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明城刚刚从床上爬起床,就接到朋友王志的电话,泽明城一听,笑着说:“你是没睡醒,还是找错人了?我可不是个做生意的人!” 王志在电话里告诉他,两个月前,在巴水凤栖山上,发掘出一座唐代古墓,古墓里有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经过权威的考古工作者对古墓女尸进行了全面勘察后,认为这仅仅是一具风干的木乃伊,没有什么考古价值,而市博物馆几次打报告给上级,要古墓女尸的保养费用,可迟迟没见拨款下来,博物馆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同意王志把这具女尸租赁出来巡展,以出租的费用,对古墓女尸进行一些必要的保养。 王志又说:“眼下马王堆发掘出辛追的余热还没退去,我们何不借此机会,把凤栖山古墓女尸拉出去巡展?相信好奇的观众,一定会热捧这次展览。怎么样,我不信你就不感兴趣?” 泽明城一听,立即表态说:“好好,我马上赶过来。”放下电话后,泽明城就坐上火车,第二天一早就赶到了巴水市。 泽明城原本是个流浪诗人,写了不少大漠风沙、边塞风土人情的新诗,在社会上反响一般。就在流浪的过程中,结识了一些考古和盗墓的人,对一些古代墓葬产生了好奇,不久前出版一本《古墓探秘》,发行量远远超过他的诗集。 见到王志后,他们直接就奔向巴水市博物馆,在博物馆的大厅里,泽明城一眼就看见一具锈迹斑驳、仍漆黑如墨的楠木棺椁。泽明城走近棺椁,突然感到一股异香扑面而来,随着工作人员揭开盖在棺椁里面的红绸布,只见一具形体完整、全身润泽的女尸,呈现在泽明城的面前。 泽明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马王堆里的出土辛追,也不过如此,而这座凤栖山古墓女尸,是没有经过任何药物保护的,一个简单普通的墓葬,其容貌之完好,是一点也不逊色辛追! 泽明城壮着胆子,把手伸向古墓女尸的面部,突然感到手指沁凉,指尖所到之处,女尸面部就瞬间腾起红晕。泽明城害怕地缩回手,不小心手指碰撞到女尸胸前挂带的一块石质小坠,他心口陡地一惊,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又向那女尸眼睛瞟了一眼,只见她目光如莹,泪珠闪闪。泽明城倒退了一步,追问身边的王志:“这到底是什么年代的墓?你打算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巡展?” 王志见泽明城吓成这个样子,笑着说:“亏你还写《古墓探秘》,一具唐朝的女尸,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我也不想走远,穿甘肃进陕西那带走走。你不是在这一带流浪写诗吗?一是你路熟,就想带你做个伴儿;二是,你写过《古墓探秘》,多少也了解一些关于古墓葬知识,正好帮我向观众讲解讲解,如何?” 泽明城想了一下,就答应了王志。 第二天,他们就用车子装着古墓女尸出发了。一路上,因为没带任何药水对古墓女尸处理,泽明城一直不放心,有空就爬到车箱里面去观察一下棺椁里的古墓女尸。奇怪的是,这一路走下来,泽明城发现古墓女尸的面部,越来越润泽了,细一看,脸颊腾起的红晕,就像刚刚睡着的少妇。 这天夜里,他们歇在甘肃的一个边镇,准备在明天第一次对外公展古墓女尸。由于是私人经营,王志没有去和当地展览馆联系,带着一帮工人去架棚子,在露天布置明天展出场地。泽明城的任务,王志则让他看好棺椁里的古墓女尸,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这时,突然有一股异香从身后飘过来,泽明城一回头,只见一个古代少妇打扮的女人,笑吟吟向他走过来。泽明城忙站起来,警惕地上前问:“你找谁?有事吗?” 少妇宛尔一笑,走过来小声地说:“我不找谁,我就是想搭乘你们的车,免费去一趟陕西。” 泽明城想起自己做流浪诗人时,也一路想着搭乘过路便车,于是,他便“嘿嘿”一笑说:“原来也是个流浪者,可看你不像,怎么还这身打扮,你要去陕西干什么?”泽明城正说着,忽然看见女人胸前那块石质小坠,不由地吃了一惊,后怕地用双手抱在胸前,问:“原来是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你怎么活过来了?” 少妇望着泽明城,甜甜一笑,说:“你别害怕,我当然是鬼不是人。只要你们把我带到陕西无定河畔,我不会亏待你们,明天展出我的尸体时,我会一路让你们赚个盆盈钵满……当然,你们也不要太贪婪,如果你们滞留不前,我就会在你们眼前,立即化成齑粉……” 正说着,王志突然过来叫泽明城。泽明城一惊,自己竟然是睡着了,那么刚才是做了一个梦?泽明城忙跑到棺椁跟前,只见古墓女尸安然地躺在棺椁里面,胸前那块石质小坠还挂在上面。王志奇怪地看着泽明城,一脸茫然地问:“咋啦,不是做美梦了吧?” 泽明城不敢把刚才的梦境说给王志听,头上冷汗直冒,笑着说:“是做了个奇怪的梦。对了,展棚都搭建好了?” 王志担心地说:“搭是搭好了,就不知明天展出效果如何?” 泽明城想起刚才的梦,随口说道:“应该很好吧。”果不其然,第二天展出竟然达到上万人次。让王志更是没想到,许多观众参观出来,都说那古墓女尸不像是千年古尸,脸色红润,对她凝望得时间越长,就会发现她在向你甜甜地微笑。一个患病的老人,被他女儿带来观看展出后,竟然感到神清气爽,身体一下子好了起来。 这个消息一传开后,来观看展出的人如潮水般涌来,每天从早上六点钟开始展出,晚上七点收摊,还有许多人候在外面不肯离去,等着第二天展出。更有许多的患者,在亲人的搀扶下,只求一睹千年古墓女尸的微笑,让身体早日康复起来。 接连三天,王志就赚了十几万块。看着一大堆钞票,王志是乐得心花怒放,对泽明城高兴地说:“真没想到,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这具千年古尸竟然让我发了!” 泽明城想起那天做的梦,提醒地说:“我们还是往前展出吧,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到达陕西。”王志说:“这么急干什么,有钱不赚,不是傻子吗?!” 展出到七天时,王志突然在棺椁旁边惊叫起来。泽明城忙跑过去一看,只见棺椁里面的女尸面部,出现部分剥落,泽明城大叫不好,说:“这是要风化的前兆,再停留下去,尸体很有可能全都风化掉,赶快往陕西无定河方向进发。”王志这时也紧张起来,见泽明城这么说,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去陕西无定河,我们没有计划要去无定河?”泽明城说:“请相信我说的话,不然,你就等着让这具女尸风化掉吧。”王志见泽明城这么说,便忙吩咐工人迅速装车,撤离这里展出,直向陕西境地进发。 说来也怪,一到陕西,古墓女尸脸部变得更加面若桃花。王志笑着说:“这狗日的女人,看她样子,就像是要奔陕西来的。”王志又开始联系展地,由于传说古墓女尸微笑可以治病,不管到了哪处展出,都是人满为患。 这天晚上,刚刚展出完毕,大家喝酒回来,泽明城刚转身要进到房间休息,突然一阵异香扑面而至,他意识到什么,一回头,那少妇亭亭玉立地站在前面等着他。泽明城忙站住脚,上前问:“是你,你有事吗?” 少妇笑吟吟地说:“我是来感谢你的。”泽明城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仍笑着说:“没什么,你不是也给我们赚了很多钱吗?!” “不错。我现在给你们赚的钱,足够你们花一辈子了。”少妇看着泽明城,叹了一口气说,“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告诉你的朋友,必须在三天之内,迅速带我去无定河畔。记住,三天,只有三天时间,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少妇说完,转眼就不见了。 泽明城努力地摇了摇头,发现自己这次竟然不是在做梦!他掉头就向着停放棺椁的车跑去,王志正奇怪地看着睡在棺椁里面的古墓女尸,见泽明城过来,疑惑地问:“奇怪,我刚才怎么听到这棺椁里面有动静。真的,就像一个人在翻身,还听到一个女人叹息了一声。” 泽明城见王志这么说,也过去看了一眼古墓女尸,只见她平静的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焦虑和期待。难道有什么事要发生,被这个女人预感到了吗?有了上次梦境应验,泽明城不敢大意。回到房间后,泽明城忙问王志:“我们什么时候去无定河展出?” 王志不明白地看着他,问:“怎么又是无定河?这里展出刚刚开始,再说,我们也没计划要去那里展出。” 泽明城望着王志,诚恳地说:“你听我的没错,三天之内,我们必须要赶到无定河去!” 王志更不以为然,说:“我已经联系好了,就要在这里展出三天。” 展出到第三天时,王志突然接到巴水市博物馆的电报,要他们务必在两天之内,把古墓女尸运回巴水市,因为上级对古墓女尸保养专款已经下拨,还有一些专家要对古墓女尸,进一步进行科学考古研究,如不立即返回,将视为盗窃文物罪,报告公安局。接到电报后,王志气急败坏,跳着脚把巴水市博物馆臭骂一通后,还是决定将古墓女尸立即运回巴水市。 得知这些消息后,泽明城一下意识到什么,怪不得那少妇要他们三天之内前往无定河,原来她已经预知将要发生的这一切!泽明城刚坐下来,只听见有人在他身后叹息了一声,一回头,少妇此时已经是泪水涟涟,望着泽明城问:“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去无定河?” 少妇名叫英莲,是巴水市一农家女,嫁给朱三为妻。婚后第二年,也就是武德九年,突厥二十万铁骑,趁太宗刚登基,政局不稳,进犯中原,抵达关中渭水边,距长安城仅四十里,直逼长安!李靖大将军迅速率兵前往,抗击外侵,英莲的丈夫朱三,就是李靖将军手下一个士兵,没想到此去是一去不返,直至英莲去世,仍然没有丈夫的任何消息。英莲死后,思夫心切,一心想去陇西能与丈夫相见一面,千年的古尸,就因这份思念之情,使她千年不腐,就是等着有缘人,能带着她去陇西,能与丈夫尸骨相见。没承想,千年等待,夫妻尸骨还是无缘相聚……英莲仰天一声长叹,转身离去了,伤心地吟诵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泽明城惊醒时,手里握着的正是唐代陈陶这首《陇西行》,此时,他已经是坐在返回巴水市路上。不到一天时间,他们就回到巴水市,可当他们揭开棺椁里盖在古墓女尸的红绸布时,古墓女尸却早已化成齑粉,只有她胸前那块石质小坠,安静地躺在棺椁里面,仿佛在诉说一个不为人知的千年爱情神话。 大家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趁着王志在和博物馆交涉时,泽明城伸手从棺椁里拿起了那块石质小坠。当天晚上,泽明城悄悄地来到发掘古墓女尸的凤栖山墓地,解开自己胸前的纽扣,从脖子上也摘下了一块石质小坠。这块石质小坠,是泽明城当流浪诗人时,无意间在无定河畔捡到的,当他把两块石质小坠放在一起时,竟然是一阴一阳!泽明城这时才明白英莲为何托梦于他,原来他就是英莲所说的有缘人。自己不能帮助英莲去和她丈夫尸骨相见,就让他们生前佩戴的石质小坠葬在一起吧,多少也了却一下英莲心头愿望…… 第二天,泽明城就返回了家乡,回到了爱妻身边。从此后,世界上少了一个流浪诗人,多了一个与妻相濡以沫的好丈夫。 ...
贾松林是个因伤转业的军官,三十出头,单身,在省会一家不错的大型国企工作。虽然手头也有些积蓄,但还没买房,因为一直没有理想的位置。这个城市也发展到了三环,三环以内房价惊人,远郊的便宜些但又工作不方便。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一个中介推出的一套二手房,位置特好,在内环以内,和自己工作单位就在行走之间。而且价格异常便宜,甚至等于远郊的价钱,听起来就是神话。 贾松林知道,凡事太蹊跷了,一定有特殊原因。他把自己的疑问一说,中介倒也坦诚:“实话告诉你,这个房子闹鬼,已经几卖几退了。”问怎么闹法儿,中介说:“这房子原本住着一个漂亮女孩,气质高雅,仙女下凡似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失踪了。事发一年了,家人也报了案,公安部门发照片到处协查没有消息,各处报来的无名尸体中也没有她,真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家人怀疑女孩可能早不在人世了,原籍又是外地,就把这个房子挂牌了。房子价钱低,自然不缺少买主。但前几个买家都说,这屋下半夜经常见一个女孩身穿睡衣、披头散发地在屋里游荡,还真真切切地见过女鬼露脸,一开灯又瞬忽不见了。经事后描绘,和那个失踪女孩的相貌分毫不差。” 贾松林本来就胆大,特种兵出身,受过野外生存和极限训练,还参加过汶川地震等抢险救灾,平生见过无数各种死状的尸体,根本就不信有什么鬼魅之说。何况这房子太诱人,比正常价格低了一倍还多,就毫不犹豫买了下来。更让他舒心的是房子经过精心装修,还带着一应家具。 开始没有一点动静。就在他以为不过是以讹传讹、心情开始放松之际,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贾松林偶然醒来,果然见一个修长的女孩,正像人们描绘的那样,身穿白睡衣、一头长发洗后那样披散着,在屋里焦急地游荡。而且不时正过脸来,虽然美丽绝伦,但表情恐慌、无助,两手平伸着,就像古书里描写的僵尸那样向前使劲,彷佛试图推开一道看不见的门。贾松林急忙开灯,影子不见了。关上灯,不一会儿又出现了。贾松林沉下心来,观察她到底想干什么。女孩好像只是自己着急,对屋里人并无恶意。正是夏天,凌晨4点左右,晨光熹微,影子也淡淡的散去。 贾松林怀疑女孩可能被害了,尸体或被肢解,因为冤气或怨气太重,魂魄一时不能消散,还留在屋子里徘徊。他就在白天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甚至打开了吊顶的天花板,没有一丝痕迹,也没有什么异味。他怀疑是不是被肢解后冲到下水道去了。在物业的协助下抽干了化粪池,也没有丝毫发现。 连续一个月没事儿。这期间,他利用休假时间走访了女孩在外地的父母以及物业有关人员。父母说:临失踪的那个晚上,还在10点左右她还打过电话,听口气挺高兴的,绝对不像有自杀的情绪。问她有没有恋爱或陷入三角恋的处境中。父母说:这个女儿哪都好,就是生性孤傲怪癖,天生不喜欢男孩,也没有女孩做闺蜜。物业介绍说,这个小区管理设施很俱全,各个角落都安装有电子监控,包括女孩的单元和房门前。那晚上只见女孩走进去,没见出来,也没陌生人进到她的住所。警察也来勘察过,没发现有窗户被撬、打开和出入的任何痕迹。一系列证据表明,女孩是在自己住所内莫名其妙失踪的。 贾松林是个细心人,每当出现这种情况,就在日历上画一个记号。这事儿发生了几次后,他总结了一下规律,时间正好相隔一个月,而且都在农历月圆之夜。这里面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又是个十五之夜,贾松林眼不错睫地等着,果然女孩又准时地出现了。月亮正圆,有些西斜。贾松林脑子一激灵,马上想到:墙上的影像莫非是投影,真正的发源地是床头的梳妆镜。他迅速爬起来,奔到梳妆镜前,果然发现女孩正在里面焦急地打转。她一扭头发现了贾松林,竟然露出喜悦万分的表情,嘴里急切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贾松林当特种兵执行任务时,唇语是必修课程,立即分辨出她是说:“大哥,救救我,救救我?” 若换了一般人可能会马上吓死,但贾松林却很镇静地分析到:莫非世间真有魔法,女孩是被困在了镜子里? 贾松林快步奔到中厅,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榔头。当他对着镜子要砸下去的时候,女孩却现出惊恐万状的表情,快速地摆手,嘴也急切地动着:“大哥,使不得,使不得,镜子一碎我会死的。” 贾松林急忙住手,索性坐在镜子里,和她交谈起来:“你是不是鬼?” 女孩说:“我是活人,不小心困在了镜子里。” 贾松林说:“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去的?” 女孩显出羞涩的表情:“这事儿有些难为情。” 贾松林说:“你不说,就找不到解救的办法。” 女孩羞答答地说,她有个见不得人的癖好:自恋。因为漂亮,总是自我欣赏,甚至舍不得嫁给任何男人,每天照着镜子热恋自己,甚至亲吻镜子里的影像。直到有一天到了忘我的境地,不知不觉就和影子里的人像化为了一体,困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贾松林问:“怎么才能把你救出来?” 女孩不好意思地说:“或许遇见一个让我刻骨铭心、倾心相爱的男人,用他的吻把我引出来。” 贾松林问:“我行吗?” 女孩说:“你试一下。” 贾松林对着镜子和女孩接吻,但徒劳无功。 女孩说:“我很想喜欢你,但你不太英俊,只是为了得到解救而接受你。你也是仅仅是同情怜悯、行侠仗义而已。我们彼此不爱,不管用的。” 贾松林说:“如果找到你所倾心的,是不是可以?” 女孩说:“也只能试试了。” 为了救出女孩,贾松林不断寻找、挑选自己认为英俊出色的男孩,说明意图,说服他们在月圆之夜前来相见。有的听了哈哈大笑,认为贾松林让鬼吓出了毛病,也有的相信了他说法,但一见到镜子里真的出现“鬼像”,竟然屁滚尿流、失魂落魄,甚至有吓出病的。也有几个胆大的,对“女鬼”一见钟情、百般示爱,偏偏女孩又看不上。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月。贾松林虽然对女孩也没什么奢望,但每到晚间就和她聊会天,就像QQ里上视频一样。有人问了,不是月圆之夜才能出现吗?这就事在人为了,比如用灯光照射镜子,照样能出现影像。两人说话越来越投机,互相有点爱上了,但试着亲吻了几次,还是不管用。 这天是星期六,贾松林正和女孩聊天,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孩子的哭声。跑到跟前一看,一个三岁的孩子可能贪玩儿,从楼上窗户里掉下来,正好卡在晾衣架上,两条腿本能地不住蹬踹。贾松林不假思索,马上登上窗台、拉开窗扇,一手扒住窗沿,一手托住了孩子的屁股。这是在12楼上,如果孩子和贾松林掉下去,都会粉身碎骨。贾松林一边托住孩子,一边大声呼喊求楼下人帮助。马上有人发现了,打了110求救电话。 时间长了,贾松林很累,腿也开始哆嗦,扒住窗口的手也快坚持不住了。关键时刻,就觉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腿,坚定地说:“老公,顶住!” 贾松林低头一看,镜子里的女孩竟然出来了,正含情脉脉又是鼓舞关怀地望着自己,不由力量倍增。 终于有人打开楼上的门,把孩子拉了上去。疲劳至极的贾松林一泄劲,就摔到了窗里女孩的怀里。 贾松林醒来睁眼一看,不由惊喜万分:“你出来了?” 女孩说:“关切万分、身不由己。” 贾松林说:“不会再走了吧?” 女孩泪流满面地说:“不走了,还要和你一辈子相守。现在我明白了,人不能陷入自己的小天地里,关爱别人,生活才有意义,舍己无私才会有超常的感情和能量。” ...
1、 剪开缠绕在眼睛上的纱布,瞬间而来的光明让安晓晓痛苦地呻吟。 “慢慢睁开眼睛,不要害怕。”医生在一旁说道。 安晓晓听从了医生的话,一点点地打开,泪水夺眶而出。一双手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晓晓,你能重新看见,妈妈真的太高兴了!” 模糊之中,安晓晓只能看见一个打扮富态的女人的上半身。自从双眼失明以后,她的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包括对眼前这位女人的印象。她自称是自己的“妈妈”,可安晓晓却怎么也记不起她的样子。 但这个女人坚称自己是妈妈。听得多了,安晓晓的记忆也恢复了一些,好像这个女人是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但至于更多的细节,她依然记不起来。 哎哟!痛,剧烈的疼痛,脑袋忽然像被硬生生地塞进了一个冰锥,大脑的每个神经都在抽搐。安晓晓抑制不住地叫起来,两只手想往自己头上抓去,可一抬手却发现被手铐牢牢地锁在了床沿边上。 “为什么要把我拷起来,我不是犯人!”安晓晓挣扎着,冰冷的手铐与床沿不断撞击,发出凄厉的金属声。 “大家看到了,病人现在情绪还极不稳定,这就是创伤过激后的障碍症。”医生平静地说道,似乎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护士给安晓晓戴上了墨镜,挡住光线,她这才看清楚,病房里还有一位穿制服的警察和一名中年男子。警察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就像在审问犯人。 犯人?安晓晓开始不安地念叨着,难道自己犯罪了吗?我的手为什么开始颤抖,这双手曾经做过些什么?突然,安晓晓的眼前飞过一大片的血红色,她辨认出来了,那是血,鲜红的血。 “我,杀了人吗?” 没有人回答安晓晓的这个问题。 “医生,晓晓的病情还会恶化吗?她的失忆还会持续多久?” 安晓晓的妈妈向医生问道。此时,在医院会诊室内,刚才在病房的四个成年人都坐在了一起。 “经过眼角膜移植,患者的视力开始恢复。”医生说着拿出几张脑部PET扫描片,“但至于患者的记忆问题——她的脑叶活动开始恢复正常,但海马体却受损严重……” “也就是说她远期记忆开始正常,但近期记忆却无法恢复?” “柳警官的话说对了一半。”医生看着问话的警察,说道,“你的前半句话是对的,但后半句话有些问题——患者近期记忆是暂时无法恢复,但她可能会在某个时刻闪回记忆的片段。至于她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近期记忆,这就取决于她在事发当时受到的惊吓程度到底有多深了……” 事发当晚,安晓晓被发现晕倒在公墓山脚下,血流满面。当时躺在她身旁的,有两个扭曲在一起的男生。只是,其中一个人被发现时已经没了呼吸,而另一个人也陷入意识模糊状态,只在口中不断呻吟着,“晓晓,晓晓……” “翁涛当场死亡,余小山送医院后不久也不治身亡。目前看来,只有安晓晓是现场目击证人了。”柳警官有些遗憾地说,“如果安晓晓的近期记忆不能恢复的话,那就加大了我们警方破案的难度。” “破什么案呢,事情真相不是明摆着的吗?”一直沉默的中年男子说话了,“余小山在学校就不是个好学生,家里没人管,早就野惯了。翁涛就不一样了,他是学习尖子,家教又好。他一向喜欢安晓晓的……但没想到,余小山也喜欢安晓晓,他追求晓晓被拒绝,于是他迁怒于翁涛,就杀了他……” “王校长,那他们三人为什么要出现在公墓?安晓晓脸上的血,又如何解释?经过化验,这血既不是翁涛的,也不是余小山的……” “哦,难不成现场还有第四人?”医生插话,半开玩笑地说道,“那里是公墓,难不成是底下的死人还魂,从泥土里爬出来……” 医生说到一半就尴尬地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其他三人都盯着自己看。这个玩笑开得有些太不合时宜了。医生在心里自嘲,真是吸血鬼的电影看多了。 “晓晓不是你们的破案工具!”安晓晓的妈妈发话了,她猛地站起身,冷冷地说道,“晓晓是我的女儿,我要带她回家静养。” 柳警官停了心中冷笑了一声,现在这么关心女儿,是真心的,还是在表演? 2、 奔跑,一直在黑暗中奔跑,听着喘息声,身旁似乎还有一个人。安晓晓疑惑了,她放慢脚步扭头想看看身旁的人。那人也转过了头,一看,竟然是另一个的自己!那个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容颜,只是在惨淡的月光下,她的脸上毫无血色,以致安晓晓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叫。 “晓晓,你怎么了,又做恶梦了?”妈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还是在家多休息几天吧?我让保姆上来陪陪你?” 安晓晓坐起身,抱膝靠在床头。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摇头说:“不,我还是去学校,可以散散心……在家待久了,总是胡思乱想……” 妈妈站起身,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也好,我正好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妈妈说完拿起桌上放的手提包和文件袋,向门外走去了。 安晓晓看了,心里苦笑了一声——原来她早就有准备要走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妈妈转过身说了一句,“我给周童打了电话,她会陪你去学校。” 周童?安晓晓隐约觉得这个人好熟悉。 “熟悉?我的天,我是你从小玩到大的死党,闺蜜啊!”周童挽着安晓晓的胳膊,愤愤不平地说道。 “呃,我没忘的。”安晓晓看向车外,大门口上的“海城一中”四个字已经清晰可见。“只是,以前的一些事,我需要好好想想,才能回忆起来。” 周童怪异地看了安晓晓一眼。下车后,等司机将车开走了,她才拉住安晓晓,低声问道:“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关于那个传说……” “什么传说?” “月圆之夜,死而复活!” 安晓晓看着周童神情严肃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没关系,慢慢来吧。”周童牵着安晓晓的手,向学校走去。 只是,安晓晓忽然觉得手在一点点地变冷,这种温度好像在哪里也经历过。安晓晓使劲晃了晃脑袋,眼前竟然浮现出了墓碑林立的山头,还有绿色的鬼火。 高二(1)班教室。 正在上的是世界历史课。安晓晓呆坐着,历史老师说的每个字都听不进耳朵。她的左右两边椅子上都空着,周童告诉她,那里原来坐着的是翁涛和余小山。 这两个男生的死,据说都和自己有关,事情是这样的吗?安晓晓想得头疼欲裂。她看向左边,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张英俊、光洁的脸庞,这个男生朝自己笑了笑,并递过来一个MP3。她接过了MP3,也对他报以一笑。忽然之间,四周一片黑暗,这个男生画着熏黑的眼线,露出两颗尖利的犬齿。安晓晓猛地打了个哆嗦,眼前的一切又都消失不见了。 “东欧历史上最有名的传说就是和吸血鬼有关了。在寒冷的布达佩斯,每当月黑的时候,吸血鬼就从阴冷潮湿的洞穴里钻出来,像蝙蝠一样,悄悄地接近人类,然后,露出尖牙,猛地咬住脖子……” “吁!”同学们发出一串惊叹声。 “咳,都是传说罢了,听听就好。”历史老师轻轻笑了声,安抚受惊的同学。 3、 放学后,安晓晓和周童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周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安晓晓苦苦哀求,“求求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周童看着安晓晓许久,而后才说:“你能自己回忆起来,不是更好吗?”说着,周童从书桌里拿出了一些东西,摆在了安晓晓的面前,“我可以帮助你回忆,但不能替代你。” 安晓晓看着眼前的东西,分别是一个樱桃木的十字架、铂金装的圣经、一个装着水的琉璃瓶以及一本有些泛黄的旧书。安晓晓疑惑地拿起这些东西,目光定在了最后一本书封面上,书名叫做《吸血鬼的复活》。安晓晓拿起书端详,忽然想到了什么。 “周童,你说的‘月圆之夜,死而复活’,难道和这本书有关系?” “和所有的东西都有关系。”周童冷冷地说,“那个传说,最早是翁涛告诉你的,你曾对此坚信不疑。” “那你呢?你相信吗?” “我信不信有所谓吗?”周童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的表情,“这是祸害人间的传说。只是可惜了,余小山不应该死的……” “你知道余小山是怎么死的?”安晓晓听了激动地抓住周童,“快告诉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没上山顶,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周童将安晓晓的手推开,站起身说道,“我只知道,余小山死得无辜,或者说,他是因你而死!” 周童说完,朝教室门外走去。离去时,她轻轻将教室门掩上了。夕阳西下,偌大的教室里就只剩下安晓晓。她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书放下,看着面前的四样东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忽然间,学校广播响起了悠扬的《安魂曲》。声音飘进安晓晓的耳朵里,她突然有了一阵恍惚,视线模糊。等到清晰时,她看见了翁涛那张俊美的笑脸。 “这个东西可以用来斩杀僵尸,”翁涛笑着举起了十字架,“当僵尸扒开坟墓,从土里钻出来的时候,你就举着十字架,插在僵尸的心窝里……” “嗯,这个我不要,太血腥了!”安晓晓摇了摇头,“而且僵尸从地底下钻出来,全身黏糊糊的,很恶心。” “哦,不用担心,我们还有这个。”翁涛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一本圣经,“面对成群结队而来的僵尸,只要打开圣经,让神的光芒照耀,僵尸们将无所遁形!” 安晓晓听了点了点头。她从自己的书桌里拿出一本书,说道:“你说这本书上写的,吸血鬼可以复活,是真的吗?” “月圆之夜,死而复活。”翁涛轻轻握住了安晓晓的手,温柔地说,“你不是也相信世上有绝美的吸血鬼,德古拉伯爵吗?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信,你说的我全都信。”安晓晓低下头,有些害羞地说。 “那就好……”翁涛淡淡地说道。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男生走了进来。安晓晓抬头一看,原来是余小山。她忙松开翁涛的手,脸色颇为尴尬。 “需要我回避吗?”余小山吹了声口哨,扭头看向别处。 “不,不用。”安晓晓忙摇头,“翁涛马上就走,你的英文资料我准备好了。” 翁涛看了余小山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他收拾好书包,昂着头与余小山插肩而过。余小山被这个举动激怒了,他握紧拳头正要发作,但转头看见安晓晓的目光,只好又放下了拳头。 “余小山,你相信吸血鬼复活的传说吗?”安晓晓扬了扬手上的一本书。书的封面是一位阴冷的高加索男子。他披着猩红色的斗篷,在月圆之下,露出血色的双眼、泛着寒光的利齿和鹰爪似的手指。 “嗯,不太相信……”余小山看了眼安晓晓,发现她有些失望,于是又改口,“当然,如果你信的话,我也就信了……” 余小山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特别,安晓晓忍不住低下了头。“你信,我也就信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砰! 门突然被推开,安晓晓猛地从回忆中惊醒。广播中的《安魂曲》也戛然而止。她抬起头,门口已经站着两个人,王校长和柳浩然。 王校长一言不发地走到安晓晓面前,眼光扫了下桌上摆放的东西,轻轻摇了摇头。安晓晓手里紧紧握着一本书,他看了一眼,伸出左手一摊。安晓晓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把书放到了他的手里。 王校长瞄了眼书的封面,接着走向柳浩然。他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本书,《吸血鬼的复活》。它是那个不详怪谈的源头!” 柳浩然看了看书,又看了看神色惊慌的安晓晓,忽然觉得有些哑口无言。 4、 上午见过安晓晓后,柳浩然心里老是觉得不安。他忽然想起了一个词语——怪谈。这种亦真亦假的怪谈传说,每个中学校园里都会有。那么,海城一中的怪谈会是什么呢?安晓晓的遭遇,和怪谈有关系吗?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王校长打来了电话,请他来学校一趟,称自己发现了一些新情况。柳浩然接到电话又赶去了海城一中。刚进校长办公室,王校长就很小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难道发现了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柳浩然问道,“为什么不能在警察局说,非要来学校?” “这事非同小可啊,弄不好我们学校的声誉就被全毁了!”王校长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矜持,紧张地说道,“我发现,翁涛和安晓晓的关系没那么简单……他们其实是,兄妹……” “兄妹!”柳浩然失声叫了起来。 “他俩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关系。”王校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原来安晓晓的妈妈和翁涛的爸爸很早就结婚,并生下了翁涛。但刚生下不久,晓晓的妈妈为了事业发展,坚决与翁爸爸离婚,并嫁给了颇有权势的晓晓的生父。晓晓生父为了声誉,要求晓晓妈和翁涛断绝一切来往。” “那安晓晓和翁涛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这个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今天才得知的。”王校长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这是安晓晓和翁涛出生证明的复印件,中午有人从门缝塞了进来。你看,出生证明上的母亲一栏,清清楚楚写着安晓晓母亲的名字,还有身份证号。” 柳浩然看着复印件,心想如果这是真的,那谁知道这个秘密而且还透露给了校长呢?按照正常的思维,翁涛和安晓晓如果知道了这层关系,应当不会好在一起。但怕就怕,“他们明知道,却还是……” “那就太可怕,太惊人了!”王校长跳了起来,“这事如果传出去,大家会怎么看待我们?我们这所一级达标学校,岂不是成为天大的笑话!” “这件事太蹊跷了,事情绝非你所见的那么简单!”柳浩然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分析道,“安晓晓我接触过,她不像是会做混事的女生。目前,不是纠结于她和翁涛的兄妹关系,而是要弄清事件的起源……对了,王校长,你们学校有过什么‘校园怪谈’吗?” “怪谈?”王校长忽然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而后才说,“我们学校曾经流传过一本关于吸血鬼复活传说的书。我当校长后,为了不影响学生,于是把这本书收缴了。但是,后来有一个人找我要过这本书……” “是谁?” “翁涛。”王校长咽了下嗓子,“他是年段第一名,很有希望上北大。他对历史很感兴趣,他向我提出要看看这本书时,我答应了……那本书除了怪谈,还是有不少关于东欧历史的……” 柳浩然听了,皱起了眉头。忽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没有来电号码的短信: “请到高二(1)班教室”。 柳浩然和王校长赶到教室,看见了正在发呆的安晓晓。 “是的,因为我要说出事情的真相!”周童看着安晓晓,冷笑着说道,“晓晓,你的想法太天真了!翁涛在你来到公墓之前,就已经打开了主教的坟墓,拖出了他的遗骸。你在事发当晚见到的主教‘肉身’,其实是他提前放入的蜡人像。他的琉璃瓶里装着的是轻度硫酸,泼在蜡人像身上,燃烧衣服,熔化躯体……” “你骗人!你说过没在事发当晚来过公墓,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是余小山告诉我的!”周童说完语气一沉,“当他得知翁涛的计划时,心中产生了怀疑。他暗中跟踪翁涛,发现他偷偷来到山顶,挖出了主教的墓碑。他担心翁涛有阴谋,为了保护你,他在事发当晚也来到了这里。晓晓,余小山一直是喜欢你的。他被送进医院后,绝口不提事发当晚的经过,但在得知你的眼睛可能看不见时,坚持着要将眼角膜留给你……他把你放在心里,直到他死去……” 周童说完,安晓晓已饱含泪水。 “这么说来,将安晓晓和翁涛兄妹关系的事,透露给王校长的,也是你咯!”柳浩然皱起眉头,“你觉得余小山死得不值,因此想要替他讨个公道。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谜团没有解开,翁涛阴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周童,既然你知道真相,就请你告诉我……” “不,我只知道余小山死之前的事,但事发当晚的经过,就要让安晓晓来告诉我们了。”周童直视着安晓晓,“我用尽办法助你恢复记忆,现在应该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吧!” 周童说话间,安晓晓慢慢将头低了下去。等她重新抬起头时,众人心中猛地一惊,她脸上满是不干的泪痕,长发散乱,眼神中尽是无奈的幽怨。“翁涛的目的,是要将我埋葬……”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安晓晓说道,“妈妈,翁涛怨恨你从小就抛弃了他,怨恨你让他吃尽了苦头,他为了报复你,所以要杀了我,埋在洞穴里……” “但就在他要动手时,余小山出现了,破坏了他的阴谋!”柳浩然恍然大悟,“余小山为了阻止翁涛,两人扭打了起来,你参与劝架,但被连累,三人一起滚落了下去。” “柳警官,按照你现在的说法,翁涛和余小山是扭打而致死,那所谓吸血鬼的怪谈就是假的咯。”安夫人还是有些困惑,“但你也曾说过他们的脖子上有两个诡异的红点,像是吸血鬼噬咬的痕迹……” 安夫人的话引起了柳浩然和周童的警觉。突然之间,安晓晓发出两声悲怆的苦笑,而后跳进洞穴中。她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秀发被整个盘起,露出突出的额头,双眼不时地泛起血红色,紫色的双唇遮挡不住她夺人魂魄的獠牙。 安夫人看着她的样子,禁不住发出一声颤抖的惊叫声。柳浩然赶忙拔出了手枪,并将安夫人和周童掩护在自己身后。 安晓晓痛苦地嚎叫着:“翁涛拖出了伊万诺夫主教的遗骸,但月圆之夜,遗骸出现在了山脚下,复活成为了真的吸血鬼!德古拉的灵魂被释放,吸血鬼毫不犹豫地咬了翁涛和余小山。而我脸上的血,是它留下的‘作品’,它狞笑着,说我会在一月之后惊变——妈妈,我也成为了吸血鬼……” “孩子,你不能啊,你不可以啊……”安夫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拼了命要扑向安晓晓,但被柳浩然和周童紧紧拦住了。 “妈妈,不要靠近我,我不想吸食你的血。”安晓晓流下两行冷泪,“诸位,我要走了。让我在另一个世界怀念你们……” 一阵风刮过,安晓晓纵身跳起,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山顶上,只留下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还有无奈而低沉的叹息声…… ——完—— ...
编者按:以前看过一部《复活》的电视剧,记忆犹新。喜欢里面的主角。如今读着作者关于灵魂复活的小说,心久久不能平静。死是一种解脱,让人们远离苦海,就像生是一场磨难一样。生活的脚步一直向前,我们挣扎在边缘上。接近灵魂的声音,便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罪恶。 生与死在人世间是两种寻常状态,但是对于每一个当事人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一点点的感情都带着血肉,都带着神经,都带着生命的DNA,与我们千丝万缕息息相关着。有的时候生与死就是一件物品的两端,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当一个结局突然到来,总会产生几分惊愕。死与生的交替编织这人间的离合悲欢,爱恨情仇。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我手足无措,惶惧不安…… 潘军真的醒了。他睁开懵懂的眼睛,打量着我,也打量着这个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淡泊,而又那么陌生。他的眼神就象是来自遥远天庭的月光,淡淡的蓝蓝的,泉水一般汩汩流出来,流经我的感官,我的每一条神经,我的每一个细胞。我觉得自己与潘军从来没有这样的接近,也从来没有这样的遥远。这次的车祸,对与潘军而言绝对是一次重创,它把一个人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有的智商都消失了,所有的感情都忘却了。就像电脑系统被格式化那样,一马平川,空空荡荡。其实我挺喜欢这样,无欲无求,与世无争,这样的日子也蛮好的,至少心灵里没有龙争虎斗的毒素,没有杀人越货的念头,也没有你死我活的较量。这种状态近似于老子所说的‘复归婴儿’,天地澄澈,万物怡然,这是一种人生的大境界。铅华洗尽,从容不迫。安详的内心就像雨后的阳光,不温不火,映出彩虹的美丽缤纷。潘军的意识复原了,但是,他很少说话,有时候甚至一言不发,目光里是一汪静静的湖水,山光物态淳朴端庄,毫无后天教化和修饰。在那单纯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到自己的昨天和未来,我可以看见自己的表情和灵魂。我知道,我其实和潘军已经结束了,感情的终结者就是那一个又一个的疑团,以及我一次又一次揭开一团是的悲伤。欲望已经在我的性灵里沉淀下来,心如止水,拈花微笑。我不要背负着沉重的昨天,我也不奢望百花盛开的明天,我要的是真实朴素的现在,恩与怨,悲与欢,似乎都不再那么抓心抓肺,蓝天移植到心灵,我显得空阔无边…… 潘军坐在轮椅上,早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婴儿一般的目光纯净,明亮,他说话的节奏很慢,很显然,他的大脑是还有一些问题的。这个时候,我甚至觉得,一个人如果一直处于这种状态该有多好啊,无欲无求,安稳和谐。这样的话天下不就太平了吗?我像照顾一个婴儿那样照顾潘军,看到新生的潘军,同时也得到一个新生的我自己。这种感觉真好。 潘军说,我听见红山吕祖庵的钟声了,求求你,带我去还愿吧。 看这潘军湿湿的眼睛,我心软了,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说,好好好,我带你去,带你去。 吕祖庵坐落在北郊红山的谟洁岭上,是一处好地方。开车个把小时就到了。这里苍松翠柏阴翳蔽日,庙宇飞檐峭壁很是壮观,著名的景点有百丈崖瀑布,蟠龙岭云海,玉渊潭和幽兰谷的海市蜃楼奇观等。相传老子洛阳问礼之时曾经在这里布过道,写过《三都赋》令洛阳纸贵的左思的女友月婵娟曾在此出家。大诗人白居易多次莅临此地,还在一面青石巨壁上题过诗。历朝历代不少名人在此游玩过,因此,这里香火鼎盛,游人如织。 我推着潘军,在石板甬路上缓缓地走着,这里的空气很好,仿佛都是绿色的,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意境。我想让这里的空灵之气驱散体内世俗的纷扰。 不久,我感到累了,就在太极坳停下来,一朵白云栖在了山头,形状像一头骆驼。我指着骆驼云对潘军说,你看,那片云彩像什么? 潘军没有回答我。他的目光正伸像远处。 顺着他的目光,我的视线移过去。 我在袅袅的烟雾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姐姐。 我擦擦眼睛仔细看,天哪,那真是我姐姐。青布道袍锁不住她青春的曲线,矮平的道冠遮不住她娇好的容颜,她脸色苍白,目光淡泊,唇角是虔诚的纹路。她左眉上的那颗黑痣清清楚楚,倏然间点亮了我的目光,我惊喜地叫起来:姐姐,姐姐。姐姐真的还活在人间! 我跌跌撞撞跑过去,抓住她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顺着脸颊哗哗往下流,姐姐姐姐,我的嘴在机械地叫着。 她得手几乎没有一点温度,她目光如水,淡淡地说,我叫慧能。 她说,这里没有姐姐妹妹,只有佛家弟子。 她轻轻拿开我的手,转过回廊,不见了。 望着姐姐飘然离去,我的心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似的,苶呆呆发愣,倾乎间咫尺天涯,怎不令人泪水潸然! 潘军突然凄厉地尖叫了一声,我回头看着他。 他脸色灰白,目光苍楚,额头上亮出一层汗珠儿。我看见他的手在剧烈抖动着,身体也在剧烈抖动着,呼吸急促。 我轻轻走过去,扶住轮椅,低头问他,潘军,你怎么了? 潘军没理我,他目光空洞起来,直直的。 潘军抬起手,朝我身后指指,我扭过头,身后是一片静穆的青山,青山无语,默默矗立。我正在呆呆发愣,忽然感觉有一种不想的预感攫住我的魂魄,我蓦然一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潘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很恐怖,我又折过身,他奋力摇着轮椅竟自冲向舍身台,速度迅疾,超出了我的反应,我张大了嘴巴,手臂举在半空,眼睁睁看着他一跃而起,像一只白鹅飞入云雾缭绕的山谷之间…… 我的故事结束了,而我的另一段人生刚刚开始。我时常怀恋月光如银的夜晚,我的青春岁月埋葬在那样的夜色深处,不堪回首。我知道,还有许多的的谜题还没有揭开。还有许多的眩惑我必须去一点一点解开它们,或许这就是人生吧。在谜题揭开的时候或许并不会得到什么幸福快乐,有时甚至会带来痛苦和心酸,但我还是愿意去,去追寻,去解决。这是我存在的意义。我身上的传奇或许还远远没有结束,我愿意接受一个又一个的人生挑战。当我经历了岁月的洗礼,我变得平淡如水,但是,骨子里的激情依旧剧烈地燃烧着,从未熄灭。我相信人是有魂的,许多时候,死,其实是一种生的开始。一个旧的我已经悄然死去,一个新的我悄然诞生,沐浴着蓝蓝的月光,我通体透明,轻灵异常,在凡间的羽化,在心灵的涅盘,既是一种痛彻心扉的苦难,又是一种超然物外的升华。我感谢命运所赐予我的一切。 蓝色月光将照彻我的一生…… ...
1 碎尸 凌晨1点,范晔还在医院值班。突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女友田薇打来的。他这才想起把和田薇的约会忘记了,赶紧匆匆下了楼。 走在住院部到医院大门的小道上,他看见一个人,身穿白大褂,戴着帽子和大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正推着平板手推车朝自己这边走来。 擦肩而过时,他往手推车上一瞟,发现上面的东西堆得很高,并用白布遮盖得严严实实。 没走多远,范哗忽听身后“咣当”一声,回头望去,见那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正准备返身帮忙,却见手推车上滑出一样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人的一只手臂! 范哗不寒而栗,慌忙掉头,一路小跑出了医院大门。 和田薇的约会自然不欢而散,但范哗却没在意,因为他的脑子里全是那个推车的怪人和那只滑落的手臂。 在医院,运送尸体乃是常事,但范晔觉得,那晚的运尸人和尸体却透着一丝诡异。 这晚不用上夜班,范哗百般无聊地看新闻,突然一则离奇的死亡案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电视画面里出现了一具尸体,尽管很多地方被打上了马赛克,但仍能清楚地看见死者四分五裂的肢体,还能零星看见一些塑料导管和金属制品。 记者采访了一位勘查现场的警察,警察说:“我们搜寻了现场乃至方圆几十公里,都没找到可疑的人和施暴工具,这堆人体器官似乎并不是人为带到这里的;更奇怪的是,通过现场比对,发现这些器官并非来自同一个人的身体……” 范哗看了这则新闻后,感觉心惊肉跳,在那堆打着马赛克的肢体中,他看到了一只断落的手臂,而这手臂竟然和手推车上滑出的手臂一模一样! 那晚在灯光下,虽然只是不经意一瞥,他却清晰地记得,那只滑出的手臂上,文了一幅貌似图腾的图案,那图案的形状仿佛船锚,又似带箭头的十字架,箭头里画着一只大眼睛,正是那带着怨气的眼睛,令他过目难忘。 事后,他把那晚推车的人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田薇。 穿着一身警服的田薇对他说:“根据你说的手臂上的文身,我们查到死者是一位三十岁的男人,不过他在此案发生前的两天就过世了,至于他的手臂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我们还在调查。” “一定是那晚的医生把尸体运送到案发现场的。”范晔肯定地说道。 田薇摇摇头:“不是他的尸体,现场只有他的一只手臂,其他被分解的肢体都是别人的。你看过新闻一定也知道,现场勘查后的结果判定,这些肢体并不是被人运送过去的。” “那你们警方查出什么结果没有?” “这个嘛……”田薇故意一本正经地说,“目前查出的结果处于保密阶段,我无可奉告。” 2 奇怪的女人 第二天中午,范晔去食堂,路过停尸房那栋楼时,见到一群人正围在大楼门口看着什么,他好奇地走了过去。 “听说停尸房丢了十几具尸体。”范哗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有人就凑近他的耳朵说。他一回头,就看见唐晓蓉阴沉的脸。 唐晓蓉没理会他的吃惊,继续说:“昨晚又丢了一具,医院本想隐瞒这事,怕影响不好,但最近两个月尸体丢得太多,实在没办法了,今天报了警,现在警察正在负一楼的停尸房里搜查。”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范晔问。 唐晓蓉意味深长地一笑:“虽然我比你晚来这家医院,但是医院里的一些传言,我还是略有所闻。”范晔耸耸肩,笑道:“八卦真是女人的天性。” 唐晓蓉面无表情,问道:“去食堂?”范晔点头,会意地说:“一起吧。” 其实他和唐晓蓉并不熟,他第一次见到她也是在食堂。那天唐晓蓉主动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从容地作了自我介绍,说她是皮肤科的医生,才调到医院不久,人生地不熟,希望和范晔做个朋友。范哗很快就和唐晓蓉聊了起来,谁会拒绝一个美女的好意呢。 范晔和唐晓蓉走出食堂,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急于回医院大楼,而是情侣般清闲地漫着步,享受着午后的暖阳。 突然,田薇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气势汹汹地冲到两人中间,叫道:“好你个范晔,怪不得最近对我冷淡,原来是藏了个狐狸精,今天要不是我过来办案撞见了,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范晔慌忙把田薇拉到一边:“姑奶奶,你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背叛你呀,你是谁,大名鼎鼎的田警官呀,谁得罪你,还不拉出去一枪给毙了。” 田薇横眉冷对:“范晔,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说笑,从你俩进食堂到出食堂,我一直跟踪着,你以为我看不出你俩的那点儿心思。” “天地良心……”范晔正要仰天长叹,却见田薇走到唐晓蓉面前,抬手就要打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范晔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田薇的手,厉声道:“你干什么!” 田薇收回手,浑身发抖:“你这么护着她,还说你们没关系!” “薇薇,别闹了……”范晔低呼,哪知话未完,田薇就愤怒地将两手朝他胸前一推,抹一把泪,赌气跑了。 田薇毕竟练过身手,她这一推劲道十足,直接把范哗仰翻在地,只听“咚”的一声,范晔的后脑勺磕在路边的石头上,他痛得呲牙咧嘴,蜷起了身体。 唐晓蓉赶紧蹲下去,小心地检查他的伤口:“划了一条口子,没什么大碍,但还是需要处理—下。” 范晔忍痛爬起来,埋怨着:“找老婆,一定不能找当警察的,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这个时候了还开什么玩笑。”唐晓蓉扶了范晔一把,“我家就在医院附近,不如去我家,我替你把伤口处理了。” 范晔不好意思地说:“在医院随便包扎—下就行,不用麻烦你。” “那怎么行。”唐晓蓉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如果你不去,我可是良心不安。”范哗实在推托不了,只得跟随唐晓蓉出了医院。 唐晓蓉租住的房间很简陋,里面满地垃圾,一片狼藉。范哗坐在沙发上,浑身不自在。 唐晓蓉递过来一杯水,脸色阴冷地说:“房间太乱,还没来得及收拾,让你见笑了。先喝点水吧,我去卧室拿酒精和纱布。” 范晔凝视手中的水杯,黄色的液体泛着怪异的微光,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水一饮而尽。 不久,他感觉头上的伤口似乎撕裂了,疼痛感从脑后延伸到太阳穴;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闭眼之前似乎看见了_一个女人的影子,在缓缓向自己逼近。 3 绑架 范晔有了点知觉,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有人拿着温度计插入自己的腋下,这才发现自己被反绑在一根铁柱上,整个身体被缠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他摇摇头,让脑袋尽快清醒过来,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和大口罩,和那晚推车的人装扮相似。 他想起昏睡之前,自己在唐晓蓉的出租房里,心中断定这人便是唐晓蓉,但还是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不说话,转过身走向工作台,范哗随着他的移动,目光扫向所在的房间,顿时大惊失色。 在房间的一角,堆放了很多截断的肢体,它们并不是凌乱堆砌,而是被清晰地标了号,每一个肢体上都被写上了一组红色的编码。 范晔禁不住胃里一阵翻腾。 “你真的是唐晓蓉?”范哗艰难地开口,又问道。 “嗯。”对方似乎不愿搭理他,只沉闷地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绑架我干什么!”范晔失控地吼道。 “嘘——”唐晓蓉转过头,把食指放在口罩的嘴角处,“小声点,别惊动了他。” “他?他是谁?”范晔紧张得左右张望,房间了除了他俩和尸体,并无其他。 唐晓蓉低头,继续摆弄手里的机器,她淡淡地说道:“我是一名人体动力研究者,还是机械工程博士,现在我在做一个实验,你不要打扰我。”范哗命令自己冷静,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想了想问:“你在做什么实验?” 唐晓蓉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走了过来,眼中闪着异样的光泽。 “我在做一个人体复活实验,把机器装进人体,让死人醒来。” “那你为什么要把尸体肢解了?直接安装机器不就行了?” 唐晓蓉叹口气:“你以为是科幻电影码,现实中哪有那么简单。再说了,我不是想让尸体复活,只是借用他们的肢体,让他复活。” “他是谁?”范晔紧接着问,这是唐晓蓉第二次提到“他”了。 唐晓蓉不接话,范晔怕她再度沉默,只得换了问:“你成功了吗?” 对方眼睛里闪过一丝暗淡,她说:“成功了的话,我也不会找你了。你应该在新闻里看到,前段时间有个死亡案件,死者肢体被分解了,警察查不出凶手。”这话一完,她竟神经质地发出了几声笑。 “那人是你杀的?”范晔问,心想果然那案件和她有关系。 “不!”唐晓蓉干脆地否认道,“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制造了他。他是我的第一个实验品,但是失败了。当时我电脑上显示出他活动的数据,大脑程序和体内机械运转都没问题,但是活血功能有缺陷,导致血液流通不畅,人工血管堵塞,所以他行走了十几公里后,体内积压的血液突然喷发了,把身体震得崩裂,整个人像一堆烂泥般倒在地上,什么也没有了。” 范晔这才明白,为什么警察找不到凶手的任何线索,原来死者是自己走到那个地方的,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由不同死尸的肢体拼凑而成,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人。 范晔不知道自己被绑了多久,感觉身体发酸,房间里弥漫着腐臭味,死尸的气息刺激得他快坚持不住了。 “能不能给我点吃的?”范晔向唐晓蓉哀求。唐晓蓉一边戴上胶手套,一边说:“死人还需要吃东西?”范哗一听,汗毛倒立,立刻警觉起来。 唐晓蓉打开一扇门,从里面拖出了什么东西,范晔扭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连脚趾都变僵硬了! 他看见一个人以耶稣的姿势,固定在十字架型的木桩上,木桩下方安装了两个滑轮,方便其自由移动。而那人,准确地说并不是人,他的头被置放在一个玻璃器皿里,身上到处是划痕和缺口。 唐晓蓉把那人移到他面前,范晔惊恐得闭上眼睛,声音颤抖着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晓蓉转身去拿针管,说道:“在复活实验中,很多细节都超出了我的想象,尤其是血液输送的问题,人死后,毛细血管都凝结了,形成了血栓,不管用什么机器代替心脏输送血液,都不起作用……所以,我只能选择用新鲜的血液。而你的身型很像他,再适合不过了。” “所以你就假装医生,故意接近我?” “是的,最初计划是和你熟悉以后,把你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下手,哪知你的女朋友帮了大忙,帮我节省了不少时间。”唐晓蓉拿着针管步步逼近范哗。 “你嘴里说的他,就是这个人?你想复活这个人?他是谁?”范哗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直视木桩上的人问道。 唐晓蓉站住了脚,缓缓说:“他是我的丈夫,三个月前死于车祸,当时身体被撞得粉碎,我想了很多办法,才把他的头部保留了下来。你想看看他吗?”唐晓蓉摘下了帽子和口罩,喃喃自语,“他也很久没看过我了。”说完,她走到木桩后,启动了一个开关。 范晔看见那人头部的玻璃器皿内,有液体沸腾起来。突然,那人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空洞,似乎没有聚焦。范哗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唐晓蓉怜爱地凝视着那人的面孔,久久才说道:“你看他的头保存得多完美啊,可惜身体腐烂了,我必须不停地找新鲜尸体来替换。好了,现在我要把你的血液,全部注入到他的身体里。” 范哗来不及再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唐晓蓉将针管扎向自己。这时传来一阵巨响,房门“轰”的一声倒塌了,一群警察破门而入,跑在最前面的人,是田薇! 唐晓蓉瞬间傻了眼,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警察带铐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唐晓蓉难以置信地问。 范晔被松了绑,活动了—下筋骨,从耳背上取下一个微型窃听器:“早就发现你有问题,我们不过是将计就计。这个窃听器有定位系统,只要你在地球上,就不怕警察找不到你。” 唐晓蓉面部扭曲,忽然挣脱掉押解她的警察,扑向木桩上的人:“让我再看他最后一眼。”她深情地看着玻璃器皿里的人脸,声音哽咽地说道,“我答应再给你一次生命,可是失败了,你不会怪我吧?不管以后你变成什么样子,去什么地方,都一定记着,我爱你。” 4 尾声 范晔昏睡了_一天一夜。他醒后第一句话便问:“唐晓蓉怎么样了?”田薇瞪了他一眼,削着苹果说:“在等候审讯。” “其实我觉得她挺可怜的。”范晔轻叹着,“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只是因为爱一个人。” 田薇用苹果塞住他的嘴:“我们老大说了,这次破案多谢你,要不是你提供了文身手臂的线索,我们根本就查不出她。我们还在里面找到了你说的手推车,以及一双鞋,鞋上的泥土已经核对过了,和医院里的泥土一致。” 范晔把苹果拿在手上,啃了几口,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说到破案,上次在医院里,你对我下手也太狠了吧,我脑袋都被撞伤了。” 田薇“噗嗤”一笑:“那不是为了逼真吗,你不流点儿血,怎么让她带你回家?” 范晔突然沉默了,他握住了田薇的手:“不过,现在我才知道,‘我爱你’这三个字的分量有多重。在常人心里,这三个字是情爱的表达;在唐晓蓉那里,这三个字却是诅咒。” “那在你心里呢?”田薇故作温柔地道。 范晔露出狡黠的笑容,纵身跃起,一口吻在田薇的嘴上:“田警官,我可是个常人啊。” ...
1 黄胜军是一个远离家乡的打工仔,他有洁癖,住不了工地臭气难闻的工棚,在附近村子租了一间平房。 这天,下班后回自己的出租屋时,天已经黑了。经过村边的一片玉米地,忽听有女人的声音传来:“大哥,救救我,救救我。” 顺着声音走过去,借着月光一看,原来是个年轻的女子,一袭白色蹲在玉米趟子里。 黄胜军问:“你怎么在这儿?” 年轻女子说:“我是外地人,到这个城市投奔老乡打工,不想乘错了车。傍晚在小饭摊遇见了一伙流氓,他们把我骗到这里想强暴我,我大喊大叫,正好公路上有人经过,他们就跑了。现天色已晚,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已是深秋,见年轻女子浑身发抖,黄胜军问:“你是不是很冷?” 年轻女子点点头。 黄胜军赶紧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恩忖了一会儿,最后下定了决心:“跟我走吧。?年轻女子站起来后,手里提着一个包袱,软软的,好像是棉衣棉被一类。+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黄胜军就着灯光—看,年轻女子也就二十多岁,瘦瘦的一副清秀的样子,身上只穿一套白色的针织内衣,问她是不是还没有饭吃,她说是。 。黄胜军当下煮了鸡蛋挂面,特地多放了些生姜、年轻女子吃罢饭,脸色红润了不少,显得楚楚动人。聊了几旬,得知她名叫俞莉,今年二十三岁,是自己同地区的老乡,关系不由近了一些。看时间不早了,江志涛说:”我就这一间屋,咱们是孤身男女,住一块不方便,我到工地上找个闲铺,你自己睡这吧。明天我请个假,帮你买些衣服,你该办事就去办事。“ 见江志涛真要走,俞莉拦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说自己一人在这里害怕。 江志涛见她说得真切,也不放心自己的东西,就决定不走了。屋里就一个单人床,江志涛让女孩睡上面,自己用凉席搭了个地铺,好在有多余的被褥。一夜两人相安无事。 2 第二天,黄胜军先回工地请了假,回来照看俞莉,路上买了一身衣服,俞莉很喜欢。 江志涛这才说出早就想好的话:”大妹子,不是我不留你。你也看了,我这里很不方便,你是不是找找亲戚或者直接回家,我帮你只能帮到这个份上了。“ 俞莉善解人意地说:”我也知道无亲无故这么麻烦你不好,但昨晚情况你也看了,我一个大闺女家总不能光着身子到处跑吧。“ 下午,俞莉出去找人了,江志涛自去上班。 江志涛晚上回到出租屋,正要洗漱,突然听到敲门声,开门后俞莉局促地站在外边,不好意思地说:”大哥,我又回来了,实在没办法。“让到屋里,俞莉说道,”到了老乡打工的地方,方知那人两个月前已经南下广州了,我有隐情,家是绝对不能回的,求你再收留我几天,一找到工作马上就走。“ 深更半夜,总不能把孤身女子撵到野外吧,江志涛只好又安排女孩住下。这当儿,自然要问一下为什么有家却不能回。俞莉说,她是逃婚出来的。父母要给哥哥换亲,逼她嫁给一个40来岁半老头子,自己是新婚之夜跑出来的。黄胜军听了不免跟着唏嘘。 两人还像上次一样,俞莉睡床上、黄胜军睡地下。到了下半夜,俞莉突然叫了起来:”大哥,大哥!“ 黄胜军从梦中惊醒,问道:”怎么了?“ 俞莉说:”好像有人哭。“ 仔细听听,隐隐约约真有女人的哭声,时断时续的。黄胜军开门看看,外边很静,声音好像发自屋里哪个角落。 女人扑到他怀里:”大哥,我怕!“ 其实,他也怕,下意识的,就被女人拥到了床上。 3 第二天起床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女人不提离开,黄胜军也不再催,就像两口子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期间,黄胜军曾经说过,自己在家有老婆,不能对她应承什么,俞莉说这就很满足,不会向他要什么名分。 一块过日子,哪有马勺不碰缸沿儿的事?这天,两人为一件琐事吵了起来,吵急了,黄胜军抽身要离开,俞莉抓住不让走,推搡中,俞莉向后踉跄了几步,仰身一倒,后脑勺着地,两眼一翻,没气了。 黄胜军慌了神,抱起头来又是摇又是喊的,就见俞莉牙关紧咬,不见一丝气息。叫来村卫生所的大夫来抢救,医生翻开眼皮看看瞳孔,淡淡地说:”没用,已经死了。“ 派出所干警来家以后,首先询问了过程,然后是死者姓名、身份,黄胜军老实回答。民警当即就说:”好家伙,一个打工的也养起情妇来了。“一切核实完毕,死尸被运走,黄胜军也被拘留了。 .派出所根据黄胜军提供的死者姓名、籍贯把死者照片传到所在地派出所,对方的回复是查无此人。警方再次询问黄胜军,问死者可有身份证和其它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黄胜军突然想起俞莉所带的那个包袱。俞莉买了一个旅行箱并加了锁,一直在床底下放着。 警方在屋里找到了那个皮箱,打开一看,出人意料的是一身死人装裹衣裳,也就是寿衣。 这是怎么回事呢? 4 警方再次向有关省的市、县发过去了照片,请求对方协查。因为黄胜军说过,死者的口音和他们那一片儿十分相像,故协查范围也不大。 几天以后,结果出来后又让民警吃了一惊:死者竟然是一个已经死亡的人。 原来,那个女人是黄胜军邻县人,名叫郑虹,曾经在外地打过工。家里为了给儿子换亲,把她许嫁给亲家的傻小子,就在新婚洞房之夜,她却悬梁自尽了。当时,曾经找过医生抢救,判定已经死亡,并开具了死亡证书。 谁知,就在停灵期间,蹊跷的事情发生了:几个守灵的晚上打了会儿盹,醒来一看,尸身不见了。为这事,女方家一直跟男方家打官司呢。 这个案最后结了。尸检证明死者确是误伤所致,嫌疑人黄胜军没有故意行为,而且,误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不知能不能定为误杀,不管怎么说,拘留期满后,黄胜军被释放了。当然他也承担了火化和其他相关费用。 黄胜军回家后大病一场,老婆也和他离了婚,然后他就疯了。以他的脑子实在想不通,这个曾经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到底是活过来的人还是遁来的鬼。其实警察也没搞清,唯一解释就是假死复活了,可她又是怎么从几百公里远的地方跑到了这里来的呢? 疯了以后的黄胜军见人就说,来历不明的女人不能要,不能要。 ...
第一章 鸽子血 东恒家族是日本十大家族之一,与山腾家族并尊为日本最富有的两大家族。山腾家族的富贵延续了上百年,而东恒家族和山腾家族比,算是新起的新贵。 东恒家族的钻石在全世界都是有名的。他们的钻石可以和天上的星星媲美,那洁白的光辉足以要任何人爱慕不已。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钻石家族,竟然会发生一起血淋淋的命案··· 东恒勾度是东恒家族唯一的儿子,而他却不喜爱钻石,一心想要发展房地产生意。作为日本老牌贵族,自然是想自己的产业千秋万代的传下去。当然,这也是世界所有贵族的意愿。 而自从东恒勾度的父亲东恒夜埙与他的母亲东恒葵去世之后,他就光明正大的做起了房地产的生意。 因为家族的富贵底子,他的生意做得也很大。 这天他刚刚回到家,就发现自己家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拳头大的钻石。那是一颗如血一般红艳的鸽子血。 这么大的钻石,他是第一次见到。虽然他不喜欢钻石,却也是一个行家。 一见到那个钻石,他就像是被什么魔法吸引了一样。捧着那个钻石左看右看。忽然,他看到那里面像是有血液在流动一样。 他猛然被吓了一跳,可定神一看,那似乎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是,这并不是他的幻觉。 晚上的时候,他放下了那颗鸽子血,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床上。自从他的父母去世他开始创业之后,他每天都过得很辛苦。在日本这个压力极大的国度,人活着,都是痛苦不开心的。 在他入睡之后,一个漆黑的人影从他家的窗户外面钻了进来。在昏暗的屋内,看不清楚到底那人是男还是女。 那人影径直的走向了那枚鸽子血,然后又拿起那鸽子血走入厨房。 厨房里面摆放着一小锅的红豆粥,那是东恒勾度晚上煮的,准备明天做早餐的事物。因为忙碌,他常常在晚上就把早餐给做好了。 那人影拿起鸽子血,放入了那一小锅的红豆粥里面。 很快,那钻石就融入了那一锅的红豆粥。而那红豆粥的颜色看起来也更正的,味道似乎也更好了。 第二天,东野勾度发现那钻石不见了。不过他并不是很着急,在他想来那也许只是一场梦。因为现世中是不会有那么大的钻石的。 他走到厨房,一口气喝下了一碗红豆粥便急忙赶去上班了。 这天和往常一样,都非常的忙碌。直到晚上十一点,他才回到自己的家中。一回到家,他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睡了一会,他感到身体一阵的不适。那是很难用笔墨和言语表达的不适,那种感觉仿佛是心脏被烈火灼烧,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腹部不停的滋长。 那种疼痛的感觉还伴随着一股恶心席卷而来。他急忙跑到厕所,趴在马桶上面大口的呕吐了起来。而他却没有吐出一点东西。 不适的感觉渐渐的加强了。很快,剧痛席卷了他的全身。而他的身体竟然开始发烫,之后又是全身的发红。 那红的滴血的皮肤,就像是···就像是···就像是昨天看到的鸽子血! 第二章 人影 东恒勾度急忙跑到客厅,希望可以打电话求救。却发现自己连拿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缓缓的倒在了地上,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那一台电话机。 剧痛越来越强烈了,他的眼睛都开始向外面渗血。 忽然,他发现自己的眼睛里面似乎掉了一个东西出来。好在没有影响视力,他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去,那似乎是一颗细小的钻石。 就在他准备拿起那颗钻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更加的疼痛了。而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一瞬间张开。那巨大的毛孔里面,正在滋长着什么坚硬的东西。 而那些东西就像是寄生在他身体里面的怪异虫子一样,正生机勃勃的向外冲刺着··· 渐渐的,那些东西全部掉落在了地板上。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颗颗的鸽子血! 就在他感到全身发麻且疼痛的时候,自己的腹部更是剧痛不已。接下来是一阵阵的呕吐,而他呕吐的东西,竟然是自己体内的器官! 看着一地的心肝脾胃,他在痛苦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就在他刚刚咽气不久,一个矮小的人影从漆黑的窗外钻了进来。那人影的手中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刀! 那人影一刀剖开了东恒勾度的腹腔,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像是胎盘的东西。 那胎盘里面寄生着一个巨大的、像是人拳头一样的鸽子血。而在那鸽子血的周围,则密密麻麻的链接着无数细小的小鸽子血。 那人影鬼魅一笑,一刀划开了那个胎盘。一下取走了里面所有的钻石··· 纯田三郎赶到的时候实在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尸体。那一地的内脏全部链接在了一起,就像是连体的婴儿一样。 而那具尸体更是诡异的不可言喻。全身的皮肉坚硬的就像是钻石一样,好不容易切割下来的皮肉竟然还有着钻石组织! 这让从业十年的纯田三郎感到了无比的棘手。 这次死的是日本贵族东恒家族唯一的儿子。虽然说东恒家族的直系亲属已经去世了,可日本的家族盘根错节。而这家族又和山腾家族、以及日本的皇室是血亲。那疯狂的舆论铺天盖地的袭来,把纯田三郎都压得闯不过气来了··· 山腾小惠是山腾家族现任的继承人,她看着那一具可怖的尸体说道:“纯田警官,你一定要快速的破案。” 她那炽热的目光如同女王一般,让人无法反抗,更让人有着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个很恐怖的女人,二十年间打败了日本的所有财团。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成为日本最有钱的女人的,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钱。 但是这个女人无论是私生活,还是经商都表现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气质。就像是君临天下的女王一般,高高在上···· 第三章 富贵蛊 纯田三郎每天都把自己埋在一堆的文件里面,不停的翻阅着各种各样的记录。那里面记录着这么多年发生的每一起命案,可无论他怎么看,都没有查阅出一点有关的证据。 山腾小惠也很关心这件事情,因为东恒勾度是她大女儿的未婚夫。她对自己的大女儿十分的疼爱,以至于不忍心用她来制作富贵蛊。 不过好在她后来又生了一个小女儿,所以对于制作富贵蛊,她是不愁的。 此刻她的大女儿正痛哭流涕的看着那一堆的报告。而山腾小惠的目光也如同鹰隼一般的锐利。 “你放心吧,妈妈一定会找到凶手的。”山腾小惠的语气冰冷的像是一把剑一样,不过指向的却是她要杀死的人。 晚上的时候,山腾小惠特意又一次摆放了纯田三郎:“纯田警官可否查阅到了什么线索吗?” 纯田三郎很是惭愧,他查了一天,什么也没有查到。 山腾小惠似乎猜到了,她冷冷的说道:“东恒勾度是我们日本的有为青年,又是我们天皇的侄儿。我想,纯田警官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纯田三郎的家。 她心中带着疑惑和苦闷,径直走向了自己的祖屋。那个地方放着她的妹妹,已经多年没有人走入了。 她来到放置着她妹妹的坛子前,看着那一个已经被做成“人彘”的女人,用一种冰冷的口气说道:“希望你可以保佑我快点抓到凶手。”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这里。但是忽然之间,她感到了一丝的异样。 富贵蛊虽然是人彘,却都是活着的人。而且都具有一定的灵性,如果去和她们说话的话,她们是一定可以感觉到的。 但是这一次,她的妹妹似乎没有一点的表示。 她看着平时都会有着几分颤抖的坛子,不禁感到一阵的不妙。她用自己那已经衰老的手,打开了那个坛子的盖子! 不见了!用她妹妹做成的富贵蛊竟然不见了! 这可是大大的不妙。那富贵蛊是山腾家族从波斯学来的邪术,如果消失了,她们家族不止会有灭顶之灾。而即使那些诅咒没有灵验,她把自己妹妹做蛊,以及杀死自己哥哥的事情就足以要她后半生都在牢房度过(注:日本很少会判死刑,大多都是无期徒刑。) 她哆嗦着走到了那一株樱花树下面,她用自己的手指挖掘着泥土。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她哥哥的尸体也不见了。 而本应该放着尸体的地方,竟然放着一颗硕大的鸽子血!那鸽子血就像是人的拳头一样大,却又发着诱人的红光! 山腾小惠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忽然,思绪在一刹那飞回了当年: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为了不变成那怪物富贵蛊,是如何拼了命杀死自己哥哥的。又是如何骗自己妹妹喝下迷药,然后一刀一刀剁下她的手脚,一下一下挖出她的眼睛的··· 瞬间,她想到一定要快点找到那个凶手,然后干掉那个凶手! 第五章 钻石祸 白天的时候,山腾小惠又一次的前往了警局,她希望可以在纯田三郎的嘴里多打听点东西出来。 可日本的警察实在是不中用,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出来。 而这件事情更是闹得沸沸扬扬,据说就连外国的媒体都知道了一二。 而这更被日本天皇视做极大的丑闻。听纯田三郎提起,就连法国和中国的报纸上,都详细的报道了这一事件。 “那就是说,你们现在还没有办法破案咯。”山腾小惠的表情仍旧是那么的冰冷,可她的心却是有一点欣慰的。她现在要的,不是破案,而是一点点的线索。 她要亲自抓到那个人,然后用制作富贵蛊的方式把他也做成人彘! 晚上的时候,山腾小惠一个人呆在自己家的祖屋里面。她看着那一个个装着山腾家族那可怜女儿的坛子,脸上显露出了一丝的焦急。 “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快点找回我妹妹。”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的脚步声:“山腾太太在吗?” 那是一个操着一口中国腔调的老人,那个老人看起来已经很衰老了,脸皮挤在一起就像是树皮一样。 不过在山腾小惠的印象中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外国人,尤其是眼前的这个老人。他的样貌似乎不是单纯的中国人,中国人没有那么立体的五官这她是知道的。而那种五官似乎更多了几分欧洲的味道。 “你是中国的朋友?”一看到这张脸山腾小惠就想到自己死去的哥哥说的,自己的祖先曾经在中国娶了一个被称为“妖女”的波斯人。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我并不是纯粹的中国人。”那老人开口说道。 山腾小惠虽然心中有数,却仍旧表现出了几分的错愕来:“那你是···” “我叫做耿客思,这个名字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因为我的母亲是波斯人。”那老人说道。 一听到波斯两个字,山腾小惠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随即她又立马恢复了平静:“哦,我并没有去过波斯。” 那个叫做耿客思的老人笑着说道:“可你们山腾家族和我们的渊源却是不小的。比如,你们的祖先娶了我们波斯的一个罪人!” 原来当年那个来到中国的波斯女人是犯了罪才来的。在波斯有一份神秘的秘术,被称为《邪录秘闻》,那秘闻里面记载了上百种邪术。 而里面最恐怖的莫过于是富贵蛊和钻石祸。富贵蛊是用与自家有血缘的女儿来做蛊,可保永世富贵。只是每过几十年就要做一次蛊。 至于钻石祸则简单的多了,在七月十四的时候,把上好的钻石埋在死人的尸体里面。一年之后,那些钻石吸食了足够的阴气,又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而产生变质,成为一种独特的寄生虫。然后将那些钻石放在别人的食物里面,引诱别人吃下去。便可以在人体内繁殖,制造出更多、更好的钻石。 据说戴安娜的珍珠泪就是这样制造来的。 “那你···现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山腾小惠不免感到了一点的紧张。 耿客思又笑了一下:“富贵蛊被人偷走了,对吧。” 山腾小惠点了点头:“是。我知道富贵蛊是会反噬主人的,所以····” “我有办法找到富贵蛊。”耿客思还在笑,他的笑容中更多了一层贪婪的味道。 山腾小惠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请问有什么条件?” “一百亿,你给我一百亿我就帮你把富贵蛊找回来,怎样?” “日元?” “哈哈,别傻了,我是中国国籍,又生活在中国。自然我要的是人民币了!” 这真是狮子大开口,不过对于山腾小惠而言也不算什么,只要找回了那个富贵蛊,之后再用自己的小女儿做蛊,那她自然是可以再得会一百亿的。 “好,什么时候?” “就在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吧。”耿客思说道。 第六章 人肉混沌 第二天的夜晚很快就到了,当时他们是约定好仍旧在山腾家的祖屋碰面的。一到山腾家的祖屋,耿客思就笑着说道:“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混沌吧。” 山腾小惠其实是想拒绝的,但是没有办法,她不能拒绝。 他们来到了一家很偏僻的馄饨店,那里的混沌味道很好,可就是怪怪的。那不像是一般的馅料。 “这是什么馄饨?”山腾小惠不禁问道,她吃遍了山珍海错,世间珍馐,却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混沌。 那个老板没有抬头,仍旧做着自己的活。 山腾小惠本来还想再多说什么的,却被耿客思阻止了:“吃完了做正经事吧。” 很快,两人就吃完了那一碗馄饨。 而就在他们走出那家店不久,那个面无表情的老板就急速的扁了下去,就像是失去了气的气球··· “到了没有?”山腾小惠走的有些不耐烦了。 “已经到了啊。”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顿时,山腾小惠感到一阵的发麻。因为他们现在来的地方,是日本最著名的乱葬岗! 据说那里闹鬼,就算是白天都没有什么人赶过来,何况现在还是大晚上。 “耿先生····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啊。”耿客思并没有回头,而且声音也不像他。 “耿先生···”山腾小惠不禁慌了,她急忙走到耿客思的身边,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而就是那一拍,耿客思竟然扁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不要怕,只是波斯秘术而已····”那诡异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山腾小惠几乎要崩溃了:“你···什么怪物···在哪里?” “嘿嘿,我就在你的身体里面啊!”这一次山腾小惠彻底的听清楚了,那个诡异的声音真的是来自她的体内。 那个声音又一次说道:“不要怕,我只是需要一个肉身而已···” 东恒夜埙是个自私的男人,只要是为了自己好,牺牲弟弟也好,儿子也好都无所谓。可惜,东恒家族的人口实在不多,他的弟弟、弟媳、妻子相继死去后,他就没有办法再做钻石祸了。 而就是那一刻,他想到了装死。因为这样,他才有机会继续制造钻石祸而不被别人知道。 那一日他亲自吃下了假死的药,然后又找了一个心腹把自己挖了出来。之后便一直躲在暗处,直到那日用他妻子腹中的钻石杀死自己的儿子。 不过儿子死后他又犯愁的。他愁得不是自己死了儿子,而是发愁不知道再用谁制作钻石祸。 可是有一天他回到自己祖屋时,无意发现了一本日记,上面记载了钻石祸的由来。原来这钻石祸也是由波斯传来的,而一起传来日本的还有一种叫做富贵蛊的秘术! 那富贵蛊可比钻石祸值钱多了,只可惜自己已经没有女儿供他做蛊了。于是,他就把目光瞄准了山腾家族。 他为此特意去了一趟波斯,他在波斯发现了一种邪术。那种邪术是先服以一种特殊的剧毒,然后再让巫师抽出自己死掉的灵魂,将那灵魂塞入娃娃之中,做成人形娃娃。之后再把那死去的肉体做成菜,给别人吃掉。这样那飘荡在外的灵魂就会慢慢的占据那个吃掉他肉的人的身体,从而变成那个人。 之后他再用这种邪术制造了耿客思以及那个馄饨店的老板,然后引诱山腾小惠吃下自己肉做的馄饨。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制作富贵蛊! “你···你····”剧痛让山腾小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东恒夜埙笑着说道:“很痛吗?比起你妹妹的痛,这不算什么吧?不过你放心,我成为了你以后,一定用你两个女儿做蛊,然后用你的小儿子制作钻石祸!至于你的大儿子,就继续给我传宗接代吧。之后我再回吞并东恒家族,你们山腾家,将会成为亚洲甚至世界上最有钱的家族。你可不要感谢我哦。” 说着,山腾小惠那本无神的目光有恢复了神采,只是神采中多了一丝丝的阴森。 “妈妈?两个妹妹呢?”山腾卒是山腾小惠的小儿子,他一脸天真的问道自己妹妹的下落。 ‘山腾小惠’笑着说道:“她们在祖屋玩呢。来,吃吃看这白米粥吧。” 此刻她的两个女儿正被放在山腾家祖屋的坛子里面,而那白米粥里面,则放着由白钻石制作而来的钻石祸! 补记:珍珠泪:戴安娜王妃结婚时所佩戴的桂冠,因形状酷似珍珠而得名。据说那并不是最初的珍珠泪,而是仿造同名的桂冠而制成的。同时,珍珠泪也是诅咒的象征,传说佩戴过的人都会招致来不幸。 ...
富贵当天晚上给老爸到田里看西瓜,白天的酷热到了晚上的田地里已经感觉不到热温了。在瓜田的中间位置就是瓜棚。四面的墙包括顶棚全是用芦苇制成的,瓜季下去就荒废了,来年再重新制。富贵躺在凉席上就是睡不着。父亲在他对面已经睡着了。夜里很安静,除了虫鸣声就是风吹动芦苇叶摩擦的声响。 那时候电视在农村还不普及,一家有电视全村人晚上饭后都会去他家看电视。还有一点就是老人们给孩子讲鬼故事,都发生在村子里的某个地方或者是奶奶爷爷亲身经历的。就是偎在爸妈的怀里,还是听到心里来了。什么鬼花轿撞人,河里有水鬼,还有鬼打墙之类的。不过富贵还真的遇到过一次。村子西头的石桥下边从前是埋死人的地,那些年头死的人全都埋在这里,有的人头朝下脚还露在地面上,有的埋的不深一场雨后尸体全都裸露在外面。这是真实的,富贵亲耳听到邻居家老人说的。那些人草草把人埋掉就是要赶回去吃大锅饭。那天富贵和伙伴在桥下捉鱼,太阳快落山时伙伴陆续回家了。家里大人见其他孩子都回家了不见富贵,就到桥下找。天已经彻底黑了。富贵呆呆的站在桥洞里,家人给他说话也不搭理。被抱回家里,请村子里的老人看了才渐渐好转起来。后来才说起那晚桥下的事情来。他看到伙伴都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天已经黑了。他刚收拾好东西,就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下肩膀,看到身后没人就不知怎么的了站在那里走不了了。直到家人把他抱走。 几天后有个近邻的老人来到他家也聊起她儿子小时候的事。说那天下雨她儿子跟在别人后面去玩,结果在山脚下的泥淖里跟丢了。天快黑了,山间腾起一片片水雾。她在村子里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听说去山那一边了。而他跟去玩的一伙人从另一条路回来了,她才想起顺着河边找去。她一路喊却是没有回声。山上氤氲的水雾蔓延到了山下,直到走进她才看到站在泥淖里的儿子。只见他满脸是泥,口鼻都快堵实了。可他就是动不了,听到有人喊他嘴也说不出话了。后来这件事在村子里盛传。可到年底时。村子里人家都会在年三十这天一早就被人强敲门,门一打开一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就跪在房主的面前。这就是山脚下满脸泥巴的人,年三十装鬼去吓唬别人。那他经历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呢? 富贵躺在凉席上,越是不愿想却老是想到这种事情。就在瓜棚的西边河里也出现过水鬼。听说那里早年闹水鬼,周围的村子的人都知道这事。河水很浅,直接涉水要比过桥省时间,因此白天都涉水去对岸。有个人白天涉水过河,天黑了才回去。没有多想就下了河,还是白天走的道,水很浅双脚就是用不了力。挣扎到大半夜有人来找才安全的上岸,但是双腿的脚踝处鲜血直流。 忽然外面传来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燃烧。富贵出了瓜棚向有光的地方看去,几团蓝色的火焰在空中燃烧。它在空中跳动着一会远一会儿近。这是鬼火,富贵吓的呆住了。背后一双手将他抱回瓜棚里,父亲把门关上就睡觉了。 第二天村里有人家办丧事,这事富贵最害怕的,入葬的坟地就在瓜棚边上。还有人说在他家的门后面见到了他,而他平日里脾气古怪躲在门后是在给活人开玩笑吗?棺材前的扎马扎人栩栩如生,富贵看它们似乎在对他笑呢。棺材路过谁家的门前都点起一把火,送他最后一程。 富贵还清楚记得再小一点的时候在村后头吃丧席。丧席上富贵一点食欲都没,别人问他才说,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全桌的人都没有觉察到。像是焚烧什么东西,气味始终不愿离开,越积越重。还有一次一个去世人的家里,富贵同样闻到这样的味道,奇怪的是同龄的孩子却没有这种感受。后来有一次想到出殡的人在每一个路口都会烧一把纸,他清楚记得这里有一堆烧尽的纸灰,就胡说几句结果被家人责斥了。 时间又到了夜里,很多人走出家门坐在一起聊天。不知怎么的大人们却讲起身边的灵异事情。一个老奶奶在自家门前坐着,快要睡着了,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东西站在她面前。后来她就把这件事情说给别人听,说是见到鬼了。富贵和几个伙伴就亲耳听她讲过。什么河西的河道中野猪追人,村边的荒废房子里有黄鼠狼出没,刚入葬的晚上会在坟头上呼喊家人的名字。 等大家陆续回去了,富贵才不情愿的回家了。一会就要和父亲一起去住瓜棚了。 富贵侧身躺着有意不去想,而新坟上的纸花在风中传出的声音径直传进富贵的耳郭中。富贵模模糊糊就要睡着了,门“吱”一声开了。富贵慌忙坐起,老爸面朝里还在熟睡。一只手扒在门沿,手是绿色的,接着从夜色中伸出一个人头来 ,没有头发脸色煞白头皮也是绿的,眼睛是红色的。富贵走下床跟它到了外面,走入了黑夜中。富贵能够听到纸花的声音更近了。他在捡纸花摘下一片片叠起来,两个扎人站在他旁边。忽然一双手将富贵抱起,扎人则斜趟在坟墓上了,富贵被父亲抱回了。天渐渐亮起来,富贵睁开双眼从床上下来,站在瓜棚外想着昨晚上的噩梦。父亲打这之后就再也不让富贵睡在瓜棚了。 ...
黑夜无边。 一条偏僻的街道,两旁的人家应该早就睡了,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紧紧关着房门。这条街道很脏,路边的尘土积得很厚,垃圾随处可见。 月光下,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缓慢地走进了胡同。它的肚子很大,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是怀孕了。其实狗和人一样,怀孕的时候也需要营养,也像孕妇一样嘴馋。它探着鼻子在肮脏的垃圾堆里寻找食物。 突然,它发现一块香喷喷的五香鸡腿,它没有马上叼起来,而是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它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块鸡腿,它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它的眼睛放出光来。在确定没有同类也没有人类之后,它才迅速地扑过去,一口叼了起来。 这时,一张大网猛然从天而降……一阵秋风夹杂着狗的哀嚎直上云霄,夜的宁静被打破了。 黑夜,怒视人间! 这是一个讲穿效率的时代 又是夜晚,灯红酒绿。黄彦和玲玲坐在一家幽暗的咖啡馆里,俩人是网友,聊了没几回,就约出来见面了。这是一个讲究效率的时代。 “你喜欢蹦极吗?我超喜欢的。”玲玲说。看得出她的性格很开朗。 黄彦推了推眼镜说:“我晕高,每天上班都害怕,我的办公室在53楼。” “这么高啊,你在云端商务大厦工作?我听说那儿有个变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高空丢只猫下来,真恐怖。” “我知道,是挺变态的,大厦保安一直在追查这事。” “这种变态抓到就该千刀万剐,虐待动物太可恶了!” 黄彦的喉咙微微抖了一下,随即微笑道:“你这么正直,我看你的QQ签名里写着你是‘杀猫小恶魔’啊?” “那是网络语,‘杀猫’就是‘傻帽’的意思,是说人家很单纯。”玲玲脸色绯红。 黄彦皱了下眉,看了看表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改日咱们再约。” “哎……就走啦?”黄彦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咖啡厅,留下玲玲一脸不悦。不远处,吧台里的两个服务员窃窃私语:“有钱人就是时尚,你看人家那小猫养的,主人走哪儿跟哪儿,没见过这么乖巧的。” “但看品种不像是什么贵族猫啊……” 来这里的,多半已经不是人了 夜更深了,月亮猩红,星光黯淡。黄彦驾车出了城,径直奔向郊区,走了一段路,在一个破旧的农贸市场旁停了下来。他下了车,走进一个荒凉的胡同。夜,静得疹人,胡同里连声狗叫都没有。 这时,对面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迎面而来。就在黄彦快要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说:“哥们,你这狗卖吗?我高价回收。” 黄彦疑惑地看了看他,自己身边根本没有狗。那个男人点亮了手电筒,照了照黄彦旁边的地上,说:“看错了,原来是只猫啊,这么乖,我以为是狗呢,猫不值钱,我不收。”然后骑着自行车走了。 黄彦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空地,心里突然抖了一下。他没想太多,继续往里走,在快到胡同尽头的时候,他进了一家院子,钻进屋里。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但是散发着一股骚臭。他推开一扇厚厚的木门,拐进了另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里的臭味就更大了,屋子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装了大约二十条脏兮兮的流浪狗,它们大都满身伤痕,鲜血淋漓。 它们恐惧地依偎在笼子中间,或惨叫或哀嚎。笼子外面围满了人,他们拿着烧红的烙铁或是锋利的长刀,猥亵且兴奋地向笼子里捅去。狗嚎叫得越凄惨他们就越兴奋。 可能你还不太了解这地方,这是一个极其隐蔽的“虐狗俱乐部”,来的人只要交五十元门票就可以随意虐待笼子里面的狗,或是刺瞎它们的眼睛,或是打断它们的鼻梁……用折磨其它物种的生命来满足自己畸形扭曲的心。当然,来这里的,也许多半已经不算人了! 黄彦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拐进更里面的一间屋子。他不喜欢狗,他觉得狗是臭的,他更喜欢充满灵性的猫。 “哎,黄老板来了?”屋里一个南方口音的矮个子男人满脸殷勤地和黄彦打招呼。 “最近,有妞吗?”黄彦问。 “别人来没有,但你黄老板来一定有,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说着,矮个子从桌子下面提出一个铁笼子,里面装了一只满眼惊恐的小花猫,“怎么样黄老板?嫩着呢。” 黄彦的眼睛闪过一丝兴奋的光:“不错,谢谢。”他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矮个子,矮个子接过来猥亵地说:“黄老板,今晚我这儿有个特殊的节目,一千块,保证你看得过瘾,我约的可都是贵宾客户啊。” “什么节目?” 矮个子领着黄彦边走边说:“我昨晚抓住一个揣崽子的母狗,今晚我来个医疗教科节目,剖腹接生,绝对无麻药,绝对挣扎,绝对千载难逢!嘿嘿……” 黄彦犹豫了一下,又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矮个子:“我要对着狗肚子的位置。” 很快,节目开始了。屋子不大,一张桌子旁围了六七个“贵宾”,矮个子在中间开始动刀,黄彦则坐在对面。 桌子中央板板地躺着一只黄毛流浪狗,它的四肢和脖子被绑在桌子上,肚子高高地隆起,如果长时间观察,还能看见微弱的胎动。它被清洗得很干净,这一定是它这辈子唯一洗过的一次澡,它没有宠物狗那么幸运,会有善良的主人百般疼爱。它也没有其它流浪狗那么好命,它被丧心病狂的“猴子”抓住了! 在这群“猴子”的世界里,它曾经遇到过好心的小女孩喂它面包,它也曾遇到淘气的小男孩朝它扔石子,但这些都未曾真正地伤害到它。 它的世界永远充满了孤独和危险。它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和母亲走散的,也许母亲早已经死了。它躲避着性情不定的猴子们,在这个原本属于共同拥有的世界上艰难地生活着——白天,它危机四伏,冒险生存;夜里,它风餐露宿,疲枕长风;夏日,它酷暑难耐,脏水止渴;冬夜,它冷卧冰雪,期盼日出…… 今晚,它恐惧地瞪着眼睛,长长地吐着舌头,它不知道眼前陌生的猴子们到底想怎么给它接生,也许在它的意识里还没有怀孕的概念。它无助地躲避着头上晃眼的大灯,它不再想吃那个香喷喷的鸡腿了,此刻,它只想离开。它想活着,哪怕每天吃垃圾和脏水也好。它恐慌地呻吟着…… 矮个子拿着手术刀轻轻地割开了它的肚子……它撕心裂肺地嚎叫着、撕咬着,但都无济于事。它从没体验过这种疼痛、恐惧、绝望…… 他起床,收拾好了行李,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打车来到了机场。今天登机的人很多,矮个子排在长长的安检队伍里。终于轮到他了,他把行李放在安检的机器上,行李顺利地通过安检。可当安检人员用仪器扫他的时候,却报起警来。安检人员立即警觉起来:“你身上有什么?” 矮个子懵了:“没什么啊。” 安检人员又扫了一遍,仪器又报警了。安检人员拿出警棍:“跟我到警务室!”矮个子老老实实跟着进了警务室。警务室里,另一个女安检员用一个更大的仪器重新扫了矮个子一遍。突然,她紧紧盯着屏幕不可思议地说:“……你,你肚子里有个活物,还在动呢!” 矮个子头皮一下就炸了!完了!自己那晚真的把它吃了!他猛然夺门而逃。两个安检员对视了一下,女的说:“我就说他裤腰带有磁物,至于这么激动吗,又不是炸弹……” 矮个子打了个车一路飞奔回家。他疯了一般满屋子找,他希望能找出那只消失的狗崽子,但是整个房间翻个底朝天也没有。他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用手捂着肚子,他耳边响起那晚梦里的话:“谢谢你,谢谢你替我接生……我的崽子们冷啊,你帮我暖暖它们吧……记住!你已经吃了一个了……” 突然,矮个子感觉自己的肚子里动了一下,像是里面的狗崽在踢他!紧接着,他感到肚脐眼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一股力量要从中钻出来。矮个子疼得满地打滚,他紧捂着肚子,此时,肚脐眼已经流出血来,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知道,狗崽子要出来,奔着他的肚脐眼钻出来!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疼痛,他踉跄地在抽屉里找出一把手术刀,他要豁开肚子把狗崽放出来。他靠在床边,咬着牙,一刀豁开了自己的肚皮,他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一股暖流从他的肚皮涌出,他疼得流出了眼泪,他摸准了胃,里面一个鼓鼓的东西正使劲往外钻,他突然狰狞起来,哀嚎着割开了胃!他伸手摸过去,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瞪大了眼睛,提着自己的胃看,胃里除了黏糊糊的胃液外,连粒米都没有!他颤抖着看着自己亲手豁开的肚皮……他使尽全身力量去找针线盒……他声嘶力竭地叫了最后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隐约间,他似乎看见一个红色眼珠的动物叼着他的手指在地上划着什么…… 白身黑尾的猫 傍晚,黑夜狰狞,月无踪影。云端商务大厦53层,黄彦窝在沙发上,隔着笼子摆弄着那只白身黑尾的猫。他没开灯,办公室里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暗光。 他一直觉得很奇怪,扔过这么多只猫,他还从未见过这么不爱动的猫,它就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在笼子里待了一天,甚至连叫都不叫。黄彦不喜欢这种太镇定的。他开始百般虐待这只怪猫,可是无论他用刀割它的皮还是用锥子扎它的眼睛,它都不躲不叫。 黄彦更愤怒了,他拿起剪子贴根剪断了它的尾巴,他甚至听见剪断它尾骨的“咔吧”声。可它还是坐在笼子里眨巴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黄彦。黄彦终于败下阵来,他有点害怕了。他在心里咒骂矮个子抓来这只满身鬼气的猫。 他提着笼子来到窗边,他想看看月亮,但没找到。他又看了看地面上那一条条粗壮的“血管”,似乎也比往日暗淡了许多,总之,今晚他没办法提起兴趣。他对笼子里的猫亲昵地说:“宝贝,无论我心情怎么样你都会替我飞一次,对吗?我就爱你这一点。” 值班监控室里,两个保安正在聊天。突然,电梯监控器的画面里,电梯自己启动了,终点是53楼。一个保安喊道:“巡逻保安,电梯内没人,自己启动到了53层,过去看看!” 对讲机里回话道:“我在一楼大堂,马上去。”两个保安紧紧地盯着监控器画面。片刻,画面里巡逻保安进入了另一台电梯。 那台无人的电梯轻飘飘地上到了53层,然后,门竟然自己开了。一个保安说:“见鬼了!” 突然,就在那扇无人的电梯门关闭上的刹那,整栋大厦停电了。对讲机里喊道:“总部,停电了,我被困在电梯里……” 黄彦带着厚厚的手套,一把从笼子里抓出这只异常镇定的猫,他眯缝着眼看着它:“你是个好姑娘,什么都不怕,疼都不会叫,替我飞吧!”黄彦缓缓地把手伸出窗外,白猫秃了尾巴随风摇曳,但依然没有丝毫惊恐,依然冷冷地看着黄彦的眼睛。 突然,办公室的门开了,而门口却没有人,紧接着,墙角上的电源插座突然发出“滋滋”声,然后猛地窜起一股火来!黄彦吓傻了,他顾不得扔猫,一把把它甩在角落里,然后按下了火灾警铃,可是却没有电。火灾警铃可都是备用的,不会没有的。黄彦又狠狠地按了几下,可就是没电! 屋子里的火越着越大,可是天棚上的消防喷淋装置竟然也失效了,浓烟滚滚,黄彦被迫跑出办公室。可是整栋大楼都是滚滚的黑烟,看样子不像只有这一层失火了,黄彦跑去电梯,没有电。无奈之下,他只好跑安全楼梯,而安全通道里也是浓烟密布。53层,咆了整整十分钟。 他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一楼,他拼命地拐向大厦出口,可他惊恐地发现,眼前就是他的办公室,这分明还是53楼!黄彦彻底懵了! 大火越烧越旺,“噼里啪啦”的容不得他多想,再不离开不被火烧死也会被浓烟呛死,他拖着沉重的双腿又一次跑向了安全楼梯。 53层,从天至地。当他筋疲力尽地跑到一楼的双腿颤抖僵硬得已经不再是他的了。 他趔趔趄趄地拐向大门……可眼前,竟然还是53楼!黄彦一下瘫软在地上,他再也跑不动了,他看着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带着哭腔说:“这是幻觉,这是鬼打墙,我知道死猫们来报复了,这明明就是一楼,我不会烧死在这里的,我现在就跳出去!” 黄彦艰难地爬到了窗边,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阵阵夜风把浓烟灌进了他的肺部,他剧烈地咳了起来。滚滚的浓烟里,他隐约看见角落那只瞎着眼睛秃着尾巴的猫在冲他笑。而窗外,真的变成了一楼,大地就在眼前。黄彦也冲着它笑了一下,然后,跳出了窗外。 但是,大地似乎很薄,他一落,就被冲破了…… 尾声 第二天,报纸的头版头条就是昨日深夜多名男子自杀的报道。警方介入调查发现一个惊人内幕,自杀者全部都是一个民间秘密“虐狗俱乐部”的成员,该组织成员几乎都是心理变态患者,但为何一夜之间集体自杀,目前还不得而知。 但最让人震惊的是,每个死者的死亡现场都发现一排相同的字样:不要害它们! 另外,在其中一个自杀者黄某的办公室角落,发现一颗被刺瞎眼睛和剪了辫子的女人头颅,场面触目惊心! 在警方走访调查黄某同事和生意伙伴时,大家都一致不相信黄某是变态虐畜者,因为从三年前开始他就养了一只流浪猫,每天都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 据大厦保安称,该大厦昨晚除停电三十分钟外,其它一切正常。 故事结束了,朋友们,千万别残害它们。 小心,报应! ...
灵阳城人口众多,百业兴盛,城中有一富商,名叫林修。林家世代经商,专做木材生意,传到林修这里,早已家财万贯,富甲一方。 但是,这几天周围人却发现林修整日忧心忡忡,眉头紧锁,而且整天疑神疑鬼的,像是撞了邪似的。 于是有人来到林修身边,说城北小镇里有一个算命先生,据说占卜算命、驱灾解难十分灵验。林修一听,大喜过望,第二天就亲自前往,找这算命先生去了。 可是林修见到算命先生后,却吞吞吐吐,张口结舌,好像十分犹豫。 怎料算命先生微微一笑,“哈哈,我见你印堂阴气密布,不日必有大难,如今既然找到我这里,想必一定是遇到什么预兆了吧?” 林修闻言,大惊失色,“唉呀,先生果然是神人,还请先生救我。”“嗯,你先慢慢道来。” 林修这才叹了口气,讲起自己最近遇到的一件怪事。 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林修平日里喜欢收藏一些古董字画,一个月前偶然得到一幅珍品,画的是湖泊山林。林家本就是做林木生意的,自然对此情有独钟,于是特意让人挂在书房,怎料从此却遇到了怪事。 这画上本来只有山水,并无人家,可是从第二天开始,画上每晚都会多出一个人来。第一天林修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并未在意|。可是一连半月,日日如此,林修顿时觉得事有蹊跷,吓得魂飞魄散,甚至连书房都不敢进了。 而且,这种灵异之事虽然平日有所耳闻,但谁也没真正遇到过,所以根本不敢与说起。所以林修这才日日忧心忡忡。 算命先生听完,和他说,“林家经商日久,为了利益难免会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因此家族气运将会逐渐耗尽。同时,那些被伤害的人肯定要积怨与林家,长此以往,必然会带来晦气。” 林修听了算命先生的话,仔细想了想,确实手下偶尔会禀报类似的事情。只是这些事他从不在意,自然不会理睬。 “那这画是怎么回事呢?” “呵呵,也不知是祖上积了什么德,这画是来救你性命的。”算命先生解释说,“画中人实则就是积怨的具象,画中人满时,就是大祸临头时。” “如何解呢?”林修脸色有些阴沉。 “你可将家财散于曾经伤及的人家,以修德行,以平怨气,当画中人都消失时,灾祸就算解了。” 林修听完,思索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哈哈,我当你是什么神人,原来是要我散尽家财,简直是岂有此理。经商赚钱,天经地义,即使伤到了一些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让我散财?不可能!” 林修过惯了富贵日子,又怎么肯放弃呢。他说完挥袖而去,竟是直接回到家中,将画一把火烧掉了。 开始几天,林修心中还略有担忧,可是慢慢的他发现,日子与往常相同,并无异样,也就放心了。 随后,林修继续花天酒地,过着与往常一样的奢靡生活。至于画的事情,则早已忘到脑后去了。 可是半个月后的一天,林修夜晚突然做梦,梦中他的眼里只有一幅山水画卷,只不过此时画卷上已经站满了人,他们幽怨的看着林修,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林修想起算命先生的话,吓得大喊,却偏偏无法醒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群吞没。 第二天,灵阳城富商林修在家中离奇死亡,而且身体完好无损,没人知道他是死于何因。 消息传到城北小镇。算命先生听说之后只是无奈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天已经给了你机会,却终究抵不过一个‘贪’字啊。” ...
近日,一向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吴涵突然阔绰了起来,这让他的朋友陈辉很是疑惑。 终于有一天,借着吴涵喝醉的机会,陈辉从他的口中套出了这个秘密: 有一天,吴涵和一帮朋友聚会,几个人都喝多了,回去的路上又吵又闹。在经过一片坟地的时候,几个人还在发着酒疯。 忽然,一座坟墓裂开了,一个狰狞的女鬼从里面飘了出来。它恶狠狠地瞪着这群人,说他们打扰了自己休息。 吴涵和朋友们都吓坏了,两腿发软动也不敢动。 然后,女鬼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让他们每人都去找一块石头。 他们好不容易才在坟地里各自找到了大小不一的石子,一起拿着石头走到了女鬼的面前。 女鬼依次将石头接过来看一下,然后再放回那个人的手中,同时会说上一句:“好了,现在滚吧,下一个。” 所有的人都如遇大赦,丢了石子就慌忙逃走了。吴涵当时也非常害怕,以至于他跑回去之后才发现他手中还紧紧地抓着那块小石子。 随后,他惊讶地发现那块石头居然变成了一块金子。 陈辉知道这个秘密后不由得心动了,天天都在那片坟地附近转悠,希望能借此也发一笔财。 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一群醉汉在那里又吵又闹,然后有一个恶鬼从坟墓里爬了出来,恶狠狠地说他们打扰了自己休息。 陈辉心中大喜,急忙跑过去混在人群里。 果然一切都和吴涵说的一样,那个恶鬼命令每个人都去找一块石头。 坟地里要找石头还是比较难的,其他人不知道鬼的用意,都是随便捡了一块石头,最大的也只不过像枣子一样大。而知道其中奥秘的陈辉对那些小石头看都不看一眼,他在认真地寻找着,最后居然幸运地找到了一块比拳头还大的石块。 陈辉心中一阵狂喜,这一下可是要发财了!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提醒自己:一会儿这些人逃跑的时候可能会随手将石头丢掉,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把石头全都捡回去。 所有人排成了一队等着那个鬼吩咐,陈辉排在第二个。 其他人都吓得脸色惨白,甚至还有一个尿了裤子。唯独陈辉丝毫不惧,捧着他的石头面露喜色。 终于要开始了! 陈辉心中充满了喜悦,看着那个恐怖的男鬼拿起了第一个人的石头。 只见,男鬼用另一只手捏开了那个人的嘴巴,将石头扔了进去。然后猛地拍了一巴掌,强行让那个人咽了下去。 “好了,现在滚吧,下一个!”那个鬼说着,伸手拿起了陈辉的石头…… ...
西江堤畔高处的瓶隐巷, 数百年倚水而居,民风朴实;人们生活安乐,与世无争,几乎到了夜不闭户的程度。 当地人除了传统的打渔为生,也有少数人是商贾经营,做些走街串巷的小本买卖,有时外地人也会游寓到此,不外乎是些买花种草,或说书唱戏的营生。 这一年有个五十几岁的花草匠人来到瓶隐巷,他赁了一处庭院很大的旧宅,搬来花盆和幼苗,开始悉心培育诸如海棠、月季、茉莉类的花,又栽了几十株石榴、佛手柑、柑橘的小树,养到过年时候就拿到粤西花市上卖的。 头一年,他拿到市面上的花和树就全卖光了,着实是小赚了一笔银子,因此他第二年仍在瓶隐巷住着。 巷子里的一个叫阿晋的年轻人,平时虽游手好闲,但也特别喜欢花草植物,因此常到匠人的家中拜访。 这一年深秋,已是柑子成熟的季节,阿晋又到匠人家闲坐,看到院子里几棵柑树挂满黄绿果子,便十分艳羡,匠人便笑说他可以随便摘些来吃,但是当中最高的两棵树的果子不能摘,尤其是那高处各有一个异常硕大的果实,更绝对不能碰。 阿晋只当他吝啬那两个好果子,就故意作势非要去摘不可,匠人执拗不过,只好说:“你年轻人不懂,种树的人,也得求神庇佑,这两棵也不是一般的柑树,是供的树神,那两个最大的柑子里,就是柑仙的屋子。” 阿晋不信:“什么是柑仙?” “就是庇佑栽种这一园子里的花草果木,都能应时开花成才的树神仙啊。”匠人真有点不高兴了,点起一杆烟斗坐到树下“吧嗒吧嗒”抽起来。 阿晋自讨没趣,但临走时,还是趁匠人不注意,在那两棵树神的树上拧下一个柑子来,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剥开吃,果然十分多汁清甜又没核,真比外面卖的好吃数倍。 可这天夜里,阿晋却做了个怪梦—— 梦中去到一个柑橘果园,天气阳光明媚,照见满树的金黄挂果;园中草青的空地上,有一群衣着金黄锦衣的十岁左右孩子在欢闹地玩捉迷藏。 阿晋莫名其妙地踱进来,却突然脖领子被人一拽:“哪来的毛贼?” “贼?”阿晋云里雾里,转眼一看,竟是一个双手叉腰、满面怒容的黄衣少女站在那。 阿晋指指自己:“我?” “除了你还有谁,你是不是吃了我们家的柑子?”少女嗔怒的样子,一双柳眉倒竖,两边面颊飞红,却显得十分娇俏可爱。 “柑子?”阿晋想了想:“白天好像在种花师傅那摘过一个吃,怎么?” “果然就是你这个毛贼,哼!”少女说时,就伸手在阿晋的额角上用拇指和中指“崩”地弹了他一记,阿晋吃疼,赶紧用手捂住额角,刚想开骂:“你这女子怎么……”半句话没说完,就睁开眼,自己还好好躺在自家床上,原来是做梦。 摸摸自己额角,还觉得又痛又痒,阿晋看天没亮,也就不把梦境放在心上,翻过身继续睡去。 谁知第二天起来,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阿晋的额角长了一个鼓包,起初就像蚊子叮咬肿起的那么大,摸着有点涨疼但人也不觉得特别难受,再过半日,那包就肿到鹌鹑蛋大小,阿晋的家里人都认为他是生了毒疮,便一致撺掇他去找大夫看看。 阿晋去到乡里的大夫家,大夫察看半天,问了一些近日的饮食或去过哪里的问题,阿晋也说不出所以然,突然想起昨天夜里的梦,只得说昨夜梦里被人用手弹了一下,难道也会长包? 大夫摇头,只能判断是不是夜里睡着时被什么毒虫爬过,所以才生的疮包吧,便开了一些祛热解毒的药贴让他贴上也就罢了。 然而阿晋在之后的几天里,额上的鼓包越来越大,已经长到一颗柑子大小,虽然仍旧是没有其它不适,但出门的话也得戴笠帽遮掩而羞于见人,于是又到大夫家里复诊,大夫别无它法只能继续给些贴药,就在二人谈论这件事时,门外正好路过一个算命的人,看到阿晋走出来,便讶异地上前指着他的头问:“你在哪碰到的这个妖邪?” 阿晋一听这算命人的话对景,赶紧拉着他到一边,把自己吃柑子并做怪梦的始末说给他听。 算命人颌首:“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养着树神帮助培育花草,但一般的树神能力有限,所以他有时就要故意透露给好奇的人听,等这些人去偷吃树神的果子,树神就可以变幻小伎俩在你的体内放入树种,并藉由吸收人的精血增强力量,你头上的树种已经生根发芽,但幼苗暂时还小所以你不觉难受,等到树越长大,你就会枯竭死去了。” 阿晋吓得要命,拉住算命人求他救命,算命人就如此这般与他商议笃定,于是第二天晌午,阿晋又跑到花木匠人家中。 因为阿晋大致是了解匠人的生活习惯,他每日天没擦亮就会起来开始伺弄那些花木,到了晌午时间,吃一点粥饭他就会去睡一个午觉。 这个时间,街上也没什么人走动,更没人看到阿晋小心翼翼推开匠人家院子的柴门走进去。 匠人明显的鼾声从屋里传出,阿晋不作声地转到那两棵柑树下,屏息静听一会,果真就如算命人描述的:“你到那树下,仔细就能听到树上柑子发出丝竹乐声或人的说话声,瞅准那两个大柑子摘下来,如果不行摘一个也罢,我在江边等你。” 因为树本身就不太高,阿晋找来几块砖叠起来,踩着就很容易够到那大柑子了,只是手越靠近,头上的鼓包就猛地胀痛起来,在他的手抓到柑子时,那疼痛已经蔓延到整个头脑,连耳朵都觉得轰鸣起来,他心里特别害怕树神要出现什么报复,只得迅速将其中一个大柑子用力扯下,就在这时脑后一声暴喝:“住手!” 阿晋回头一看,匠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出来,正好看到他偷摘的一幕,惊得差点站立不稳就要摔下,还好扶顺势拽住大把树枝,也来不及跟匠人说什么,心急之下揣起那个柑子就往园子的另一端跑去,毕竟当地民居园子的围墙低矮,阿晋用力手撑着墙头就翻出去了。然后一路狂奔冲到附近的巷子里,七转八拐地才跑到江边去找算命人。 算命人在江边一处平地上,将自己随时的一个褡裢展开,拿出一把小刀,看阿晋气喘吁吁地跑来连忙问道:“摘来了?” 阿晋上气不接下气地从怀里拿出柑子:“嗯,就、就摘到这一个,把人就醒了,不知道会不会追来。” “不打紧、不打紧。”算命人双眼冒光地接过果子,拿在手里左右端详,又放到耳边倾听:“没错,果然就是这柑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这病该如何治好?”阿晋急着追问。 “好,咱就先来治你的病。”算命人拿起准备好的刀,亟不可待地将柑子的皮剖开半片,像打开一个天窗一样往内里窥看,令人瞠目结舌的情景出现了—— 柑子里是空的,当中却坐着两个一寸长,须眉皆白的老人,他们正在下棋,虽然柑皮被割开一大片,他们也丝毫没有惊慌的表现,棋局旁边,又有几个童子在围炉烧茶,还有个如米粒大的小狗在跑来跑去。 “吓!这、这是什么?”阿晋恐惧得无以复加,后退一步差点就要瘫坐下去,算命人一手搀住他冷声道:“不想治病了?” “啊?”阿晋还没明白,算命人手中的刀子就朝他脸上挥来,只觉额角一凉,那鼓包表面皮肤就像成熟的果子般发出“噗”的破裂声,并且从中崩出一个完整的柑子来,就跟他当初偷摘吃掉的那个大小完全相同,阿晋看清眼前的柑子,更是“哇哇”惊叫起来。 算命人冷笑:“早就听老一代江湖前辈说,三十年前有个花草匠人帮助过一位路过的仙人,仙人就把自己刚刚赴王母蟠桃宴会带出来的两个柑子给了匠人,只要埋进土里就能生根发芽成树,园中有这两棵树存在,花木都必然旺盛。只是柑仙本身不能吃,即便吃下去,也会从身上某一处再生出来,但是把这小仙放到钱袋或财宝箱子里,就如草木开花结果一般,钱银和财宝也会生出来的。” 阿晋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瘫坐在一旁地上说不出话,然而就在这时,远处的花草匠远远招手往这边赶:“住手!住……” 算命人正想将柑子袖起跑走,却突然听见柑子里的两个老人说话,其中一个道:“本以为待在柑中,能够好好安静地下几盘棋,却不想还是被愚人摘下。” 另一个道:“还要被贪人看出端倪利用,你不如喊上在那个柑中天地里玩耍的徒子徒孙们,咱一道回商山去吧?” 话音刚落,柑中金光大盛,算命人犹未反应过来,就见一条金角银鳞的龙从自己袖中一飞冲天,龙身上坐着两位老人,已经恢复到真人大小,龙尾上还拽着那几个烧茶童子和狗,与此同时,江岸高处的瓶隐巷上空也出现同样一条龙,依稀能看到龙背上坐了几位少女和顽童。 “完了、完了。”跑到近前的花草匠人跌足坐地,然后指着那算命人道:“你这害人精啊,柑仙只是与我父亲约定,百年供养柑树,柑仙就能保我家花草繁育百年,这才三十年,你就把我家的柑仙气走啦!” 算命人也是懵了,呆立在那良久,被匠人撕扯着衣领哭打,也不晓得还口。 旁边的阿晋不知何时回过神来,再不管他俩,自己跑了。 这件事整个瓶隐巷的人都或多或少,是亲眼目睹的,后来人们说起这件事,既啧啧称奇又无不惋惜,至于惋惜的,自然是那柑仙的飞走,还有那无知又贪心的算命人,不知从哪听到的坊间流传,所以费心算计,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还有人打听后来那叫阿晋的年轻人如何了?如何?他本来就是个耳活面软、游手好闲的人,经过那次偷吃柑子受到不小的惊吓,但后来也不见得就改好了,毕竟人的本性是天底下最难得改变的,不是么? ...
赶尸是流传在湘西一带的传说,颇有神秘感和恐怖感。据说在湖南西部一带的山区,自从明朝以来,由于经商和文化、政治等交流的需要,始有来自于福建、江西、湖北等地的客商驻扎。因为古时人的寿命较短,加上湘西条件恶劣、疾病横行和水土不服,时常有人客死异乡。为了满足这些在外地客死的人们落叶归根、回家安葬的愿望,于是便催生了这门“赶尸”的技术。传说赶尸者精通唤醒死尸的旁门绝技,能令死尸听从使令,于夜晚起身行走,跋山涉水,走回家乡埋葬,所以很有恐怖色彩。至今在湖南深山老林里仍留有专供赶尸者住宿休息的客栈遗址。 我初到湘潭医学院读书时,对赶尸的文化也充满了好奇,经常与同学们一起讨论赶尸的各种传说,对其始终半信半疑,却总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后来到了大三,潘老师教我们中医基础理论,听说他文革其间曾经在湘西呆过很长时间,我们便终于忍不住问起他赶尸的事情。 潘老师笑了笑,和蔼地说:“其实,赶尸的传说具有很浓的民间文学加工成分,真实的赶尸并非如此。在湘西,很久以前便流传有一种民间中药配方,主要成分是灵芝、桂皮和樱粟(鸦片),具有很强的兴奋作用,能使人忘却疼痛和疲惫感,将全身体力凝聚在一个点上。古代客居湘西的外地人,如果得了重病,预感自己已无药可救,便服用这种药,使其产生超人的体力赶在死亡之前步行回家。因为这种药具有迷幻剂的成分,服用后看上去他们面无表情,处于神智迷离的状态,看起来象一具僵尸,后来便渐渐地流传成了现在的说法。” 我们听了恍然大悟,好奇地问:“潘老师,那你见过人使用这种药的情况吗?” 潘老师摇了摇头,说:“现在湘西交通方便,早就通了汽车,就不再有人使用这个技术了。但是,我的舅舅解放前在部队担任军医,曾经参加湘西剿匪,见过这门邪术。那是1950年前后的事,虽然国家已经解放了,但是在湘西还有一股国民党残余部队在流窜,他们与当地的土匪合并在一起,盘据山头,为非作歹。解放军专门派了一个团的兵力,对这些土匪进行清剿,他们一路游击作战,把这些土匪围困在老巢乌龙山。” “那一天,团长发出了总进攻的命令,解放军对乌龙山发起了冲锋。没想到,突然从山头杀出了一小队土匪,他们脸色铁青、象是失去了灵魂一样,但是动作敏捷无比、力大无穷。更加令人惊奇的是,他们勇猛彪悍,根本无视前面飞来的子弹,被射中了身体全然无事一般继续战斗,即使受伤仍顽抗到底,一直到被打中要害不能动弹为止。所以,他们堪称以一敌十,解放军一时间伤亡惨重。” “我舅舅见到这个情况,心中着急万分,觉得里面有蹊跷,便向团长请示,要求他活捉一名土匪进行检查。没多久,一名赤手空拳的土匪冲进解放军阵营,见人就咬,几个战士扑了上去,把他紧紧按在地下。我舅舅便走上前去,撬起他的嘴巴,用一根狗尾巴草刺激他的咽喉,没多久他果然呕吐出大量的黑色药液,然后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我舅舅当即明白,这些土匪肯定是服用了赶尸药。找到了原因,自然就会有解决的办法。” 我们听得津津有味,插话问:“他是不是找到了解药?” 潘老师一乐,回答:“当然不,就算找到解药,难道能把土匪一个个抓起来,喂他们喝吗?你们想一想,古时赶尸的人为什么要住路边客栈,为什么他们不住旅馆呢?” 我们都皱起眉头来,答案似乎就在口边,又似乎毫无头绪。 潘老师笑着接着往下说:“其实,是药就必定有个药效。这种赶尸药,药效只能维持七到八个小时,药的作用期一过,人就会变得困倦无比,急需睡眠。古时赶尸客栈中,除了提供睡眠之地,里面还供应煮药的器材。赶尸者身上带着药材,睡前放入器具中煨制,睡醒了就喝药继续赶路。” “解放军发觉了这个奥秘后,制订了一个计划。第二天早上,司号员假装吹响总进攻的号令,炮弹齐发,人声喧闹,但其实有声无势,如此闹到傍晚。团长和我舅舅料到此时药效已过,后继未补之际,发动了最终清剿的信号,几百人马瞬间冲上乌龙山,没遇到多大抵抗,便直接端了他们的土司令。” 我们正听得入神,潘老师站了起来:“下面继续上课!” ...
一、夜宿孤庙 那年冬天,俺爹跟本家五叔赶着牲口,一块相跟着上山西,去时驮着粉条,到山西卖掉;然后再买些小米,驮回来河南卖出去,从中挣个差价。天黑时,俩人走到一个前不邻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由于路不熟,不敢走了。碰巧路边有个孤庙,就宿到庙里了。两个人拾柴烘了一堆火,烧了些干粮垫了垫肚,又用茶缸化了些雪水,打了打渴,就算吃过饭了。俩人整走了一天,都有些乏困,都想歇息。但又不能一齐睡。一是得有人看摊,二是还得喂牲口,只能轮流休息。俺爹说:“老五,你先睡,我管看摊喂牲口,你睡一小覚后,我再睡。”俺五叔说:“三哥,我比你小十来岁,年轻,不覚得困,还是你先睡吧。”俺爹说:“那也中,我睡一会儿你再睡。”说罢就找地方休息。可惜孤庙里没炕没铺,咋个睡呀?刚进来时,俺爹就看见墙角放着一口白皮棺材,可那物件是装死人用的,人们瞅瞅就害怕,谁还敢去那上面睡呀?不过,俺爹可是一辈子走南闯北的人,啥事没经见过?他才不害怕哩!把草料袋往棺材盖上一铺,就爬到上面去睡了。 俺爹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只听有人低声喊道:“哎呀,压死我了,压死我了。”俺爹被喊声惊醒,打了个激灵,睁眼看看,庙里没人啊。是谁在喊叫哩?又一想,可能刚才是做梦了。没有多想,就又躺下睡了。刚朦朦胧胧地睡着,就又听见有人喊道:“哎呀,压死我了,压死我了。”俺爹又坐起来,才知道刚才不是梦,确实听见有人在喊叫。到底是谁在喊叫,声音从那儿发出来的?俺爹睡得呓呓怔怔的,没有听清楚。为了弄清是咋回事,俺爹又重新躺下,闭上眼,但没有睡。不一会儿,就又听见了喊叫声:“哎呀,压死我了,压死我了。”这回俺爹可听清楚了,那喊叫声就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难道里面有人?俺爹忙问:“棺材里有人吗?”没人应声。既然没人应声,说明里面没人,或者说有个死人。但死人还能开口说话么?可刚才分明听见有人喊叫了,真是奇了怪了!俺爹爽当从棺材盖上下来:他娘那脚,不睡了,让老五来睡吧。他走出庙门,来到庙院里,对俺五叔说:“老五,你去睡吧。”俺五叔问:“还没有猫眨眼的功夫,你就睡醒了?”俺爹说:“今儿个不太困,你赶紧去迷糊一会儿吧。”但他可没把刚才听见有人喊叫的事说出来。一旦说出来,俺五叔还能睡得着吗? 没多大一会儿,就见俺五叔慌慌张张地从庙里跑出来,对俺爹说:“三哥,还是你去睡吧,我来看摊喂牲口。”俺爹问:“还没吸一袋烟的功夫哩,你就睡醒了?”俺五叔说:“睡醒了,今儿个我也不太困,你再去睡吧。”俺爹只好进庙里重新躺到棺材上歇息,但哪里还睡得着?可毕竟走了一天路,乏困得很,不知不覚就又睡着了。这时,俺爹就又听见棺材里发出喊叫声:“哎呀,压死我了,压死我了。”喊叫声把俺爹惊醒,他再也睡不着了,又叫俺五叔去睡。就这样,兄弟俩你让我,我让你,谁都不肯去睡了。即便去睡,也是猫眨眼的功夫就起来了。好不容易熬到鸡叫头遍,俩人就赶着牲口上路了。 约摸走了七八里路,俺爹才问:“老五,平时你睡覚时,我三遍五遍叫不起你来。咋昨夜不等我叫你,你就自动起来了?”俺五叔说:“三哥,不瞒你说,昨夜我刚迷糊着,就听见有人喊道:‘哎呀,压死我了,压死我了’。我听着这声音像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就吓得我不敢睡了。”俺爹笑道:“其实我先听见了,怕影响你睡覚,就没敢对你说。”俺五叔也解释:“我也是怕你睡不着覚,就没说这事。”这时天已明了,当地的老百姓都上地干活,见俩赶脚的从东边过来,就问:“你俩昨晚住哪里了?”俺爹答:“住在后面岗上那个孤庙里。”当地人大吃一惊:“老天爷,你俩吃了豹子胆了!敢在那里住?”俺爹笑着问:“有啥不敢哩,出门在外,哪儿黑了那儿住。”当地人说:“那孤庙里柩着个死人,就在那口白皮棺材里。因是屈死的,所以一到黑夜就闹鬼,打老远就听见那鬼又喊又叫,又哭又闹的,吓死人了!”俺爹和俺五叔听后,互相瞅了瞅,才感到后怕了。 二、南谷洞 南谷洞是个地名,顾名思义,就是个大胡同。这是个十分险要的地方,两边是百米高的悬崖绝壁,中间是仅有二百米宽的石河滩,长五六里地。平时人们只要一走进南谷洞,就感到阴森恐怖,凉气逼人。但这里又是一条交通要道,不走还不行。因此,过往行人只好硬着头皮闯这个鬼地方。 南谷洞离俺家仅三里路,俺爹每次赶脚回来,只要一走进这地方,就覚得等于快到家了。那年夏夜,也是俺爹和俺五叔得了大黑,来到南谷洞时,天已经很晚了。好在离家只有八九里路,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可以回到家啦。他俩赶着牲口,一前一后,不隔几步,匆匆行走。这时,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全靠牲口在前面认路,他俩只能跟着牲口深一脚浅一脚地瞎走。两岸绝壁上不时传来猫头鹰“谷谷妙,谷谷妙”的叫声,特别瘆人,两个人的心顿时感到紧圪皺的,有些害怕。为了给自己壮胆,俺爹嘴里哼出了小曲儿,又从地下摸起俩鹅卵石,互相敲击,想打破这恐怖沉寂,阴森幽喑的静夜。谁知这样做不但没有壮了胆,反而觉得把自己完全暴露了。俺五叔赶忙劝阻:“三哥,甭唱了,别再招来妖魔鬼怪啥的。”俺爹说:“不唱了,你紧跟着我,不要隔得太远了。”就这样,俩人不断打着招呼,一直往前走。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估模着应该过去南谷洞这个鬼门关了,可一看四周,还是黑洞洞哩,没有一点亮气。那就再紧走几步吧,反正不会太远了。他俩撵着牲口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还是没走出南谷洞。这就奇了怪了!平时半个时辰的路程,今夜走了两个多时辰,竟然还没有走出去,难道撞上鬼了?俺爹仔细回想一下,现在走的路,好像刚才走过似的,有些熟悉。那么,眼下是接着走,还是不走啊?就在俩人迷失方向,犹豫不决时,猛然看见前面不远有一盏小灯,绿莹莹,明闪闪的。他俩顿时像在茫茫大海里看见灯塔似的,禁不住心里一喜,就马上朝那盏小灯走去。俩人想,肯定是前面的人也是走路搭了黑,也许是家里派人接我们来了。得赶紧跟上去。俺五叔边走边喊:“喂,前面是谁?等等俺俩,一块走。是不是接俺俩来了?”可前面并没有人答话,俩人只好赶紧走,想跟上那盏小灯。奇怪的是他俩紧赶急追,跑了半个多时辰,却始终没有撵上那盏小灯。气得他俩干脆不追了,爽当坐下来歇息。再看那盏小灯,也不走了,好像在等他俩似的。既然是等咱,那咱就跟上去呗。谁知那盏小灯就像给他俩开玩笑似的,你走它也走,你停它也停,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就这样,他俩在南谷洞转悠了一夜,终久仍没走出这个鬼地方。这时,只听村里的公鸡“格格哏——”一声啼叫,那盏小灯嗤的一下,化作一道火星消失了。原来是一团鬼火!害得他俩走了半夜瞎路。此刻,天已经麻麻亮了,俩人仔细瞅了瞅,才发现一黑夜一直是绕着一个大黑盘石在转圈儿。就像拉磨的驴一样,瞎转了一夜。 如今,南谷洞早在六零年就建成了水库,名曰南谷洞水库,是专门往红旗渠补充水源的,地图上可以查到,紧接着又建造了一座十孔红旗渠大桥。眼下正在南谷洞两壁之间修架高速公路大桥。南谷洞再也不会那样阴森恐怖,幽暗寂寞了。 三、坟疙道 俺村在太行山的一条深沟里,这条沟很长,东通安阳,西达长治,是一条“丝绸之路”。 从早到晚,大路上人来车往,络绎不绝。不是上山西,就是下河南。有赶脚的,挑担的,贩黄丝的,卖山货的,偶尔还会看见骡驮棺的,抬担架的。这条山路虽近,却十分难走,而且还有几个不干净的地方,坟疙道就是其中之一。 坟疙道是一个乱坟岗,就在大路边。人们走夜路经过这里时,常常会碰到鬼。什么男鬼,女鬼,胖鬼,痩鬼,狐鬼,厉鬼,都有人见过。因此,知情的行人夜晚一般不走坟疙道。这地方离俺家不太远,最多七八里路。俺爹可不管有鬼没鬼,为了赶时间,省店钱,毎次总是搭黑闯过坟疙道,迟早要扑到家。 这天晚上,俺爹赶着大紫骡子来到坟疙道时,见路边坐着一个年轻小媳妇,哀哀地一劲哭。他瞅了瞅这个女人,只见她身穿一身白,脸也是白煞煞的,没有一星儿血色,就知道不是人,是鬼。但俺爹常走夜路,经见得多了,并没覚得害怕。他走上前问:“这位大嫂,黑更半夜的,你不回家,独个儿在这儿哭啥哩?”小媳妇哭着说:“俺男人嫌我做的饭不好吃,把我打了一顿,撵出来了。”俺爹又问:“那你准备咋办呢?总不能在这荒天野地里哭一晚上吧。”小媳妇抽抽泣泣地说:“俺也不知道该咋办。大哥,你给出个主意吧。”俺爹说:“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小媳妇有些犹豫:“不知俺男人还让不让俺进门。”俺爹说:“我去劝劝他,不会再撵出你来的。”小媳妇才转悲为喜:“那就多谢大哥了。只是俺这小脚裹得很紧,走不得长路。”俺爹知道她想骑牲口,就说:“正好牲口空着,你就骑上去吧。”小媳妇就站起来,俺爹扶着她骑上大紫骡子,嘱咐她:“大嫂,坐好啊。”就在他扶小媳妇上鞍子的时候,他感觉到她全身轻飘飘的,没有一点份量,像个纸人。那手和胳膊也是瘦嶙嶙,凉冰冰的。俺爹就更覚得她不是人,是个真鬼!当时俺爹的胆子也真大,出于好奇心,他一心想弄清这鬼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用赶牲口的鞭子偷偷地把小媳妇拦腰给拴住了,并且还打了个死结,这回小媳妇甭想跑掉了。俩人边走边聊,俺爹问:“大嫂,你是哪个村的?”小媳妇答:“前面冯家口的。”俺爹心里明白:前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冯家口村,骗谁呢?又问:“家里都有谁?”小媳妇说:“有俺公爹,俺婆婆,还有俺男人,俺小姑。”俺爹接着问:“你公爹叫啥,你男人叫啥?”小媳妇回道:“俺公爹叫冯老三,俺男人叫冯小四。”俺爹一旁偷笑:真会瞎编。方圆十几里地的人我都知道,哪有什么冯老三,冯小四的?这时,他俩来到一片坟地前面,小媳妇说:“大哥,俺到家了,叫我下去吧。”俺爹笑道:“你下不去了,我已经把你捆住了。”小媳妇这才发覚自己被捆,大惊:“你为啥把俺捆住?”俺爹紧握手中的鞭子,指着小媳妇说:“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人,是鬼。我今天倒要看看鬼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乖乖地跟我走吧。”小媳妇这下慌了,忙哀求道:“大哥,你行行好,把俺放了吧。”俺爹说:“不放。你黑更半夜在路上吓唬我,我饶不了你!”小媳妇哭道:“大哥,俺不敢了,俺给你陪不是了,你放了俺吧。”任小媳妇怎样哀求告饶,陪礼谢罪,俺爹就是不放她。小媳妇恼羞成怒,大声喝道:“你到底放不放?”俺爹说:“不放!瞧你有啥鳖法?”这时,小媳妇顿时凶相毕露,从嘴里吐出二尺多长的舌头,来吓唬俺爹。俺爹冷笑一声:“呸!你少来这一套。老子是吃米面长大的,不是吓大的,走南闯北几十年,啥鬼没见过?啥事没经过?想吓唬倒我,让我害你怕,没门!”小媳妇见这一招不行,又使出法朮,扬起尘土来,一霎时,俺爹周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阴风阵阵,冷气嗖嗖,弄得俺爹睁不开眼,喘不过气,东倒西歪,天旋地转。但不管小媳妇使用啥手法,俺爹就是牢牢握住鞭子不丢。小媳妇软硬兼施,死磨硬缠,使出了各种伎俩,都没得逞,最后只好认输,乖乖地跟着俺爹走。不大一会儿,俺爹就回到了家。一进门便喊:“旦他娘,快点亮灯,看看我给你带回来一个稀罕物件。”俺娘赶紧把灯点着,问:“啥稀罕物件呀?”俺爹说:“你见过鬼吗?我今晚捉住了一个女鬼。”俺娘说:“在哪哩?尽瞎說。”俺爹把鞭子往上一举,就见那小媳妇离开了鞍子,被鞭绳吊在了半空中。这时俺爹感到十分奇怪,恁大一个小媳妇,却没有一点份量,轻飘飘就像个纸人,顶多有二三两重。更奇怪的是,俺爹把鞭子伸到灯笼跟前一看时,顿时惊呆了!眼前哪有什么小媳妇,只见鞭绳上牢牢地拴着一块巴掌大的烂棺材板! 四、阴阳岭 深秋的一个晚上,俺爹撵着大紫骡子往家走。为了赶时间,走近路,他上了阴阳岭。虽说不好走,却近十几里地。这阴阳岭也是个不干净的地方,传说经常闹鬼。因此人们宁肯多走十几里路,也不愿意走阴阳岭。俺爹的胆子大,明知山有鬼,偏向鬼山行。他想:碰上鬼它能把我咋着?能把我生吞活剥吃了?只要不要我的命,走进鬼窝里我都不怕!他走南闯北,总结出一个理:邪不压正,阳能除阴。人是正气,鬼是邪气,鬼害人怕。人身上有阳气,鬼身上是阴气,阴气一旦碰上阳气,霎时会烟消云散。 这阴阳岭确实不干净。俺爹刚上去没多远,就听地岸头上响起了“啪啪……”的声音。上岁数的人都知道,这叫鬼拍石板。专门吓唬胆小的人。俺爹冷笑一声,从路上拾起一个拳头大的石头,照着鬼拍石板的地方扔过去,只听当的一声,那啪啪的响声便嘎然而止。俺爹鬼又大声喊道:“小毛鬼儿,老实点,惹恼老子了,弄二斤火药崩死你!”你瞧瞧,俺爹说的不错吧?鬼害人怕,邪不压正。鬼有时也犯贱,你给它点厉害,它就老实了。 俺爹能对付了鬼,却对付不了老天爷。就在这时,天上突然下起雨来。俺爹急忙把牲口赶到岭头上的一个破马棚里,自己站在屋檐下避雨。本来他计划搭个大黑能扑到家,如今这一下雨,看来今晚难回到家了。既然回不了家,就得找地方休息。其实这里就有现成的闲房。有五间堂屋,三间西屋,还有马棚,石槽,厨房,茅厕。原来这里有一家卖饭的,因嫌闹鬼,早不干了。俺爹往堂屋瞄了一眼,竟发现屋里有微弱的亮光。他走到门口往里一看,只见有几个人在打牌。原来屋里有人啊,大概和我一样,临时来避雨的。俺爹走到他们跟前,在一旁看他们打牌。这几个人就像是哑巴,一声不吭,出牌压牌,光用手势,从不说话。这时,他们邀俺爹参加。俺爹想,外面雨不住头,看样子要下一黑夜,反正今晚回不了家了,也没床铺睡觉,那就和他们一块玩吧,权当消磨时间。于是,俺爹便搬了块石头坐下来,和他们玩起了牌。一开始,俺爹还谨慎小心,郑重对付,两盘下来,覚得他们的打牌水平和技巧并不高明,第三盘就转守为攻,大胆出牌,盘盘把他们打得稀里哗啦,一败涂地。那一张张票子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流进俺爹的腰包里。上衣四个兜,裤上两个兜,都装得满满的。俺爹想,今晚真是发财了,比赶三天脚挣的钱还多。人要是走了好运,弄啥都赚钱啊。 就这样,俺爹打了一夜牌,赢了不少钱。到后半夜时,他两眼涩得实在支撑不住了,就靠墙跟想眯瞪一会儿。那知这一眯瞪就睡着了,直到天大亮了才醒过来。他睁眼一看,哎!那几个人呢?怎么都不见了?走时也不吭一声,真不够朋友!好在赢的钱没被他们掏走。对,掏出来数数,看看咋晚打牌到底赢了多少钱?可当他把赢的钱都掏出来一看时,顿时惊呆了!这哪里是钱币,分明是人们上坟烧的纸钱,是专给死人用的。这时,俺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和几个鬼打了一夜的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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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大雨如注,整个山谷似乎要被淹没了。漆黑的夜幕下,根本无法看到一丝光亮,满天回落的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 两个人影并排搀扶着走在一起,头顶上的遮雨伞此刻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雨水拼命地打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几乎寸步难行。 天空闪过一道闪电,跟着一个炸雷,短暂的光亮把整个夜幕照得亮如白昼。两人中的男孩兴奋地指着前面对身边的女孩说,“前面有房子,前面有人家。” “哪里?在哪里?”女孩抬起了头,激烈的雨水让她几乎无法张开眼睛。 “就在前面,咱们,咱们快过去。”男孩欣喜地拉着女孩,脚步也变得急促起来。 男孩说的没错,没走多长时间,两人便看到一个房子矗立在眼前。这个房子类似农村的砖房,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此刻对于两人来说无疑是避雨的最佳场所。 男孩合住伞,敲了敲房门,黑色的木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着外面的雨声,听起来鬼魅一样。 房子里面似乎没人,男孩用力推了一下,木门竟然开了。他看了看身边的女孩,迟疑了一下,然后揽着她走了进去。 房间很暗,男孩拿出手机照了一下,这是一个不到四十平方的房间,墙被刷成白色,地上撒着一些白色的石灰和稻草。 “这个地方好恐怖啊!”女孩缩了缩身体,拉了拉男孩的衣角。 “再恐怖也比我们在外面安全吧!来,我们先坐下来。”男孩觉得倒没什么,整个房间一眼便可以看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危险。 女孩靠着男孩坐了下来,窗外又是一道闪电,这一次的光亮把整个房子照得雪亮,男孩忽然发现对面的墙有些奇怪,那里的墙面似乎是用一块白布遮着。风一吹,墙角的布便微微晃动。 男孩有些好奇,他站起来走了过去,慢慢掀开了那块白布。这一看让他大惊失色,紧贴着墙壁,站着三个人,身体直直的立在那里,犹如僵尸一样。不,确切的说,他们根本就是僵尸,因为他们没有呼吸。 “啊——”男孩惊吓之中跌倒在地,前面一具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然后往前跳了一步,直直地向男孩扑过来…… 【一】 我停下了打字,感觉脖子有些酸,肩膀也有些麻木。 我叫周安,是一名悬疑作者,长时间的写字创作让我患上了颈椎病,医生告诫过我,如果感觉不舒服,就做几个放松的动作,于是我站起来侧腰用力伸展了几下。 最近我在写一篇小说,名字叫《赶尸日记》,现在是整个故事的尾声,我却有些迷惑后面的故事该如何发展。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排那两个在暴风雨中进入诡异房间里面的情侣,如果故事太过简单,肯定会被读者骂,如果太过复杂,负责文章的编辑又该问一堆问题。 滴,滴,电脑响了几下,QQ上一个猪头头像闪烁起来,他正是我的责任编辑锦渐。我知道他一定又是来问稿子的事情,突然,我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完全可以把这个问题推给他,让他给我个决定。于是,我点开了消息框。 “稿子怎么样了?写完了吗?” “马上完工,只是有个问题有些疑惑。你说,接下来的故事我应该简单点,还是复杂点?”我问他。 “当然是越复杂越好,我觉得你这个稿子可以写成互动的方式,正好符合这次稿子的主题。还有,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我们老板同意了。”锦渐很快给了我回复。 “是吗?那太好了。”看到这个消息我不禁心里一喜,因为这次我写的稿子是关于湘西赶尸,所以我提出一个建议,从读者里挑几个人,陪我一起去湘西寻找赶尸匠,没想到他们老板竟然同意了。 “所以现在你必须把稿子写好,接下来挑读者的任务就交给我了。正好,我也想看看那些传说已久的赶尸匠。嘿嘿。”锦渐说完这一切,然后发给周安一个猥琐的坏笑。 “好的,没问题。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此刻,我已经明白那对情侣的命运该如何安排了,既然是请读者一起来参加互动,那么故事就应该有些传奇性和猎奇性,这样才能勾起读者的猎奇欲望。 接下来的创作很顺利,没用多长时间,整个故事便一气呵成。故事的最后,我给读者留下了一个悬念,那个神秘的房子里面究竟有什么?没有人知道,因为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 锦渐在看完我的故事后非常满意,他甚至跟我说他会怎样操作版面。最后他说,《赶尸日记》一定会火起来,那些读完小说的读者一定很好奇那个诡异的房子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们组织的活动他们一定也会参加。 盯着锦渐的信息,我忽然很期待这次和读者一起参与的猎奇赶尸行动快点到来。 【二】 今天是《赶尸日记》上市发行后的第六天,锦渐说现在报名人数已经超过了之前预计人数的十倍,很多读者一直在追问他们的活动什么时候开始。老板正在策划,希望能利用这次活动来一次杂志大促销。 看来活动又要推迟了,我叹了口气,关掉了和锦渐的聊天对话框。这几天我一直在查看关于湘西赶尸的资料,最官方的解释是由于湘西多为崇山峻岭,山中瘴气很重,恶性痢疾经常流行,一些从外地赶过来的汉人意外死去后需要按照当时的传统把尸体运回家乡安葬。但那里的地面崎岖,路程遥远,车辆和担架花费很大,于是便有人创造了这种奇怪的运尸方法。 一直以来,很多人对于湘西赶尸的方法猜测纷纭,有的说是那些道士运用咒语驱赶尸体行走,也有的说是他们用一种机关控制尸体,当然最具体的方法也只有真正的赶尸匠才会知道。网上和一些影视里出现的赶尸过程,一般是一个身穿道士服的赶尸匠,手里拿着一面小锣,边走边敲,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身体笔直,行动僵硬的尸体。每走几步,赶尸匠便会扔一叠纸钱,嘴里喊着,生人让路。 在湘西赶尸的传说里面,除了这种奇特的职业,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停尸客栈,是专门给赶尸人休息的地方。 自从写《赶尸日记》开始,我便想去看一下真正的赶尸匠和赶尸客栈是什么样子。因为小说里面的一切都是作者想象出来的,虽然有的是来源于生活,但是毕竟不是事实。 我的QQ滴滴地响起消息声,打开一看,是一个请求加我为好友的消息,上面的介绍写了一句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湘西寻访赶尸吗? 可能因为这句话,我验证通过了对方的请求,把她加为了好友。 很快,对方给我发来了消息。 “看了你的《赶尸日记》,真是太棒了。我一直都想去湘西看看真正的赶尸,杂志的活动一直不开始,不如我们先单独去吧,所有的费用由我来出。” “哦,你也对赶尸很感兴趣吗?”对方的话让我有些心动,我看了一下对方的资料,她竟然和我在一个城市,并且她还是个23岁的女孩。 “当然,我对这些神秘的文化都很感兴趣。怎么样?有兴趣一起去吗?” “可以,没问题。”我说道。 “我叫杨雪,我们视频一下,然后到凤凰古城见面,从那一起出发,怎样?”杨雪随即发来了视频邀请。 “也许我们不需要到凤凰见面,因为我也在林城,我们明天到林城火车站见面就可以。”我回复了杨雪的话,然后接受了她的视频邀请。 杨雪和她的资料很符合,23岁的清秀女孩,非常漂亮。她冲着我扬了扬手,对着麦克风说道,“原来你也很年轻啊,我还以为你是个怪叔叔呢!” “不会,我很正太。”我笑了笑,说道。 【三】 杨雪很准时,人群拥挤的站台上,我和她一起上了开往湘西古城的火车。在火车上,我也知道了杨雪为什么对赶尸如此好奇。杨雪的祖上本是湘西,后来因为战乱便举家迁到了林城,但是杨雪的太爷爷并没有随他们一起来林城。后来,杨雪的太爷爷死后,为了能让太爷爷和一家人一起转到林城,他们便找了当地一个赶尸匠,经过四天五夜,把老太爷的尸体从湘西运到了林城。 这个故事,从杨雪小时候一直听到她长大。现在她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她实在不理解,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不远万里,被人驱赶过来。后来,看到我的《赶尸日记》,更是激发了她寻访湘西赶尸的好奇心,只是杂志社的活动迟迟不开始,于是她便通过杂志社找到我的联系方式,希望能和我一起去查访湘西赶尸。 火车在下午到达了目的地。我和杨雪走出站台,然后搭上了一个通往湘西山区的三轮车。在来这里之前,我和杨雪都已经查阅了很多关于这边的资料,对这里的地理环境也非常清楚。真正的湘西赶尸文化其实在湘山里面,在那里有无数个隐蔽的赶尸匠和赶尸匠的后人。我们第一个要拜访的就是当年把杨雪的太爷爷送回来的那个赶尸匠家人,杨雪在出发前特意找到了地址,一个名叫满村的地方。 天黑的时候,三轮车把我们带到了满村,湘山里的一个小村落。据杨雪的祖上说,满村很多人都是做赶尸的。可是,让我们郁闷的是,满村已经在一年前集体迁移,现在已经是个无人村了。 “你们沿着对面的路可以走到大路,那里是景区的一个风景点,有住的地方,也有车。”三轮车师傅说完,便开车离开了。 “已经是无人村了,这可怎么办?”杨雪失望地说道。 “没关系,不如我们进去转一圈,没准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我笑了笑说道。 深黑的夜幕下,整个村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就连家畜的声音也没有。三轮车师傅说的没错,满村的确是无人村了。 我们沿着街道一路走过去,除了一些破损的房宅,什么也没有。一直走到路的尽头,我们看见前面有一个房子矗立在满村的东面,孤零零的一家,如同一个坟茔。 几分钟后,我和杨雪推开了那个房子的门,一股诡异的气息瞬间铺满全身,这个房子的样式与之前我在资料上看到的赶尸客栈一模一样,屋子中间甚至还摆了两具灰色的棺材。 “这里就是停尸客栈!”我盯着眼前的房间,惊声呼叫起来。 “没错,你看这地面和墙壁,肯定就是停尸客栈。”杨雪赞许地说道。 这个时候,前面两具棺材突然动了一下,发出“咯吱”的声音。我的心猛地一跳,轻轻拉了拉杨雪说,“你看……那里……似乎有动静……” 【四】 两具棺材此刻却又如同死人一样安静异常,之前的动静似乎因为我和杨雪的紧张而停了下来。 我慢慢走过去,然后用力推开了第一口棺材的盖子,里面漆黑一片,空空如也。 “咚,咚,”我旁边的棺材突然响了两下。 “周安,那个,那个在响。”杨雪忽然叫了起来。 我的额头渗出了些许汗珠,旁边的棺材如同一个潘多拉魔盒,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吸了口气,然后一下推开了它的盖子,然后望了进去。 “啊——”我突然大叫起来。 “怎么了?”杨雪慌忙跑了过来。 “你看,你快看!”我指着棺材里面说道。 杨雪把头凑了过来,还没等她看清楚里面什么状况,我猛地一把将她推了进去,然后迅速把棺材盖子合住。 被困在棺材里的杨雪一边呼喊着,一边不停地拍打着棺材。我没有说话,拿起地上杨雪的背包,拉开拉链——里面是十几沓厚厚的人民币。 我是一个作者,同样是一个普通人。自从在火车上无意中看到杨雪包里这些人民币后,我就开始盘算如何把它们据为己有。我思考了很多,最后决定在停尸客栈下手,因为这里偏僻,很少有人经过。本来我准备找到停尸客栈后,在夜里假装僵尸吓死她的,但是这里有两口棺材,真是最好的隐藏道具。 终于,棺材里面的杨雪没有了声音,我把杨雪的背包提到肩上准备离开。这时,我听到门外传来一串急促整齐的声音,似乎有人向这边走来。我正准备走到门边看个究竟,门一下撞开了,为首的竟然是个身穿道士服,手拿小阴锣的人,他的身后跟着三个身形直板,一动不动的人,不,确切地说,他们是尸体。 “你是谁?”那个道人奇怪地看着我。 就在我准备找理由回答的时候,我身后的棺材盖子突然被推开,杨雪竟然从里面跳了出来,她看着那个道人说,“这是我找来的替身。” “哦,原来如此啊!”那个道人微微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什么替身?”我愣住了。 杨雪笑了起来,“周安,还记得你的《赶尸日记》里面的一个情节吗?一对雨夜寻找避雨地方的情侣,后来发现了一个停尸客栈,然后他们在里面看到了三具立着的尸体。你写的这个情节就是我和我男朋友的真实经历,我们发现了赶尸匠的秘密,所以他将我的男朋友扣留。如果我要想救我男朋友,必须帮他找个替身。”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早有预谋。”此刻,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杨雪愿意支付所有的费用。 “不错,如果你不贪婪,也不会成为我的目标。你不是想知道赶尸匠的秘密吗?你做了替身会知道一切的。不过你放心,等我和我男朋友离开这里后,我们会帮你寻找下一个替身来。因为,毕竟是你帮我男朋友脱离了这里。”杨雪微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那道人身后的一个僵尸突然从中间跳了出来,缓缓地扬起了头,那张狰狞恐怖的脸冲着我露出了一个鬼魅的笑容,然后一下扑到了我面前…… 【尾声】 “《赶尸日记》与你一起寻访赶尸匠”的活动终于开始了,作为活动的策划编辑,锦渐觉得非常自豪,因为光那些读者的报名费就已经足够杂志社所有的开销,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联系作者周安。 不知道为什么,锦渐给周安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就在他准备再打电话的时候,周安的QQ突然亮了起来。 “你小子去哪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锦渐问道。 “我去湘西赶尸了,然后感冒了,在家晒太阳,太阳真温暖。”周安的回答有些奇怪。 “什么?你感冒了?那还怎么参加杂志社的活动啊!” “太阳真温暖。” “你怎么了?”锦渐越发奇怪了。 “太阳真温暖。” “你不会中病毒了吧?”锦渐真有种崩溃的感觉。 “哈哈,不是,开玩笑了。我这几天在湘西寻访赶尸匠,我发现一个叫满村的地方很不错,你要不要来看看?”周安回复道。 “可是,杂志社的活动就要开始了呀!”锦渐有些为难地说道。 “那怕什么?反正迟早要来,你不如先来这里看一下,到时候我们也好知道活动怎样开展更合适。” “这样啊,那好吧,你告诉我怎么去满村。”锦渐迟疑了几秒,答应了周安的请求。 亮着周安QQ的电脑边,坐着两个人,坐在电脑前打字的正是杨雪,她正在告诉对方去满村的路线怎么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