氏心一横抱起婴孩儿顺着玉米田一路跑到了杨氏祖坟场,这杨氏祖坟是出了名的奇怪,不过方圆五十里的坟场可是不知多少人进去了便再也走不出来了,即便是杨氏宗亲,也只得在埋死人那天的白天进去,埋了赶在日头落山之前出来,出来晚的人也都再也没见出来,人们都说,那坟地邪的很。那段穆氏心一横,横竖没有出路了,进坟场躲一阵也许还能等到转机。可是谁又会料到这一躲给日后的段穆氏带来了什么,给她怀里的婴孩儿又带来了什么。 且说这段穆氏一口气跑入杨氏祖坟场。那是一片种满松柏的林子,段穆氏刚一进入林内,便觉得天骤然黑了,她心里一紧,心头的悔意袭来,可一转身,哪里还有她来时的路呢?她惊恐的抱紧怀里的婴孩,那孩儿也不哭,瞪大了一双眼睛四下里看着,一副逛庙会看新奇的模样。段穆氏虽已嫁为人妇却也不过十七八年纪,如此场景,她早就吓的不知所措,再想起这些天来的不如意,更是委屈不已,想着想着竟依在一棵松树下嘤嘤的哭了起来,凄凄惨惨,好不怜人。 说来也奇,段穆氏哭了不知多久,微微一抬头竟看见眼前一双男人的靴子,她心内一惊,循着靴子向上看去,只见一个风流公子正附身端详她。 “小姐如何这般哭泣?”那公子相貌堂堂,一袭黑色丝绸长袍裹身。 “我,我 寻不得出去的路了。”段穆氏见到有人却是欣喜的很,心里的惧怕也少了一半。 “哦,那我也没办法的,这里确实出不去,不过小姐若是怕,在下可以作陪,若这山中有什么害人之物,也可护小姐周全。”说话间那翩翩公子紧挨着段穆氏也坐在了树下,段穆氏碰到了公子的手,“真凉啊,想在这林中若是一个人,冻死了也未必有人知道。”段穆氏心想。六月的风吹的树叶沙沙的响,那叫了一天的蝉儿也累的停了生息。 就这样,段穆氏白天在林中一边找些野果子一边找寻出去的路,晚上,这公子便会如期而至,也不多说,挨着段穆氏坐下,看她入睡。 终一日,公子与段穆氏的情愫得以互诉,两人遂互通阴阳。 第二日一早,公子已然离去,段穆氏一睁眼,却看到了眼前一片已然金黄的玉米地。 段穆氏就这样回了家,本也是藏着的,但却得知王员外几日前莫名的死了,想来仇家死了她便也安心了,只是有时会想那公子,可那恐怖的坟地却也不敢冒然进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段穆氏怀孕了。段穆氏怀孕三月便产下一子,只是这孩子生来死胎,虽三月产子却如十月产子一般大小,只是肌肤僵硬无华,一如一具入土数月的尸体。段穆氏心知这孩子的父亲是何人,想这孩子在世上还未及看一眼便走了心里便苦。是故段穆氏第二次进杨氏坟场。 这一次段穆氏见到了真正的坟场。和第一次时不同,这次段穆氏虽从同一地点进入坟场可看到的却不再是数不清的松柏树,而是大大小小百座坟堆。那些坟堆呈环形围着中心一点,而那中心摆着的是一具小小的椴木棺材。 “娘子,我等你多时了”不知什么时候,那公子站在了段穆氏身后。 “咱们的孩子,还未及见这世间一见……”段穆氏说着嘤嘤的哭了起来。 那公子也并不惊讶,只是抱过段穆氏怀中死婴,放于小棺材中,盖上棺材板儿,静静的看着段穆氏。 “娘子,我想护你一世周全却身不由己,如今只靠这孩儿护你,万望记得三年之后带个大些的棺材来给咱们的孩儿换上,为夫如此便心安了。”说完,那声音就像飘到天边一样一点点消散了,那段穆氏一睁眼,哪里在什么杨氏坟场啊!明明就是在段四根那破旧的土炕上。 三年后,段穆氏梦中见一少年来寻,那少年眉目清秀好不英俊,见到段穆氏就直叫娘亲,段穆氏直说我哪里有儿子啊?我只有一个女儿啊!那少年一笑,娘亲忘了,杨氏坟场里,您儿子一直等着您呢。娘亲,我的房子太小,求娘亲换个大些的吧。 ...
世上有骂人的,骂鸡骂狗的,指桑骂槐的,你听说过“骂桥”的吗? 这桥就是我们小城东边的一座水泥墩子的河桥: 可别小看了这座小河桥,这桥又被叫做“断魂桥”!因为地势的原因,城东边是一座山坡,与主城只靠着这小河桥连接,近些年城市开发的厉害,唯独这小东山没有人觊觎,因为城市的火葬场就在那里,运尸车开过“断魂桥”,那就意味着一身皮囊变尘土,再也没有回头路啦! 所以啊,我们小城里常常能见到“骂桥”的热闹,那人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比说书听故事还热闹,全靠骂桥人的一张嘴! 这不,桥边又围了一群人,当中掐着腰中气十足,越骂越精神的是个老头子,头发都花白了,旁边中年的儿子端着水杯伺候着,就不信车里躺着的“死鬼”还能坚持多久…… 原来都说是人死后,若是心里有怨气,有牵挂,就不肯过那断魂桥,车到桥头无故就熄了火,那桥头还有个小缓坡,发生过好多次运尸车顺坡下滑的事情,闹得人仰马翻,棺材都摔出来了。因此开运尸车的人最是忌讳强行过桥,主家再给塞烟塞红包都不肯,说是会被鬼魂记恨,为了赚点开车的工资,闹到非死即伤家破人亡可不值得! 所以出了棺木不过“断魂桥”的事情,就需要主家挑出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来“劝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鬼魂放下心事,赶去另一世投胎。若是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找个鬼魂生前最怕的人来骂他,往往有“奇效”…… 这次众人围着听故事,没多久就听明白了,原来车里躺着的也是个老头子,姓吴,吴大发,骂桥的是吴老头的大舅哥,也就是他老婆的亲哥哥: 大舅哥把吴老头这辈子做的事情历历数来:年轻时候不学好,祸害了好多女孩子,要不是他妹妹肚子里有了孩子,也是要被他甩哩,是娘家哥哥把“妹夫”打成了猪头样,才算是给了自家妹妹一个交代,结了这个婚。 结了婚生了孩子,你吴老头倒是消停过日子啊,闹腾着要做生意,哄着老婆的嫁妆都拿了出来,生生苦了十来年,到了中年刚赚了点小钱,呸,竟然跟着“风气”养起了小情人,还做梦三妻四妾,想让老婆忍气吞声伺候着。要不是娘家人撑腰,还真让他当了这个土皇帝!吴老头舍不得小情人生的小儿子,干脆卷着钱一跑了之,这一走就又是十多年啊,老婆苦苦拉扯着儿子长大,好容易孩子毕了业工作了,也要谈婚事了,吴老头竟然两手空空的又回来了:说是那女人骗了他,小儿子越长越不像他,竟然不是他的种,那女人早有防备,不等气哼哼的吴老头发作,早带着儿子和钱跑啦! 吴老头一张嘴会说啊,哄得家里寒窑苦等的发妻原谅了他,咋说也是年少夫妻,孩子的爹,他拍着胸脯说别看眼下手里没钱,可南方呆了那么多年,有的是关系,东山再起只是翻翻手掌的小事儿,等儿子结婚给他买个大别墅! 大舅哥捶胸顿足地骂“吴老头”啊,你这个混账东西,儿子的婚事都定了,他倒把家里房子给卖了,说是钱拿去做生意,一年就发财,为这孩子谈了几年的对象黄了,母子俩都恨透了他。 好不容易又找了个儿媳妇,将就着结了婚,吴老头还不消停,该是退休安生的年纪,天天喝酒喝出了脑梗,弄个半身不遂,躺在床上骂人,里外都是老婆子伺候着。吴老头这辈子没尽过啥为夫为父的责任,可瘫痪了反倒要让儿子给他尽孝:吃药看病要钱也就算了,三天两头喊着要死了,非要住到医院里去,去就去吧,还是个老混蛋,每到儿媳妇来送饭,他就闹着要擦身换衣,一刻都等不了,儿媳妇稍为难些,他就嚷嚷着没有他当爹,哪来的你男人?你们不孝顺,要遭天打雷劈呐! 闹得医院护士都看不下去,后来为这不省心的公爹,儿子媳妇差点闹离婚,儿子一咬牙,带着老婆孩子搬出去单过,有时给他妈些钱,只是一家子三口再也不着老爹的面! 后来吴老头住不起医院,就整日在家折腾老婆子,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他这大舅哥看着心疼啊,生怕自己妹妹还活不过这半瘫的冤家!可他们这一代人都老啦,吴老头成了滚刀肉,再怎么打折腿遭殃的也只是自己的亲妹妹,这才将就着吴老头过了几年…… 如今吴老头咽了气,死后还不消停,不肯过断魂桥,为啥?就因为他儿子儿媳妇没来给他磕头啊,还活着那时候,他就闹着要让儿子和媳妇来给他做饭给钱,小两口避而不见,他咽气时还在骂孩子呢。 “大舅哥”骂桥骂了大半天,运尸车的司机见差不多了,上车去发动,嗡嗡嗡的还是差点事儿,“大舅哥”一咬牙,骂出了狠话:你不是想见儿子吗?行,你等着,俺亲自叫外甥来给你“送行”,咱也当着众人的面,让孩子给你磕上三个绝情头,从此以后孩子改姓随我妹妹,让你彻底断子绝孙,一片纸钱一根香,你也别想要! 不知道是不是鬼也怕恶人,还是这绝户招用的好,司机再去发动,顺顺利利的就过了桥…… 周围看热闹的人意犹未尽,三个两个的散开来,还都聊着这“吴老头”的一辈子,这是个坑货啊,虽说人死如灯灭,可这一辈子做事不讲良心,死后还留下这骂名,也就是他还有个怕的人,这大舅哥生生骂得他没脸“赖着不走”,一场骂桥大戏才落幕。 瞧瞧,咱做人可得行的正做的直,免得将来也要在桥头“挨骂”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