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兮嫁到黄家已经快一个月了,可她感觉自己没有过上一天快乐的日子。黄家是附近最大的家族,而自己的丈夫黄宇也是一表人才,他继承了祖辈的经商的才能,自从他接手了父亲的产业之后更是一帆风顺,他的钱几乎可以买下整个镇子了。 可是音兮并不快乐,在自己嫁到黄家之前黄宇已经取过七任妻子,她们都是嫁到黄家不久就莫名死亡的,没有人见到过她们的尸体,除了黄家人,他们甚至不让那些亲家来看一眼。 大家都说是黄家因为巨额的财富而招致了魔鬼的嫉妒,它是不想让黄家留下后代才把那些少女诅咒死的。所以没有人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嫁到黄家,因为只要踏进了黄家的大门,就等于宣判了死刑。 音兮本来也是镇上出名的美女,父亲是黄家经营的最大合伙人,黄家也曾多次向父亲求过亲,只是父亲害怕那些诅咒而一直没有答应。后来在一场事故中父亲意外赔掉了所有财产,迫于无奈,便答应了黄家的要求,把音兮嫁到黄家,反过来黄家出钱来帮父亲还清债款。 音兮望着窗外的天空叹了口气,大家都觉得黄宇如何如何优秀,只是外人不知道,他有极其严重的暴力倾向,只要他不高兴,便会把音兮毒打一顿出气,每次音兮都强忍着,她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有时候她真的想自己和之前的少女一样死了也比呆在黄家好。 正在音兮胡乱想着的时候,一个阴影从门外闪过,向着地窖的方向隐去,那个身影她很熟悉,正是自己的丈夫,黄宇。这么晚了,他去地窖干什么?音兮想了想,悄悄的跟了上去…… 黄宇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现在是深夜,仆人们都睡了,应该很安全。他走到一个门口用钥匙开了门,露出一个很大的密室。音兮仔细看了看,心里不觉一惊,里面放了张棺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密室里,这里分明就是一个墓穴。 黄宇往一个香炉里插了几根香后,走到一个蒲团坐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是我杀了你们,我也不想那么做,你们就不能放过我么?” 原来那些少女都是黄宇杀死的?音兮有些恐慌起来,那么自己会怎么样?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砰”的一声,一个罐子因为碰撞发出了一声闷响,音兮惊慌失措的逃了出去。 她在房里偷偷等了一会,发现黄宇并没有发现自己,等黄宇离开了之后音兮又悄悄地回到了地窖里。和她想的一样,门被锁住了,音兮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时,门开了,一股冷风从里面吹了进来,让音兮有些害怕,她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迈步进了密室。 密室不大,摆了七张棺材之后更显狭窄,那七张棺材摆放得好似阵法一般,音兮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难受。她转眼望去,在蒲团的一边放了许多法器,似乎在镇守着什么大凶之物,她靠近看了看,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就在这时,突然从棺材中冒出了七股黑气,这七股黑气慢慢聚拢为一大股之后向音兮冲了过来,音兮惊愕地望着眼前的情景一动不动,只见那股黑气猛然冲进了她的小腹,音兮惨哼一声便向外逃去,而那扇门在她出去后瞬间关上了。 音兮回到房间后顿时感到小腹疼痛难忍,她躺在床上难受了半天之后,晕了过去。 第二天,音兮醒来已经很晚了,昨晚的疼痛早已经消失了,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恐怕自己也不会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吧!她梳洗了一番之后便到客厅吃早饭,黄老太太因为她起得太晚脸色很不好。音兮默默拿起碗来吃着饭,对于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了。过了几分钟,她突然恶心起来,那些仆人们见了忙叫来了医生。医生默默地号了号脉之后发现音兮怀孕了。黄老太太很高兴,她专门叫了一批人来服侍她,大家都严阵以待等着黄家的新生命的到来…… 怀孕的日子是音兮最轻松的日子,黄宇在母亲的劝说下没有找她的麻烦,她俨然成了皇家的宠儿,谁见着她都要小心几分,生怕出什么事来,那人可就倒霉了。 终于,音兮要生了。这天天气很不好,乌云密布的,只是大家都在严阵以待的,所以没注意到罢了。几个产婆忙进忙出地准备着,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终于,一声响亮的哭声让大家的心放了下来,除了产婆。他们甚至忘了害怕,这太诡异了,因为音兮生了七个孩子,看孩子们的面容似乎她们很熟悉。终于一个产婆惊叫起来:“她们的样子,不正是死去的那几个少夫人的模样吗?”她是黄家特聘的产婆,每次黄家接生都由她来负责。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笑声传了出来:“哈哈哈!黄老婆子,你还真以为那些法器真能帮你一辈子?现在,我们就要了你们的命!”说话间那七个婴儿猛然消失了,七股阴气缠住了产婆们的身子,渐渐地吞噬了她们,音兮虚弱地望了一眼,昏了过去…… 等音兮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四周很静,静的让人害怕,她走出去看了看赫然发现房子里所有的人都死了。在客厅摆着两个棺材,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杂乱无序地摆在了那里,音兮从服饰勉强看出了那是黄氏母子。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她转身向外走去。 黄家的灭门案官府已做了定论,他们在音兮的指导下找到了那七具棺材和一些证物,表明是黄氏母子杀死七个女子后怕遭鬼魂报复,便将尸体放进棺材引入地窖,并用法器镇压住。谁知音兮无意间将她们引出并附在了自己身上,才让女鬼们将全屋子的人杀死。 事情渐渐过去,黄宅早已荒废,音兮回到家里和父亲相依为命。她渐渐习惯了这种忙碌艰苦的生活,也一直没有再嫁,或许也没人再敢娶她了吧!她有时走过黄宅也会看几眼,那里面隐约有几道黑雾,一直延伸到了天边…… ...
小凡的老板狠狠扔掉他熬夜做出的策划书,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今天老板因为被戴绿帽子而脾气火爆,谁都不敢去接触他,唯独他傻傻不知情,结果可想而知,他被大骂了一顿,垂头丧气地离开办公室。 不清楚为什么他最近总是那么不顺,小凡和女友一个星期前吵架了,直到现在还在打冷战,他知道女友的性子烈,如果自己主动先搭话的话,肯定会被狠狠嘲讽一番,所以他都不想去搭理,可是这始终不是办法。 他自己真的很不幸运,再看看死党阿伟,最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接了一笔大订单,还泡到了高中时候的女神,对比自己,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把心声全部向阿伟吐露,自己打心里羡慕阿伟。阿伟看着老同学那么可怜,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毕竟小凡是他高中的同班同学,那时候小凡人也仗义,有什么麻烦都会帮着阿伟解决,现在小凡遇到窘境,自己不能一点儿忙都不帮吧。 “其实呢……”阿伟犹豫了一会儿,“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讲!” 小凡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急忙问:“什么事啊?” 阿伟做了个“嘘”的手势,悄悄地跟小凡说:“其实,我最近做什么都特别顺心是有原因的!” 小凡不大相信,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心急道:“什么原因?” “其实现在我正在养一种植物,它能给我带来好运!” 小凡听得目瞪口呆,疑惑地盯着阿伟。阿伟急忙解释说:“我不骗人,这是真的,我一个朋友帮我从一个真人那里求来的,特别神!起初我也是不信的,但是就像你现在看到的那样,我做什么事都特别顺风顺水,有如神助!” 小凡一下子就心动了:“有这么神?阿伟你帮我也求一株来养。” 第二天,阿伟给小凡寄来了一个信封,里面只有一颗种子,别无其他。小凡开始还以为是一株植物,原来还要自己种土里。 出乎小凡意料的是,那颗种子一直都没有发芽,花盆就放在阳台上,几天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小凡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就昨天女友已经和自己提出分手,现在小凡是着急上火,晚上都睡不着觉。他给阿伟打去电话,电话那边嘟嘟嘟地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另一边是阿伟有些虚弱的声音。 “喂,小凡什么事啊?” “阿伟,那个种子你没骗我吧,都好几天了怎么都不发芽?” 阿伟淡淡地说:“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了,那个种子不需要浇水,但是需要用血供养!” 血?小凡一惊,这是喝血的植物? 阿伟继而说:“每日都得喂一次,没多久它就会长出了的。” 小凡问阿伟:“得用什么样的血,鸡血还是猪血啊?” “人血!”阿伟说,“得用你的血才行,要不然它可不会保佑你。” 阿伟越说越玄乎,但小凡一时也不愿意多想,他迟疑地看了看花盆,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从水果盘上拿起一把小刀,闭着眼睛给自己的手指割了一道口子,一滴、两滴鲜红的血滴进土里,疼得他咬了咬受伤的手指。 还别说,阿伟真没说谎,才隔了一天,盆子里冒出一株小芽,有点猩红的颜色,看不出是什么植物。小凡正在阳台惊叹这株诡异的植物,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女友哭泣着向自己道歉,听得小凡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阿伟说得都是真的,这株植物真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说起来也真神,小凡办公室主任刚刚离职,他就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要他先顶替主任的位置,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不过还真让小凡遇到了。 小凡可真实人品爆发了,什么好事都让他遇上,周围的同事都羡慕得不行,连自己身边的小秘书都时不时给自己抛来媚眼。 小凡一直想感谢阿伟来着,但好几次都打不通阿伟的电话,也没有阿伟的任何消息。不过日子一长小凡也没放心里,看着刚泡到手的女大学生躺在自己怀里,一脸幸福。 日子虽久,但小凡丝毫不敢怠慢那株植物,每天都用自己身上的血来供养它,搞得小凡身上千疮百孔。尽管小凡不在意,但是那些伤口有时还是会隐隐作痛。再后来,他手头宽裕了,也有属于自己美好的生活,这种割肉流血的日子不想过了,他打算丢掉那株植物,毕竟嗜血的植物想想都令人害怕。 这天,小凡走进阳台,走到盆子旁边时,看到那株植物奄奄一息,他已经好几天没喂它血了,看起来快死掉的样子。 他伸手触碰它的时候,它稍微颤抖了一下,就是那一瞬间,小凡被吓得动弹不得,盆子里无数破土而出的根须纷纷缠住了他的手指,根尖像无数细针一般扎进他泛青的血管里,痛得他立马将手拔了出来,连同那株植物也被拔出了盆子。根须沿着血管往身体里爬,小凡痛苦不堪,倒在地上抽搐,那株植物仿佛像一条饿狼,贪婪地吸食美味的汁液。 …… “现在是午间新闻时分,现在为您播放一则消息,昨日在xx小区xxx房内发现一名死者,尸体呈干尸状,全身缠绕一棵枯萎的藤蔓植物,死状怪异,这与一周前yy小区发生的案件死者死状相似,目前警方已立案调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
1.离奇双尸 因为缺钱,我找了一个危险的活儿——帮林小姐杀了她的未婚夫。 林小姐的未婚夫答应和老婆离婚,然后和林小姐在一起,但是在他把所有行李都搬到林小姐的住处后,人却突然失踪了。 “那个没良心的男人!他一定是反悔了!既然他根本没打算和我结婚,那我就让他永远记住我!”林小姐对我狠狠地说。 随后,她给了我那个男人的地址,而我也给了她一张电话卡:“现在这个手机的电话号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等我做完事之后,会用他家的座机给你打个电话,证明我完成了我的承诺,到时候你再把尾款打进我的卡里就好了。” 林小姐点了点头,她问道:“那我怎么联系你呢?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吧。” 我摊了摊手:“我没有手机。”其实我骗了她,我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 可是,当我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推开林小姐夫婚夫的卧室门时,只看到一个吊在吊灯上的女人! 我双腿一软,连退几步,跌坐到了地上。 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我下意识地接了起来,是我妈。 “儿啊,快离开那儿吧,这种事儿不能做啊!”我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嗯,我……知道了……妈……”我哆嗦着挂了电话。 我这两条不争气的腿都僵了,好半天才挪到门口,手刚摸到把手,我的电话又响了。 “老弟啊,你就这么走啊?”是老唐,他幸灾乐祸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 “现在这个房间里已经有了你的指纹,你就这么离开的话,警察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老唐依然是那副慵懒的,语气,他好像比我更适合犯罪。 “那又怎么样?我什么都没做过?”我理直气壮地说。 “在有死者的现场里,出现了陌生人的指纹,这就让自杀有了谋杀的嫌疑!老弟,你还是太年轻啊。”老唐嘲笑地说。 那时候我刚刚大学毕业,在一家公司做职员,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老唐是我的主管,他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处处体现着被岁月沉淀出的睿智。老唐对我很照顾,我也天真地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信赖的大哥。 半年之后,公司里有传言,我很快就会被升为主管,和老唐平起平坐。老唐说了很多鼓励的话,也对我表示了祝贺。 有一次开会,公司的老总亲自为全体员工讲解着一个项目的方案,我发现了一个很明显的瑕疵。我猜当时很多人也都看出来了。我和老唐对视了一眼。紧接着老唐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只写了一句话:“老板喜欢直言不讳的人。” 于是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了这个瑕疵,老总显得很高兴,还表扬了我几句。接下来的日子,我依然做我的职员,似乎没有人再提起有关我升职的话题了。 有一天,在洗手间里,我无意间听到有人提起了我。他们说哪有老板会喜欢让自己下不来台的员工呢?他们说我还是太年轻了,估计这辈子都没有升职的希望了。 我认真地擦掉了所有指纹。然后对着电话问:“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傲?一 ”脱衣服!“老唐说,”毁掉自己存在的所有证据。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总之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烧掉了自己的上衣、裤子和鞋子。 灰烬顺着马桶冲了下去,可是燃烧后的痕迹却怎么也洗不掉。我好像上当了,我销毁了一些证据,留下了另一些证据! 就当我想离开的时候,电话再一次响了,这次是娜娜打过来的。 娜娜是我的女朋友,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小雨,别理那些无聊的东西了,我们去逛街吧,我看中了一款包包,你买给我好不好?”娜娜的声音对我来说就像是天籁一样。 “好,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就去找你。”我忽然觉得一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我想要立刻离开这里去陪娜娜,可是我光着身子,怎么出去? 对了,这不是林小姐未婚夫家嘛,肯定有我能穿的衣服。 可是衣服在卧室,卧室里……有一具恐怖的尸体……不过一想到娜娜,我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卧室的门。 我努力不去看那个女人的眼睛,可还是和那具尸体四目相对,那一双早就没有生命力的眼神似乎看穿了我的身体,让我差点儿跪下。 终于,我双脚挪到了衣柜门前,电话又响了。是我妈。 “儿啊,你现在走的话还来得及,快离开那里吧。”我妈的声音在颤抖,她是真心地在为我着想。 “妈,我知道了‘等我随便找一件衣服就走。”我忽然觉得很心酸,我想我妈了。 我轻轻拉开衣柜的门,突然,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滚了出来,随后一个沉沉的东西压在了我的身上! 那,那竟然是一个人头! 而一具男性的尸体正压在我身上,他双眼瞪得老大,似乎死不瞑目! “啊!啊——” 2.失踪的男人 过了两个小时,躲在客厅里哆嗦的我终于冷静了下来,我开始后悔来到这里,接下这单活。 是啊,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呢?这都是因为那天的一个电话。 那天是周末,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也怪我眼贱,我随意看了一眼,就看向商场外面的橱窗,里面是一个奢侈的品牌包包,还是今年的新款。紧接着我的电话就响了,是娜娜。 “小雨!你看到那个包了对不对!它好漂亮,也很配我是不是?你买给我好不好?”娜娜的声音透着兴奋。 我看了一眼标签,天啊,那是多少个零? “好……”我硬着头皮答应了。 就在下一分钟,我决定了一个影响我未来的计划,我要找个兼职。 恰好,我看到了撕心裂肺对着电话哭喊的林小姐。 她像疯了一样对着电话自言自语:“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老唐给我打电话了:“老弟,你不是要做兼职吗?” “嗯。”我又看了一眼橱窗里的包,斩钉截铁地说。 “这个女人就是你的第一份兼职!”老唐的语气像是鼓励,又像是怂恿。 我忽然明白了老唐的意思,然后快速地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个纸条丢在了林小姐的身边。 三天后的下午,我在街角的咖啡店里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 三天前,我给林小姐的纸条上只写了这个地址和一句话:来这儿找我,我能帮你解决任何事。 果然,咖啡就要见底的时候,林小姐出现了。 可是照现在的情形看来,林小姐的未婚夫并不是玩失踪,而是死在了自己的家里——他的老婆发现他打算和自己离婚,情急之下就杀了这个男人,然后自杀了! 不行!我得报警! 我拿起话筒,正要拨号,老唐又给我打电话了。 “老弟,你要干什么?”老唐像是很随意地问。 “报警,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市民都会这么做的!”我说得义正辞严。 “那你怎么解释你会出现在现场呢?”老唐继续问。 “你当我傻呀?打完电话我自然会离开的。”我解释说。 “光着身子离开吗?”老唐挖苦我。 对啊,我差点儿忘了找衣服。我没空搭理老唐,挂了电话就直接去衣柜里翻找,可里面只有几件女人的衣服,连—双男士的袜子都没有。 我忽然想起了林小姐对我说过的话,那个男人将所有的行李都搬到她家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团团转。对了,还有林小姐,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我拿起座机,给林小姐打了一个电话,那个号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林小姐,是我。”我说。 “成功了吗?”林小姐小声地试探着问。 “呃……那个……理论上算是成功了,不过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我一句话两句话跟她说不清楚。 “他怎么样?”林小姐冷冷地问。' “他不太好,不过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他也许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我实话实说。 “真的吗?那他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林小姐激动地问。 “这个我没办法回答你,不过你可以过来问他。”我无奈地说。 “不,我才不去呢,他老婆太凶了。”林小姐显然对那个女人很忌惮。 “没关系的,那个女人已经没办法伤害你了,相信我。”我想我的暗示已经够直白了吧。 “真的?那好,我现在就过去。”林小姐迫不及待地说。 我让她顺便给我带了一些衣服和裤子,林小姐似乎明白了我的用意,直夸我够专业。 但是等林小姐到了,我该怎么解释现在这个情况呢? 不管了,等林小姐来了再说吧。 天已经微微泛白,我拉开客厅里的窗帘,把清晨的第一缕晨曦让进屋里。 毕竟阳光总是让人充满希望。 3.恐怖电话 没想到我竟然睡着了。 我揉了揉眼睛,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了,也就是说,我在这个房间里已经呆了十多个小时。 按理说林小姐应该早就到了,怎么现在还没来?我有些忐忑,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女人出门的时候总要化妆的,就像娜娜。 娜娜是我大学时的同学,从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都被她带走了。 还记得我第一次鼓起勇气约娜娜去看电影,娜娜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为难地说:“还是算了吧,我们下次再去看电影吧。” 我不甘心,问道:“为什么呀?” “我的包昨天坏了,没有包我没办法上街的。”娜娜郁闷地说。 嗨,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我一拍胸脯说:“小意思,我们先去给你买个包,然后再去看电影。” 可是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皮包竟然花掉了我两个月的生活费。 想到这,我听到电话响了,不是我的手机,而是这家的座机。 怎么办,接还是不接?接的话,如果别人问我是谁怎么说?不接的话,如果对方是这家主人的亲戚朋友,直接赶过来的话,我会更麻烦。 终于,我接起电话。 “喂?”我小声试探着说。 “请问您认识林青青女士吗?”对、方用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说,“林青青女士出车祸了,在她的手机里只有这一个号码,所以我打过来看看您是不是认识她,顺便处理一些她的后事。” “哦,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打过一个电话到一位女士的手机上,不过那是打错了,这位女士我不认识,不好意思。”我急忙挂了电话。 林青青应该就是林小姐,看来林小姐出车祸身亡了。 我的手机响了,我浑浑噩噩地接了起来:“妈,又怎么了?” “儿啊,你快走吧,别管衣服了,赶紧离开那里,然后回家睡一觉吧。”我妈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 “妈,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儿呆,可是我不能就这么出去,要是被监控拍到的话,一个裸体男人是不是太可疑了?”我已经无力解释什么了‘随手挂了电话。 我想了想,打开了电视机。我把电视台都换了一遍,终于找到了那个我想看的新闻。 那是一个车祸现场,没有肇事车辆,只有死者。那件衣服我认识,是林小姐的。 主持人用冷漠的表情介绍着现场的情况,我大致地听了一下,肇事的车辆是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在擅倒了林小姐之后就逃逸了。 我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我有一种预感,我好像再也出不去这个房间了。 4.杀手 我拿出手机,给老唐打了一个电话:“老唐,怎么办,我出不去了。我弄不到衣服!” 老唐似乎早就猜到了’笑道:“小弟,下次做这种事儿时,记得在包里多放一套衣服。” “大哥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还有下次?我现在都快饿死了,不给我衣服,哪怕是给我一个馒头也行啊!”我都快哭了。 “对了,”老唐像是突然想起来,“你走之前,我在你包里放了一个三明治,原本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只是忘了告诉你。” “太好了!” 我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地去翻我的包,里面果然有一个三明治,还有余温呢,我激动得要流泪了。 撕开了保鲜膜,我正要吃。手机突然响了,是我妈:“儿啊,那个不能吃啊!”电话里传来了我妈焦急的声音。 我正想问为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我吓了一跳,急忙挂了电话,又把三明治塞进包里。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一个黑影正在门前忙碌着,那样子像是在开门。 我一下就慌了,这家的人终于要回来了,也许是卧室里那两具尸体的儿子。怎么办?怎么办? 可我拿着刀在门后等了半天,门都没有开。 我透过猫眼看出去,却发现那个人是在撬门!我的心“扑通”一声从嗓子眼里掉回了原来的位置,原来他只是个小偷!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时,门外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我看到了他的脸,方方正正,眼神很凌厉。 我正纳闷他要做什么,就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真枪,黑洞洞的枪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就在他给枪口安装消音器的时候,我做了-一个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的决定,我打开了门。 我的出现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慌忙把枪口对准我。我下意识地举起手,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 我把他让进屋里。 他打量了我半天,然后又四处观察了一下这间房子,当他看到卧室里的两具尸体的时候,只是眉头皱了一下。 “我叫欧阳,我们算是同行了。”他拿出枪对着我。 “不不不,你弄错了,我在这完全是因为一个误会。”我解释说。 欧阳轻笑了—下,然后冷冷地道:“我做杀手很多年了,灭门这种事儿还从来没做过,兄弟,你挺狠啊!” 看来不管我怎么解释他都认定是我做的了,不过相同的话好像也有人跟我说过。 不过最后那个人……死了。 5.吃回扣 那段时间我拼命地工作,遇到不懂的问题我就去请教老唐,我们总是用电子邮件交流。 这天,一封电子邮件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邮箱里。是老唐发过来的,我以为只是寻常的邮件,可点开之后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账目。 这是老唐拿回扣的明细。 不一会儿,老唐慌里慌张地跑到我的办公桌前,尴尬地搓着手,说:“小雨,刚才有一封邮件我错发到你的邮箱里了,里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内容,你删掉吧,我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我当着老唐的面删掉了邮件,并向他保证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第二天,我的卡里就打进了一笔数目不大不小的钱,我知道这是老唐给我的封口费。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还是传到了老板的耳朵里。老唐被老板臭骂了一顿,还扣了半年的奖金。 老唐从老板办公室里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我觉得这句话他是咬着牙说的,他说:“老弟,你挺狠啊!” 我坐在沙发上,欧阳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我的对面。 “里面那个男人是我的客户。”欧阳没有理会我,他指了指卧室,说,“你的客户是谁?里面那个女人?” 我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看我不说话,他又把枪口抬了抬,给了我一张纸,那上面有一个名字和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账户,把你的酬金打进我的卡里。”欧阳的口气不容反驳。 “为什么?而且我根本没有拿到酬金,只拿到了预付款。” “兄弟,你杀了我的主顾,我拿不到尾款可不行,把你的钱给我,我给你留一条命,这很公道了。”欧阳笑着说。 这哪是商量,明明就是勒索!我决定先拖住他。 “我的钱都在银行里,现在就去取给你?” 欧阳笑了笑:“不着急,天黑了再说,安全。” 我松了一口气。 接卞来的一段时间,我们两人默默地看着电视,就这样过了四个多小时。 欧阳看了看窗外,起身走向厨房,看来他是饿了。 等到他发现这间房子里没有一点食物的时候,骂了一句:“这哪还有家的样子?”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这让我特别紧张。我试探着问:“大哥,我能接个电话吗?” 欧阳也紧张了起来,他的枪又指向了我,然后拿起了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诧异地问:“你想耍什么花样?电话根本就没响!” 我的电话一直在欧阳的手里震动着,只是除了我,谁都不会发现。 6.贵重的手表 大学的时候,娜娜的课似乎很多,平时我很难见她一面,仅有的约会场所也都是在商场里。不过这也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攒到下一次约会的钱。 我记得那是在娜娜生日的一个月之前,我终于攒够钱去买那块贵得让我冒冷汗的手表,娜娜说想要了好久。 还是那个商场,我看到了娜娜正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她和男人正说着什么,那甜甜的笑容是和我在一起时从未露出过的。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的灵魂中抽离,心痛得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想跑过去质问,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可是我不敢,于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直到娜娜看到了我,她的眼神中突然闪出了一丝厌恶。 “你在这儿千什么?”娜娜的口气像是质问,就像我才是那个犯了错的人。 “我……他……他是谁?”我结巴地问。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娜娜不屑地回答。 “娜娜,这个人是谁呀?”那个男人。有些不悦地问道。 娜娜慌忙解释,说我是她的同学,至于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就不记得了。 那块手表我没有送出去,我看到娜娜的手腕上已经戴上了同样牌子的手表,却比我买的这块贵好多。 我把手表压在了行李箱的最底下,多少次我想扔掉它,可是又舍不得。 它太贵了。 7.昏迷 正当我回忆着往事的时候,欧阳突然说:“我看还是离开吧,就当我这一单白做了。” “好好好,我这就收拾—下,顺便把我们的指纹擦掉。”我急着表态。 欧阳摇了摇头,用枪指着我说:“你弄错了,是我要离开,你,看过我的脸了,必须留在这里。” 我最担心的事儿终于还是发生了,他要杀我灭口。 他在给手枪安装消音器,我简单地计算了一下我们之间的距离,看来就算是硬拼我也不可能有胜算。我的心急速加快,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我想都没想就打开了。 是我妈发过来的:儿啊,把你包里的三明治给他吃。 呃,这算什么办法? 欧阳安好了消音器,把枪对准了我,说:“兄弟,别怪我了。” “等等,大哥,让我再说一句话。”我缩着头大喊道。 “好吧,我给你十秒钟。”欧阳皱了皱眉。 “我,我的包里有吃的。”我快速地道。 欧阳犹豫了两秒,终于还是放下了抢,他的饥饿让我多活了几分钟。可是等他吃完之后,我该怎么办?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欧阳终于吃完了,他打着嗝,拿着抢指向我:“对不起了兄弟。” 看来是无路可逃了。 我闭上眼睛,等待最终的结局。可我等待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我勉强睁开眼,发现欧阳脚软得已经站不稳了,他的手指仍在用力地扣动扳机,却似乎没有—点力气。 8.又一个男人 欧阳昏昏沉沉地睡着,我把他脱光了困得结结实实,然后拖进了卧室里。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和那两具尸体一样了。 我穿上欧阳的衣服,虽然有点大,但是总好过没有。 然后,我拨通了老唐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问:“那个三明治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那个杀手吃了它就晕过去了?”我愤怒地对着电话吼道,“你他妈想害我!” “老弟,做人要讲道理,我这不是害你,我这是在报仇。”老唐的声音让我不寒而栗。 那天我在洗手间里,无意间听到了同事的议论,我这才知道是老唐摆了我一道。 愤怒就像是卡在嗓子里的鱼刺,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想到老唐就会让我气得发抖,我要报复。 我在网上看到一种专门用来恶作剧的贴纸,它粘在车窗玻璃上,就像是很平常的玻璃膜一样,不过当对面有强光照射的时候,就会让贴纸里的化学物质显出痕迹,这样就会吓车里的人一跳。 我买了一张最恐怖的。 我把贴纸粘在了老唐的车窗玻璃上,是不是会吓到他已经不重要了´我这么做,仅仅就是让我的心里能舒服一点。 第二天,我希望看到老唐面如死灰的样子。 可是等到了下午,才传来了他出车祸的消息,他是当场死亡。 电话响了,把我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儿啊,你得到衣服了´快走吧。”我妈焦急地说道。 “我这就走,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没做。”我咬着牙说。 卧室里,欧阳已经醒了,他正在用力挣脱绳子,看到我之后才露出了一丝惊慌。 “兄弟,你听我说,我现在相信你了,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你杀的。他们都开始腐烂了,至少死了三天以上。你放了我吧,这都是误会。”欧阳急促地说。 我没有说话,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了,杀不杀他不重要,我妈说得对,我得离开。 这时,老唐又打电话过来,说:“老弟,你想好了吗?他可认得你的样子。就算他不替警察指认你,等他逃脱了之后,他肯定不会放过你。被一个杀手盯上了,那日子应该不会太好过。” 老唐说得有道理。 就在我又拿起枪,准备回到卧室里打死欧阳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谢了顶、身材臃肿的男人走了进来。 9.怀疑自己 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叫似曾相识,那是怀疑自己的开始。 从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很眼熟,可是我敢肯定我从来没见过他。我的记忆始终无法定格在他的身上。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枪,吓得大喊了一声,把我都吓了一跳。我抬起枪,和聪明人交流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明白了我的意图。 男人对着我脆了下来,没有片刻的犹豫,他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了他的顺从。 “你是谁?”我刻意压低声音。 “我是医生,心理医生。”男人颤颤巍巍地说。 “你为什么要来这儿?”我继续问。 “我是这家女主人的私人医生。”男人说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原来他是医生,那一刻我竟然完全相信了他。 “这家女主人有什么病?”我好奇地问。 “她有很严重的洁癖,她不能忍受一点脏东西,厨房里不能有剩饭,冰箱里不能有任何异味,尤其是不能忍受亲人和朋友的背叛,当然,这属于精神洁癖的一种……”说着说着,这位医生似乎也平静了许多,他又看了我一眼,眼神怪怪的。 我释然了,难怪这家的厨房里连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我接着问:“你为什么有这家的钥匙?” “每周的今天我都会亲自上门为她做心理辅导,她给我了这里的钥匙——我的出诊费可是很贵的。”医生耸了耸肩,眼里不小心露出一丝对金钱的痴迷。 突然,一股熟悉的愤怒让我很想开枪,打穿眼前这个男人的脑袋。 撞见了娜娜和陌生男人在一起的第二天夜里,我在娜娜寝室的楼下等了好久。 终于,娜娜回来了。 “你在这儿干吗?”她的口气中透着厌烦。 “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我们都忘了昨天的事吧,好吗?”我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在无助地乞求。 “你道什么歉?错的是我,是我劈腿了,要道歉也该是我道歉才对。”娜娜冷哼了一声,没有丝毫的歉意。 “娜娜,你别这么说,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我有些崩溃了。 “行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了,你不就是想从我这得到一些好处吗?说个数吧,我的男朋友有的是钱,他不在乎这些的。”娜娜的话像一把锥子一样,扎得我心疼。 我忘了是怎么回到寝室的,只记得第二天我是被警察吵醒的。 娜娜死了,我是最后见过她的人。据说凶手打晕了娜娜之后,把她绑在了树上。她脖子上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血顺着身体流了很远,蜿蜒的血迹,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虫子。 10.母亲的爱 我努力克制心中的怨怒,我知道面前这个医生是无辜的。手机在我的口袋里振动着,我拿出手机,却看到医生的表情变得十分惊恐。 “小雨,你快杀了这个人,他不是好人,他想杀了我!”电话里传出了娜娜焦急的声音。 我有点莫明其妙,娜娜怎么会认识这个人?不过我从来都不会拒绝娜娜的。 “小雨,你冷静一下,你不要听那个小贱人的,呃……是你妈妈叫她小贱人的。”医生惊慌失措。 而我更意外,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你妈妈告诉我的。”医生慌忙解释说。 “你认识我妈?”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妈难道病了? “你有多久没见过你妈了?”医生忽然平静地问,就好像我是他的病人一样。 大学毕业之后,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又孤独的城市里打拼。归属感是个很矫情的东西,我在这里努力了这么久,这座城市依然没有做好接纳我的准备。 我忘了有多久没回过家,没见过我妈妈了。每次打电话我妈都告诉我:家里的小猫生了一窝猫仔;院子里的海棠树结果了,熟透了,可是你不在家,都没人摘,又烂了;地里的庄稼熟了一茬又一茬……儿啊,妈想你了。 我总是含糊地答应着,疲惫了一天,我只想安静地在床上睡个觉。 我有些羞愧,下意识地从客厅的茶几上抽出纸巾,递给了医生。 医生接过纸巾,擦了擦手心,讨好似的笑笑说:“我这个人一紧张手心就爱出汗。” 我愣了一下,我为什么会给他拿纸巾呢?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手心爱出汗呢?这个人究竟是谁? 医生忽然问:“对了,我的病人呢?” 我指了指卧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卧室的门。里面已经隐约弥漫着腐烂的味道,女主人的眼睛还盯着门口的医生。 医生“哇”的一声,呕吐不止。那些秽物都吐在了欧阳的身上,欧阳则死死地盯着医生,奋力挣扎着。 医生这才发现欧阳,他像是被电到了一样,对我说:“这个人是谁?” 我告诉医生,这个人是杀手。我手里的枪和身上的衣服都曾经属于他。 我用最短的时间向医生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他似乎也相信我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误会。 “你躺在沙发上,我跟你说说你妈妈的情况。”医生温和地说。 我听话地躺在沙发上,枪在我的口袋里,我要时刻保持戒备。口袋里还有我的电话,奇怪的是它好久都没响过了。 “小雨,你还记得你每周星期六的下午两点在哪里吗?”医生轻声地问。 我开始认真回想,我每周六的下午两点都在于什么呢? 每个人经历过的一切都储存在自己的记忆中,你想不起来,不代表这段记忆的失去,只要一个小小的提示,你就会很快地找出那段记忆。 但是我的记忆好像被偷走了´无论我如何努力地回忆,也想不起来那个时间我都在做什么。 有一段时间,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说的都是一些小事,只有在挂电话的时候,我妈才对我说:“儿啊,妈最近总觉得胸口疼,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妈想你了。” 我总是说放假就回去,可是那段时间我头痛得厉害,不想把假期浪费在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上。 发现老唐拿回扣之后,老唐为了堵我的嘴,给了我一笔不多不少的钱,我打算把这笔钱寄回家里给我妈看看病。 这天去银行的时候,我路过了。一家商场。我忽然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商场,一眼就看到了那款今年最流行的包,我想,如果买给娜娜的话,娜娜—定会开心的。 我当场就买下了那个包,把要给我妈汇钱的事抛到脑后了。 回到家里,我打了一个激灵,我忽然想起来,娜娜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我把那个新买回来的包扔进了我的衣柜里……我现在想起来为什么我的衣柜里会有那么多女人的包了。 医生给我倒了一杯水,说:“你想不起来对不对,因为每个周六的下午两点,你都会来我的私人诊所里。” “医生,我敢肯定我没见过你,如果我见过你,就算认不出你也会有印象的。”我斩钉截铁地说。 “理论上我见到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妈妈。”医生在努力用一种我能理解的方式来解释。 “什么?” “你当然是真实的你,可你妈妈却不是一个真实的人,她是你的另一个人格。每次你都是以你妈妈的身份来见我。小雨,你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医生冷静地说。 “你才有病呢!”我真的火了,坐了起来。 “你有一个电话对不对?不用充电也不用缴话费。你妈妈告诉了我一切,你妈妈想帮你,宁愿牺牲自己。”医生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的身体一顿,从口袋里拿出电话,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不仅仅是你妈妈和那个电话;你妈妈说你的身体里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女孩。”医生叹了口气说。 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我看了看手里的电话,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却越来越怀疑自己。 难道老唐、娜娜甚至是我妈都不存在吗?可是他们在电话里又都是那么真实。 医生说:“你以为他们都在手机里,。其实他们都在你的身体里。” 13.灭口 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医生清理掉了所有能证明我们在这里出现过的痕迹,包括他吐在卧室里的那些脏东西。 医生要送我回家,正好我也懒得坐公交车了。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漫无目的地看着外面。 忽然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我觉得前面的路十分眼熟,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于是,我让医生在路边先把车停下。 医生看了我一眼,还是把车停在了路边。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这就是林小姐出事的地方!我在电视里看过这个现场! 我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的话,林小姐也不会出车祸了。 “怎么了小雨?”医生在我身后问,他的声音有些奇怪。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个人,我们走吧。”我说。 我们正要回到车里,忽然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样,我发现医生的车,左前方有一大块的凹陷,隐约还能看到血迹。 我想起新闻里说的,那辆逃逸的肇事车辆正是白色的越野车。 “林小姐是你撞死的?”我脱口而出,不过紧接着我就后悔了。 医生的脸上阴晴不定,我猜他的心里一定在做着某种决定,好半天他才说:“是那个女人过马路的时候不长眼睛,当时我想踩刹车也来不及了。” “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我拍了拍医生的肩,既然医生帮了我,我也应该帮他。 医生却没有回到车里的意思,他说:“小雨,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才有了今天吗?我不能失去这一切。” “你不会失去这一切的。” “只要被人发现是我肇事逃逸的话,我这辈子就全毁了。”医生懊恼地说。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我再次道。 医生摇了摇头,说:“小雨,对不起了,只要死人才会真的保守秘密。” 医生这是想要杀我灭口!我后退一步,不要紧,我手里还有一支枪……呃,我的枪呢?我翻遍了口袋也没找到那支枪。 “你是找这个吗?你在车上睡着了的时候我偷偷拿过来的,我没想到会真的用到。”说着,医生把枪口对准了我! 14.最终的解脱 只是没想到,我再一次躲过了子弹。我们俩都太紧张了,等一辆急促鸣笛的卡车快要撞上我们了,我们这才想起了躲避。 卡车擦着我的衣角开了过去,但是医生却没那么幸运了,他躲过了卡车,却躲不过身后飞速驶来的越野车! 那辆肇事的车停顿了一下,然后火速逃跑了。 趁还没有围观的群众聚拢的时候,我走到医生身旁,拿走了那支枪,然后离开了。 我一回到家便睡了过去,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我想,我应该找一份踏实的工作。我答应过我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手机还在我的口袋里,我打算把它永远地锁在柜子里,我再也用不到它了。 这时,我听到有人敲门,我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 我把手机又放回了口袋里,悄悄走到门前,问:“谁?” “警察。” 我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我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对了,我把那支枪放哪了? 我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警察坐在我的对面,他开门见山地道:“我来找你是和几件案子有关。”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从包里拿出几份档案说道:“这是你曾经的主管唐某死时的情况,经过法医鉴定,死者的死亡原因是后脑遭受强烈的撞击,当时那场事故并不足以致他死亡,所以他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我愣住了’老唐不是因为我才死的? “那他是怎么死的?”我困惑地问道。 “我们调查了监控,发现在死者出事的几天前,经常能看到一个老人出现在死者的周围,我们相信这个老人就是凶手。 ”在唐某遇到车祸的当天,这位老人曾经乘坐出租车尾随着唐某。经过现场提取的指纹样本,我们锁定了嫌疑人,也就是你的母亲。“警察说道。 这怎么可能? ”不会的,我妈住在乡下,她到城市里来肯定会先找我的。“ 警察不理会我的失态,他露出了一个很值得玩味的表情,接着说:”我们了解过你的情况,你曾经的同事说,你和当时的主管唐某有过矛盾,我猜你妈妈是为了你才杀人的。而且……“ 我的头又开始痛了‘我真后悔当初把公司里的事情和我妈说了。我镇定了一下,问:”而且什么?“ 警察拿出另一份卷宗,说:”你曾经的女朋友被残忍地杀害了,我们去过你妈妈的家里,找到了—双鞋,和当时在现场发现的一个鞋印十分吻合,所以那个女学生也是你妈妈杀的。“ 我呆若木鸡,我又想起了妈妈孱弱的身体,究竟是什么让妈妈做出这么多残忍的事情? 是的,都是为了我,害死那些人的不是我妈妈,而是我! 警察合上了卷宗,说:”这些本不应该给你看的,不过既然嫌疑人已经去世了,这两起案子也可以了结了,作为嫌疑人唯一的亲人,我想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现在的心情好乱,我不知道应该感谢他,还是应该赶他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我口袋里那个本应该永远都不会再有动静的手机开始振动了。 警察忽然说:”不好意思,我能用一下你家里的洗手间吗?“ 是谁又在给我打电话?不会是老唐,也不会是娜娜,他们已经在电话里被我妈妈杀死了,又杀死了一次,难道是我妈? 警察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只好又大声地说:”不好意思,我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间吗?“ ”哦哦,请便。“我慌忙回应着。 警察走进了洗手间,我这才拿出电话,是未知号码。 ”喂?你是哪位?“我颤抖着问。 ”兄弟,你把我忘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欧阳。 ”怎么是你?你要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 ”我是要救你啊,你真的以为那个警察是去方便吗?他是在洗手间里提取你的指纹,还有DNA的样本。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你的信息和一些案发现场里搜集的信息相比较,到时候你就完了。“欧阳说得有理有据,让我不得不信服。 ”那我该怎么办?“我慌了。 ”还记得那支枪吗?在你的枕头底下,要我教你怎么用吗?“欧阳阴恻恻地笑着说。 我坐在椅子上,枪口对着洗手间的门,只要警察一出来,我就会扣动扳机。 我看着放在一边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它我就会觉得心安。 因为我知道,那里边有我的搭档。 ...
周二黑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他正打算开发城南的一块地皮,大部分人在他的各种手段下都搬走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叫张小天的家伙。 张小天父母死得早,将来他还指望着这房子娶媳妇呢,可是赔偿款根本买不了一套同样的房子。所以,张小天说什么也不搬。 推土机到达现场那天,张小天死死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不肯从屋子里出来。周二黑亲自驾驶着推土机,油门一轰,张小天就这么成了车下亡魂。 张小天就这样慢慢地升上了天,他看到自己的尸体躺在地上,周二黑叫人挖了一个坑把尸体埋了。张小天在天上飘了几天,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再看周二黑,每天还是大鱼大肉,香车美女,日子甭提有多潇洒了。张小天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去了阴曹地府,那死得就太不值了,说什么都要把周二黑的魂勾走。生前我斗不过你,死后我还不信斗不过你! 张小天这样想着,就开始琢磨着自己的计划。他发现鬼魂都只是一缕稀薄的空气,只有在意念很集中的时候才能幻化成人形。 这天,周二黑从洗浴城里出来,开着车回自己的别墅。当他开到桥上的时候,张小天突然幻化成人形,扑在他的挡风玻璃前。周二黑惊恐得面孔都扭曲了,一时间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也停止了动作,车子直落落地向桥的护栏撞去。桥下的河水汹涌奔流,掉下去肯定没什么活的机会。可是周二黑开的奔驰具有瞬间防抱死装置,车是撞在护栏上了,但是因为刹车及时,减小了冲力,所以护栏没有被撞开。周二黑就这样侥幸逃过一劫。 张小天在天上看到周二黑逃过一劫,恨得牙关直痒。周二黑经此一难,再想吓他或者靠近他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果然,出院后的周二黑不知从哪个高人那里得到一个妙方。他烧了大量的纸钱,边烧嘴里还边念念有词:各位神仙,弟子有难,还请你们多多保佑,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周二黑得到的妙方就是烧钱请另外的小鬼帮他。这招很好用,几个孤魂野鬼因为没有亲人给他们烧纸钱,如今收了周二黑的恩惠,自然要替他办事。他们见了张小天的鬼魂便是对他一阵痛扁,这样就可以让周二黑安生过上几个周末。但是过一段时间,他们又会让张小天再去骚扰他一下,好让周二黑给他们烧钱。 这一下,张小天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即使以后有机会去吓唬周二黑,其他的几个小鬼也会暗中帮助保他不死。就像上次,周二黑在阳台上抽烟,张小天突然一下子出现在他跟前,周二黑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就从阳台上摔了下去。他虽然从二楼摔了下去,可是一点事没有,拍拍身上的土就站了起来。要是正常人起码得断一只胳膊或腿什么的,那全是因为周二黑摔下去的时候,几个小鬼在下面接着呢。 经过这样几次折腾后,周二黑竟不再害怕张小天了,张小天也没辙了,看来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还真是亘古不变啊。于是,张小天打算去投胎,希望这辈子运气好点,能投个好人家。 张小天不再思考什么,就这样随风飘啊飘。这时,他突然看到两个身穿黑白长袍的人,一个手里拿着铁钩,一个手里拿着绳子,舌头都伸得老长。张小天突然醒悟过来,这不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吗,专门抓孤魂野鬼的。就在这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周二黑请的那几个小鬼没事就聚在一起吹牛聊天,周二黑的屋顶成了他们的根据地。这时,张小天突然一下子出现在黑白无常面前,这当然逃不过他俩的法眼,顿时勾魂索一扔,就向张小天飞来。还好因为借着风势,张小天躲过了这一钩,然后他开始拼命逃跑,当他经过周二黑屋顶上空的时候,就悄悄躲了起来。黑白无常追了过来,一看,几个小鬼正起劲聊天,还没发现他们呢,顿时勾魂索一扔,就把几个小鬼圈了起来,得意地回去交差了。 再说张小天,现在还拍着胸口后怕。刚才那一路要是自己有一丁点儿的闪失,恐怕就该去地府报到了。现在没有几个小鬼的守护,对付周二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是这一次张小天又想错了。周二黑这人不简单,他不仅能通黑白,还能请鬼神,做事可谓是面面俱到。其实,所谓的请神就是他在城外面山上的圆音寺求得一佛,此佛叫“大眼佛”,只见他双目圆睁,炯炯有神,世间的任何鬼怪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张小天还记得有一次,他看到一个姑娘长得很漂亮,就想飘到她跟前多看几眼,谁知道还有好几米远的时候,就感觉到一道金光打来,自己被撞开好远,然后觉得浑身灼热,是魂飞魄散的前奏。后来他才知道,那姑娘脖子上挂着一尊玉观音。 现在周二黑脖子上挂着的是专门对付鬼怪的大眼佛,自己还要往上面撞,那不是明摆着以卵击石吗?没办法,张小天只好耐着性子等,希望有一天周二黑忘了把佛挂在脖子上。可是周二黑即使是洗澡也会把佛挂在门口,张小天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期间张小天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佛的双眼似乎不是那么有神,自己一次不小心靠近了,也不觉得浑身灼热。这天晚上,他远远地看到那大眼佛居然慢慢地合上了眼睛,难道这佛是假的,没经过供奉开光?想到这里,再想着对周二黑的恨,张小天最后还是慢慢地靠了过去。 这时,周二黑正在半梦半醒间,只看到张小天悬在空中,就要贴到自己的脸上来。周二黑“妈呀”一声大叫,同时裤裆一热,吓尿了。张小天突然变了一个狰狞的面孔,周二黑嘴巴张得老大,徒劳挣扎了半天,最后竟然不动了! 周二黑的魂魄飘飘然上升到半空时,看到了正在等他的张小天。他狠狠地说:“哼,都怪老子买了尊假佛!”这时,周二黑看到自己尸体上的大眼佛居然睁开了眼,说:“人善鬼不欺,人恶佛难佑!”周二黑一听,傻了。张小天在半空中推了他一把:“愣着干吗?走吧!” ...
据说先前有个人恶人,住在一条繁华的街上,因与邻里左右皆不和睦,使得一条街上的人都认识他,大家虽然对他痛恨入骨,但因其虎背熊腰身形彪悍,而且嗓门极大,一般人打架吵架皆不是他的对手,因而竟也拿他无可奈何。 这一天,恶人又欺负了与之相邻的一个老实人,明明理亏的是恶人,但老实人生性懦弱,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只得自认倒霉。 谁知第二天黎明时分,还在睡梦中将醒未醒的恶人突然做了个梦,梦见一黑一白两个模样古怪的人突然来到床边。房门是紧闭的,窗户也是,两人不知从哪里进来的,而且来得这样无声无息,他们的身上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两人彼此间看了一眼,然后对着还在床上的恶人伸出了手,他们的手惨白得过分,手指又长又尖,手掌上皆托着一条银白的链子。 恶人大惊起来,“黑白无常!” 恶人拼命挣扎着,大喊着“救命!救命!”但他绝望地发现,明明极力地叫喊,喉咙里就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且他无论如何试图爬起来逃脱,仍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银白链子套向他的脖子。 恶人被黑白无常用铁链套着脖子从床上拽起来,然后从阖着的窗户直接走出去,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然后就由他们拉着走向灰蒙蒙的集市里去,此时仍是黎明,空气有一层薄薄的雾,有一些摊位已经开张了,叫卖声时不时响起,比如包子铺,还比如郑屠户的猪肉摊。 黑白无常用铁链拉着恶人往郑屠户的猪肉摊位走去,一身肥膘肉的郑屠正站在一张油腻腻的大木桌前,周围有几个早起的人,看样子打算买猪肉,郑屠户不时询问一下斤两,然后挥着雪白的刀“梆梆”地砍着,手法熟练准确,砍两刀再划拉几下,一块切下的肉放进旁边杆秤的秤盘里,挂上秤砣一提,斤两基本都是刚刚好。 而早起买肉的人当中,就有前一天被恶人欺负过的老实人。老实人是出了名的老实,不仅口讷还懦弱,郑屠户也欺负他起来,明明给的是跟旁人一样的价钱,郑屠户却切给他一块极差的肉。老实人虽然不满,但也争不过狡猾的郑屠户,只得提着那块猪肉回家了。 就在老实人经过黑白无常旁边时,被铁链套着脖子的恶人突然感觉到链子一动,自己就扑向老实人手里提着的那块猪肉上去了。他明白这是黑白无常把他拉到那上面的,但已经附上去了,恶人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下来,他只得跟着老实人回了家。 老实人一回家就把那块猪肉洗净了,然后放在砧板上。因为郑屠户欺负老实人好说话,切给他的实在是一块极差的肉,加上老实人家的菜刀比较钝,所以这一块肉他切了老半天才切好。而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浪费些时间罢了,但对附在猪肉上的恶人来说,简直是一场凌迟。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投胎,也许不是,因为投胎应该投到一个活着的生命之初里去,不可能投到一块猪肉上。但那菜刀一刀一刀在他身上的感觉,真的是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惨痛,一刀砍下去,没砍到底,又把刀刃按在那里,来回拖动着,直到切开为止。总之,老实人拿菜刀往那块猪肉上的一切动作,恶人都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痛感。 这一生,恶人从来没有如此绝望和无能为力过,如果还活着,遭受这样大的痛楚,他一定会迅速自我了结生命,使自己少受些苦,但现在他只是一块有知觉的猪肉,他无法动弹,只能躺在砧板上,任人切割。 猪肉太差,很不好切,老实人就先切成四大块,放进铁锅的清水里。 恶人感觉自己被切成了四块,但让他痛苦万分的是,他还没有死,四块猪肉的每一块都有感觉,他能够感觉到铁锅底下的柴火渐渐变旺,锅里的水由温水变成沸水,又是一番痛苦的煎熬,而且满锅的水汽使得他昏乎乎的,好歹减轻了一些痛感。等到好不容易把四块猪肉都煮熟烂以后,它们又被老实人从铁锅里捞起来放在砧板上,他拿着菜刀重新切了一遍,因为生猪肉实在不好切,现在煮烂了,就好切多了。 猪肉被切成了许多个小块,每一块哪怕是最细小的肉丝里,仍然有着恶人的感觉。猪肉被盛在两只大碗里,然后端到一张干净的木桌上,木桌靠墙放着,而木桌上方的墙上,有一个类似于窗户的小格子,里面供着一尊家神。 老实人恭恭敬敬地对家神拜了下去,说了一些祭祀的话。依附在许多块猪肉里的恶人,看到陶身彩釉的家神双眼眨了眨,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深吸一口气,这样一来,那些从肉碗上飘出的香气,源源不断地朝着家神的口中飞去。但只吸了一口,家神突然紧锁眉头,他说:“怎么会有生人的气息?” 家神仔细地俯视着下面木桌的两只肉碗,说:“原来有个东西在里面。快些走开,不要影响我的食欲。” 恶人心想,“要是能够走开就好了”。 见恶人没有离开,家神忍不住了,伸手对着两只肉碗不停地拂动着,如同驱赶苍蝇一般,只见一丝一缕的白气被拂到了一边,那是恶人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魂魄。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艰难地让所有的魂魄碎片拼接起来,变成一个正常的人形。 黑白无常不知去向,恶人试着往家里走,他仍然从关着的窗户轻易地走进了房间,床上那个人还在熟睡,恶人的魂魄试着飘向自己的身体上。如同从高崖坠落一般,然后轰然摔在地上。一个激灵,床上的恶人醒了过来。阳光从白色的窗纸映照进来,一片柔和的金色,已然回到了人世中。 自那以后,恶人渐渐改变,他知道那个黎明时分的惊魂遭遇,看起来像个恶梦,但并不是梦境。冥冥之中,一切的善恶因果,终有了结的时候,无论是对善良的褒奖,还是对恶行的惩罚,从来不会遗漏谁。 ...
李阳找到王涛,对他说刘琦死了。 刘琦是他们的好朋友。 王涛不信。 李阳说:“你别不信,是真的。他开车出去旅游,车速太快,刚出东郊就出事了。当时,天刚黑,突然出现个女人,刘琦一拐弯,车就栽到沟里去了。” 王涛穿好衣服,与李阳下了楼。 在楼下,碰到好哥们儿蒋飞。 蒋飞说:“刘琦死了。” 王涛还是不信。这几个家伙最好搞恶作剧,没准是他们骗他。他拨打了刘琦的电话,没通。 王涛半信半疑! 蒋飞说:“东环路是事故多发地带你是知道的。当时,刘琦看到了那个女人,还按了喇叭,那女人像是没听见似的,还在路上。结果就撞上了……” 王涛问:“那个女的死了?” 蒋飞说:“那个女的没了。刘琦却掉沟里了。” “怎么能没了?” “我们也纳闷呢!”蒋飞说,“这不找你一起过去看看。” 王涛还是有点犹豫,刘琦开车一向很稳,怎么能出事呢?然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涛心想,去看看就知道了:“那快走吧!” 三人来到东郊,一切平静。 王涛心说你们又他妈的骗我,我得小心点,这几个小子说不定要搞什么恶作剧。 “人在哪呢?” “就在前面。” 三人走到前面,果然公路一侧的大沟里有辆车,严重损毁。 王涛纳闷:“刘琦在车里?” “还能骗你,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涛长了个心眼:“你们先下去。” 李阳、蒋飞两人很听话就下到了沟里。王涛见他们无异样,也跟着下去了。 手电一照,他发现那辆车的确是刘琦的,刘琦果然死了。不,车里还有两具尸体,王涛仔细看,那两具尸体是李阳和蒋飞。 ...
一 “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一阵激动而苍老的声音,从小瓦房的窗口飘了出来。那是一间相当破旧的小瓦房,墙壁上挂满了爬山虎,窗口上更是盖着厚厚的蜘蛛网。这么残旧的地方,本来是不合适住人的,但是里面,却偏偏住在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刚才那阵凄怨的叫声,就是这个老人发出的。 那老人喊了一会儿,便有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走到小瓦房跟前,不过她没有走进去,而只是在那布满蜘蛛网的窗口瞄了一下,之后就扭头冲着小瓦房斜对面喊道:“老洪,你快过来看看吧!你老爸也许又在做噩梦了!” 小瓦房斜对面是一栋相当漂亮的小洋房,那年轻女子只喊了一声,小洋房里面立刻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穿得非常之随便,但是年纪相当年轻的男子;另一个则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那年轻男子和年轻男子一样,来到小瓦房跟前绝对不想走进去,而那个老妇人完全不理会这小瓦房有多么的残旧,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表哥,你觉得怎么样了?”老妇人轻轻地替那老人盖了一下被子,关切的问道。 “我很辛苦!”那老人咳嗽了很久,这才回答老妇人的问题,“我觉得我自己快要不行了!”“你不行了就最好!”外面的年轻男子听见老人的话,竟然鼓起掌来,“这样我就能够节省不少医药费!” “小洪,你怎么能当着你爸爸的面,说这些不孝话呢?”那老妇人转过身来责备道。 “为什么我不能说这些话,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那年轻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表姑妈你要知道,自从那老不死生病以来,可是足足花费了我十万多……” “你给我闭嘴!”那老妇人喝了一句道,“这个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给他治病就是倾家荡产也是应该的!” “表妹,你任由他说吧!”那老人发出垂死的声音道,“我并不在乎。” “你怎么能够不在乎呢,表哥?”老妇人强忍着眼里的泪水说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喂大,他说那些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就算是大逆不道又怎么样?”老人黯然说道,“这些都是我应该承受的。谁叫我之前为了赚钱,做那么多有亏良心的事情呢?这是报应!” “表哥……” “表妹,你还记得明叔吗?”老人有气无力的说道,“他本来活到七十三岁的时候,身体还非常的硬朗,就是因为无意中吃了我贩卖的假药,才撒手人寰的。是我害了他啊!我知道我刚才做梦的时候,为什么一直在叫吗?因为我梦见了他!我梦见他站在一个冒着热气的血湖上空,铁青着脸,指着下面沸腾的血水,对着我恶狠狠地说道,你看到了下面的血湖了吗?那里就是你死后的归宿地!说着就要拉我下去,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过来,我兴许就……” 老人说到这里,再次猛烈的咳嗽起来,几乎要咳出血来。 “好了表哥,你只不过是做梦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明叔过来索命。”老妇人轻声安慰道,“好好睡觉吧!只有你休息好了,病才会好!” “报应啊!报应啊!”那老人叫唤了数声后,这才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老妇人一直等老人熟睡了,才走出小瓦房,并且慢慢的把大门关上。 年轻男子看见了,问那老妇人道:“老不死睡着了?” “是的!”老妇人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不过小洪,我得提前告诉你一声,以我多年来从医的经验,你爸爸怕是熬不过这两天,你要提前为他准备好后事。” “表姑妈,这个你不用操心。”年轻男子拍着胸膛说道,“我本身就在殡仪馆工作,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完全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这就最好不过了!”老妇人欣慰的说道。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道,“小洪,不要怪表姑妈啰嗦,你爸爸之所以有今天的报应,完全是他当年贩卖假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所致。你要以你爸爸为鉴,千万不要坐类似的事情,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表姑妈。”年轻男子有些烦躁地说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在殡仪馆里天天听我的上司说,所以我完全不会行差踏错的。” 年轻男子正说着,手机忽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一接听,几乎要用激动的口吻说道:“是吗?我这就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妇人问道。 “是殡仪馆那边打电话过来的。”年轻男子说道,“我的上司说,殡仪馆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回去帮忙!” “那你就去吧!”老妇人说道,“这里有我看着你爸爸!” “那就谢谢你了,表姑妈!”年轻男子说了声谢谢后,匆匆的离去了。 老妇人看着年轻男子离去的身影,情不自禁的说道:“但愿他能够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小洪,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年轻男子回到殡仪馆后,他的上司马上冲着他狂吼道,“你难道时间就是金钱吗?” “我知道,师傅!”小洪道歉说道,“我本来想早点过来,可是我爸爸快要不行了,我得留在家里好好的照看着他!” “你爸爸不是有你那个做医生的表姑妈看着的吗?”师傅不满的说道。 “可怎么说我都是他的儿子啊!我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小洪无奈的说道,“师傅,咱们不说这个行吗?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帮助陈老板搞定那些东西。” “小洪说得有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从殡仪馆的休息室里走出来说道,“老郭,这不是批评小洪的时候,你还是赶紧把那五十件死人穿过的衣服给我处理好,我立刻带回我的加工厂里面去!MD,现在可是棉被的销售旺季,我怎么着也好狠狠的捞一笔,不然的话无法给我的下属发钱过年!” “陈老板请你放心,我一定会赶在天亮之前帮你搞定的!”老郭说道,“不过在搞定之前你能不能先把货款给我。” “老郭,你的这个要求很不合理啊!”陈老板瞪大眼睛说道,“我们做了那多次生意,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拖欠你的货款?” “不是拖不拖欠的问题。”老郭一本正经的说道,“看相的人都说了,相金先惠,格外留神。”你把货款先给了我,我们做事情就会格外的迅速,这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有莫大的好处,陈老板你说是不是?“ ”算你狠!“陈老板嘟哝了一句,但还是一把厚厚的”毛爷爷“递给了老郭。 老郭见到了钱,两眼马上放出异样的光芒来。他冲着小洪喊道:”小洪,咱们开工!“ 二 从正常的角度来说,要包装好五十多件衣服,那是一件相当轻松的事情,但是由于这些衣服都是死人穿过的,陈老板特地要求,必须要将那五十多件衣服用剪刀剪成碎片,这才能带走,因此小洪和老郭两个人,几乎是忙碌到天亮,才勉强的把那五十多衣服处理完。 ”呼——终于大功告成了!“小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后说道。 ”怎么样,是不是累坏了?“老郭笑着对小洪说道。 ”这是肯定的了。“小洪看了看手表说道,”师傅你看,我过来的时候是凌晨的二点钟,现在已经差不多六点。也就是说,我们足足连续工作了将近四个小时。连续工作那么长时间,就是铁打的也会累的。“ ”年轻人,累一下没有关系的。“老郭说道,”更何况如果你不辛勤的工作,那里会有钱啊?“”师傅你说得是。“小洪由衷地说道,”对了师傅,这一次陈老板给了你多少钱?“ ”这个数。“老郭伸出了十个手指头。小洪看了惊呼道:”一万?怎么会这么多?“ ”小洪你忘记了吗?上次我们不是送了一百多张死人用过的棉被给陈老板吗?那一次他还没有给货款呢?所以这一次他是一次性结了两次的帐!“ 老郭说着,掏出那一叠钱,数了四千块出来,交到小洪的手上:”这是你的劳工费!拿着吧!“”谢谢师傅!“小洪感激的接过老郭手上的钱,连声道谢说,”师傅,我做完这一单生意,我能不能洗手不干啊?“ ”为什么?“老郭惊讶的说道,”难道你不想继续发财了吗?“ ”是这样的,师傅。“小洪说着,将他爸爸的事情,还有他表姑妈的叮嘱原原本本跟老郭说了。老郭听后,当场就啐了一口:”我靠!小洪你不是吧?这样的封信思想你也相信?“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小洪苦笑着说道,”而是我爸爸确实是因为这个,退休以后大小病不断。“ ”谬论!这些全都是谬论!“老郭说道,”小洪你想一想,如果你表姑妈说的全是事实,那你师傅我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活得挺滋润的呢?这说不过去吧?“ ”好像是!“小洪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如果做这种事情有报应的话,师傅早就出问题了!“ ”还有一件事情你不要忘记了,小洪。“老郭敲着小洪的脑门说道,”你之所以会有钱盖小洋房,完全是和一起搞这个生意赚来的。如果你不洗手不干的,就凭你在殡仪馆领的那么一点钱,能还得起你的那些贷款吗?“ 老郭的话提醒了小洪,他盖那栋小洋房有一大部分的钱是从银行那里借来的,要是他不能及时还钱的话,那栋小洋房分分钟被银行拿去拍卖,到时候他和他妻子恐怕只能住在父亲现在住的那间破旧的小瓦房里面了。 ”师傅对不起。“小洪真诚的说道,”我以后再也不说洗手不干这些话了!“ ”这就对了嘛!“老郭满意的说道,”来,小洪!咱们这就叫陈老板进来验货!“ 陈老板验完货后,已经是早上的七点钟了,小洪向老郭请了一个假,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 他门都还没有进,便听见小瓦房那边传来悲催的啼哭声。小洪听见这哭声,心里猛地打了一个哆嗦:”难道爸爸已经……“他急忙朝小瓦房那边跑了过去。 他的担忧完全没有错,当他走进小瓦房的时候,父亲的头部已经被被子盖了起来,表姑妈在妻子的陪同之下,坐在父亲的床边前低声的抽泣着。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表姑妈,我爸爸是不是……“ ”是的,你爸爸刚刚去世了!“表姑妈断断续续地说道。 ”爸爸!“小洪再也忍不住了,他冲到了父亲的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虽然对父亲花了他十万多医药费感到非常的不满,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他爸爸再怎么不是,现在死了,他这个孝子还是要当的。当然,这最重要的是,他表姑妈就在现场。 小洪对着父亲的遗体一连磕了七八个响头,这才在妻子的搀扶之下起了身。表姑妈抹了一把眼泪,低声说道:”小洪,你要好好的安葬你父亲。“ ”表姑妈你放心,我师傅会帮助我安排好的。“小洪说着,当即打了个电话给他师傅老郭。过了没有多久,老郭便开着殡仪馆的灵车,来到了小瓦房跟前。 ”小洪,你父亲的遗体呢?“老郭走进小瓦房后,立刻粗声粗气的说道。 ”师傅,在这里!“小洪连忙说道。他正要带师傅来到父亲的灵床跟前,他的表姑妈却突然说道:”小洪,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人?“ ”表姑妈,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在殡仪馆的师傅啊!“小洪见表姑妈一脸的不高兴,慌忙解释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曾经是殡仪馆的师傅,但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会在殡仪馆里工作?”表姑妈一脸严肃的说道,“老郭,你怎么还有脸混在殡仪馆,难道你忘记了你是怎么害死小张了吗?” “呵呵!这位老太太,想必你是认错了人吧!”老郭笑呵呵地说道,“我虽然也在殡仪馆里工作了将近三十年,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对你说,我不是你说的那个老郭!” “老郭,你别在这里狡辩了。”表姑妈不依不挠地说道,“别的人我可能会认错,但是你,我就是死,也不会认错的。小洪。”表姑妈冲着小洪喊道:“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我不想我表哥的遗体让这个坏人给玷污了!” “那就最好不过的了!”老郭大大咧咧的说道,“反正我来这里帮忙,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不管就不管吧!” 这两位老人的话,可真让小洪感到非常的为难。他如果听表姑妈的话,将老郭赶走的话,那他在殡仪馆肯定呆不下去的,可是如果他不听表姑妈的话,后果将会是……不管了,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饭碗来得重要。 小经过一番思量之后,作出了一个异常正确的决定。只见他一脸认真的对表姑妈说道:“表姑妈,真的对不起了。我无论如何都要师傅留下来帮忙操办我父亲的丧事,因为一来他是我的师傅,二来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懂,需要师傅在一旁指点着。 ”你……“表姑妈生气地指着小洪的脑门,想好好的批评一通,无奈这个时候住在附近的乡里乡亲都来到小瓦房,协助小洪操办丧事。在这么多的面前,她不好意思发作,只得低声说了一句道:”等你父亲的丧事办完了,我再慢慢的和你算账!“ 五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小洪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耳边这么一阵凄怨的声音给我弄醒的。他睁开眼睛,看见床尾上好像站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不禁有些疑惑的说道:“你是谁?” 那男人并没有说话,而只是用手指了指他所盖的那张棉被。 “你想要这张棉被?为什么?这张棉被可不是你的!”小洪不高兴的说道,他正想起来对着那个男子怒骂一顿,可是他想了想,猛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妥:“不对啊!这里是我家,怎么会有个男子站在我的床尾呢?难道是……” 他紧张的再次朝床尾看去,却发现那个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小洪迷惑不解的说道,“哪个男人上哪儿去了?” “老公,好好的睡觉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小洪的妻子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你不想睡觉,人家还想睡觉呢!” “对不起!”小洪急忙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说些不着边际的梦话而已。”由于事情还没有确定,小洪并不想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因此他故意撒了个谎。 “既然是做噩梦,那就继续睡吧!”小洪的妻子不满的说道,“你不是说明天上午还要到陈老板那里去的话,你不睡的话,怎么还有精力跟他一起做生意啊!” “我知道了!”经自己的妻子这么一说,小洪也觉得有着浓浓的睡意。他打了一个哈欠,正想继续睡觉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他女儿的声音:“叔叔,你真是厉害,竟然这么快就拼完了这幅图,我爸爸可是花了半天,才勉强拼了一半呢?” “叔叔?小惠什么时候约了人在外面玩?”小洪疑惑的想道。他看了看放在床边的闹钟,发现现在已经是午夜的一点钟了,“不对啊,就是小惠约了人,也不可能午夜一点钟还没有走。这当中一定有问题!不行,我得去看看!” 小洪本想直接冲出去,质问这个时候还留在家中,陪自己女儿玩的那个男人,可是他转念一想,觉得这样出去有些冒失。他留了一个心眼,不马上冲出去,而是悄悄的打开房门,悄无声息的观察着客厅里的情况。 当他勉强的看见客厅的环境时,他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客厅里根本就没有开灯,而她的女儿则一个人坐在窗户跟前,靠着从外面射进来的,相当之昏暗的月光,在那里玩拼图。 不!他女儿不是一个人!小洪仔细看了一会儿,依稀的看见她女儿对面好像隐隐约约坐着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和刚才站在他床尾的那个男人是一模一样的。 “怎么会这样?”小洪惊讶万分的说道,“怎么我刚才看见的男人,会跟小惠一起玩?” 他想立刻冲出去看个究竟,但是那个男人似乎已经觉察到他的存在,对着小惠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便起身走了。他走的方式非常之奇怪,是直接从窗户飘了出去。 “叔叔再见!”小惠站起身,冲着窗户不停的招手。这个场面,足以让任何一个人感到不可思议。 小洪终于忍不住了,他推开房门,走到小惠跟前说道:“小惠,你刚才在跟谁说再见呢?”“一位年纪和你差不多的叔叔啊!”小惠一脸纯真的说道。 “叔叔?都这么晚了,这位叔叔是打哪儿来的?”小洪厉声说道。 “爸爸你不知道吗?”小惠有些惊讶的说道,“他是从你的房间里走出来的啊!” “我的房间?”小洪听了女儿的话,差点昏了过去,“爸爸的房间里怎么会有一位叔叔呢?这不太可能吧!” “但是叔叔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啊!”小惠认真的说道。 看着宝贝女儿那天真无邪的小脸,小洪知道她所说的一定是事实。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就来了,那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来,他又是怎样走进自己的房间呢? 第二天,小洪心思重重的回到了陈老板的店铺。他还没有走进去,便听见陈老板和一个中年妇人在哪里激烈的争吵着。只听得那中年妇人大声说道:“老板我跟你说,这张棉被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退货!” “退货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得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原因啊!”陈老板说道,“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算什么理由,睡了我的被子,晚上就被鬼缠,你是在说聊斋吗?” “我说的不是聊斋,而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事情!”中年妇人毫不示弱的反驳道,“我昨天买了你的棉被之后,当天晚上就看见四五只吊死鬼围在我的床边,不断的对着我们喊道,把东西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 把东西还给我?小洪听得那中年妇女这句话,心里猛地一震,自己昨天看见的那个男人,不也是不断的对他说,把东西还给我吗? 如果这位中年妇人说的都是真话,哪他媳妇从王姐得来的那张名贵棉被一定是从陈老板我的手工作坊,而且昨天晚上见到的是…… 不!不会的!小洪拼命的摇着自己脑袋,自言自语道:“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小洪,你站在这里拼命的摇晃着脑袋干什么?”陈老板走过来问道。 “没!没什么!我昨天晚上睡歪了脖子,导致今天起来之后,脖子还有一点疼痛!”小洪急忙说道,“对了陈老板,刚才跟你吵架的那个中年妇人呢?” “被我哄走了。”陈老板不屑一顾的说道,“一个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中年妇女,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陈老板,那个……你有没有卖过棉被给王姐?”小洪低声地说道。 “王姐?你是说王夏云是吗?”陈老板说道,“小洪,我不说你不知道,这个王夏云是个钱多人傻的典型,我一个普普通通的一个写着‘罗莱桑蚕丝被’的棉被袋,就骗了她一千多块钱……” 小洪听了陈老板的话,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的,连什么时候回到家中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当天晚上睡觉,再次见到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出现,而且这一次,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七八个和他一样的人,围着他的床边,不断的呼喊道:“把东西还给我!把东西还给我!” 弄得他整天晚上睡不着觉。 小洪再也忍受不了,天一亮就急急忙忙的向表姑妈家里跑去。 六 “表姑妈,以你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来看,我到底是不是撞鬼了啊?”小洪向表姑妈诉说完这两天的遭遇后,紧张的问道。 “老实说,我从医多年,本来是不应该相信鬼神之说的。”表姑妈不紧不慢的说道,“直到我认识了殡仪馆的小张,才知道鬼魂在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 “小张?这个人名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小洪仔细听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醒悟道,“我想起了,我记得上次老郭前来我家,为我爸爸操办葬礼的时候,表姑妈你好像提起过他!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是说,小张是被老郭害死的。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千真万确!”表姑妈说道,“小张表面上是殡仪馆的化妆师,但是实质上却是懂得驱鬼治邪的阴阳先生。他在殡仪馆十几年,为老百姓解决了无数的灵异问题,而且每次帮助完那些穷人之后,他从来都不收钱。” “这个世界竟然有这样的好人?”小洪惊奇的说道,“真是世间少见啊!” “好人又怎么样了?正所谓好人不长命,坏人祸害千年。小张这么好的人,就是被老郭硬生生害死的。” “不是吧?老郭又不是什么阴阳先生,他怎么会有本事害死小张师傅呢?” “小洪,老郭在殡仪馆做些什么坏事,我想我就是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吧?”表姑妈阴沉着脸说道。 “我知道。”小洪低声说道,“老郭在殡仪馆里,专门偷那些死人盖过的被子,以及穿过的衣服,甚至连祭品,卖给像陈老板这些黑心商人。” “他做这些事情不仅伤天害理,而且很容易激怒那些冤死的亡魂。”表姑妈补充说道,“那一次,他偷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上吊自杀的孕妇生前最喜爱穿的衣服——这件衣服本来是孕妇的亲属打算烧给她在下面穿的——结果激怒了那个孕妇的亡魂。那孕妇的亡魂要置老郭于死地,老郭没有办法,只好向小张求救。最后小张将自己的性命搭上了,才彻底消灭了那孕妇的亡魂。” “那么表姑妈,既然你知道老郭做了这么多坏事,又间接害死了小张,那你为何你不出手对付他呢?”小洪好奇的说道,“以表姑妈你的关系,要教训老郭,让他老实一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表姑妈瞪了小洪一眼说道,“是小张不让我这样做的。他对我说,像老郭这样的人,迟早都会遭到报应的,你根本不用出手,否则我早就叫人扔他进监狱里面去了。” “老郭做些事,真的会遭到报应吗?”小洪楠楠的说道,“如果他会遭到报应的话,那他现在为什么还活得那么滋润呢?”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是小张师傅告诉我的。”表姑妈认真的说道,“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的老郭师傅,还有那个做黑心棉被生意的陈老板会遭到报应的。” 或许是要验证表姑妈的话,她刚刚说完,小洪便接到老郭妻子的话:“小洪,你老郭师傅死了!” “老郭师傅死了?”小洪猛地一惊道,“我见天还见过他,他当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他是被车撞死的。”老郭妻子哭道,“他死得非常之悲惨,鲜血大肠小肠流满一地……” 接下来老郭妻子在说什么,小洪已经没有听到,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被老郭之死这个残酷的事实给震住了,挂了电话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对表姑妈说道:“老郭死了,是出车祸死的,死得非常之悲惨。” “你看你看,小张师傅说的没错吧!” “表姑妈,那我……会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 “报应总是会有的,但是你如果及时的回头是岸,烧香拜佛,行善积德的话,还是有得救的。” “我会回头是岸,我一定会回头是岸!”小洪大声说道,“我明天就去找陈老板,告诉他我从此金盆洗手不干了!” “什么,你不干了?”第二天,当陈老板听小洪说不干的时候,他的嘴巴张大得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小洪,我没有听错吧?这么好的财路你居然不想干了,你没发烧吧?” “我没有发烧。”小洪认真的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陈老板,我们做这种生意,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你看老郭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昨天他老婆打电话给我说,老郭出车祸死了,而且死得很惨。这就是他做这些事情所遭到的报应。陈老板,我建议你还是趁早洗手不干为好,不然的话报应来了,你想逃避都逃避不了。” “去你的!”陈老板把小洪推出去说道,“你不想干的话就给我滚!不要在这里阻碍我做生意!” 小洪的离去,让陈老板很是生气,他一直在骂,骂到收铺回家都没有停口。 “怎么了,老陈?”陈老板的老婆问道,“谁又招惹你了?” “还不是哪个小洪!”陈老板骂道,“他才跟我干了没有几天,便吵着说要洗手不干,你说气不气人?” “哪我呢?”陈老板的老婆突然说道,“你拿了我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归还给我啊?” “我什么时候拿了你的东西?”陈老板不高兴的说道,“再说了,咱们夫妻一场,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吗?用得着计较那么多吗?” “嘿嘿!陈老板,你觉得我是你的妻子吗?”陈老板的老婆突然阴森森的说道。 “什么?”他吃了一惊,他的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一个鲜血淋淋的男子。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男子冷冷的说道,“不然的话我就带你下去见阎王爷!”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陈老板惊恐万分的说道。他随手从桌子上抓起一把小刀,使尽全身力气,往那男子的脖子上插了过去。那男子不躲不避,任由陈老板将小刀插进自己的脖子里。顿时,鲜血直流。 “这是你逼我的!”陈老板有些惊恐的说道。 “老公……你……为什么……要……杀我……”那男子突然变回了陈老板妻子的模样,有气无力的说道,从她逐渐失去血色的脸部可以看出,她已经快死了! “不会吧,是老婆你……啊——!”面对即将死去的妻子,身为凶手的陈老板自然是非常的惊慌。只见他大吼一声,然后发疯似的向门外跑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跑,只知道自己要拼命的逃跑,因为他感觉到刚刚死去的妻子,其亡魂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他一口气跑到高速公路的路边,或许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实在是太多了,他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没有感觉到妻子的亡魂追上来。 他松了一口气,正想蹲在地上休息一下,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却意外出现在他的面前。 “嘿嘿!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他妻子阴恻恻的说道,脸上的肌肉扭曲得极为厉害。 “啊——!”他再也忍受不了,大叫一声后,忽的失控似的往高速公路的中间跑去,结果被一辆过往的大货车撞倒了。 他死了,死的情况和老郭一模一样,大肠小肠流满一地。 ...
下班后,李浩一直嚷嚷着肚子饿,要大吃特吃。虽说李浩是个胖子,但平时为了减肥也十分忌口,今天怎么就嚷嚷着要大吃特吃呢。 王亚开玩笑地说:“怎么了李胖子?不想减肥了吗?” 李浩挠了挠头,十分痛苦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这几天都特别想吃东西,看来我坚持节食减肥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说起来也是,李浩没少说自己要减肥,不过最后都坚持不下来就不了了之了。 “走,哥带你吃kfc,帮你解解馋!” “真的吗?”李胖子听得口水差点都流下来。 王亚到底是后悔了,因为李胖子的食量超乎自己想象的太多了。本来以为就一张毛爷爷能解决的问题,结果你猜怎么了,李胖子一个人就吃掉了三百大洋,这着实让王亚吓了一跳。王亚生气地讲:“李胖子你要是不把餐钱还我,我跟你没完!” “别介啊哥,不是说好请客的吗?” “你这分明不是吃饭,是宰人啊!可怜了我的钱包,小小年纪就夭折了啊!” 王亚还记得,当时在付账时连服务生妹子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话说这连续几天,王亚和李胖子吃饭时,李胖子总表现出一副饿了好几天终于逮到食物的样子。王亚担心地问:“李胖子,你这样暴饮暴食可不好,是不是身体出什么毛病了,你还是去医院做下了检查吧。” 李胖子倒是不以为意,“你就别瞎担心了,我就是想吃东西,肯定是前些日子减肥给我饿的,没事。” 王亚看着李胖子的吃相,简直不堪入目。现在王亚倒是不敢带着李胖子吃饭了,怕吃饭时让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王亚和李胖子住同一间宿舍,就他们两个人一间。一天晚上,王亚眯着眼刚入睡,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王亚怕遭贼,翻身扫视了房间,却发现李胖子正蹑手蹑脚地翻冰柜,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刷刷刷的吸面声。王亚心里想,这个李胖子竟然半夜起来泡面吃,刚刚不才吃过宵夜吗? 半个月过去了,李胖子还是那么能吃,而且还变本加厉。可奇怪的是,李胖子以前可是一个连喝水都长肉的娃,这半个月来怎么一点都没胖,看上去反而还瘦了点。 这天下午,王亚一直没看到李胖子来上班,下班后在宿舍也没看到他,这就奇怪了,李胖子平时都不自己出门的,今天怎么就是不见人呢。 王亚和平常一样,下了夜班就想去闹市街去吃点夜宵,路过一小吃店的时候,门口围满了人,个个都往店里瞧,只听见店里传来打骂声。王亚也是个好热闹的人,挤破脑袋就往里面钻。王亚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伏在桌上狼吞虎咽,那个身影正是李胖子。 “这个畜生啊,在这里吃了几个钟了,就是不走也不给钱!”一个戴白色厨师帽的男子正硬拉扯着李胖子的衣服,想把他拉走,但是李胖子的身形不是男子能够拉得动的。 王亚冲到李胖子身旁,拉住他的手。 “李胖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啊!” 王亚清楚看见李胖子的时候,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李胖子满嘴都是食物,还没咽下去手里的东西又往嘴里塞,哈喇子都流到桌子上了。 “王亚,我想吃,不要拉着我。”李胖子说着话也不停手,一个劲往嘴里塞。 “再这样我可要打电话报警了。”那个厨师帽男子插嘴道。 “老板别啊,这是我兄弟,我替他付钱就是。” “他兄弟?你看看他,吃得满桌子都是,你再瞧瞧,桌地下这些砸碎的盘子都是他干的,你兄弟真行啊,这吃相跟猪有什么区别!脑子没问题吧?” 王亚看了一眼李胖子,老板说得真对,那吃相,仿佛一头饿了好几天的猪。 终于是拦住了李胖子的嘴,王亚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李胖子安排上一辆的士,然后送他回宿舍。 按理说李胖子再馋嘴也不该是这样,王亚心想李胖子肯定是生了什么病,明早把他送医院给看看。 这天夜里,王亚被叮叮当当的声音给吵醒了,他起身查看,却发现李胖子端着个大碗,嘴里还吃着面。 “李胖子你真是的,刚才不还吃没了我一个月工资,现在倒好,你还饿?” “救救我王亚。” 那声音是李胖子发出来的,他嚼着面说话含糊不清。“救救我,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好饿!” “李胖子你这是怎么了,你等等,我打120。” “不要,王亚,我想吃东西,给我东西吃。” “你等等,我记得柜子里还有些零食的。” 王亚打开自己的柜子,发现里面只剩下空荡荡的零食袋,还有几只贪婪的蟑螂到处乱窜。 “王亚,我忍不住了。”李胖子逼近王亚,“你看上去也好好吃的样子。” “李胖子你胡说什么?我这就打电话。” 李胖子一把把王亚推倒在地。 “胖子你……”李胖子一把咬住了王亚的脖子,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 王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旁还躺着李胖子,自己脖子还有血迹。 “醒啦?” 王亚看见一个陌生的家伙正站在自己身旁,看起来像是一个穿道袍的老人。 “我们这是怎么了?” “你朋友他是饿鬼缠身啊,幸亏老道途经这里,要不然,你命早休已!” “饿鬼?哪里来的饿鬼?” “你们是否偷过别人的祭品?” 老者这么一说,王亚倒是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清明节那天,自己和李胖子上山踏青,去的时候李胖子看到一座坟前,一盘祭祀用的包子还热乎着,便伸手要拿去吃,王亚阻拦过,这样做是对逝者的不尊重,可李胖子不信邪还偏偏都吃光了。 老者说:“那是个饿死的人,你们抢了他的食物,自然是要遭恶报的,老道已经打发走了那饿鬼,但你们记住,接下来三年,每遇清明一定要去祭拜他,带好祭品,否则,那饿鬼一定还会回来找你朋友。” 说完,老者便走了,只剩下王亚和李胖子。王亚再看看李胖子,却发现李浩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
寝室里,我收拾着强子的遗物,鼻子直泛酸。 因为怕睹物思人,强子的父母委托我处理他寝室的物品,是烧是卖随便我。 死人钱我是不屑挣的,将强子的东西整理好,我就托人找安全的地方给烧了。唯一留下的,是强子的手机。朋友一场,就当是留个念想儿了。 哎!曾经名噪校园的“整蛊二人组”就这样解散了。以后到哪里去找和我一样恶趣相投的人呢? 强子不在后,寝室里的其他人都陆续搬走了,除了我。 我相信那小子就是变鬼也不会害我的。 虽然不怕,但一个人也着实无聊。如果强子还在,我们一定还会窝在一起,商量着整人的鬼点子吧! 其实我和强子是一类人,血液里都流动着不安分的因子。 我妈就经常骂我: “一肚子坏水,不搞点破坏,心就痒痒!” 她骂的对,强子的死让我安分了几天。但现在,我有些心痒了。 于是,我翻出了强子的手机,拨通了导师的电话。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谁啊?这不是强子的号码吗?”导师的声音有些发颤。 “老师,我好冷啊!”我捏着嗓子,装出一种奇怪的音调。 不出意外,手机里传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恶作剧的刺激感让我兴奋极了。趁着兴头,我又拨通了好些同学的电话,并在他们的尖叫声中暗爽不已。 第二天,我心情大好地去上早课。据我估计, “半夜鬼来电”的故事已被编撰成许多版本并传遍校园的每个角落了。 可是,我预料的竞没有发生!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任何人提起强子的事情。 难道是以前恶作剧做得太多,让他们的抗打击能力都变强了? 正郁闷的时候,包里的手机传来信息提示的铃声。 掏出一看,是强子的手机号码! 友情提示:兄弟,很不幸地通知你,你被我“暗算”了!其实我的手机早就欠费了。不过你也别太生我的气,我配合你做出各种尖叫声,其实也很辛苦的! 高你一筹的强子 ...
一、摊上大祸了 晚上九点,学校图书馆准时关门,一大群学生蜂拥而出。 吴辛郁郁寡欢地低着头,走在人群的最后。在走到教学楼后一道围墙边时,眼前蓦然闪出一个女生。吴辛猝不及防,当场被撞得眼冒金星,半晌才缓过劲来。抬起头,首先映入吴辛眼帘的,竟是女生一双暴突的眼球! 吴辛吓得打了个冷噤,硬生生将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女生慌慌张张走远后,围墙边的一口老井里,忽然传出一阵“我饿,我饿”的怪声。吴辛听得毛骨悚然,连忙加快了脚步。 回到寝室,睡在吴辛上铺的安小辉还在玩手机。吴辛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井……那老井……” 安小辉愕然抬头:“老井?我去,那老井里阴气很重,你不是撞上饿灵了吧?” 没等吴辛回答,安小辉忽然抽了抽鼻子从床上跳下,蹲下身望向了吴辛的床底下。 吴辛跟着蹲下身,狐疑地跟着抽了抽鼻子,立刻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吴辛硬着头皮将头伸进床底,一眼就看到了一只白猫的尸体,骨瘦如柴,被残忍地剁去了两只后足。 吴辛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腿,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我在班上的外号叫白猫王子,难道,有人在杀猫儆我?” 一阵咕咕声蓦然响起,吴辛愣了愣,才发现是自己的肚子饿得在叫。 走到床边,吴辛拿起一个放在枕边的面包,蓦然怔住——面包竟被吃剩了一小半! 吴辛不由一脸狐疑地扭头望向安小辉,安小辉顿时气结:“我去,我会偷吃你的面包?” “我没说是你。”吴辛尴尬地耸了耸肩,心里仍在惊疑不定。 深夜,吴辛辗转反侧,掏出手机登上了QQ。一个陌生的QQ头像在跳跃,点出一看,是个叫“夜墓降灵”的陌生人:“我是传说中的吃货饿灵,撞上我,你摊上大祸了!” 吴辛蹙眉苦思着,脑中蓦然闪过一双暴突的眼球,心一下子狂跳起来:“难道是她?” 夜墓降灵的说说上写着“夜墓降灵,百里挑一”的话,吴辛刚想问个究竟,夜墓降灵的QQ头像忽然沉了下去。 吴辛的心也沉了下去。 一夜噩梦颠倒,第二天早上醒来,吴辛悲催地落枕了。 揉着酸痛的脖子,吴辛悚然发现,他的枕头竟变得瘪了下去,就像人挨饿后的肚子。 “吃货饿灵,连枕头都要吃吗?”吴辛悚然一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愕立片刻,吴辛猛地拆开枕头,双手一下子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二、阴魂不散 枕头里,塞着一截脏兮兮的断袖衣片,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吴辛愕立良久,才神情恍惚地端着脸盆去打水。 望着脸盆,吴辛的眼皮突地一跳!脸盆里,诡异地浮出了一张小男孩的脸。脸微微荡漾,又漾成了另一张近日几度出没在他梦里的脸——他已经过世的女友白小小。 “唉,你是小疯,我是大疯。”门外有人在说话。吴辛回头一看,只见安小辉拿着手机愕立在寝室门口,似被吴辛惊悚的神情吓到了。 教室里,吴辛坐的位置正好靠窗。想着昨晚的事,吴辛的目光时不时地窥视着楼下。 老井孤立在一片杂草丛中,四周不见半条人影。 吴辛心神不定地坐着,背脊没来由一阵恶寒。扭头望向楼下,只见老井中慢慢伸出了一簇乱蓬蓬的头发…… “咳咳!”坐在身后的苏小梦在轻声咳嗽。吴辛急忙望向讲台,只见老师目光森寒,再看四周的同学,目光都交集在他身上。 吴辛抓了抓头皮,神情尴尬之极。 一节课浑浑噩噩过去,下课后,面对苏小梦提出的疑问,吴辛只是胡乱搪塞了一番,随即便赶去了楼下。 老井的井沿上,赫然印着一个湿漉漉的小手印! 吴辛头皮一炸,逃也似地离开了。 晚上,吴辛不敢再去图书馆,改去网吧散心。 网吧门口围着一群人,吴辛挤上前,见墙上贴了张寻人启事,下面附着一张黑白照。吴辛近前一看,又是那阴魂不散的小男孩! “你就是吴辛吧?”身后有人在说话。 吴辛转过头,吓得魂飞魄散:“小小?你……没死?”白小小患有隐疾,不久前因为不堪忍受病痛折磨,已经绝食饿死。 “我叫白萌萌,照片里的小男孩你认识吗?”除了声音有些异样,一身白衣的白萌萌和白小小如出自一个模子。 望着和白小小形神酷似的白萌萌,吴辛茫然摇了摇头。 “想知道小男孩和白小小的关系吗?想就跟我来。”白萌萌也不等吴辛回答,已经转身挤出了人群。 吴辛稍稍犹豫了一下,急忙快步追了上去。 跟着白萌萌走进一家拆迁拆了一半、荒凉无人的影剧院,吴辛的背脊不由阵阵发凉,总觉身边充斥着白小小的气息。 影剧院里的窗子皆已拆掉,诡森森的月光无孔不入,将地面分割得破碎斑驳。 走到拉着黑幕的舞台上,白萌萌忽然站住,抬手指了指前面一堆坟墓状的乱砖。吴辛近前一看,乱砖前居然还竖着一块碑,碑上刻有“白萌萌之墓”字样。吴辛吃惊地回过头,发现白萌萌竟不见了。 碑上还贴着一张黑白照,又是那个小男孩。 吴辛不敢正视照片里的小男孩,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我饿,我饿……”熟悉的怪声在吴辛身后清晰地响起。 三、饿灵就是它 吴辛蓦然转身,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黑衣人,颈上围着黑色的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不会放过你!”耳边忽然传来白小小的声音。吴辛听得头皮发炸,扭头一看,正是带他来这里的白萌萌,面无表情的立在墓前。 吴辛吓得两腿一软,扑通跌坐在地上。一块散发着异味的布片突然从吴辛身后伸出,紧紧捂住了他的嘴,熏得他头昏脑胀,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中,吴辛慢慢睁开双眼,刚好面对着白小小一张愤怒的脸。吴辛吓白了脸,挣扎着想坐起,却发现自己被绑在舞台边靠着黑幕的一根柱子上。 白小小充满愤怒的眼里,揉着极其复杂的哀怨:“我没死,你很失望吧?我失踪的这些天,其实是转到了别的医院。小辉对我说了你和苏小梦的事,我才让小辉隐瞒了我转院治疗的真相。” 吴辛呐呐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小小,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先喜欢上了苏小梦吗?”一身黑衣的安小辉忽然从黑暗处走出,颈上围着黑色的围巾。 “我饿,我饿……”熟悉的怪声再度响起。吴辛惊慌的转头四顾,却见安小辉从怀里掏出了一只MP4,揶揄道:“别找了,饿灵就是它。梦里、井里,都是它。” 安小辉抛下冷冷一笑,拉着白小小走了。 吴辛气急败坏地挣扎了几下,一只冷冰冰的手忽然从后面蒙住了他眼睛,接着,耳边响起一个嘶哑阴冷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艰难地咽了口苦水,吴辛颤声道:“白……萌萌?” 噗!蒙在吴辛眼睛上的手忽然往下一滑。吴辛低头一看,脚下落着一根惨白浮肿的断指。 忍着巨大的恐惧,吴辛艰难地转过头,后颈忽然一凉,一个冰冷滑腻的东西慢慢爬了上来,哧溜溜钻进了背脊。吴辛的神经骤然绷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嘶哑阴冷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我只不过偷了你一个钱包,你为什么要这样整我?” “你先回答我,白小小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姐。”说话间,后背那东西被一截截拉出。很快,一个蜷曲蠕动的东西,赫然晃荡在吴辛面前。 四、它从井中来 这是一条分不出头尾的怪虫,长约半米,身子细长如铜丝。 “它从井中来,自从那天我掉进井里,第一个遇到的就是它……” 吴辛吃力地将视线从怪虫身上移开,硬着头皮道:“你落到这地步,也不能全怪我啊!那天,你为什么要偷我钱包呢?” “我讨厌你,就是要让你在女生面前出丑。记住,那夜你把我怎样,今晚我就把你怎样!” 吴辛倏地打了个哆嗦,不寒而栗…… 那夜,吴辛和苏小梦一起走出面馆,忽然在前面看到了在面馆里偷他钱包的小男孩。吴辛怒不可遏,立刻追了过去,扔下苏小梦一人愕立在街头。 小男孩逃到学校门口,见门卫不在,闪身逃进了校园,一直逃到那口老井边,忽然掏出钱包扔进了井中。紧追不放的吴辛急得大叫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扯住了小男孩的一只袖子。 哧!袖子应声而裂。吴辛扔下断袖衣片,一把将小男孩拦腰抱起,头朝井底,嘶声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小男孩拼命挣扎,忽然低头在吴辛手背猛咬了一口。吴辛痛得松开了被咬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却仍紧紧抓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忽然惨叫一声,扑通掉下了井! 吴辛吓呆了,不停颤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根被他硬生生扯断的手指,骨节断裂处露着白森森的骨骼,还垂着一根淡蓝色的带血筋络。死死盯着手中断指,吴辛突然神经质的将断指扔下了井,撒腿就跑…… “感觉怎样?”白小小的声音回荡在吴辛的耳边,打断了他的思绪。 “白萌萌呢?”吴辛一脸迷惘地望着白小小,暗忖:“刚才,难道是梦?” 白小小面色突变:“你刚才见到白萌萌了?” 吴辛躲避着白小小咄咄逼人的眼神,颤声道:“没。他……真是你弟弟?” “他从小贪玩厌学,初中没毕业就退学了。他失踪后,爸妈就当他死了。” “这是什么?”跟在后面的安小辉正俯身看着地上。 白小小低头一看,尖叫着跳到了安小辉背后。 地上赫然横着那根断指。 吴辛盯着断指,心突地一跳!断指竟在微微蠕动,像条诡异的肉虫。蠕动了一阵,断指突然滚向一边,露出了压在下面的一条怪虫,身子蜷成一团,细如铜丝。 安小辉俯身看了看怪虫道:“我在我家的一口老井中也看到过这种怪虫,叫铜丝蛇。如果这根断指是白萌萌的,那他……我们去学校那口老井里看看吧。” 看着安小辉又牵着白小小离开,吴辛心急如焚,自语道:“如果他俩发现了井里的白萌萌后去报警,我不是要去坐牢了吗?” “坐牢太便宜你了!”又是那嘶哑阴冷的声音,在吴辛的背后幽幽响起。 五、我的身子还在那口老井里 “你到底是人是鬼?难道就不能现身吗?”吴辛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不能,我的身子还在那口老井里。” 吴辛悚然一颤,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 黑幕后,忽然隐隐传来了脚步声,听得吴辛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黑幕忽然撩开一角,走出了一个人,竟是他班上的苏小梦。骤然见到吴辛,苏小梦吓得猛退一步。 吴辛急得大叫:“别走,快来救我!” 苏小梦惊魂不定地抚了抚突突乱跳的心口,刚欲近前,忽然又惊恐万状地睁大了双眼。 一个身形矮小的人慢慢从柱子后走出,乱蓬蓬的头发,惨白的面容,僵硬的神情,像极了从冥间出来的武大郎。 “苏小梦,认清了这人的嘴脸吗?”声音依旧嘶哑阴冷,五官面容却不是吴辛认识的那个小男孩。 苏小梦狐疑道:“你是谁?” “我是安小辉的哥哥,一个遭人歧视的侏儒。本来叫安小风,风是刮风的风,后来因为性格和言行的古怪,被人改成了疯子的疯。” “小疯?”吴辛失声道,“那天早上安小辉在电话里说小疯大疯的,我还以为他跟我一样要疯了呢!” “那天早上,他在跟我说他在趁你睡着时,偷偷给你换了个枕头的事。” “原来枕头是他换的!”吴辛不由气结,又问,“白萌萌是怎么回事?” “他就是白小小的弟弟,那夜学校门卫听到动静赶来,可惜晚了一步。捞起尸体,白萌萌一只已被摔得仅连着皮骨的手上缠着那条铜丝蛇,断指也紧握在断手里。后来安小辉捡到了井边的断袖衣片,怀疑凶手是你,就趁你睡着时,把它塞进了你的枕头里。那天他说帮你把它扔掉,其实给了我。” 看安小疯掏出那块散发着异味的断袖衣片,吴辛的胃里立刻一阵翻江倒海,嘶哑着声音道:“那天白天,我在上课的时候,为何看到井里……?” 安小疯抬手抓了抓头皮,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跟着他抓头的动作,竟在诡异地缓缓下移。 吴辛看得目瞪口呆。 安小疯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竟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一个发套而已,我用细钢丝系着它放在井里,然后牵着细钢丝另一端躲在井边的大树上,给你演了一场饿灵出井的戏。” 吴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这里曾是一个幼儿园,在一次地震中死了很多小孩。改建成影剧院后,传说夜里经常会跑出许多断肢缺手的小孩,哭着向路人要吃的。有人说,这些就是死在地震中的小孩,死后成了无主的饿灵。于是,影剧院就荒废了,成了饿灵出没的地方……”手机铃声猝然响起,安小疯拿起接听,忽然变了脸色,挂掉手机道:“是白萌萌的电话,他就在附近。” 吴辛悚然怔住。 “你是救他呢,还是跟我一起走?”安小疯推了推吓得目瞪口呆的苏小梦。 “跟你走!”临走时,苏小梦狠狠瞪了吴辛一眼。 死一样的静,静得吴辛心里发慌。 不安地挣扎了几下,吴辛后颈蓦然一凉,覆上了一只冷冰冰的手。 手慢慢下移,伸进了吴辛的后背,冰凉彻骨。 吴辛全身肌肉霎时紧绷僵硬,整个人仿佛被石化了。 “我是白萌萌,我的身子还在那口老井里……”一个熟悉的童音在背后清脆地响起。接着,一双冰冷的手跟着蛇一样地盘过来,滑腻地盘上了吴辛的脸,瞬间凝冻了他惊悚的神情。 六、饿灵出没的地方 吴辛慢慢恢复知觉,发现自己依然被绑在舞台边靠着黑幕的柱子上。 “醒了吗?”夜色一样黑暗的幕布后,忽然传出一个陌生又嘶哑的女声。 吴辛听得全身发冷:“你是谁?” “我是白萌萌,我的身子还在那口老井里……”白萌萌清脆的童音,蓦然在脚下响起。吴辛吓得一激灵,低头一看,脚下放着一只黑色的手机。 “刚才和你打招呼的,其实是它里面的录音。” “那白萌萌呢?” “还记得夜墓降灵,百里挑一那句话吗?夜墓降灵是白萌萌的QQ,百里挑一是个字谜,百字挑去一,就是白萌萌的白。百里挑一,他挑的就是你。此刻,他正在地下等着你呢!我是白小小的朋友,真正患隐疾的人其实是我。” 吴辛想了起来,去年学校有个患甲状腺的女生退了学。难道,那个患甲状腺的女生,就是藏在黑幕后的人? 退学后,她还活着吗?传说中的吃货饿灵,难道就是她? 哧!巨大的黑幕突然从中裂开一个口子,慢慢伸出了一张脸。 一张眼球暴突的脸。 正是那夜与吴辛撞了个满怀的女生,女生干裂的嘴唇在微微蠕动,幽幽道:“那夜你害白萌萌的经过,我都看到了。” 女生轻轻撩起裂开的黑幕,一双干瘪枯瘦的手像两条瘦骨嶙峋的怪虫,慢慢伸向了吴辛滚动的喉结。 吴辛吓得心胆俱裂,眼前一下子黑了下去。 “萌萌,我替小小和你惩罚了吴辛,你该瞑目了……”女生喃喃自语着,慢慢缩回了双手,一双暴突的眼球里溢满了悲伤的泪水。 女生叫白灵,是白小小的朋友,也是夜墓降灵QQ的真正主人。安小疯是她男友,白萌萌其实是她的弟弟,因为父母早逝,由她从小带大。因为患了甲状腺,家境贫寒的白灵选择了退学。那夜,她去白小小的宿舍里看望刚刚出院回校的白小小,出来时意外撞见了吴辛与白萌萌那震悚惊魂的一幕。她怕吴辛发现她后也会对她下毒手,结果不敢吱声,等吴辛走远后,她才去叫了学校门卫赶去救白萌萌,终于还是晚了一步。 吴辛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依然被绑在柱子上。转头四顾,只有一片片破碎的月光,就像被饿灵吃剩的尸块。 “难道,这里真是饿灵出没的地方?”回想起安小疯的话,吴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 “我饿,我饿……”身后忽然同时响起一片清脆的童音。 ...
陈大毛走到村口,故意抻了抻衣服角,做出一副衣锦还乡的模样,脑袋左摇右晃地对着村里人点头,有人问他,大毛呀,回来看你爹娘?陈大毛抬手摸摸胸前口袋,那意思是别看我手里空着没带东西,兜里鼓鼓的都是钱呢! 村里人看着陈大毛进了陈家四下开裂的破木门,都呸了一声,说这个陈大毛哪来的毛,就是个尖嘴馋懒的铁公鸡,他爹娘就没吃过他的一粒米,一根布丝丝儿,还装样子给谁看?估计是在外混不下去啦,又回来啃爹娘的箱子底啦! 村人猜测的不错,陈大毛正是因为偷奸耍滑被老板给赶了回来,为数不多的工钱扣掉陈大毛偷拿偷吃的东西,就剩一张车票钱。陈大毛蹲在街角咒骂那老板不得好死,想了几千种“报复”的办法,可没有一种真的敢去做,捱蹭着躲过熟人,回了村里来“歇养”个一年半载的…… 陈大毛爹娘一见他回来就头疼,这个儿子早把家里掏得干干净净,三十来岁上娶不到媳妇,也不知道陈大毛弄走爹娘的钱都去干嘛了,每次回来都是这样的狼狈,一年半载缓过来就偷着东西又走掉,真是个冤家孽障呦! 其实陈大毛不赌不嫖,就是好吃懒做,闻到谁家的饭菜香就拔不动腿,蹭吃蹭喝惹人嫌,见到他来都当面摔上门,陈大毛碰了一鼻子灰,溜达着出了村,想着要是哪里谁家办个红白喜事就好啦,能混进去开个荤,弄点油水进肚子…… 陈大毛一摇三晃的走到村外,黄昏时,地面渐渐浮起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几步开外就看不清路了,陈大毛嘟囔着真倒霉,这该死的雾也和他作对! 陈大毛一边往前挪动,一边伸手想挥散雾气,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音乐声,放的还是时下流行的歌儿,陈大毛高兴起来,这肯定是谁家办酒席呢,听这歌挺喜庆,估计是娶媳妇哩,他得去凑凑热闹…… 陈大毛循着声音走了一段路,忽然眼前一亮,雾气的那一边竟然露出一条繁华的街道来,家家亮着灯笼招牌,看样式正是这些年流行起来的仿古商业街,有的店铺古香古色,往来的人也都穿着长袍大褂,有的金碧辉煌,站着赤膊露腿白生生的姑娘,笑嘻嘻的招呼客人进门。 陈大毛心里奇怪,啥时候这附近有了这么一条商业街?可他更多的是失望,想象中的酒席饭菜长了翅膀飞走了,这店铺里的老板活计比猴儿还精,想骗吃喝不容易,少说也得挨顿揍! 忽然他肩膀一沉,身后转出来一个眉开眼笑的瘦皮猴,高兴地冲着陈大毛就喊哥,哎呀大毛哥,咋是你呢?我是梁高村的小强呀,我结婚你还去吃过席呢,不认得我啦? 陈大毛脑子一晕,恍恍惚惚觉得对对对,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儿,点着头问小强,你在这干嘛呢?这是哪里,我怎么不认得呢? 瘦皮猴得意洋洋地拍着陈大毛肩膀,说大毛哥,你瞧瞧这街,都是我们弟兄开的,专门招待游客外地人,钱好赚呗,村里人又不来,当然不知道啦。走走走,我请吃南北大菜,好酒管够,朋友一起才有意思嘛! 陈大毛口水早流了三尺长,半点疑心都没起,就被瘦皮猴拉进一家饭店里,瘦皮猴轻车熟路,流水般报了一堆的菜名,都是陈大毛没听过的山珍海味,上来的碟碗堆满了眼前一张大圆桌,陈大毛哪里还用瘦皮猴招待,尖着嘴专挑油水大的吃,汤汁顺着下巴脖子往下淌他顾不上擦,那个瘦皮猴小强看着陈大毛吃得不亦乐乎,笑得越发开心,自己倒是一口都没动…… 等陈大毛肚子涨的滚圆,再也塞不下时,他才呼哧一声靠在椅子上,想起对瘦皮猴道谢,可眼前哪还是刚才那个小强?瘦皮猴变成了一个小脑袋大肚子的怪物,两只眼睛红通通地盯着他桀桀的狞笑,陈大毛吓得腿发软,张嘴想要大叫,只觉得嗓子发紧,伸手一摸,脖子像是面条一般又细又软,嗓子眼像针尖,别说大喊,就是喘口气都难,他脑袋往下一耷拉,看见自己的肚子涨起来像是一面大皮鼓,竟变得跟那瘦皮猴怪物一模一样啦…… 陈大毛从村里失踪快一年了,他爹娘以为他是跑走了去外边讨生活,可总没个消息,放心不下。直到那天村里有个会过阴的神婆婆看不下去陈大毛的娘淌眼抹泪,告诉她你儿子陈大毛不会再回来啦,你也别等啦,倒是和老头子给儿子发个空丧,你们俩也早安排后半辈子吧! 神婆婆说那陈大毛贪嘴,被饿鬼抓了替身,他吃了那阴间食水,也变成了一只细脖大肚的恶鬼,满肚子装着黄汤脓水,咽不下吐不出,只有抓了如他一样贪懒的人当替身,才能呕出一小口,啥时候吐干净大肚子里的孽食,啥时候才能去转世投胎哩!还不知道要几百几千年,她也是偶遇鬼街见了陈大毛一次,陈大毛化了个人形还想骗她去“吃饭”,神婆婆虽然不上当,可也救不了他,这种恶鬼有形无身,尸首也寻不回来的,鬼街的出现时机和地方都变幻莫测,活人避之不及,谁敢主动去寻?这个儿子已经是鬼非人,陈家爹娘也无奈,只能立了个空坟,留给饿鬼陈大毛吐净孽食的那一日,魂魄也有个安歇的地方…… 这事情被村里人都当成了鬼故事传,都说谁要是见到了那鬼街和陈大毛,可千万别嘴馋蹭吃喝,陈大毛哪里有好心请人吃饭,那是要捉人去当替身呐! ...
曹匀年轻时,是个浪荡子,每天就挖空心思想着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每份工作做不了几个月,遇到一点麻烦就离职甩袖不干,没钱了就问父母要,或者问亲友借,借钱的时候说得可怜巴巴的,但借的钱基本都不怎么还。 三十岁以前的岁月,基本就是混过来的,别人规劝他,他还说一大堆“今朝有酒今朝醉”“车到山前必有路”之类的话。三十岁以后,他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他的父母已经年老,而他们的一点积蓄早就让曹匀给想办法骗干净了,不能再提供多余的钱供他游手好闲。而曹匀在亲友间的名声,已经差到了极点,不会再有人借钱给他了,人们都认为,他自己不努力,靠耍点借钱不还的手段来骗亲友的钱,以后即使饿死了,他们也不会同情。 三十岁以后的日子,曹匀开始感觉到人生的艰难,从前没有努力,学历只有中专,而且在学校也是混日子,后来每份工作都做得不长,也没学到什么技术之类,他自身更是平庸,没有任何特长。如果让他去工厂做流水线或者去工地搬砖,他当然是做不了的,他觉得如果做那么累的工作来生存,还不如不要活了呢。 怎么办呢?有什么工作是既不累,又很赚钱呢? 有一段时间他长期泡在网吧里,靠打游戏来缓解没钱的焦虑感,而在这段时间,他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用阿三的话来说,“轻松赚钱,不用学历,技术,跟着我们干,绝不会亏待你。” 阿三也是一个长期泡在网吧里的颓废青年,人长得颓废猥琐,脑筋却转得飞快,而由于在网吧里混日子的时候,他时常坐到曹匀的邻座,一向爱说话的他忍不住多同曹匀聊了几句,得知曹匀在为工作和没钱而烦恼,立刻拍胸脯豪情万丈地说了上面那番话。 这份“工作”,就是骗子。 当然除了阿三以外,还有一些跟曹匀一样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二十到三十多岁不等,没学历没特长没工作,又不想挣辛苦钱,就凑在了一起,用别人的形容就是,“一窝老鼠”。 这帮人骗人的方法,花样百出,根据不同年龄阶层的人,再迅速变换方案。 比如碰到学生时,就说帮忙介绍兼职,收取一定的中介费,还让学生不要告诉家长,说是工作轻松好赚,到时候挣一大笔钱,给父母一个惊喜。涉世未深的中学生们,将自己积攒的两三百元生活交到曹匀阿三手里不久,他们就消失无踪。如果后来偶尔再碰到,他们就死不承认,反正他们行骗手段狡猾,学生们也没有证据。 碰到老年人时,曹匀他们就将一两只早就预备好的青花瓷瓶当成行骗工具,要么说这是他家祖宗留下来的古董,如今家里急缺钱用,所以忍痛卖掉,换点钱应急。这样的仿品买来时仅十几元钱一只,而他们开口先是几万,既而随着老人们的语气慢慢往下降,降到几千或者几百都有可能。有时候则不是欺骗别人来买,而是故意往别人车上一撞,撞个稀里哗啦粉碎,然后打开精美的外盒,把里面的碎片给车主看,说这是自家古董,索赔多少多少。如果车主对这古董青花瓷瓶的真实性有疑问,曹匀一帮人则气势汹汹要去专业机构鉴定,大家都知道,鉴定这些东西,也是要收费的,而且不低,一般情况下,车主觉得去鉴定又要花钱还浪费时间,索性自认倒霉,赔钱算了。 碰到中年人,尤其是那些没什么文化性格又较软弱的妇女,曹运他们一般先弄一袋子假的一百元钞票,在最上面放一两张真钞。然后由曹匀提着,故意走在那中年妇女的前面,接着一个疏忽把袋子给弄丢了,就在中年妇女看着那袋子,在纠结着去捡还是喊前面的失主时,后面的阿三赶上前来,一把捡起那装着钱的袋子。拿着袋子的阿三先前略微打开看了一下,然后假装四顾,看到中年妇女时,走上前来说:“这袋子里都是钱,本来我想独自拿回去的,但是被你看到了。现在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就把钱分你一部分。”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答应,像这类没什么文化,社会经验也不是很丰富的中年妇女也不例外,自然心动地答应着。就在两人正准备去一个地方偷偷分钱时,前面假装丢钱的曹匀就会回来,说自己丢了多少多少钱,而记得当时后面就是阿三和中年妇女两个人,钱肯定是被他们捡走之类。然后让阿三和中年妇女把身上的钱全都掏出来给他,阿三的钱掏多少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与曹匀是一伙,而中年妇女掏光身上的钱赔偿,就是他们合伙骗到手的收入了。 其实这个诈骗伎俩,不见得有多高明,而这些被骗的人,基本也都是穷苦老百姓,多数还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城里的有钱人,每天出入高楼大厦,出门以车代步,基本与底层社会隔绝,碰到这些阿猫阿狗的情况少,轮不到他们去骗。 这个国家人口众多,每天鸡鸣狗盗之事多如牛毛,而国家的法律对骗子小偷一类惩罚力度极弱,导致越来越多游手好闲的人走上这些不正当的路。而被警察们破案抓获的,仅仅是少数,其他多数人,基本都是逍遥法外,用人们一句幽默的评论说,“那些被抓住的犯人,都是自己运气不好的。” 就这样,曹匀加入骗子队伍五六年了,一直安然无恙。 在曹匀三十七岁那年,有一天遇到一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看着他说:“你很快就会发一笔横财。” 本来不信算命之说的曹运,一听这话非常高兴,就忍不住找算命聊起来,还让他说下去,算命先生回答,“看你有财运,是从面相上说的,具体的,还要你把生辰八字报给我。” 曹匀一时高兴,就把生辰八字说了,没想到算命先生却接着说:“你虽然有这横财,但因为之前做恶事太多,已无福消受了,这横财,是来帮你消灾的。如果今后你突然得了一大笔钱,记得拿去做善事,或者帮助穷人,或者去买些动物放生,一定要把那笔钱全部花光,你以后才不会有厄运,否则……” 曹匀忍不住问道,“否则怎样?” 算命先生说:“如果这笔钱你没有用来做善事,或者没有花完,你很快就会饿死。” 曹匀哈哈大笑起来,“胡说八道,如今这社会,又是在城市里,再不济可能就是乞讨,怎么可能有饿死的情况发生呢。” 一个月之后,曹匀真的交了好运,他买的一注彩票中奖了,大奖,五百万,交了一部分税之后,还剩下很多,这笔钱是他这一生赚得最大的一笔。他想起了算命先生的话,但嗤之以鼻,根本不愿意去相信,如今有钱了,自然要风光一把,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这么多的钱。也因为有钱了,曹匀远离了阿三一帮人,自己一个人游山玩水逍遥自在去了。 几个月过后,曹匀开始觉得身体有点不对劲,总感觉没什么食欲,他急忙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肠胃一类的毛病,打了针,吃了药,却总是不见好转。之后曹匀辗转数家医院,不停求医,开了许多药方,却没有一个奏效。中国的医药费一向惊人,曹匀的钱花得跟流水一样,但仍然没有治好。 后来曹匀索性不治了,回到家里养病,但病情越来越重,他没有食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时即使两三天水米未进,仍然没有饥饿感。如果强行进食,则会出现各种不适,比如恶心呕吐之类。 曹匀死了好几天,才被人们发现,尸体骨瘦如柴。而法医鉴定,曹匀是饿死的。 人们都难以置信,因为不久前还中了五百万大奖,竟然会饿死。但是谁也不知道算命先生一事,因为曹运对谁也没有说起过。 ...
1 黑龙江畔,有个小山村叫槐树岭。村子虽小,名不见经传,但年过八旬的小脚老太太九婆的名号却很响。平时,她家的院门总关得严严的,绝少会邀请街坊邻居进去聊聊天或喝喝茶。据说,九婆终身未嫁,自然没老伴,膝下也无儿无女,可让大伙倍感纳闷的是,每隔十天半月,她就会挎上提篮去市场买酒肉,像是要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但左邻右舍住着,谁也没瞧见有外人登过门。一天,住在隔壁的小伙子黑牛实在好奇,就趁九婆出门的当儿偷偷翻进了院子。里里外外一通踅摸,并没发现半丝异常。不过,也便是从那天起,黑牛变了样。以前,他连骰子有几个点都不清楚,翻墙入院晃悠一圈出来后,竟然见赌桌就上,场场不拉,直赌得昏天暗地。 这天早晨,走在去往槐树岭的山路上,当翠花把这个故事原原本本讲给陈舜听时,陈舜哈哈大笑:“赌鬼上身了吧?要真是这样,我倒想和他耍几把。” 陈舜是清风镇的现任镇长,5年前和妻子离了婚,一直单身。去年,翠花和他相识,对他颇有好感。可父母左阻右拦,说陈舜是“二手货”、比她大12岁,风言风语也多,论人品,绝对赶不上和你一块儿长大的黑牛;况且,黑牛推掉了那么多媒人的说亲,已等了你六七年。你不嫁人,人家就不娶妻。 平心而论,黑牛为人朴实,长相也不差,若非他参赌,两人的好事很可能早成了。幸亏没成,不然,我就错过了陈舜。翠花暗叫庆幸。这次回老家槐树岭,是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顺带跟父母摊牌:陈舜有才华,生性豪爽,我就是要嫁给他。 见陈舜口无遮掩,翠花嗔怪说道:“别胡说。等到了家,你可要放下镇长的架子好好表现,争取让爸妈喜欢上你。” “你放心,这次,我定会搞定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陈舜拍着胸脯下了保证。 说说笑笑间,槐树岭到了。听闻镇长驾临,早就在村口候着的村长和妇女主任直接把他迎进了村委会。中午时分,眼瞅到了开席的点儿,陈舜却没了影儿。 镇长不到,谁敢动筷?翠花忙走出院,张口要喊,就见陈舜从山坳里钻出来,急匆匆往回跑。 “街坊们都等你呢,你去哪儿干啥?”翠花问。 陈舜揉揉肚子,说:“人有三急,茅房太臭——” “是为了倒空肚子多喝点吧?”翠花抢过话茬催促道,“快点,别忘了我说的话。” “没忘没忘,嘿嘿,我这就表现给你看。”陈舜加快脚步奔进院,屁股刚落座便两眼放亮盯紧了满桌的酒肉,不停地吞咽唾沫。看那架势,宛如饿狼盯上了肥嫩的羔羊! 2 陈舜的举动,顿时让翠花的脸红到了脖根。虽说东北乡村的大锅菜浓香扑鼻,可他吃过熊掌喝过参汤,没少见世面,不该如此没出息。心下想着,翠花偷偷拧了他一下,附耳训道:“你是饿死鬼托生啊?别给我丢脸。” “嘿嘿,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见外,对吧?”陈舜冲众乡亲打个哈哈,快速出手抓起那只肥而不腻的大肘子,不管不顾地往嘴巴里塞。 “对,镇长说得对。”大伙边给陈舜倒酒边热情相劝,放开量,多吃点。陈舜也真不客气,“咕咚咚”连吹了两瓶烧刀子,又风卷残云般将面前的几盘菜打扫得干干净净,滴汤不剩。瞅到他伸长胳膊又去端对面的大锅杀猪菜,翠花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拄起他就往院外拽。 “你干吗?我还没吃饱喝足呢。”陈舜挣脱开翠花,转身扑向就近的餐桌,连抓带拿大快朵颐。更叫人大跌眼镜的是,只见陈舜“刺啦”一声撕开衬衫,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随即左手烧鸡右手酒瓶,扯着嗓子喊:“老少爷们,喝啊,不醉不归——” 贵为一镇之长,怎会这般德性?一时间,乡亲们全傻了眼。 翠花羞恼不已,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把陈舜拖回了娘家。然而,丑剧仍在继续。尽管陈舜的肚子鼓胀得如同即将爆裂的皮球,可依旧吵吵着饿,一眼没照顾到,存放在冰箱里的剩菜剩饭又被他扫荡一空。翠花急忙冲上去阻拦,哪承想,陈舜竟抓住她的胳膊张口就啃:“这猪肘子,够肥够嫩,嘿嘿,只是生了点,没炖到时候——” 翠花用力挣脱,“啪”的掴了他一个耳光:“陈舜,你中邪了吧?走啊,回镇,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不能走。”一直冷眼旁观的翠花娘似乎瞧出了端倪,催促道,“你快去请九婆。记住,她不让你进门,你千万别进。” 一路小跑,10分钟后,翠花站在了九婆紧闭的院门前,“咚咚”敲门。不一会儿工夫,院门开了,九婆佝偻着腰身迎了出来。 “九婆,我是翠花,我妈请你过去一趟。” “我认得你,你是老张家的丫头。” 九婆眯缝着眼,边上上下下打量翠花边抬起枯枝般的手臂,看似有意无意地往身后扒拉了几下。 九婆的身后空荡荡的,但她的动作,像极了在轰赶什么东西。 3 很快,翠花扶着九婆迈进了家门。此时,陈舜涎水横流,正扎撒着手满院子抓鸡。原本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小院,已被他折腾得鸡飞狗跳一团糟。 “翠花娘,这位是?”九婆问。 “是翠花的……不,是镇长。”翠花娘说。 “镇长上门,叫人家饿肚子成何体统?”九婆责备说,“快去生火,熬一大锅上好的三米粥。” 翠花娘忙不迭地点头,快步奔进了厨房。九婆又看向挤在院中瞧热闹的街坊,动静陡高:“黑牛呢?出来!” 九婆有请,黑牛哪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人群。九婆紧接着喝道:“捆住他,绑上板凳!” 黑牛长得五大三粗,体壮如牛,三下两下就将陈舜摔趴在地,反剪双手捆了个结结实实。九婆抬起小脚踢去,冷声骂道:“孽障,敢在我九婆面前犯浑,我看你的胆儿也忒肥了!翠花他娘,多添几把火,把三米粥熬得越烂越好。” 翠花娘熬的三米粥中有糯米、黏米和大米,这三样掺在一起,熬到一定时候能黏掉牙,糊住嗓子眼。可这面刚交代完,就见陈舜拼力扭动身子,语无伦次地大喊大叫。至于喊的是什么,没人能听懂。倒是九婆侧耳听了半晌,不由得绷紧了脸。 “大伙都散了吧。”九婆说。 翠花隐隐觉得不妙:“九婆,他……怎么了?” 等街坊们退出院,九婆命黑牛插上门,定定地瞅着翠花反问道:“他是你男朋友吧?听九婆一句,这种人,不值得你嫁。” “为啥?”翠花问。 不等九婆回答,就见陈舜突然鱼而起,重重摔落在地后又蠕动着身子拱向趴在墙根的看家狗,吵吵着要吃红烧狗肉。“趴下!”九婆哼道,“将军额头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你这点肚量,也算男人?因为一泡尿,你就瞎胡闹,臊不臊得慌?黑牛,去,喝一大瓢凉水,憋一大泡尿!” 黑牛应了,舀起满满一水瓢凉水牛饮而尽。翠花瞅得真真切切,陈舜的眼底顿时盈满了无以名状的惊悸之色。 “怕了吧?别说你,再霸道的主儿见了黑牛都怕。”说着,九婆的口气软下来,“算了算了,看在你没犯大错的份上,九婆就饶你这一回。跟九婆走吧,保你有肉吃有酒喝。” 说来也怪,陈舜冷不丁打了个激灵,恍若梦醒:“喂,你们捆我干吗?哎唷,快松开我,我肚子胀,憋不住了——” 接下来,陈舜变成了“茅房霸主”,一泻千里,誓与茅房死磕到底! 4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翠花如坠五里云雾。黑牛挠挠头,说起了自己参赌的事儿。陈舜猜得没错,他是赌鬼上了身。听着听着,翠花冷不丁想起开席前,陈舜曾去过山坳方便。 记得儿时,父母不止一次警告她,少去山坳里玩。原因很简单,那儿不干净。陈舜贪吃无度,差点撑死自己,难道是随地大小便,招惹了饿殍?可是,九婆又为何劝我离开他? 皱眉寻思间,黑牛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说:“饿殍才没那么小气。是,是——” “说啊,是啥?”翠花追问。 “人家也饿啊。上下两头都饿,可镇长还做那事眼馋他,他要不捣乱才怪!” 黑牛支吾半天,总算吐出了口。翠花终于恍然:刚到槐树岭,陈舜就被请走,其中有妇女主任。很可能是这么回事,村长一走,两人就换了地儿,继续“谈工作”。你对着人家的“房盖”撒尿也就罢了,还给人家上演“活春宫”,人家正饿得眼珠子瓦蓝呢,不折腾你折腾谁? 一想明白这些,翠花又气又恨,抓起铁锹将陈舜打出了门。就在陈舜落荒而逃的那刻,九婆嘲讽地说道:“这做人呐,心里不干净,必然会招邪祟。你好自为之吧。” “翠花,你就别回镇了。”翠花娘把翠花扯到一旁,小声说,“你知道,九婆为啥要让黑牛憋尿吗?” 翠花不解,摇头。 “听老辈人讲,童子尿杀百阴,阴司不罪——” 敢情,为了等我,黑牛至今还是童子身。单凭这点,也值得考虑考虑…… ...
八十年代的时候,我们村西边有一个烧砖的窑厂,由于烧砖要取土,因此窑厂旁边的那块土地,渐渐的被挖出了一个很深的大坑。 那天,我们几个小孩子放学后跑到大坑里玩,发现了一堆散碎的骨头,其中有一个骷髅头还算完整。有胆小的不敢上前,这时,狗蛋看见后跑过去,用脚踢着骷髅头当球踢,后来,见没人敢过去陪他玩,就一脚把那个骷髅踢出多老远。 当我们玩足了都各自回到家里,我吃过晚饭后还没来得及脱衣服睡觉,狗蛋娘就慌慌张张的来到我们家,进门就问我们这帮孩子放学以后去哪里玩了。我告诉狗蛋娘,说就只是去了西边的大坑啊!狗蛋娘又问我在那里做了什么事情,我这才将狗蛋踢骷髅头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时,我娘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狗蛋娘哭着说:“自从狗蛋回到家里之后,就一直吵吵着饿,我那时正在蒸馒头,他就蹲在旁边直流口水。等馒头蒸好后,谁知他抓起热馒头就吃,那可是刚出笼的热馒头啊!他也不嫌烫,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塞,吃的样子好吓人。他婶啊!你也知道,狗蛋他爹在外打工也不在家,我力气小也拦不住他,你看这事该咋办啊?” 我娘说:“狗蛋娘你先别着急哭,走,我陪你看看去。”我娘说着,就着急忙慌的跟着狗蛋娘出了门,我闲着没事,也在后面跟着。 等到了狗蛋家,发现狗蛋此时正在厨房的灶台跟前,一勺勺的舀着玉米糊糊喝。再看狗蛋的肚子,已经撑得鼓鼓的。 狗蛋娘赶紧上前拦,我娘也上前夺勺子。狗蛋娘哭着说:“孩啊!你就别吃了,再吃非撑死不可。” 我娘一看,狗蛋这像是被饿死鬼给附身了啊!就赶紧对我说:“快,快去把你老王奶奶请来。” 我娘说的老王奶奶,其实就是我们村的神婆,村里面谁家要是有什么事,或者得了撞客,一般都是让它去送。 老王奶奶来了之后,点上四支香插在桌上的香炉里,据说:神婆们看着香燃的高低长短,香灰的指的方向,就能判定这上身鬼是男还是女,是善是恶,是近亲还是路过的。它们有什么想法,同意不同意,想走还是想留。反正神婆们看着香,就基本能知道鬼想要干什么。呵呵!咱也只是听说而已,具体的咱也不知道。 这会儿,狗蛋还被两个女人给摁着,两只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老王奶奶。香炉里,四支细细的烟柱袅袅升起,老王奶奶看着看着就对着狗蛋说:“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狗蛋娘手摁着他,哭着说:“狗蛋啊!你老王奶奶问你话,你倒是快说啊!” 谁知狗蛋却冷冷的说:“我不是狗蛋,我可是个秀才,名叫陈广文。前些日子尸骨被那些人挖出来暴尸荒野,这已经是有辱斯文了,我的脑袋还被这个臭小子当球踢。虽说我们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也不能这样欺负我啊!” 老王奶奶说:“唉!这都是孩子的错,可是他毕竟还小不懂事,你这样附在他身上还可劲的吃,会撑死孩子的,到时候罪孽可就大了。” 狗蛋说:唉!我并非本地人,当年溥仪皇帝下台,废除了科举,像我这些读圣贤之人也就没有什么用了。战乱加上灾荒,乡里人一个个成了难民,都逃荒要饭去了。可我是个读圣贤书的人,圣贤书上说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我最后饿死在了路边。死了之后,这才知道孔老二这话真的会害死人。我没有阴籍,又是饿死的,所以归不了阴司,天天盼着过年和清明,因为这样可以到无主的坟上弄些纸钱花花,日子过得很是辛苦。 前些日子,我的尸骨被无知之人掘开,并抛弃在大坑之内,已经是够可怜了,这时来了几个孩童,就是这个臭小子还拿我的脑袋当球踢,最后那一脚,我的头颅也被摔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想讨个公道,一怒之下就附在了他的身上。到了他家一看竟然有吃食,就大吃起来。 老王奶奶说:“孩童无知,你又是个读书人,应该明白这些,就饶了他吧!有什么要求,我让他父母替你办到,你看怎么样?” 狗蛋说:“如此甚好,我只求能将我的尸骨能够重新找地方埋葬,如若能够办到,小生这就离开。” 狗蛋娘赶紧说:“办得到……办得到……求你赶紧离开我孩子的身体吧!” 这话刚说完,狗蛋的身体立刻就软了下来,他娘赶紧问:“狗蛋啊!你咋样了?” 这时,狗蛋悠悠的说:“娘,我的身上好冷。”接着,狗蛋不停的打着喷嚏。他娘还没来的急给他找被子盖,就见狗蛋捂着肚子,“哎呦……哎呦……我肚子疼……”撒着欢的往厕所跑。 后来,我听娘说:到了第二天,娘陪着狗蛋的娘去了窑厂边上的大坑,用一个纸箱子将那些骨头捡起来埋在了大河边,还烧了一些纸钱,后来就没事了。 ...
1960年春,赵庄闹饥荒,过几天就有一个人被饿死。死者倘若成年,家人就会设法用几块薄木板钉口棺材埋了。倘若是半大孩子,家人就会用芦席将其一裹一扎,胡乱地扔在村后路边的乱坟岗上。故此,夜晚的乱坟岗上常有磷火闪烁跳动。庄上吃喝不愁的肉头户张怀说,他有天晚上还听见了乱坟岗众鬼魂喊饿的声音。 赵庄乱坟岗上有饿死鬼的消息传出后,外出的人再也不敢从乱坟岗附近的路上走。大家情愿绕走几倍的冤枉路,也坚决避开这个有饿死鬼的地方。一天,肉头户张怀闲得无聊,突然心生一计,说:“谁敢夜里端碗面条去喂芦席里的饿死鬼,我就赏他一锅玉米饼。”听说可以得到一锅玉米饼,众人纷纷眼里放光,心动起来。可一想到传说中的饿死鬼只要一见到活人,马上就会像狼一样扑上来撕咬,一个个又悄悄咽下几口口水,默默离开了。 张怀的口头告示传出三天后,村西头的丁三爷找到了他。丁三爷耿直胆大,他对张怀说,他愿意夜闯乱坟岗,为快要饿死的老娘赢得救命的玉米饼。 出发的那天晚上,丁三爷当着张怀和众多亲友的面赌咒说,自己如果不亲自走到乱坟岗,夹起面条喂饿死鬼,就让他全家活不过这个春天。张怀见丁三爷发此狠咒,也当众立下誓言,一旦饿死鬼将丁三爷撕吃了,他张怀负责为丁三爷的老娘养老送终。 是夜,黑月头加阴天,伸手不见五指。丁三爷端着一碗面条,凭着感觉,慢慢向乱坟岗上走去。走至半道,一只鸟突然“叽歪”一声,从丁三爷的头顶上飞过去,吓得他头皮发麻,小肚收紧,直想尿尿。到了乱坟岗上,借着朦胧的天光,丁三爷看见一个笆斗粗细的芦席卷筒儿。他本想把面条倒在芦席上,转身就跑回家。可转念一想:面条我都端来了,我还怕给饿死鬼喂上这一口?于是,丁三爷从腰间拔出筷子,夹起一大筷面条,弯下腰,将面条伸进芦席口。只听里面“呼噜”一声,面条被吃掉了。丁三爷以为是自己没夹紧,面条掉进了芦席里,忙又夹起一筷面条伸进芦席。“呼噜”一声,这次吃得比上一次还快。丁三爷的头立刻大了,乱发蓦然根根立起,嘴半张着,继而“妈呀”一声,丢了碗,掉头就往村里跑去。 此时,众人正在张怀家等着丁三爷喂完饿死鬼回来。大家正在议论,突然听见张怀家的狗狂吠起来,紧接着有人“咕咚”一声,跌倒在门前。众人拎了马灯出来一看,原来是丁三爷。他脸色蜡黄,牙关紧咬,不省人事。张怀见事不妙,赶紧招呼大家将丁三爷抬进屋里,在上嘴唇人中穴位处连掐三把,又用筷子撬开嘴巴,连灌几口茶水,丁三爷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事情过去了半个多月,丁三爷逢人便说饿死鬼的事情,搞得前庄后邻人心惶惶。公社书记听到了此事,一口咬定是阶级敌人在搞破坏,立即派出民兵小分队到赵庄挨家挨户地搜查。谁知,这一搜还果真搜出了结果。丁三爷那天晚上端面条的蓝箍大海碗,竟然从一个名叫狗子的半大孩子的床底下搜了出来。张怀平时怕人偷自家的东西,每件物什都留有记号。现在,海碗从狗子床底搜出,碗底下的“张”字赫然在目,狗子无法抵赖,立马被带到公社,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饿得发昏的狗子听说丁三爷和张怀打赌,要端面条去喂饿死鬼,便悄悄卷个席筒,摸黑到了乱坟岗上,自己躺在里面装作饿死鬼,目的就是为了能吃上一碗山珍海味似的救命面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