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声音

爱的声音
儿子要代表所在的中学参加本市举办的中外攀登对抗赛。
在比赛的前几天，父亲突然患了脑溢血，生命垂危。儿子从小就失去了母亲，这十几年来，是父亲把他拉扯大的，父亲是他生命中的一座大山。对他来说，父亲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连续两天，儿子趴在父亲的病床前，呜呜地哭，再也无心去想比赛的事。
学校的领导觉得很为难，强让他参加比赛吧，他的父亲已是生命弥留之际，不让他参加比赛吧，事实上，整个中学里，他的攀登成绩是最好的，也只有他，才有把握获取这次中外攀登对抗赛的冠军。
在这两天里，父亲醒来过几次。父亲两眼模糊，已看不清人，但抓到儿子的手后，还是虚弱地说，孩子，去……去比赛。
儿子哭得更加伤心了。父亲已经病成这样，他如何能去比赛？他宁可失去一万次比赛的机会，也不想失去陪伴父亲的每一秒钟。
就在比赛的那天早晨，父亲的精神竟然好了许多。儿子已经连续几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所以，半夜里昏昏沉沉睡去了，天一亮，他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脑袋。睁眼一看，是父亲。父亲的脸上浮着一层红晕，正微笑地看着儿子，而且已经欠起了上身，周围还站着医生和两个护士。
父亲轻轻地说，孩子，去比赛吧，爸已经好多了。
真的吗？儿子抓着父亲的手说，你别骗我。儿子本不相信，但看到父亲的气色好转，又不由得不相信，但他还是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医生。医生冲他点点头，说，这是奇迹，想不到你父亲竟然坚持过来了。其实，医生是违心地撒了谎，医生很清楚，父亲的生命已到了最后一刻，他这种现象是回光返照，或者是父亲以自己强大的生命毅力，使自己挺了起来。
儿子信了，但很快，他摇摇头说，那也不行，你刚有起色，我还不能离开。
父亲微笑着说，孩子，你要是得了冠军，爸的病情肯定会好一大半。
儿子有些动容了。
父亲从身边拿过一个扩音喇叭，说，快去学校做准备吧，我一会儿去给你助威。
儿子终于点点头，去了学校。
儿子到了学校，编好号，做好了比赛的一切准备。果然，正式比赛前，儿子看到了父亲。父亲躺在一张病床上，手里拿着扩音喇叭，远远地向儿子挥着手。
比赛开始了，父亲的声音从扩音喇叭地传来：孩子，加油。
信号槍一响，儿子率先往峰顶爬去。他身法矫捷，快似猿猴，一直处于领先位置。但是到了石峰的三分之一处时，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渐渐地，被其他选手超过了。儿子转头向下望着，他在寻找父亲。他的心里牵挂着父亲。
这时，父亲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孩子，加油。
儿子精神一震，奋力地攀登着，转眼又超过了其他选手。但是，接着，儿子的心又乱了。他胡思乱想，身子摇晃着下滑了几米，若非身上拴着保险绳，恐怕早已摔下来了。下面的老师和同学们都惊呼不停。就在这时，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是不间歇地喊着，给儿子灌足了无穷的力量。儿子精神一振，飞快地攀着，终于超越了其他选手，第一个跃上了峰顶。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儿子滑下了石峰。他推开涌来的老师和同学，推开涌来的记者，推开涌来的观众，向着父亲跑去。
然而，当儿子再次看到父亲时，父亲已经闭上了眼睛。
父亲临走前还曲着胳膊，将扩音喇叭放在嘴边，那个姿势，成为儿子心中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