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住在城南。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城南到处都是那种明清时期的老宅子、大杂院。很巧,当时我家就住在这样的一座大杂院里。 大杂院一共分三进,头两进住满了人,我家就住在第二进。每天大人们该上班的上班,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在院里自娱自乐。 头两进住满了人,那么第三进呢?第三进是空着的,每间房屋都空着,没有人住。自打我记事的时候起就是这样,没有人告诉过我为什么。然而大人们却一再警告我们千万不要到第三进去。小孩子胆小,但也好奇,尽管不敢问为什么,却在脑子里使劲地猜想那第三进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怪物?大灰狼? 仿佛记得那年,我应当是六岁。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爸爸妈妈陪着奶奶出去了,邻居家恰好也没人,只剩下我孤零零的。百无聊赖中,我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通往第三进的那扇门上。那扇门平日里总是锁着,因为也没有人想要通过它到后面去,于是我趴在门上,想从门缝里看看后面是什么样子。 接下来的事情,诸位能想象得到吗?那扇门……它居然被我推开了。 真的是很神奇,我没有多想,蹦蹦跳跳地穿过那扇门,来到了第三进。 第三进的格局与第二进差不多,正中间是一个不大的天井,两边的房屋都空着,也许是长时间没人住的关系,到处都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其中一间空屋的门虚掩着,我好奇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里瞧瞧、那里看看,除了一些破旧的、满是灰尘的家具外,倒也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然而就在我决定要离开之时,有一处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屋子的死角有一面墙,看上去很厚实,墙角的下方有一个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说是洞,却也并不深,因为那深度刚刚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看起来倒更像一个供神像用的神龛。那面墙原先应该是没有洞,而现在这个洞口,分明是被人砸开的,所以看上去很不规则。我蹲在洞口,把头伸了进去,想看个究竟。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那是一阵笑声,听起来像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那笑声很好听,真的很好听,可对于身处无人之境的我来说,这笑声的确使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就在同时,一种奇特的感觉从我的头顶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是有一双手在抚摸我的头、我的脸。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难受,相反还很舒服,而且,仿佛在哪里曾经体验过似的。但问题是,这间空屋里并没有一个人,别说人,连只猫都没有。那么,此刻,到底是谁在摸我?! 我大叫了一声转身就跑,一溜烟地奔回了家,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全身。我不敢掀开被子朝外看,生怕那个看不见的东西跟着我进了屋,也许,那东西此刻就站在我的床前。我越想越害怕,躲在被子里不停地发抖。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意识竟开始慢慢地模糊起来。 蒙眬中,我仿佛又回到了第三进的天井里。我看见了一个女人,她很年轻,很漂亮,正在不停地逗着我笑,她笑起来很好看,笑声也很好听。那女人伸出双臂,把我抱起来搂在怀里,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和脸。那种被抚摸的感觉很舒服,同时又很熟悉,似曾相识。 突然间,气氛开始不对了。那好听的笑声渐渐地竟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再看那女人,那张好看的脸也在扭曲变形,变得越来越吓人。她的眼睛瞪得很大,脸上写满恐惧。同样,看到这张脸的人也是充满了恐惧。那个人就是我! 我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声中,我仍能感到那女人的双手正抱住我的身体使劲儿地摇晃。我不敢看,只是闭着眼睛一个劲儿地哭,那摇晃的动作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以至于到最后我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可当我睁开眼后却惊奇地发现,我仍在自家的屋里,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全身。床边,爸爸、妈妈、奶奶正诧异而又焦急地看着我。 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妈妈给我倒了一杯水,我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这时,奶奶走到床前坐下,问我:“怎么了孙子,干吗捂得这么严实?有什么事儿跟奶奶说。” 比起爸爸妈妈,奶奶总是很慈祥的,因此我心里有什么话也都愿意告诉奶奶。于是我一边抽泣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都讲了一遍。 没想到,奶奶听完我的叙述之后,竟也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接着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作孽呀!” 听奶奶说,原先这大杂院的第三进也和头两进一样住满了人。其中有一个年轻的阿姨,独自住在第三进的一间小屋里。阿姨长得很漂亮,人也很好,据说特别喜欢我。那时候我刚出生没多久,阿姨经常到我们家来串门,每次来都会呵呵地笑着逗我好半天。听说,阿姨的笑声可好听了,每次只要她一来,我们家总是会被欢快的气氛所笼罩。除了逗我,阿姨还喜欢把我抱在怀里,用手抚摸我的头和脸,仿佛就是在抚摸她自己的孩子一样。那时候,我爸妈和我奶奶都说,阿姨将来一定也会有一个像我一样可爱的孩子。 后来,听说阿姨谈了一个男朋友,刚开始的时候,两人感情还不错。可渐渐地,阿姨发现那个男的并不好,决定不再和他来往。可那男的不肯善罢甘休,他一次次地上门来,不停地纠缠阿姨。有一次,两人甚至都动起了手,幸亏在邻居的劝阻下才没有酿成大事件。奶奶说,那男的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狠话,可惜说的什么忘记了。 过了几天,那男的再次登门。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他先是花言巧语地骗阿姨让他进了屋,可进屋之后,他马上将门反锁并掏出一根皮带紧紧地勒住阿姨的脖子,这个可恶的男人就这么把阿姨给勒死了。事后,他又砸开阿姨家的墙,把阿姨的尸体塞了进去,又重新用砖把墙封好,然后,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案子当然很快被侦破,那男的也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可是,打那以后,第三进的住户们便先后搬离了那里,没多久,第三进便完全空了下来。这一空竟是六年之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立秋。这一天,又是一个午后,爸爸妈妈陪着奶奶上街去买东西。听说,今天是个什么节,我也搞不清楚,反正听大人们说叫“七月十五”。我趁着没人,再一次悄悄地推开了那扇通往第三进的门。 我一个小孩子,对于大人们的事情虽然不能明白是什么用意,却也能猜出几分来。并且,小孩子喜欢模仿大人的一些行为。我来到阿姨生前住过的那间空屋,来到那个被砸开的墙洞前。此刻的我仿佛是忘记了害怕,我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小蜡烛和一盒火柴——蜡烛是我过生日时剩下的,火柴则是偷偷从家里带的。我把蜡烛点燃,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和一些饼干,将它们都摆放在墙洞下,摆得整整齐齐的。 一阵声音响起,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在笑,很好听的笑声,同时,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抚摸着我的头和脸。那种被抚摸的感觉很舒服,也很熟悉,似曾相识。 ...
一、特别的村庄 “施圭村?”黄家振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看了看车外的指示路牌,在公交车上坐了两个多小时,他只觉得屁股有些酸麻,他现在要去的是一个昨天才知道名称的小村庄,若不是领导要求,他才不愿来这鸟不生蛋的烂地方呢! 黄家振下了车,施圭村简陋的公交车站只有两个人,黄家振和一名戴着帽子、留着浓密胡子的中年男子。 “黄家振医生?”中年男子走向前向黄家振问候。 “嗯。”黄家振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露出微笑,“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施圭村,我叫卢宏敬。”中年男子将手伸向了黄家振,这家伙的牙齿还算工整,不过有一颗门牙似乎斜斜的,手上长满了厚茧。 “你好。”黄家振友善地跟卢宏敬握了握手,在都市中当医生的那只手摸上了当地农民长满厚茧的手,黄家振觉得手被磨得好痛。 卢宏敬走向停在公交车站旁的一辆小货车,“我们还是先走吧,详情等到了村长那儿再说。”他挥挥手示意黄家振上车。 村长是一名四五十岁的男子,头上的黑白发混杂在一起,脸上露出忧愁的表情,当他看到黄家振走入房内,随即开心地上前迎接。 “啊!黄医生来啦!给您添麻烦了!请坐!请坐!不用客气!请用茶!不要担心!这茶中绝对没有毒!” 黄家振看着一脸笑眯眯的村长开心地招呼他,但“这茶中绝对没有毒!”这种话倒让他觉得眼前这人是否是神经病? “嗯,嗯,多谢。”黄家振面露微笑地坐在村长对面的木椅上,卢宏敬则站在黄家振旁。黄家振问,“不知贵村请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句话,村长开心的脸一下就回复到一脸的忧愁。村长反问:“不知道黄医生在来我们村庄之前听别人是怎么说本村的呢?” “我们那里的人都说施圭村有一种怪病,而且这种怪病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发生过,只有在施圭村才有。” “没有错,黄医生您可知道这是什么病?” “我并不清楚,我是在昨天才接到上级指派的命令,连是什么病、有什么症状都还不清楚。” 村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这种病卢医生将它称为‘稻草人症候群’,对了,载您来的这位先生就是我们村的卢医生。” 听村长说到“卢医生”这个词时,黄家振怀疑地瞧了瞧身旁这位有着浓密胡子及双手厚茧的中年男子,卢宏敬则回以微笑。 稻草人症候群?这是什么怪病? “能简单说明一下这种病的基本症状吗?”黄家振觉得自己来到了神经病村。 “关于这种病的详细情形我都记下来了,黄医生,请过目。”旁边的卢宏敬从包中拿了一叠纸出来。 黄家振接过那叠纸,简单地看了看。这村庄可真是落后,资料竟然都是用手写的!黄家振想自己这次可真的倒霉了,而且这位卢医生的笔迹写得相当潦草,黄家振也看不懂这是什么鬼画符。 “哦,我还是待会儿再看好了。现在村庄中有患者吗?”黄家振把那叠鬼画符还了回去。 “有的,卢医生,你带黄医生过去看一看吧。”村长对卢宏敬说。 卢宏敬微笑着点了点头,带头走了出去。黄家振觉得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真是一个奇怪的村,一群奇怪的人。 二、稻草人症候群 “这就是现在得了稻草人症候群的患者住所。”卢宏敬开车载着黄家振到了一所民宅的面前。 黄家振在车上时一直思考着稻草人症候群究竟是啥玩意,是指全身变得像稻草人一样动弹不得吗?总之,若要对这病情有更深一步的了解,见见患者是必须的。 卢宏敬按了按这栋民宅的电铃,开门的是一名中年妇女,一脸悲伤。 “是卢医生啊,请进吧,你后面这位是?”女人看了看在卢宏敬身后的黄家振。 “这位是刚从市里来研究稻草人症候群的黄医生。”卢宏敬又露出那种神秘的微笑,踏步走了进去。 “等一下!”黄家振在卢宏敬身后大声喝止。卢宏敬和女人狐疑地看着黄家振,“有问题吗?黄医生?” “患者没有隔离吗?” 卢宏敬摇了摇头:“没有。” “不把患者隔离,我们不会被传染吗?”黄家振问。 “放心,黄医生,之前的五个死亡病例,病人一直没有隔离过,他们的家人无时不刻地守护着他们,并没有遭到感染,也就是说这种病的传染途径还不确定。” 传染途径还不确定?黄家振在心中咒骂着,这次遇到一个怪病了,而且这病还会致命! “黄医生,可以进去了吧?”卢宏敬问道。 黄家振抓了抓头,三人一起踏入了这栋民房的二楼,进到患者所在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床,床的前面摆放着一台电视,坐在床上的人则两眼恍惚地看着前方,像在看电视又像是在发呆。 女人走到床前说:“阿广,医生们来看你了。”坐在床上的男子将头缓缓地转向了黄家振,双眼无神地看着他。 黄家振被这男子的眼睛瞧得有点不舒服,他走到男子的身边在男子的眼前挥了挥手,“哈啰?你还好吧?” 男子的嘴巴动了几下:“在你后面……” “唔?”黄家振将耳朵伸近了男子的嘴巴,“你刚刚说什么?” “稻草人在你后面……”男子说完这句话,马上大声吼叫了起来,“稻草人啊!他在你后面啊!他要来杀我了啊!不要啊!”男子双手抱在头上疯狂地吼叫着。 在黄家振被男子的行为吓得不知所措时,在他身后的卢宏敬已经飞快地扑了上来,并大声喊着:“他发病了!黄医生!快来帮我把他压住!” 卢宏敬整个人扑到了男子身上,将他的两手压在旁边,男子拼命地挣扎着,女人与黄家振也冲上来帮忙。约八分钟后,男子才慢慢放松身体,恢复原来呆滞的眼神,双手也无力地瘫在床上。 卢宏敬长长地吁了口气,问:“林太太,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发病?” “第二次,他早上发病时我只能把门锁起来,我怕他会乱跑。”女人看了看床上的丈夫,双眼泛出泪水。 而黄家振还完全在状况外,他被刚刚的情形给震撼到了。女人过来紧紧握住黄家振的手,哀求道:“医生啊!请你一定要救救阿广啊!”话未说完,女人放声大哭,在床上的男子对妻子的行为回以呆滞无神的表情。 “好的……我会尽力的……”黄家振竭力安抚她,尽管他现在对于这种病症仍然束手无策。 当晚黄家振借住在卢宏敬家中。卢宏敬家没有床,习惯把草席铺在地上就睡,幸好家中还有一个老沙发,就成了黄家振的床。黄家振心里虽然不爽,无奈只好将就。沙发自然不如床舒适,黄家振半天睡不着,索性起来打开手提电脑,也罢,把白天收集的资料整理一下,存储到电脑中。他在键盘上敲着:稻草人症候群,传染途径不明,患者表示有稻草人要追杀他,患者在感染后会在三到五天内死亡,死亡时身体毫无外伤,死因不明…… 黄家振停止了敲字,他越来越迷惑了,如果白天遇到那位患者这只是个案的话,那么可以直接当成精神病患处理了,但根据卢宏敬所说,此前村里已经有五个案例,患者通通死亡,无一幸免,而且由于施圭村设备简陋,患者死亡后就直接下葬,并未作解剖,无法知道死因。黄家振瞥了一眼躺在草席上呼呼大睡的卢宏敬,他还需要更多的资料,可是这个总带着似有若无的神秘微笑的卢医生,除了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似乎也提供不了更有价值的信息。 这一夜黄家振睡得很辛苦,在梦里他被一个稻草人追得四处奔逃,眼看着稻草人越追越近,他却跑不动了。他惊恐地拼命抬腿,腿却不听使唤,一低头,竟发现自己也变成了稻草人。追上来的稻草人张着黑洞洞的嘴,发出无声的怪笑,向他扑了过来…… 三、稻田中的十字架 “卢医生,你知道之前五名病患的职业吗?”黄家振问一起床就拿着馒头猛啃的卢宏敬。他实在不想在这落后的小村中多待一天,他只想快点把这病给解决掉,然后早点回家去。 “嗯……”卢宏敬一边吃着他的早餐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们村都是务农的。” “那他们都有稻田了?” “嗯,那是一定的。” “稻田里都有稻草人吗?” “对不起,这个我没有注意。”卢宏敬抓了抓头,满怀歉意地说,活像个被老师问问题却不会的学生。 “离这里最近的,已经死亡的患者住所在哪里?” 卢宏敬在旁边拿了张纸写了些东西:“……地址在这里。” 黄家振拿了那纸,朝着门口移动,卢宏敬在黄家振身后大声问道:“黄医生!你会不会迷路啊?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黄家振应着,脚下没有停步。 黄家振到了第一幢民宅。民宅的旁边是一片田,一个稻草人孤单地站在稻田之中,这稻草人戴着黑色安全帽及一件黑色的挡风夹克,“丑死了。”黄家振按了按电铃。 “我先生他……我巳经不想再提了……”在黄家振提起稻草人症候群后,屋子的女主人眼眶中就泛出泪光,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黄家振再度看了田中的稻草人,转头向妇女问:“你们田里的那个稻草人……是你先生做的么?” 女人擦了擦眼泪,说道:“是的,那是我先生做的,我先生看到那里的十字架后就说要做稻草人什么的,想不到他最后竟然会被稻草人给害死。” “等一下,你说在哪里看到的十字架?” “就在我们家的田里,我们本来不想做什么稻草人的,有一天不知道谁在田里插上一个十字架,我先生就把那十字架装扮成稻草人了。” 黄家振再度将视线转向稻草人,这东西本来是十字架?真是越来越玄了! “我可以把那稻草人拆开看看里面的十字架吗?”黄家振问。 女人说:“可以,反正我也不喜欢这稻草人。” 安全帽、夹克,以及塞在夹克里面的粗布,黄家振将稻草人的衣物通通拿下来后,果然一个十字架露了出来。这十字架大概比他矮半个头,由两根圆棍交叉在一起,交叉点用绳子绑了起来。 黄家振回想着女人所说的话,这十字架是突然冒出来的,也就是不晓得是谁把这玩意儿插在这里,后来她丈夫将这十字架改装成稻草人,但黄家振又转念一想,不管这十字架是谁插的,应该不会跟这次的病例有关,也许只是哪个顽皮的小孩插在这里。黄家振又将安全帽等东西放回十字架,正要走,卢宏敬的小货车朝他这边开过来了。 “黄医生!上车吧!”卢宏敬摇下车窗对着站在稻田中的黄家振喊着。 黄家振离开了稻田,走向货车:“卢医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们昨天见过面的那名患者过世了,我想你应该去看一下。”卢宏敬拉开货车的车门,拍拍身旁的座位对黄家振说。 之前的患者死后都是直接下葬,没有进一步解剖来探查死因,现在正好是个机会,黄家振二话不说就上了车。 来到患者家,黄家振便跟女人提出解剖她丈夫尸体的建议。 女人坚决地反对:“不行!我绝对不答应!” “但太太,”黄家振努力劝说着,“若让我研究你先生的遗体,我们对这种病有了更多的了解,进而找出治疗的方法,这样的话,也许以后村庄就不会再有受害者出现了!” 女人倔强地摇摇头拒绝。 在两人一阵对峙后,黄家振放弃了,他继续咒骂着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来到这里,面对一种从没见过的怪病。 黄家振失望地与卢宏敬走出民宅,无意间一扭头却看到了民宅旁的一片田,田中也有一个稻草人,和他刚才拜访过的那户人家一样。他心里一动,转头看向女人:“太太,你丈夫的遗体我就不动了,但那稻草人是你丈夫做的吗?” 女人叹了口气,说:“是我先生做的,要不是有一天我们起床发现田里不知道被谁插了一座十字架,他也不想做什么稻草人……” “你刚刚说什么?”黄家振忽然大声质问,把卢宏敬及女人吓了一大跳。 “就是有一天我跟我丈夫起床……田里不知道怎么多出了一个像是十字架的东西……我先生就把它做成稻草人了……”妇女结结巴巴地回答。 太奇怪了,黄家振心中想着,为什么先前拜访过的那位患者田里也是莫名其妙地被人插上了一个十字架?黄家振脑中出现了一道闪光:“卢医生!你可以载我到所有患者的田里去一趟吗?”黄家振不等卢宏敬回答,先往小货车的方向走去。 卢宏敬呆愣了片刻,脸色阴沉下来,跟着往货车走去。 果然,所有死者的稻田中都有一个稻草人,而他们的家属也都表示,有一天醒来,田中就被人插上了十字架,而患者便将十字架给做成了稻草人,目前的五个病例都一样。 ...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道是在哪一个城市,哪一条街上,在没有星星、月亮,也没有风的晚上,人们出门,沿着黑暗的台阶往前走,台阶消失后,会踏上一条青石板的小路。小路旁边,黑压压的的民房,看上去,就像要等着吃人的妖兽。小路绕一个弯,忽然就会有灯光出现,照亮一幢古怪的建筑,看上去像一座商铺似的,门扉上写着 “沉香榭”三个有力的大字。 据说,一个人下定决心,就会找到沉香榭。下面要讲的,就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沉香榭故事。 1、 赵娜娜的蛊蝶 沉香榭是一座古旧的房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门匾上三个烫金大字已经斑驳脱落,只留下黑色的原木凹槽。雕花大门虚掩着。 一个名叫娜娜的女学生站在门口,看上去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呢?关于这个神秘的店铺,是她从学姐那里打听到的,听说这里可以买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学姐就是跑到这里买下沉香榭的魅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男人。 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张三十多岁的英俊男人走了出来,他好像没料到娜娜站在门口,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气,接着又微笑起来,招呼娜娜道: “站在那里不累吗?为什么不进来坐坐呢?”他应是店主吧,声音很好听,让娜娜觉得一阵轻松,跟着他走进房间。 “我……想买那种……药,就是,能吸引男人的那种。”娜娜吞吞吐吐地说道。在她身后,檀木香炉里正升起缕缕轻烟,空气里弥漫着的香甜的味道。 店主的眼睛里始终含着笑意:“小姐,你说的是‘鲛泪’吧?很抱歉,我们这里所有的货品都是独一无二的,一经卖出,就再也没有了。” 娜娜感到非常失望,店主见状,忙建议说:“小姐,其实我们还有可以其他货品可以选择,或者你可以……” 空气里的甜香越来越浓,娜娜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恨恨地说:“要是,那个女人死掉就好了!” 店主脸上仍然是最贴心最迷人的笑。“小姐,我们有一种货品,叫蛊蝶,是从苗族女人驯养的蛊演化而来,它可以让你憎恨的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死去……而使用蛊蝶很简单,只需用你的血滴在它的卵上,它就会被唤醒,然后,将它放入你要下蛊的那个人饮用的水里,它进入到身体,就会彻底长成,让你的仇人活得生不如死。” 娜娜高兴地接过来店主手中那个精致的小瓶子,走出了沉香榭。 这天晚上,和往常一样,寝室里的女生又去参加周末舞会了,只剩下小艾。娜娜疲惫地推开寝室的门,一个人翻身爬到上铺。这时,下铺的小艾不识时务地将两颗药丸和一杯水递上来:“你的感冒还没好,还得吃一次药才行啊。”娜娜勃然大怒,挥手一打,杯子应声粉碎,热水溅得小艾满身满脸。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做戏给谁看呢?我看你是农村的,家里穷,处处可怜你,照顾你,送你衣服,教你化妆,把你当作最好的姐妹。可你明知道我喜欢阿伟已经3年了,居然还跟我抢!行啊,你够狠,你等着,我要不收拾你,我就不叫赵娜娜!”小艾捂着脸哭泣起来,娜娜脸上猛然浮现出阴冷的神色。 深夜里,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娜娜悄悄地起身了。她轻轻将台灯拧到微亮,取出那个精致的小瓶,打开后,她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了瓶内那仁丹大小的黑色球体上。血滴在卵上后,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做完这一切后,娜娜把那个黑色球体放进了小艾桌子上那杯晾着的白开水中。鬼故事 第二天早晨,小艾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出门上课了。在课堂上,小艾有些心神恍惚,突然,她的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小艾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又面色惨白地坐下。 晚上,小艾无精打采地在水房里梳洗,突然,她看到镜子中她裸露的锁骨皮肤下面,竟然有一条明显的凸起,就像一条蠕动的虫子。小艾吓得魂飞魄散,这时,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皮肤都蠕动起来,她猛地撩开衣服,果然,她全身的皮肤下面都有一条一条的虫状的东西,正在钻来钻去。惊恐交加的小艾尖叫起来,不停扑打着身体,闻讯而来的班主任也束手无策,只好找了两个男生,将她送到了校医院。 在医院的前三天,小艾还感觉得到虫子在她的皮肤下面爬行。这种感觉让她非常害怕,试图用发卡去戳那些虫子。这使她成为了被严密看管的病人,所有尖锐的物件都从她身边拿开了,校医院正在联系市里的精神医院,等她的父母赶到后,就准备将她转过去。 第四天清早,小艾醒来时,发现身上没有了蠕动的感觉。她兴奋地冲向镜子,可面前的一切让她惊呆了。原来“虫子”爬动的地方,全部结成了一个一个的“茧”,而且他们还在慢慢膨胀,似乎要从她的身体内爬出来。小艾凄厉地叫起来,挥拳打破了镜子,鲜血四溅。她不顾一切地抓起玻璃碎片,往自己颈项上的“茧”割去……还好,有查房的护士发现了用碎玻璃割颈动脉的小艾,救了她一命。 那几天,学校里议论纷纷,都说小艾完全疯了,也有说她命大,拣回了一条命。 只有赵娜娜不动声色,匆匆收起书本回了寝室。她心里有点疑惑,不是要致小艾于死地的么?难道蛊蝶的效果还没完全发挥?突然,她头顶上传来一阵扑簌簌的声音,她缓缓抬头向上看,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脸庞都吓得扭曲起来…… 没过一会儿,室友们都回来了。寝室里的情景,让她们大声尖叫起来:娜娜的尸体全身密密麻麻地覆盖着蝴蝶,这些蝴蝶伸展开来比成年人的手掌还要大。女孩们惊恐的尖叫声使这些蝴蝶四下散去。警察细细检查了现场,发现娜娜是窒息而死的。 赵娜娜的故事讲完啦。此刻,落日的余晖下,那座沉香榭里,年轻的店主探出头来看了看天色,后堂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香无,前几天你又卖了什么东西出去?是蛊蝶吗?你有没有好好教人怎么用啊?那东西很危险的,等到虫卵羽化成蝶之后,被下蛊的人死不了,蛊蝶就会反噬主人的。算了算了,反正用这东西的,也不是好人……” 被唤作香无的年轻店主始终一言不发,唇边挂着微笑,将沉香榭的大门轻轻关上了。 2、 千面人芳芳 芳芳是这座城市里的一个模特。这天,她去参加著名导演苏舟的新戏试镜。这部戏的剧本是由苏舟亲自撰写的,据说是他多年的梦想,因此分外看重。从服装造型师到灯光音乐师,无一不是挑选国内外的顶尖人物,戏还未开拍,媒体记者已经日夜打探,一点风吹草动也能上报纸头条,大有未映先红的势头。 女主角的设定是民国时期上海的红歌女。芳芳上场后,唱了一首哀怨的老歌。哪知道唱完后,苏舟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小姐,你很漂亮,但却是时尚的漂亮,轮廓也很西化。我的女主角应该是哀怨的,古典的,一眼望上去就再也移不开目光的。对不起,你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人选。” 傍晚时分,从试镜室出来的芳芳心情糟透啦,简直失望到极点,她神情恍惚,沿着一条街道往前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座古旧的房子前。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邀请她进来坐一坐。芳芳有些累了,便跟着他走了进来。进入屋子后,芳芳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应该是家古董店,整个房间的布局与格调都是仿古的,雕梁画栋,紫檀木柱子,明净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大大小小的锦盒与瓶子去。 店主香无为芳芳倒了一杯威士忌。他始终带着笑,一言不发,可不知道为什么,芳芳却越来越想将她遇到的烦恼,向他倾诉一下。 “你知道吗?我是个模特,一个过气的模特。我曾经真的很受欢迎,但是很快就被淘汰了。现在,我已经两个月没工开了。”芳芳苦笑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香无默默为她满上。 “我也想转行,学别人做演员,可那些导演,不是嫌我太高,就是说我轮廓太立体太西化。而现在,无论模特界还是影视圈,都流行东方特征的美女,我该怎么办?去整容?谁敢担保一定成功?就算成功了,这种类型的容貌不流行了怎么办?”芳芳恨恨地又灌下一大口酒。 “也许,我可以帮你。”香无缓缓地开口说,眼神里透露出神秘莫测的笑意。 “你?你能怎么帮我?”芳芳瞪大了眼睛。鬼故事 “我们店里刚好有一款货品,叫‘千面’。只要你戴上它,无论谁看到你,都会觉得你是他(她)心目中最美丽的女人。”年轻的店主依然微笑着。芳芳想了想,空气里弥漫的紫檀香味道让她有点发晕,她义无反顾地取出自己的信用卡,用剩余的全部存款买下了这件名叫“千面”的东西。 离开沉香榭时,店主香无特意嘱咐:“要使用我们的货品,必须严格按照一些程序。盒子里的面具一次只能佩戴3天,3天之后,你必须取下它,放入盒子中过夜后再佩戴。切记,切记!” 晚上回家后,芳芳打开那个写有“沉香榭”三个字的锦盒,轻轻拈起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薄薄的面膜,人脸大小的形状,手指抚上去的感觉竟像是抚在婴儿的皮肤上。 芳芳尝试着将它贴到自己的面部,突然,这张面膜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悄悄地覆盖了她的整张脸,然后滴水不漏地与芳芳的皮肤粘合在一起。 芳芳呆立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走到镜子前。镜子映照出一张多么完美的脸啊:漆黑的双眉斜飞入鬓,几缕凌乱的头发零落在雪白的肌肤上,五官都精致到无懈可击。芳芳捂着脸,惊讶地跌坐在镜子前。 第二天早上,芳芳醒来后,决定凭着“千面”,再去导演苏舟下榻的酒店碰碰运气。 当苏舟在酒店大堂看到芳芳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他感觉他心目中的女主角穿越了时空和人海,活脱脱地走到了他眼前。 芳芳身着黑底繁花织锦缎旗袍,优雅地站立在酒店大堂前,好像在等人,左顾右盼间眉目风情流转,却又有种不可名状的超然。 苏舟感觉到自己的喉头发紧,有些僵硬地走近芳芳的面前,用尽力气使自己舌头不打结:“你,愿意做我的女主角吗?” 晚上回家的时候,芳芳的心情还是忐忑的。她终于在苏舟新戏的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成为了他的女主角。 多亏这神秘的面具,芳芳轻轻在两个耳根前后分明揉搓了三下,薄如蝉翼的面具飘然落下。芳芳小心地将面具放入沉香榭的锦盒中锁上。 苏舟是个行动效率很快的人,没过几天,芳芳就参加了影片的拍摄。转眼五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很顺利。 苏舟对芳芳格外关照,衣食住行,无微不至。在第五月的某一天,芳芳依照苏舟的暗示,悄悄地搬进了酒店里苏舟隔壁的那个房间,这两套房间的卧室,有一道暗门相连。当天晚上,苏舟就由暗门里走过来,爬上了芳芳的床。 转眼间又过了两个月。这期间,芳芳脸上经常感到不舒服,但她再也没有摘下过面具,因为每天晚上,她都害怕苏舟随时会从暗门那边走来,她可不能让苏舟看到她从前的模样。那样,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全完了。 这天,是这部肯定会走红的电影的庆功晚宴,来的全是社会名流,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每个人见到芳芳时,都不由得失神落魄片刻。几位身家过亿的大富豪更是争相对她献起了殷勤,这让苏舟大为不满。可芳芳顾不上这些了,镁光灯和香槟让她又刺激又兴奋。她的血液在翻腾,简直要燃烧起来了。 开舞的音乐声响起,苏舟径直走到芳芳面前,向她伸出了手。芳芳嫣然一笑,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两人正准备迈入舞池,突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芳芳毫无预兆地软软倒下去。 等到苏舟手忙脚乱地把芳芳送到医院检查完后,已经是深夜了。他靠在芳芳的病床前熟睡过去。半晌,芳芳慢慢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她蹑手蹑脚地从苏舟身边绕过去,面部剧烈的刺痛感提醒着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取下过面具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打车回家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此刻,面部已经不仅仅是刺痛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地箍着她的整个头部,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芳芳锁上房门,立刻揉搓着耳根,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揉搓,面具都没有掉下来。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她挣扎着来到镜子前,看到镜子里有一张因为过度紧绷而扭曲变形的脸。她痛苦地张开嘴,没有声音,也没有新鲜的空气进来。眼看着整张面具不停收缩,首先是鼻梁啪地断裂,两颊也深深地凹陷进去,终于在重压下破裂,绽出丝丝血肉。 这是芳芳的故事。新的一天开始了,店主香无打开大门,让阳光照进古老的沉香榭,玻璃橱窗里的那些盒子个个熠熠生辉。他随手拿起一份今天的报纸,大标题赫然写着:苏舟新戏主角暴毙,尸体面部支离破碎。香无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叹口气,放下了报纸。 这时,一个女孩正迟疑地往店里探头,香无亲切迷人的笑容又浮现到脸上:“早上好,欢迎光临。姑娘,请问你需要什么?” ...
我是一个有固定职业的打工仔,虽然我要在这里和你们说的都是我遇到过的一些诡异的事情,可不表示我的个人事业是和灵异打交道的。相反的,我是一个八字还算挺硬的人。由于工作的关系,我经常要去很多国家出差,起初对灵异事件压根不信的我,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一个人八字再硬,经历多了无法解释的事情,就会慢慢开始怀疑、探究、直到开始相信。这次我要说的,是我去泰国出差的一次经历。 2010年的12月初,我乘坐某知名公司的游轮前去泰国,工作是扮成游客,给游轮上的服务、食物打分。公司还安排我去到泰国之后,可以自由活动一个星期,然后返回国内汇报工作。不要羡慕我的工作是吃喝玩乐,我们的老板也不会白给这样的福利。他在我出发之前,交代给我一个他私人的任务。他要我去到泰国的一个小寺庙那里给他求一个狐仙牌,也就是佛牌里阴牌的一种。我的上司陈某是一个很成功的人,三十出头,就坐上了管理层的位子,年薪是我的双倍。可是人的欲念是会不断膨胀的,他不久前盯上了董事会某个股东的千金。只可惜人家的身家、学历不缺乏追求的优秀人士,哪里看得到他的存在。虽然希望渺茫,我老板还是要奋力一搏,毕竟下半辈子都可能被改变,人生中这样的机会有一个已经多了。他听一个朋友说,狐仙牌可以增加男人的魅力,让自己心仪的异性迷上自己。他觉得可以试一下,我也明白这个佛牌对他的重要性,虽然我压根不信这个,但为了我的假期和奖金,我就心照不宣了。 到达泰国一个叫安帕瓦的地方,有一个叫巴颂的人来接我,而我也急于完成老板的交代的私事,并没有休息地催着他带我去那个小庙求佛牌。巴颂雇了一条小船,沿着河划,经过了一些热闹的地方后,越划越偏僻,开始出现一些很普通的泰国民宅。船就在其中一个生锈铁皮顶的民宅前停下,这和我想象的寺庙完全不符。木制的小屋,有一半是悬空在河上的,只是被几根粗壮的木棍支撑着,看着总感觉很勉强,怕要塌下来的感觉。房屋的后半部分建在岸上,看着还算牢固,如果不是这样我还真不敢进去。这里的建筑都是这样沿着河道的,真不敢相信,一个能求“佛牌”的寺庙,是这么“亲民”的。我们晃晃悠悠到达木屋下面,巴颂对着窗户吼了几句话,就有人走出屋子来,给我们放下来一个木制的梯子,屋子高过我们的船半米多,也不是很高,我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当时我心里在想,如果这是一个“黑店”那我这个旱鸭子想跑都没可能了。那个人都没有说话,带着我往屋子里走,巴颂跟在我后面,等我一进屋就把门和关了。霎时间,屋里的阳光都被赶跑了,感觉暗暗的。离开了阳光的灼伤,感觉不知道是凉爽了还是冷,形容不清,但肯定是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低很多。屋子的左边是敞开式的客厅,供着一些佛像,还点着油灯,这些佛像我仔细辨别,感觉很陌生。右边是一个关门的房间,里面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他们两人带我到了左边的客厅,巴颂让我面对所有佛像,盘腿坐在地板上,另外一个人直接去了右边的房间。巴颂陪我在客厅里,开始交代我一些事情。让我等下不要乱问问题,师傅问什么我答什么,就可以。 几分钟后,有一个穿着白衣白裤的中年人走进了我们所在的客厅,背对着些佛像坐了下来。巴颂坐在我左手边,而给我们开门的人,侧身坐在了这个白衣中年人的左手边。白衣人开始问我一些事情,巴颂就是我的翻译。第一个问题,问的是求什么。我说,求姻缘。第二个问题,为谁求。我答到,我是替老板来求的。第三个问题,他问我老板的八字知道吗。其实我这个也不知道,我说可以问老板,用手机打给他。白衣人拒绝了,他直接让巴颂告诉我,他这里不能用手机,而且不是本人来求,都不会太灵验,让我回去转告陈某人,让他自己来。我心里顿时凉透了,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我的假期和奖金啊!我死皮赖脸的求他,让巴颂给我说好话。白衣人说,如果这样勉强,不灵验了他不负责的。我当然满口答应,求到了不灵,关我什么事啊,交差就行了。白衣人看似有些无奈,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开始念咒。坐在他身边的徒弟就突然开始神神叨叨了!所以说他神神叨叨,是因为他一手端起一盏油灯,一手拿起一串花环,开始跳舞,本来不大的客厅还容他这样扭来扭去,画面很不和谐。他半蹲这扭到一个佛像面前,把灯放在佛像前,再见他把花环挂在佛像上,接下来,他居然开始给我脱上衣!我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但这是不实际的,我心想,还是闭眼睛不看吧!谁知道巴颂小声提醒我,要看着,心里要恭敬,不能闭眼。没办法,无奈下我只能强迫自己睁大双眼,接受现实的残酷,只希望明天不要长针眼。等那人回头,我差点喷血!那个男的,有胸部,是肯德基吃多了吧!再看他的脖子处,有喉结!我心里吐槽,今天遇到人妖了,居然还是一个这么难看的,传言人妖都很美,传言果然不能信啊!可这不是最糟糕的,他居然开始走向我,拉起我的双手,让我手掌摊开朝上,然后把他的手掌复上。我感觉到,我手掌上有一块东西,心想,那应该就是狐仙牌了吧。在之后的几分钟里,白衣人不停的嘀嘀咕咕,而这个有胸部和喉结的人不停的扭来扭去。漫长的几分钟后,终于结束了!我感觉好像受了酷刑,在师傅告诉我,可以走了的时候,我立马松了一口气。可这时候才发现,我已经紧张得出汗了,衣服有点湿了,真的是被吓到了。之后,师傅拿过我手上的狐仙牌,放在一个盒子里,让我带回去给陈某人,也嘱咐我不要打开这个盒子和其它的一些琐碎的事情。我那时候心里只想快点离开,便匆匆答应,等给了钱之后,我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个“破庙”。 离开了之后,我感觉很乏力,兴许是刚才过度紧张和受惊的缘故,于是就和巴颂说直接带我回酒店。那一瞬间他眼里居然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我心想,他或许是想带我去其他地方玩,才好让他拿点回扣吧。想到这里我就立即说,我今天有点累,等明天9点让他来酒店接我,我请他做我的向导,并塞给他10美金。在一个平均月薪2000人民币的国家,10美金应该能弥补他想要挣的回扣了吧。回想起那时候的我,大大咧咧,对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事情。 巴颂送我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我随便吃了一点泰国绿咖喱鸡配饭,就回到房间把行李和随身包包仍在地上,冲进浴室泡澡。一边泡澡一边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个白衣人和另外一个不知男女的人士,心里莫名的不安。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第二天怎么犒劳自己,想着想着,被这暖水拥抱的疲累身体开始慢慢下沉,意识也开始渐渐混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了一阵凉意,突然醒过来,原来我还泡在水里,刚才是舒服得睡着了。我赶紧拿来浴巾擦拭身体,想着这水都泡凉了,才醒过来,自己是有多累!稍微吹了一下头发,便爬到双人大床上,关了床头灯倒头大睡。 半夜的时候,又感觉到一阵凉意,我迷迷糊糊中,心想是不是空调太冷了,便拉起被子捂着自己的脖子,裹着继续睡。可正要入睡,就感觉有一阵凉风吹着我的脸颊和耳朵,凉丝丝的,一阵一阵的吹来!我心里炸了一下,意识到事情不对!顿时睡意褪去,黑暗中,慌乱的去摸索床头灯的开关,一摸到就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立刻打开!房间里立刻有了一些昏黄的光线,我看着周围,这不大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可刚才那一阵一阵的凉意,好似有人在吹我的脸和耳朵,绝对不可能是我的错觉!难道这个房间不干净?我百思不得其解后,只有依靠强大的网络。连上酒店的无线网,用手机开始查睡觉被凉风吹的原因,各种答案,比较符合我的情况的答案,是说有“东西”。我感觉脑子已经停止工作,头皮发麻,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叫害怕的情绪。虽然一个大男人不应该怕这些有的没的,但回想起那一阵阵凉意,我就宁可信其有了!在认定是这个房间不干净后,我果断拿起床头的电话,拨打给前台。告知前台人员,我在这个房间住的不舒服,要求换一个房间。前台人员马上就给我查了空房情况,并把我换到了另一个空房。 搬到了新的房间,我没有立刻进门,开始按照网上查到的,先敲敲门,再进门。再次躺到床上之后,我打开电视,看着看不懂的节目。其实这时候就想有点声音壮胆,打开手机上网,在微信上和几个夜猫子朋友聊了一会儿,几个女生得知我当晚的经历后,居然开始佩服我换房的智慧!我开玩笑道,你们才知道我好啊,知道还不赶快嫁给我!聊着聊着,刚才那个叫害怕的情绪慢慢平复了,睡意又渐渐的涌上来,把手机充上电,我又开始抱着枕头睡了。 虽然一无所获,可他想到第二天还是有机会拿我的小费,自己只是赚的少点,就心里平衡了,谁知当天晚上他开始出事了。他回家的路上便感觉有人一直跟着他,回头看有没人,回到家也觉得家里凉凉的。睡觉的时候更是发噩梦,半夜就开始发烧,第二天醒来就全身乏力。 听到这个,我心里不由得幸灾乐祸,让他这个小人打我注意,活该他生病。可是这个中年人后来的话,让我越听脊背越发凉。 他告诉我,巴颂之所以越来越虚弱,是因为我的狐牌。我听到这个心中一惊,原来这样的东西居然真的有。他说,当时求狐牌的是我,由于没有给确切的生辰八字,里面的灵还没有认主。巧合的是,我拿到这个狐牌之后,给了巴颂10美金,等巴颂在我房间把它弄落的时候,它就出来了。狐牌分正和阴的,巴颂带我去的这个地方给的都是阴牌,用的原来当然都是比较邪门阴损的,效果会比正牌更显著,可是你也要付出“代价”,也就是要给以祭品。由于我在求得牌之后,给了巴颂钱,对于里面的灵来说,它认为巴颂就是我买给它“吃”的祭品。而房间里当时只有我和巴颂两个人,它当然就认我是要“服务”的对象。所以当天夜晚,它就跟着巴颂,在他睡觉的时候吸他的氧气。之后会回到我身边,帮我增加异性缘和桃花运。 我猛的想起了,那天晚上吹在我脸颊的一阵阵凉风,莫非那个就是狐牌里的灵?我还以为是那个房间有问题,其实它一直都跟着我。 中年人看看我,垂眼沉思了一下,反问我道,这几天是不是异性缘特别好?这几天我异性缘不是好,是好翻天了!我本来以为自己是屌丝逆袭,人品爆发,原来是这个东西。要不我活了二十几年都没什么女人留意我,这一下子来两个!可这齐人之福也不是白占的,突然,那天晚上害怕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咽了一口口水,壮着胆子问中年人,它现在是否也跟着?中年人叹了一口气,告诉我,它现在就趴在我的背上,瞪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巴颂突然全身不受控制的发抖!中年人就立刻拿出来一串佛珠套在了巴颂的脖子上。我奇怪这个贼怎么突然这样,要不要送去医院的时候,中年人摇头道,是我身上的灵又去吸巴颂的阳气了。如果我想帮巴颂和自己,那就把狐牌给他,因为这样的灵是会越来越不满足的。随着吸收到能量越多,它就越强大,到后来就开始要吃牲畜、喝血。如果我无法再喂饱它,它就会反噬主人,把我给吃掉了。 我心中一惊,赶快带中年人上楼,让酒店的服务人员把巴颂送去医院。上楼之后,我马骝地找出那个盒子,把那个盒子交给他。 中年人拿着盒子,一阵嘀嘀咕咕之后,告诉我,他要带这个狐牌回去寺庙里,我暂时没有事了,便转身走出了房间。我追在他身后,问了他寺庙的地址,生怕时候再有什么东西,也好有个救命的。当天下午,我果然被两个美女判决出局了。虽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回到公司,我拿出来假的狐牌给陈某人,他笑着谢谢我,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给了我一个信封,我打开偷偷一看,钱数还不少。心中正高兴,走出他的办公司,回到自己的座位,奇怪这个铁公鸡什么时候对下属这么大方了。突然,我想起了那天我给巴颂的10美金,再看看我手中这个放着钱的信封,心中顿时了然。 ...
漫天的风雪夹裹些许冰雹猛烈地敲打着苏北大地,整整下了一天。傍晚,风停了,雪歇了,一钩残月悬挂空中,默默地注视着苍凉的原野,天地一色,任何细小的动静在这寂静的夜色中都显得尤为突兀。 80年代的苏北地区,地广人稀,这里的老百姓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做生意的人少之又少。 秦小元是我老家的一个汉子,血气方刚,脸大肩阔,身材魁梧。1983年时,他才37岁,靠卖咸鱼为生。这年冬季的一次遭遇,对于他来讲,永生难忘。 打开自己的土屋门,门外20多厘米的积雪倒进门内。他皱了皱眉,心里暗骂:这鬼天气,怎么跟夏天似的,说下就下,说停就停。原计划今天把刚腌好的一百多斤咸鱼送到三十公里外的县城,没想到下起了雪,送上一趟咸鱼时,就定好了的,今天要务必送到。现在咸鱼价格上涨得厉害,那边急着要,可怎么办呀,他急得在屋里团团转,最后还是一跺脚,拉起早就装好的满满一独轮车咸鱼走出家门。 一脚踩下去,积雪几乎淹没了小腿。秦小元仗着身体强壮,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村庄,两行深深的脚印混着深深的车辙蜿蜒地伸出村外。 田野中,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唯有靠路两边的参天白杨辨认方向。秦小元虽然到县城的路走了很多趟,今天还是很费力地去辨认路径。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已经是汗流浃背,秦小元把独轮车往地上一放,坐在上面准备休息一下。环顾四周,心头微微一颤,怎么这么巧,正好停在了那个让人心惊的废窑场旁的十几米远的路边上,一幕夜间行路人常看见的场景又跃入眼帘。 一群小孩儿在黑洞洞的废窑场入口处蹦蹦跳跳,个个白白胖胖,扎着两只小羊角辫,穿着鲜红的肚兜,血红的颜色在雪色的映衬下,更加触目惊心。这群小孩儿好像蚂蚁搬家,旁若无人地在窑洞里进进出出,井然有序,听不到任何说话声,也听不到脚踩雪地的吱吱嘎嘎的声响。 对于秦小元而言,这种情景他虽然在以前夜间行路时经常见到,但听老年人说过,这些小孩儿是挖河、挖窑场或是掘地时挖出来的棺材板,被人顺手乱扔。由于棺材板儿浸透了死人的血气和灵气,在一定的几率下,就会变化成鬼孩儿。碰到这事,千万不要正眼相看,也不要停留,应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慢慢地走过去,每次倒还相安无事。 今天无意间停在了这个鬼地方,又把鬼孩儿们个个尽收眼底,秦小元不觉得心头一沉,也顾不得劳累,拉起独轮车欲走。慌忙中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直直地趴在了雪地中,溅起一片飞雪,眼睛被雪眯得好一会儿才睁开,等稳住心神,秦小元忙拉起独轮车就走,却觉车子异常的沉重。微微的呼吸声从背后传来,转身一看,妈呀一声魂飞天外。独轮车上赫然出现了四个扎羊角辫的光腚小孩儿!两个侧坐在车把上,两个坐在独轮车厢上,白白的身体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着阴森森的寒气。秦小元定睛看时,小孩儿们的黑色瞳孔突然放大,填满了整个眼眶,发着幽幽的绿光,几乎同时,四个小孩冲着秦小元笑了,露出了两排尖利的牙齿,在胸前红肚兜的映衬下,诡异异常。 秦小元倒抽一口凉气,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又坐在了雪窝中。几个小孩见状,个个乐得前仰后合,张开的小嘴中,俨然不见舌头。秦小元偷眼往窑洞方向望去,发现又有几个小孩好像被这里的情形所吸引,正飘似的往这边走来。 静下心来的秦小元本想拔腿就跑,但看着自己的一车咸鱼,真是万般不舍。情急中,恶向胆边生,他猛地站起来,几步上前。抓起一个坐在车把上的小孩,但觉触手温热,其硬无比,狠狠地往旁边一棵大杨树上掼去。只听“砰”的一声,如木板敲击一般,被扔出去的小孩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物体,落下地来。 那三个小孩见状,立即止住了笑声,作鸟兽散,向窑洞方向跑去。几个跑过来的小孩儿也转过身去,一起消失在了黑洞洞的窑洞中,真是应了一句“鬼怕恶人”的老话。 秦小元走上前去,拾起那个掉在地上的黑色物体,仔细一看,俨然是一个棺材板模样的东西,随手就扔在了独轮车上。不敢有丝毫停留,拉起独轮车,没命地向前跑去。 等走到县城时,天已大亮,收咸鱼的老头儿,正在自己院子里生火做饭,早已累得不成人样的秦小元顺手从独轮车上把木板取下,扔进锅下的火堆中。但见锅下冒出一缕黑烟,木板上股股血状液体往外直冒,足足有一袋烟工夫,才没了踪影,把旁边的老头儿惊得目瞪口呆。 从那以后,秦小元走夜路时,再也没有见过鬼孩儿。 ...
这是爷爷跟我讲的回魂夜的故事。 回魂夜就是人死后第七天,鬼差锁着魂魄回来,看望自己的亲人。回魂夜那天应该避忌,该睡觉的就睡觉,睡不着的也要蒙着被子装睡。千万不要让他看见,不然他会很挂念,带着亲人一起走的。 在回魂夜那天,有的会再家里地上撒下些石灰,等你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石灰上就有一个一个的脚印。 在我小时候的时候,我婆婆回魂夜那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我还记得婆婆生前就有白内障,杵着拐棍,把地上杵的咚咚响,老年夜尿频繁,一晚上要起来好几次,因为眼睛不是很好,经常走错房间。 回魂夜那晚,我是竖着耳朵仔细听得很清楚,当午夜12点的时候,就听见家里的地,发出咚咚声,一听就是婆婆杵拐棍的声音,我就晓得婆婆回来了。还听见她推我房门的声音。当时我就假装睡觉,把眼睛闭上,就听得拐棍声,“咚咚咚”,离我很近,很近,慢慢的靠近我的床边,当时还是有一点害怕的。等到声音逐渐消失以后,我才慢慢睁开眼睛,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我想是婆婆走了吧。 传说,你实在是很思念已亡的亲人,在回魂夜那天,你穿蓑衣,带斗笠,站在门后,就可以看见回魂的亲人,他是看不见你的,在他没走之前,千万不要脱下蓑衣和斗笠。不然就会被发现,带你一起走。 ...
天已经大亮了,冬日里的艳阳透过窗子,正拢在张许身上,他舒服地在稻草堆里使劲拱了拱,嘴里一连串的嘟囔:玉米肘子、溜八件、芙蓉百合牡丹卷…… 张许两天没吃饭了,此刻肚里正火烧火燎般的难受。说起来,当年张许家在这通榆小镇可是头一号大户!张老太爷老年得子,把张许娇惯得天上有地上无。小时候张许也是极聪明的,五岁能诗、七岁能文。可惜长大后跟着些富家子弟学起了赌博,张家堂堂家业,城里的宅子乡下的田,镇上的店铺屋里的古董,被他输了个精光,老子也被他气死了。眼下家业败光了,可这张许宁愿躺着饿肚子,也不愿出去干点活。 又躺了半日,张许爬起来喝了几口凉水,望望徒有四壁的家,不由得发起愁来,这老宅两个月前他折价卖给一个姓陈的,这人曾受过张老爷的恩惠,念着这点香火情分,他容张许住两年后再搬走,就是说再过一年多,张许就连容身之处也没有了。 活一天算一天吧,眼下填饱肚子要紧。张许厚着脸皮出去借钱了。借了半天,半个铜子也没借着,张许头昏眼花往家走。突然,他的眼睛盯着一处移不开了。那是聚福楼酒家后门放的一桶泔水,泔水面上浮着半个白馒头。张许死盯着那馒头,拼命咽着口水。踌躇良久,终于猛地伸手过去,可就在手碰馒头的一瞬间,就听到一声断喝:“干什么的?”循声望去,一个胖厨子正大步走来。张许忙收回手,脸羞得通红。 胖厨子瞪起眼睛:“好小子,想偷泔水?”张许急得直摆手:“没……没有,我……”胖厨师打量他一下道:“小子,我老徐也是苦出身,知道饿肚子的滋味!这喂猪的泔水给你吃也没啥,不过你年纪轻轻的,该找个活干。我这儿正缺个挑泔水的,不如你来干,我管你两顿剩饭,怎么样?” 张许面色更红:“胡说!少爷是读书人,岂能吃你的剩饭、刷你的泔水桶?就你、你这小破酒楼以前少爷吃饭都不来,丢人!”胖厨师梗着脖子正要开骂,张许红着脸虚张声势道:“你你……我我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不跟你一般见识!” 胖厨师一听这话,压住火冷哼一声:“读书?读书能读出个白馒头?你书要是读得好,怎么不去考个大老爷?” 张许颤声道:“我是没考试的盘缠,要是有,早中了……”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他足有三四年没碰书本了。 胖子老徐冷笑一下,当面把馒头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两脚:“你这狗屎不如的酸人碰过,猪都不吃!”说罢转身而去。张许眼泪直在眼圈晃荡,只觉真是走投无路了,他颤颤巍巍地说着:“顾不得了,顾不得了……”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从稻草堆里摸出一个画轴,抱在怀里摩挲了半晌,想到这画也要不保,忍了半天的眼泪刷地落下来。 这是他家传的一幅古画,画中用细致的白描笔触绘了一个华丽的房间,大到家具小到摆设,一瓶一花都细细描出,却一点不显繁杂。然而每个看画人的眼光最后都会被吸引到画的右上角,那里是一张绣床,床上挂着轻薄的帐子,一个体态娇柔的女子刚刚睡醒,她眼波惺忪半开半闭,乌发柔柔地散在枕头上,百种的风情千般的妩媚都似活了一般,从画里一点一滴地涔出来。 张许从七岁起见了这画就爱不释手,睡觉也要抱着它。还磨着爹爹照画里的样子给他布置屋子,买不着的东西就定做,几年下来竟然模仿得九成相似。过几年张许大了,没人的时候他就对着画叫娘子,他这么叫着,那美人眉眼里似乎也透出了喜气,他也慢慢真当这画是自己亲人一样了。后来他宁愿卖房子也没舍得卖这幅画,此刻真的是顾不得了。 又摩挲两下,张许一跺脚:“娘子,相公带你去个暖和地方。”抱着画一气跑到当铺门前,朝奉李满已经奸笑起来,这几年他从这败家子身上骗出不少钱来,此刻见他怀里那画的画轴有些年头,忙挤眼赔笑地迎上前来:“少爷今天拿什么给我开眼?” 张许一咬牙递过画去,李满展卷一瞧,压价的话就顺嘴溜了出来:“书画行市不大好啊,这绢子都黄了……”他的话音忽地卡在喉咙里,画轴已经完全展开,李朝奉的眼光被紧紧锁在画里,渐渐露出震惊、痴迷、贪婪种种表情。张许暗道:“被我娘子迷住了吧!”然而心里颇不是滋味,咳嗽一声,李满如梦初醒,叹道:“真美,真美!可这姑娘哭哭啼啼的,怕没人愿意挂在家里。” 张许大吃一惊,接过画儿一看,那帐里美人竟似泫然欲泣,娇怯的身子里满满都是悲伤,让人不胜怜惜。张许双手微颤,那姑娘目中尽是哀怨,随着画纸抖动,突然亮光一闪,张许分明看见一滴眼泪从女子眼中流了出来,张许心里重重一颤,猛地抱回画轴:“我、我不当了!别哭……娘子,我们回家。”转身从当铺出来,全不顾李满在身后大叫。 聚福楼的胖厨师老徐一挑帘子,就看见早上气得他够呛的小子抱着一个画轴站在门口。他竖起眼睛刚要骂,张许开口道:“大爷,早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给你倒泔水,你还愿意给我饭吃吗?”他的语气和刚才截然不同,带着悲伤和决心,老徐竟骂不出口,半晌才叹了口气:“你这娃子,早这么说嘛。”他回厨房拿了两个馍递给张许道:“明天早点来。” 张许抱着画和馍回到家,把画小心地塞回稻草堆里,吃完馍,心满意足地抱着画睡着了。这一夜,他做了一个好梦,梦见屋子变成画中的样子,精致的摆设一样都不少,张许顾不得把玩,先去床边看那个女子,那女子也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张许正要掀帐子看清她的容貌,手下摸了个空,马上就醒了。梦里甜甜的百合香好像还弥漫在屋子里,他闭着眼满足地叹息一声。 又过了半晌,幽甜的香味一点也没有淡去,反而更加馥郁,张许奇怪地睁开眼睛,这一下只惊得他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的屋子和以前一模一样,当眼处还是那张檀香色的酸枝花梨木宽几,几上摆着一套精致茶具和两个巴掌大的翡翠屏风,玲珑转心炉里正袅袅地焚着瑞脑百合香。张许的心猛地一跳,西壁不正是那床帐吗?这不是他以前的睡房,这是画里的睡房啊!张许伸手猛打自己耳光,只疼得他眼泪也流出来了。床帐一阵轻颤,没有一点声音,张许偏偏清楚地感觉到是那女子在笑,这一下牵动心肠,屋也暖被也香,还有如此美娇娘,他把心一横,管他明天醒不醒得过来,张许冲着让他魂牵梦萦的床帐跑过去。 这帐子十分奇怪,远远地看去就能蒙眬看到女子的容貌,近了几步也一样蒙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看清楚。跑急了,一下撞上了宽几,可张许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子穿越宽几而过,顿时吓得呆住了。他试着把手伸进宽几,手指毫无阻碍地伸了进去。他心往下沉,冲到床边去掀那薄薄的红绡帐,他却什么也摸不着。他发疯一般四下乱踢乱抓,可所有的东西都和空气一般,可以看可以闻,只是不能碰。 这是幻觉吗?有那样真实的幻觉吗?张许木然地把手指在翡翠屏风里穿来穿去,这一夜大喜大悲,给一点希望又狠狠夺走。 他指着床帐神经质地笑起来:“娘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诸天神佛,妖魔鬼怪?为什么作弄我?看你相公的倒霉样子很好玩是不是,啊,你接着笑啊!”他这边状似发疯,帐子又轻轻动了一动,帐中女子迷惑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怎么了?就在这时,窗外鸡叫三遍,那女子眉头皱起来,留恋地看了他一眼,身影迅速淡去,满屋子的摆设也随之消失不见,屋子里除了一堆稻草,再也没有一点东西。 张许掏出画来,那女子脸上还留着临去时那让人心疼的恋恋不舍,看得张许几乎痴了。 他收拾起精神,去上工了。这是他这个少爷有生以来第一次干活,挑了两趟便腰酸腿疼,饭吃得也格外香甜。到了晚上,天刚刚一黑,屋子里就立刻像海市蜃楼一样出现了满屋子的摆设,开始只是淡淡轮廓,继而迅速变得真切,和早上消失的时候一样,张许纵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吃惊万分。那女子一见他就露出笑眯眯的样子,显得十分高兴。 张许把稻草拖到床边,絮絮叨叨地和她说今天干活的事情,慢慢睡着了。 早上鸡叫声中张许醒来,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变淡消失,那女子目光殷切地看着张许身后的桌子,张许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只见那宽几变淡消失,几上一只茶碗却没有变淡,仍结结实实摆在那里,张许正琢磨,宽几完全消失,那茶碗叮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四瓣,那女子似乎早就等着看这好戏,大笑一下才消失不见,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张许呆在那里,半天才走过去捡起瓷片细看,触手细腻微凉,只见碗口烧了一只大蝉,蝉身突起,用的是釉里青,黑蓝晶亮,一对蝉翼极为逼真,这茶碗少说能当五十两银子。 一个茶碗五十两,一套就是三百两,还有那桌那屏风那香炉……张许眼红心热,他懒惯了的人,一心想着能不劳而获,当天哪里也没去,就守在家里眼睁睁地等着,结果到了晚上,盼得他眼红的幻像竟然没有出现。 张许失望极了,只好老老实实去倒泔水,厨子老徐见他第二天就不来,狠狠骂了他一顿,又让他收拾杯碟,起更时分才放他回家。他垂头丧气地一进门就见屋内烛光融融,那女子笑嘻嘻地看着他,见他吃惊的样子笑意更浓。等着早上鸡呜一起,那女子眼睛在屋子里的摆设上四下一瞟,看着张许脑袋跟着她眼睛紧张地转,更是大笑起来。又有一个同样的茶碗化成实体,只是这次被张许及时接住,没有摔碎。 这几日太多的事情让张许弄不明白,可有一点,他隐约想明白了,好像只有他好好干活,才会有东西变成真的。我这娘子是来监督我改过自新的啊!一天一样东西,只要努力,不出半年这屋子就能和以前一样了。张许四下张望现在还是空空的屋子,想到这里他的心剧烈地跳起来——娘子会变成真的吗? 此后几日,张许干起活来像是要拼命,老徐不好意思地劝他说:“一天擦七次房梁,你小子有病啊?” 他越努力干活,变成实物的东西就越值钱,桌子上的一套茶具凑齐了之后的第二日,张许醒来看到地上孤零零立着半条桌腿,那情形实在滑稽,他偷笑了一天。 等到桌上的翡翠插屏也化成实物,张许屈指算来已经倒了五个多月的泔水了。活忙的时候也帮着店里打打下手。这日正收拾了碗筷要去厨房,路过雅间时突见一个熟人探头出来。这人叫秦送,是一个小商人的儿子,之前 就是他蹿掇张许进赌馆。见张许输光家产后,没少羞辱他。张许慌忙背转身子,可秦送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脱口大叫:“张许?” 张许下意识答:“不是!”秦送认准是他,怪笑起来:“张许张少爷,”又转头对身边的人说,“黄兄邀我来吃这小破饭店原来是看稀奇玩艺儿的呀!” 张许面色涨红一片,一言不发。秦送还不肯放过他,又道:“少爷也是来玩的吧?咦!这破店怎让客人端盘子呢?”又冲跑堂的大喊:“小二!快点来伺候张少爷!”小二撇撇嘴说:“爷你说什么呀,他是我们店倒泔水的。” 众人一阵哄笑,张许只觉一股又热又酸的气在胸中翻滚,咬紧牙关,差点没落下泪来。他将手中脏碗一扔,快步跑回家去,抓过翡翠插屏就往外跑。这东西少说也值千两银子,张许想卖了它挣回些面子。谁知一跑出房门,手中插屏突然消失,张许握了个空,惊得低头乱找,一步退回屋子,插屏又突然出现在手里,如此几进几出,插屏也跟着骤隐骤现,张许颓然坐在地上,明白这东西是带不出去的,仍旧是一场空欢喜。 突然听到一声怪叫:“张许!你……你哪里来的这些东西?这个香炉我亲眼见你赌钱输了的,你你……你偷回来的,来人,快去报官!”张许回头看,只见秦送眼睛瞪得跟灯笼一样。他一路跟着张许本想看热闹,没承想竟看见了满屋子的华丽摆设。 不一会便有几个衙役来了,见到屋子里的东西无不吃惊,一拿就更加吃惊了。出了这样邪门透顶的事情,东西又拿不出来,只好将张许锁了带走。 张许在狱中呆到第五天,老徐来看他了。见他憔悴不堪,叹口气说:“小书生,你别怕,大老爷带了三清山的老神仙去驱邪了,一定能让家宅平安。” “什么?”张许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三清山的老神仙在通榆十分有名,的确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他心知自己的娘子多半是邪物,比起丢了娘子,那些摆设算得了什么?他哆嗦着狠狠抓住老徐肩膀:“他……老神仙说什么?” 老徐挠挠头道:“真是有些奇怪,老神仙一到你家门前就笑起来,说‘地府里走失了促狭鬼,原来藏在这里,不妨事,这东西只生幻象不伤人,贫道这就带它回去。’随后拂尘一挥,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张许眼前发黑,颤声问:“都……都不见了?”老徐叹了一口气,道:“难怪你舍不得,那一屋子光闪闪的,县太老爷见东西没了都丧气,缠着老神仙要把东西拿回来,老神仙说,本来没有的东西去哪里拿?” 张许大哭起来:“不是不是,娘子……那幅画……”老徐从怀中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画轴:“是不是要这个?屋子里就剩下这个了,我给你捡回来了。” 张许赶紧接过画轴,只见画上笔法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画上神采全无,看来灵气一失,细致入微的白描手法也变得僵硬拙劣了。张许颓然后退,唤着娘子坐在地上。始终,他连她的样子也没有看清楚过。 县老爷再关他也没什么意思了,老徐使了几吊钱打点,将他救了出来,张许彻底变了一个人似的,白天劳作,夜里读书,再没有一刻懈怠。 三年后,京城盛传着本科榜眼、新任江州按察使张大人的轶事。当年,御史韩林回京途中在饭店休息时遇了响马,保镖护院给杀了好几个,韩林年纪大了,吓得哆嗦成一团。这时小店里一个伙计突然叫起来:“诸位英雄,小的刚才给这个官儿牵马时见一个保镖的马蹄入土很深,硬货多半就在那匹马上。”强盗头子听了大喜,叫两个强盗跟着去他去后院找那匹马。 一到后院,这小伙计乘他俩不注意,抢上一匹马飞奔而去。得到他的报信,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官兵赶来救下了韩林大人。 韩林感激他,便资助这小伙计上京赶考,三榜下来,他不负期望,高中了榜眼。这小伙计正是张许。 通榆县在江州境内,县令想到当年对张大人的得罪,一直忐忑不安。为了讨好张许,半赎半要的将他当年当出去的东西都弄了回来,重新布置成以前的样子,希望这番苦心能打动张许。张许在屋子里流连,看不出喜怒,只是指着宽几上一套猫儿戏蝶粉彩茶具说:“以前那套吸水蝉的呢?” 县令擦擦头上的汗:“这,当铺保存不善,不知怎么碎了一只,下……下官只好换了一套。” 张许微微笑了:“是我自己打破的,大人不要责怪旁人了。” 县令暗地撇嘴,这套茶具一直在当铺库房里,桑皮纸包得仔仔细细,当铺的人也知怎么打了一个。张大人竟说是他自己打的,除非他会五鬼搬运! 再看张大人竟然坐到床边的地上,趴在床边上轻声说:“娘子你看,多了个促狭鬼,就少了我这一个懒鬼,就算你真的只是想戏弄我,世上的鬼还是没多没少,如此说来,地府的鬼该尽数放到人间才是。” 他居然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就像以前无数个夜晚一样。 ...
【白百合盛开】 真的不能再低了?少年的脸庞被夕阳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面孔的线条极其深刻,像是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阿波罗。 见面前的人不住摇头,少年咬咬牙离开,却在转身走出去一百米时返回来。跺跺脚,深深叹口气,算你狠。 极不情愿地从街边算命老头手里接过一只破破烂烂的盒子,左看看右看看,在目光触及盒子上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后松口气,随即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从钱包里抓出五张百元钞塞到老头手中。看着老头对着太阳挨个儿辨别钞票真伪,少年哼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老头随手甩开手中的钞票,眯着眼睛盯着少年越走越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见他走远了,老头站起身来大吼:“五百块钱买个人还算贵吗?还是你青梅竹马呢!”偏偏远处的少年拥有极佳的听力,转过身对着老头怒目而视:“我还是你孙子呢!赶明去问问我爸,他是不是你亲生的!哼!” 老头子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拿手的“每日一撒泼”。 “我孙子不要我了,儿子也不养我。我整天一个人风吹日晒的,连大宝都没得用。不肖子孙啊!” 远处的少年突然觉得浑身无力,看着越来越多的热心观众聚集在自己爷爷身边,少年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和这老头过不去。万一这群观众中有个报社啥的,估计明天他和他爸俩就成负面明星了。再万一被某些人士一炒作,说不定再冒出个“爷爷门”!少年想着想着,觉得一阵恶寒,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去架起自家爷爷一溜烟跑掉了。留下一群热心观众在原地发呆:这就完了? 少年帮自己可恶的爷爷打好出租车、买好肯德基全家桶外加必胜客的比萨后,老头终于决定听他一次,安心回家。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少年这才发觉天已经彻底黑了,于是匆匆买了束白百合,急匆匆地奔向医院。那个地方,像是有人不小心打翻了白色的颜料盒,白得扎眼。偏偏是她最爱的颜色。 筱娴昏迷的第五天。今天也要换上一束新鲜的白百合呢! 少年坐在病床前,看着病床上的人苍白的脸。叹口气,打开盒子拿出绒毛陈旧的泰迪熊,竟紧紧抱在怀里睡过去了…… 【请问你不是泰迪熊吗?】 这条街上的风总是很冷的,特别是在街道空荡荡的时候。夏安瑾肩上很无羞耻地挂着一只胡萝卜形状的书包,踢踢踏踏地往前走,无意间发现路灯下的影子不止她一个。 夏安瑾时不时地回头看看身后的那家伙,无可奈何地叹口气,继续走。却在几近拐弯处停下来,趁四下无人恶狠狠地踩它几脚。 然后像是解决掉长期便秘的人一样满心欢喜,踢踢踏踏接着走。 夏安瑾拐了十几个圈子,满以为能把尾随自己的那家伙甩掉,却偏偏在自我感觉最良好的时候回头看见它依然紧跟着自己。呵,彻头彻尾的失败感啊! 夏安瑾走到离家最近的那个街口,低头看看跟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跟踪狂,再次叹口气。伸出手戳戳地上惬意趴着的“某只”,瞪大眼睛:“请问,你不是泰迪熊吗?” 那地上的“某只”竟然在此时有了气节,哼出个鼻音丢给她。 夏安瑾很不满,严重不满。 今天她竟然被一只泰迪熊鄙视了!!!并且那只泰迪熊脏兮兮的,绒毛陈旧得几乎看不出应有的光鲜! 夏安瑾很生气,后果不用猜。在她的拳打脚踢下,泰迪熊大吼一声:“我要找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夏安瑾一脸黑线:毛绒玩具与野生动物?随即伸手去抓泰迪熊,泰迪熊想躲开,却是没有力气,只能被夏安瑾牢牢抓在手里。 夏安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甚至想扒开泰迪熊的衣服,却在没来得及实施的时候被泰迪熊咬了一口,搞不懂没有牙齿的毛绒玩具正在做什么,夏安瑾低头看看它,泰迪熊怒目而视:“色女!变态!死变态!活变态!” 夏安瑾倒吸口冷气,这泰迪熊难不成以为她夏安瑾要调戏它,一只毛绒玩具? 夏安瑾不理它,继续在它的绒毛里翻。 在泰迪熊觉得自己快被折磨死的时候,夏安瑾突然骇人地大笑:“我就说嘛,我是天才。你果然是我们家做的玩具。” 泰迪熊很无奈地看着这个疯子,打了个哈欠,随即蠕动着扭到夏安瑾肩膀上。 【突然出现的牛皮纸】 好辛苦。 四周似乎被黑暗掩埋,有手脚被捆起来的感觉;又好像有人拿着一把耙子在心里狠命地耙着,一下一下直至血肉模糊。睁开眼就像从水底浮出来,呼吸开始变得顺畅,那些感觉也消失了,却偏偏什么都看不到,黑暗果真埋得太深了。然后听到一声叹息,却清楚地知道不可能有人。 好辛苦。 伸手去摸发觉四周坚硬而冰凉,手指似乎被不小心割伤了,放到嘴里吮吸才发觉是咸咸涩涩的味道,在口腔里氤氲开却遇上从腹腔涌出的不知名味道,两者混合时竟然有被烧伤的感觉。冷不防有液体一滴一滴垂到颈上,更冷了。是有谁在哭吗?是为我哭吗? 好辛苦。 头很沉,似乎是被人强行塞进去无数根铁钉,摇晃两下就能听到哗啦啦的声响。停下来时偏偏有更加疼痛的感觉,似乎有另外的人不住地把脑袋里的铁钉往外拔,每拔一次,神经就抽搐一次,紧接着中枢神经把最厚重的疼痛传到身体各处,却偏偏在拔出钉子的时候脑子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我……忘记什么了吗? 好辛苦。真的。 夏安瑾一起床就发现一张巴掌大小的牛皮纸贴在自己脸上,旁边偏偏是泰迪熊放大的脸。 啊!臭熊你居然把纸片贴到我脸上?想死啊你!夏安瑾的脸上堆满乌云。全然不顾泰迪熊拼命地摇头喊NO,夏安瑾把小熊拧成麻花状,接着是四方形,然后是三角形,圆形…… 手感不错。夏安瑾终于松开手,泰迪熊则是在一旁拼命地把自己扯成原来的形状。夏安瑾一看就乐了:谁看过一只泰迪熊自己扯自己玩? 夏安瑾抓起刚刚被自己丢到一边的纸片看了看。啥米?好辛苦?啾啾啾啾啾啾啾……好辛苦?什么意思?非主流?行为艺术? 于是随后的一天夏安瑾同学是顶着一张困惑的面孔度过的。不过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记性差,所以当这位同学晃晃悠悠地打翻一路人马回到家后就已经完全忘记了有关纸片的任何事情。 【夏季°】 夏安瑾记忆里的每个周末都是在自家店里度过的。用无良老爸的说法就是夏安瑾你要证明你自己不是吃白饭的。于是“吃白饭的”这个说法作为一座大山,把夏安瑾对童年的快乐印象压缩成一张A4纸的厚度。 夏安瑾家的店,“夏季°”开在这种殡葬一条街还真是够不恰当,因为它是一家玩具店。“夏季°”当然不会低劣到去给死人做玩具,玩具肯定都是做给活人的,给死人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被统称为祭品。“夏季°”的玩具固然也是卖给活人的,不止她家,整个明月里都是为活人服务的,他们虽然赚的是死人钱,却全部都是从活人处获得。因为活人才会有眷恋不舍才会有孤注一掷,才会有良心不安;同样也只有活人才会有贪婪、被诱惑外加恬不知耻,死人可是相当安静的。他们就是心安理得地从尘土里取出生活。 “夏季°”的生意一直都是明月里最好的,不只因为此街仅此一店,还因为“夏季°”的生意没人替代得了,夏家人一直都是作为最顶级的灵媒沟通两界,而她家的玩具则是临时承载死去的人的灵魂容器。如果有谁期待见一下他死去的亲人问问其来不及说的银行号码,问问有没有藏宝图或者是问问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为什么没把遗产给自己之类的就要拜托夏家人了。但是夏家人也是有原则的:“问生不问死”,只能问死者生前的事情,死后的事情已经与生者完全无关,所以一点儿都不能问。 夏安瑾从小在自家店里帮忙,看的人多了,自然知道大多数来她家店里的人都是从骨子里透露出贪婪自私,偏偏脑袋里总是有一个女子的身影掩盖住所有的喧嚣嘈杂,安安静静地从尘世里走出来,再安安静静地回到尘世里。 那个女子出现在一个雨天,街道的表情是阴沉的,那人偏偏穿了一身明媚的黄色,远远地走过来,不沾染一丝尘埃。夏安瑾记得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苏浙人士,偏偏以极其坚定的口吻租了一只玩偶,并且以极高的价格诱使夏老爹准许她带着玩偶离开。夏安瑾不愿把其他顾客的龌龊想法扣在她身上,于是禁不住问了自家老爹那女子的意图。夏安瑾记得自家老爹很难得地叹了口气,走出去几步盯着窗外,一字一顿地告诉自己:那女子租了一只玩偶,并带走了爱人的魂魄只为了相聚一天。夏安瑾于是突然厌烦起自家店来,这个样子的话,那个女子怕是永远也挣脱不开了。害人越陷越深的也是自家店吧。还真是困惑,自家店明明是为了让人更有希望,这样看来,却似乎使人更绝望。 忧伤这种东西,就像是衣服上的油渍,明知道它的不好,却偏偏没有办法一下子清除掉,还真是让人懊恼。如果洗涤方法不对,更会毁了一件衣服;处理忧伤的方法错了,人就会一直一直沉浸在其中甚至上瘾吧! 【居委会的同志们】 夏安瑾不明白,自己的老妈也就是明月里的居委会主任为什么会把替她开会这种事情放在自己头上,却偏偏在听老妈说到下个月的零花钱时没了气节,屁颠屁颠地接下了任务。 居委会啊。下午放学后的夏安瑾站在明月里街口,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零花钱更重要一些于是快步走起来。 道路出奇的清净。似乎有一阵风把人一股脑全都吹跑了,甚至是路边的小小木棉都变得更安静,但是却格外寂寞起来。夏安瑾突然发神经一般笑起来,自己也是怕寂寞的人吗?晃晃脑袋摇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她赶紧脚下生风。 居委会的第一驻地是自己家的店,第二是自己家。这就是夏安瑾的苦啊,谁愿意回家后一个“不小心”就看到一群人拉长脸争得面红耳赤?好吧,她承认,即使他们没有争得面红耳赤,夏安瑾也不会欢迎他们的,因为所谓的居委会就是那群乌七八糟的人组成的呐! 夏安瑾看看自己的表,时间还早得很,四点四十。在这个时候开会的话应该是在自己家的店里吧!踢踏踢踏地在路上走,很远就看见橱窗里各式布偶各种各样的表情,虽然呆板,却是不折不扣的绚烂风景。毫无征兆地刮了一阵风,把店门口的“夏”字招牌吹起来,转了几圈,随即安稳下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夏安瑾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把拉开门。 不出预料地被程成成搭毛爪上肩,于是夏安瑾的过肩摔超级华丽地登场。 夏安瑾盯着程成成皱成一团的脸:“呦,程成成你在啊。怎么看到我就跑到地上去了?这么大的礼我怎么受得了。” 老和尚出乎意料地没有问夏安瑾要鸡蛋,却是站在远离人群的墙角,闭着眼把自己掉光漆的木鱼敲得山响;臭道士则是站在椅子上为他的僵尸编出一头非洲小辫子。要问为什么他会站在椅子上的话,则是因为他的僵尸不会弯腰;美女零则是在飞速地剪着纸花,地板上落下的各色花纸在阳光照射下有不真实的感觉。 夏安瑾看着面前的一群活宝,清清嗓子拿出自己老妈的腔调:“我们都是明月里的一员,一定要为明月里的未来奋斗不止!”没人理她是注定的结局,因为当初她妈用这一招时就从来没有过叫做效果的那么个东西。夏安瑾火了,老妈干吗非逼自己以这一句为开场白?就好像那句“代表月亮消灭你们”一样,华丽丽地无效。 如果是别人,在这种极其冷场的情况下肯定会想办法暖场,但是那不是她夏安瑾的作风。一气之下忘记了老妈的“零花钱”威胁才是她的风格,夏安瑾气呼呼地拉开门,看都不看在场的群众一眼,啪地一关门,走掉了。 屋子里是许久的沉默。 “这样子,没有问题吗?”怯生生开口的,却是美女零,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夏安瑾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相当生气。 “放心,这家伙像小强一样。”程成成接口,却在心底不住地打起鼓来,如果那家伙真的像小强,怕是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墙角不住地敲着木鱼的老和尚突然睁开眼睛:“她收到信了。”然后接着敲木鱼。 “这样啊。”程成成咬咬牙,“那么没办法了。” 零则是在一旁担忧地咬起嘴唇,老道士似乎事不关己地继续给僵尸梳头,一下两下三下,然后不小心捏断梳子。 整屋子的人重新陷入沉默中,只有梆梆梆的木鱼声在傍晚的夕阳中走得很远。 ...
夜深了,一座大厦孤独地立在夜色中,只有一扇窗户的灯还亮着,李庸在加班。阴暗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显示器的微弱光线,还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啪……啪……啪…… 哗啦啦……这是另一个声音,冲水的声音!这个楼层里,只有一个地方能有冲水的声音——卫生间。大厦里的人都走光了,除了李庸自己,能有谁呢?打更的老头?不能,他在一楼,不可能跑到14楼上厕所。能是谁呢? 李庸停下手头的工作,站起身,走出办公室,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他来到卫生间的门口,冲里面喊了一声:“谁!” 没人回答。 “是谁啊?” 依旧没人回答。 卫生间里,有三个隔间,他走过去,拉开第一个隔间,没人。他拉开第二个,还没人。他看了看第三个隔间,心提了上来,慢慢走了过去,抓住门把手,一拉。没开。他使了点劲,还没开。他再一拉,又没开。门被锁住了,他大声喊道:“谁,谁在里面?” 四周依然很寂静,依然没人回答,突然,他感觉有人从背后掐了他一下,他猛然一回头,没人。咳咳……他听见第三个隔间的门里传出了几声咳嗽!李庸吓坏了。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脸越来越白,嘴越来越紫。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冷汗哗啦啦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的心脏病犯了! 吱呀——那扇打不开的门,缓缓打开了。啪嗒啪嗒……一双看不见的皮鞋从里面走了出来。李庸感觉快不行了,他全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一瓶救心丸从衣服兜里咕噜咕噜滚了出来,最终停在了皮鞋站着的地方。 一个低沉的男音说:“你的心坏了,我给你治治吧。” 李庸猛地睁开了眼睛,一缕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他做噩梦了,他感觉胸口发闷,难受,就坐起身,吃了两片药。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好多了,收拾东西,准备去上班。 上班的路上,他看见不远处齐刷刷站着一群人,呈一字排开。他凑过去一看,发现这群人站在马路边上,在等绿灯。他抬头看了一眼。奇怪,明明是绿灯,他们怎么都不过?马路上,没有一辆车驶过。他们却像施了定身术一样,一个个在马路边上站着,纹丝不动。他们是木头人?他们是假人?或者说,他们不是人? 李庸不管三七二十一,迈开步子直接闯了过去。原本空旷的马路上,突然开过来一辆车,李庸来不及反应,倒在了路中央。李庸躺在了血泊中,他在失去意识之前,记住了肇事司机的长相。那个人精瘦,寸头,长脸,一双小眼晴阴阴地盯着他。 李庸猛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在一列火车里。他去外地出差,坐火车回家,刚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个噩梦。他感觉胸口有点疼,掏出救心丸,吃了两片。 火车到站了,旅客们纷纷走下车。突然,他看见一个人。那个人长得精瘦,寸头,长脸,长着一双小眼睛,是他——噩梦里的那个人!那个人走下了火车,李庸慌忙站起身,跟着他下去了。出了火车站,那个人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李庸打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跟着那辆白面包。” 面包车在市里绕来绕去,拐了好几个弯。最终,它停在一个小区门口。 那个人下了面包车,走进了小区里,李庸的出租车也停下了,他掏出五十块钱递到司机手里,对司机说“不用找了。” 他急匆匆地下了车,跟进了小区。小区里很大,一栋楼挨着一栋楼,李庸一眼认出了那个人。他在前面走,李庸在后面跟着。到了A栋,那人突然停住了。李庸也停下来,在那人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他看见那人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轻声说了一句话。 由于距离太远,李庸没看清他在说什么。不过从嘴形上看,好像是‘不是’。那人又往前走,李庸继续跟。到了B栋,那人又停下来,摇了摇头,说了声‘不是’。李庸发现,他每过一栋楼都要停下来,重复做这一件事。他在干什么呢?最后,到了Z栋,那人停下来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就拐了进去。李庸看清了。这次他在说‘是’。他到家了! 李庸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他看见那人来到一个单元门口,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正要走进去。 李庸噌地一下跑过去,想拦住那个人。突然,一个花盘从楼上掉了下来,砸在李庸的脑袋上。李庸倒在地上,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喂,醒醒,醒醒!终点了!”李庸一下睁开了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 “啊!花盆,花盐!” 司机说:“什么花盐,做噩梦了吧?到终点了。” 李庸感觉脑袋有点攀,又坐了下来,闭上眼睛,陷入沉思,慢慢地,他想起来了。今天晚上,他值夜班,熬到点下了班,他坐上最后一辆末班车回家。他在车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车子开到了终点,他却浑然不知。 “哎!傻坐若干嘛呢,还不下车?”司机催促着。 “噢噢,我现在下车。”李庸站起身,急匆匆地下了车。 天已经擦黑,他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准备打车回家。他看见,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在马路对面,也在打车。他定眼一看,是他——噩梦里的那个人李庸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狠劲掐了自己一下,很疼。他不是在做梦,这是现实。他就是噩梦里的那个人! 李庸鼓足勇气,来到乌路对面,他走了过去,和那个白大褂并肩站着。他一边假装打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盯着他身旁的白大褂,他想确认自己有没有认错人。 那个人转过脸来,看见了李庸,眼睛死死盯着李庸看。李庸也抬起头,看向他。 两个人对视着。终于,那人开口,了:“我见过你。” 李庸心里一惊,他也见过自己!李庸说:“你在哪儿见过我?” 白大褂说:“在梦里。” 李庸说:“在梦里?” 白大褂说:“对,我在梦里遇见过你两次。第一次,我梦见自己开着一辆车,在路上行驶,开着开着遇到了红灯。我本想踩刹车,却一脚踩在了油门上,你在前面过马路,我的车径直开过去,把你撞死了。” 李庸的脸一下就白了,他和他做了同一个梦!李庸咽了口吐沫,又问:“那第二个梦呢?” 白大褂说:“第二个梦是我从一列火车上走下来,上了一辆面包车。你也从火车上走下来,打了一辆车跟着我。我让司机故意多绕圈子,想把你甩了,可你依然穷追不舍。” 李庸傻了,一样的梦呀!李庸问:“然后呢?” 白大褂说:“我下了车,走进我家小区,你也下了车,跟了进来。我每走过一栋楼都会停下来,摇摇头说声‘不是’。” 李庸皱了皱眉,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大褂说:“我也不知道,在梦里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最后,我停在了Z栋,点了点头,说了声‘是’,就拐了进去。你一下跟了上米,突然一个花盘从楼上掉下来,把你砸死了。” 李庸感觉不可思议,瞪大眼睛盯着他,他们两个人做了相同的两个梦。 那人忽然不说话了,低着头,好像在想些什么。 李庸说,“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白大褂说:“其实,在这两个梦之前,我还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我想,这个梦,可能跟这事儿有关。” 李庸说:“什么梦?” 白大褂说,“我梦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上厕所,截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有一瓶救心丸缓缓滚到我的脚边,我当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话。” 李庸说:“什么话?” 白大褂盯着李庸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心坏了,我给你治治吧。” 李庸的魂儿都要散了,他感到了极度的恐惧! 这个人的声音变了!他说这句话的声音、语调和语气和噩梦里的声音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刚才说话还不是这种声音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变成了另一种声音。噩梦的声音! 李庸慌了:“我……,我有点事,先走了。” 李庸转身要走,那人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李庸说:“还……还有什么事吗?” 那人盯住他的脸,严肃地说:“你的心真的坏了。” 李庸说:“什么!?” 白大褂说:“我叫赵永厚,是××医院心血管病的主治医师。你印堂发黑,嘴唇发紫,面色铁青,出虚汗,有严重的心脏病,如果不抓紧治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今天我值夜班,要不,我给你看看吧。” 李庸说:“算了,我真的有事,先走了。” 那人说:“没关系,我免费给你治,不收钱。” 李庸本来不想去,他害怕。但他经不住免费的诱惑,同意了。赵永厚打了一辆车,上去了。他对李庸招了招手,李庸犹犹豫豫地走过去,打开车门,也上去了。 出租车笔直地往前开着,前面的路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好样一条通往冥界的小道,没有尽头。 不知开了多久,出租车终于停在一家医院门口,两个人下了车,走进了医院。赵永厚带着李庸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诊室门前。他掏出钥匙,打开了诊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一把把李庸拉进了黑暗之中,关上了门…… 他们进去了,就没再出来…… 一天深夜,李庸在单位加班。下了班,他坐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在车上,他心脏病突发了,被司机送到了一家医院抢救。 最后,他因抢救无效死亡。 当时,给他抢救的人是××医院的心血管病主治医师。 他姓赵,叫赵永厚。 ...
阿福是我养的一只金毛猎犬。我总是习惯在傍晚带它在小区散步。因为阿福个头比较大,散步时,我总是尽量挑人少的小路走。这天,我牵着阿福刚拐上一条小路,原本低着头专心走路的阿福突然站住不走了,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我抬头一看,原来不远处路边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孩子,正蹲着玩草叶子呢。我下意识地牵紧狗绳,怕阿福吓着孩子,转头想另寻路走。可平时很听话的阿福却反常地不听指令,固执地站着不动。我正准备呵斥阿福,那孩子却站了起来,笑嘻嘻地向我们走来。平时对陌生人很警惕的阿福像是见了久别重逢的好朋友,开始猛摇尾巴打招呼。 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很白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格外讨人喜欢。孩子走到我们两米开外的地方站住了,睁着大眼睛上下打量我,我对他笑了笑:“小朋友,小狗很乖的,别害怕。你是要过去吗?”说罢,我侧身让路给他过去。孩子摇了摇头,突然走近阿福,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开始抚摸阿福的头。阿福很温顺地享受孩子的抚摸,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孩子的小手。 “小朋友,你认识我家的狗?”我有些奇怪,这孩子怎么这么大胆,面对体形比他还大不少的阿福,竟然一点不害怕?!孩子还是不说话,依旧摇摇头,只是抚摸阿福更加热情,开始搂着阿福的脖子,不时轻轻扯扯阿福的耳朵,发出“咯咯”的笑声。阿福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亲昵地跟孩子玩作一团。晚霞中,孩子和大狗亲昵玩耍的场面让我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天色都有些昏暗了,我才反应过来:“小朋友,你家在哪里?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孩子抬起头看看我,笑嘻嘻地用手指了指路边的那栋房子。我心里有些奇怪,这家大人还真是大胆,虽说是在小区里,可是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在外玩了这么久,竟然也不出来看看? “小朋友,天色晚了,快回家吧,我们也要回家了。”我摸了摸孩子的头,嘱咐他。孩子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小手挥了挥,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然后向那栋房子走去。我转身牵着阿福离开。在我拐上大路的时候,我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望,模模糊糊地看见那孩子就站在房门口,还在用力地向我们挥着手。 自从那次偶遇,阿福每天散步必引领着我往那条路上走,惦记着跟那孩子相会。十有八九,那可爱的孩子都会在那附近玩耍,见到阿福,就会很亲热地跟阿福在路边草地玩上一会儿。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不用上幼儿园吗?”有一天,我忍不住好奇地问。孩子停止了跟阿福的玩闹,看着我,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半天,小声地说了两个字:“旺旺。” “原来你叫旺旺啊。旺旺,那你几岁了?”孩子的突然开口让我挺诧异,因为之前跟这孩子说话,他一直都不回应。我甚至猜测这孩子是哑巴,谁知,他原来会说话的。孩子又继续跟阿福疯闹,不再理会我的询问。又是天色昏暗的时候,我们挥手告别,各回各家。 这天,我如常带着阿福来找旺旺玩,可是,旺旺并不像往常那样等在路边,而是站在家门口,见到我们了,飞也似的跑过来,一下子扑在我的怀里。我被他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小家伙哭得眼睛都红了,不待我询问,拉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往他家走。 “怎么了,旺旺,怎么了?”我站在旺旺家门口,旺旺并不进门,只是焦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 “你进不了门了?”我有些奇怪,屋子的大铁门紧锁着,难道家里没人?这时,我突然听见屋里有动静。我凑在门上仔细听,竟然是微弱的呼救声?!这是怎么了? “屋里有人吗?需要帮助吗?”我一边大喊,一边用力地敲门。屋里的呼救声明显大声了些,还夹着一些含糊的话,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旺旺,你有钥匙吗?” 旺旺着急地摇摇头,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拨手机报警,一边敲附近邻居家的门求救。很快,赶来的警察打开了大门。我和邻居们跟着警察进了屋,发现一老太太摔倒在浴室门口,正痛苦地呻吟求救。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老太太抬上警车,忙乱中,我们谁也没注意旺旺去哪了。等警车载着老太太离开了,我这才想起找旺旺。总不能让这孩子自己留在家里吧。 “旺旺呢?旺旺!……”我大声呼叫着,一位住在老太太斜对面的阿姨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你在找谁啊?”阿姨忍不住问我。 “旺旺啊,就是这家的那个小男孩,这孩子,刚才还在这,一下子跑哪里去了?”我很是担心。 阿姨的表情更加奇怪:“这老太太家没有小孩子,她平时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怎么会?她家绝对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叫旺旺。我最近天天带阿福跟他在这附近玩呢。”我说完,还拍了拍阿福的脑袋。 “老太太在这儿十几年了,一直是一个人,我们这些邻居偶尔会来照看一下她,从来不见你说的什么孩子……” 阿姨的话让我目瞪口呆:“怎么可能?刚才就是旺旺把我引到他家门口,我才听见老人呼救的……” 阿姨显然也被我的话吓到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老太太有一只小狗,叫旺旺,养了十几年了,前段时间刚死……就埋在房子旁边的路边……” ...
我其实是有个哥哥的,他因为雷雨天靠着电线杆,被焦雷活生生地劈死了。我至今还记得妈妈和姐姐跌跌撞撞地去为哥哥收尸的那一幕。 哥哥生前长得俊,而且白白胖胖的,讨人喜欢。邻村“放焰口”的扎匠(给死人扎纸马、纸人、纸轿子的人)何跃进就很喜欢他,说他是年画里走出来的招财童子呢。 我却瘦得像筷子,所以格外羡慕哥哥。有时候,我会把哥哥和年画上的胖娃娃作对照,还真像呢,我渐渐地有些嫉妒了。 有一天,放学后,哥哥远远地就冲我叫:“三儿,快看!”然后向我抖了抖手里一张黄乎乎的东西。我以为是奖状,心里就犯了嘀咕,因为哥哥成绩没我好,如果他拿了奖状,在妈妈面前,我又会失宠很多。 等到近了,一看,原来他手上捏着幅画。画上是个胖乎乎的孩子,两个大大的酒窝,两道弯弯的眉毛,多像哥哥啊。 哥哥得意地说:“这是何跃进给我画的,我是模特儿呢。”他一路上都吹着口哨,我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双手不住地揪着校服的扣子。 那幅画被妈妈和姐姐当菩萨一样供在堂屋里。我有时候会偷偷地对那幅画恶狠狠地瞪一眼,发泄心里的不痛快:一旦我和哥哥吵架了,妈妈和姐姐都护着哥哥呢。 有一次,我和哥哥玩“拍画片”,我赢了。哥哥一气之下,把我的画片撕烂了。我看着地上被分尸的“圣斗士”紫龙,感觉老憋屈了,转头就去姐姐的房间里找了根毛线针,扎在了哥哥引以为傲的那幅年画上。 说来也邪乎,我扎的是年画上娃娃的小腿,哥哥的小腿当晚就被什么怪虫子咬了,还流了血。 此后,我鬼使神差一般,常常拿毛线针扎那幅年画,哥哥的身上相应的部位也会随之遭殃。 哥哥被雷劈死的那一天,我和他正闹着别扭。他明明知道我喜欢村西头的小红,还在小红面前说了我尿床的坏话。 记得那天的雨下得特别的大,窗外的凤仙花大片大片地掉落,我家的狗阿黄叫得嗓子都哑了。 屋子里很黑,我从姐姐的抽屉里偷了一支白乎乎的小蜡烛,点上了。然后,我把一根擦炮擦燃了,扔到哥哥的年画前。 “啪”擦炮爆炸的那一刻,窗外陡然划过一道酱紫色的闪电,整个天空龟裂了,接着是一声震天的雷霆。 哥哥被焦雷炸死的消息传到家里时,那只白蜡烛还有最后一小截烛油。 妈妈和姐姐哭号着夺门而出,去寻哥哥的尸体。室内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地上炸得四分五裂的擦炮。 村子里的人冒雨将哥哥的尸体运到家里来时,我家着了火——那截蜡烛竟点燃了那幅年画,火焰在柜台上肆虐。 村民们扑灭了火,却发现,唯一被烧毁的,只是那幅画和一根毛线针。 哥哥死后,来放“放焰口”的是那个扎匠何跃进,他在我家的门槛上坐了半天,一直在扎纸元宝,他的脸白乎乎的,像个纸人。 那天我一直躲在门框后看他,老觉得他不像个人。 烧纸元宝的时候,他站在哥哥棺材的一头,脸色阴阴的,对另一头的我说:“这娃儿瘦得精神,来来来,有空我给你画一张年画!” 我忽而遭了电击一样,扑倒在哥哥的棺材上,心里一阵排山倒海的恐惧。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买年画了。 多年以后,我在黄浦江边的广场上遇到了一个和何跃进长得很像的入,只是那人留了辫子。我看到那人,拔腿就跑。那人在身后忽而无声地笑了:“先生,您真瘦,像根毛线针……” ...
樊俭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个特异功能,能够引导别人的梦境。 本是凡人的樊俭,一直在建筑工地干活。眼看春节就要临近,拖欠了一年的工资,硬是发不下来,樊俭和众工友把工头的住所围了个水泄不通。工头也有难处,苦着脸说开发商拖着工资没有支付,说到动情处,声泪俱下。 冤有头、债有主,工友们便想着给开发商点颜色看看,但各种方法都用遍了,也没寻到开发商的踪影。工棚里灯光昏暗,樊俭躺在汗渍渍的床上,思念着远方期盼自己的妻儿,辗转难眠。思绪乱飞中他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一部关于盗梦的电影,要是能把开发商的梦境给盗换了就好了,就算达不到盗换自如的境界,哪怕能引导他的梦境也行。让他体验到工人们的酸楚,或许良心发现,快些把大家的血汗钱给支付了。 半睡半醒间,樊俭真的进入了开发商的梦境。开发商正做着美梦:与一个重要岗位的官员结成拜把兄弟,拿下一个重量级项目……樊俭立即引导开发商的梦:官员落马,项目失败,一夜之间成了穷光蛋,为养家糊口,只好到工地做工,到了年关,开发商拖欠工资,无助的他和一帮工友四处讨要…… 一觉醒来,已到次日晌午。樊俭刚睁开眼,就听到工棚外一阵欢呼,出门一看,是开发商提着一皮箱现金,挨个支付工人们的工资。 樊俭暗自思忖,难道自己真会导梦?他把这个奇怪的事情告诉了最要好的兄弟金强,金强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呀,怎么胡言乱语。 春节回到家,樊俭的妹妹上门诉苦,说男人做生意赚了点钱,在外面包养了小三,对她娘俩不管不顾。樊俭说,会想办法让妹夫回心转意。 夜里,樊俭想借助这事再次测试导梦功能。半睡半醒间,樊俭顺利进入妹夫的梦境:妹夫和小情人相伴到新马泰游玩,卿卿我我,缠缠绵绵,如胶似漆……樊俭开始引导妹夫的痴梦:小情人是个有夫之妇,奸情败露,其夫拎一把透着寒光的钢刀,一路追杀…… 早上醒来时,妹夫已到家里,可怜巴巴地忏悔,要妹妹不计前嫌,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看着小两口重归于好,樊俭对自己的导梦本领深信不疑了。 节后回到建筑工地,樊俭依然过着平凡的打工生活。只是工友们有困难时,他会运用导梦功能出手相助。金强的儿子沉迷网络游戏,荒废学业,他引导孩子的梦境,让其看到二十年后的落魄景象,令孩子自戒网瘾,发奋学习。牛五的父亲患了妄想症,他进入老人的梦境,引导其回归现实生活,令其生活恢复正轨。 因为拥有导梦功能,樊俭成了工友们心中的侠客级奇人。某日,一派头十足的男子找到樊俭,递给他一张十万元的支票,要他帮忙办一件事,事成之后再付十万酬金。 樊俭动心了。按那人的要求,他进入了一个女子的梦境:女子正在梦里筹划着竞标方案,樊俭引导着女子的梦境,探知了其全部秘密。 女子是男子的商业对手,樊俭提供的信息十分准确,男子如约支付了酬金。有了这次的成功,樊俭不再满足于做建筑工地的凡人了,他用轻松赚来的二十万,在闹市区的高档写字楼租下一套房子,成立了“导梦工作室”。 “导梦工作室”开张三个月,上门要求导梦者络绎不绝,但樊俭一次也没能成功。 樊俭不得不面对导梦功能消失的现实。“导梦工作室”宣告失败,他又重回工地,繼续平凡的人生。 ...
(一) 秋末,冬将至。 寒冷的秋风吹落了大树上最后一片枯叶,而这片枯叶似和我有缘,正好落在了我的鞋面上。我见它颜色鲜黄喜人,弯腰把它捡起来,放在手里细细地把玩。 突然我发现它的纹落很特别,就像一张脸,一张女人的脸。我刚要拿到太阳底下细看,公车来了。我只好随手把叶子夹在手握着的杂志里,上了公车。 上公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座位,张望了一下,只剩下最后一排有一个空座。我三两步来到后座,可是那个空座被男人拿着的一幅画占用了。 我不悦地说:“请让让。” 男人没有动,眼皮都没撩一下。 我加大了音量大声说:“先生!把你的画拿走,这座位是给人做的,不是放东西的。”我的音量立刻吸引了全车人的注意,可是男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这一次我是真的急了,伸手把他的画往他身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了空位上。 “你……你干嘛动我的画?”男人紧抱着画冲我嚷嚷。 “干嘛?你的画占了座位,有点公德心行不。”我回敬他一句。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小心地把他的画抱在胸前,脸也偏向另一边。 我得到了座位,气也就顺了,拿起手里的杂志胡乱翻着。 不久车到我家附近,我下了车,和我一同下车的还有那位抱着画的男人。我因为不愿意看见他,所以加快了脚步,谁知他竟然摔倒了,手中的画正好摔在了我的脚后。 我闻声回头,看见那幅画的正面,画中是位女子,大约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很美,只是神色有些奇怪,眼睛里的凄凉和悲戚像是具有某种魔幻似的吸引着我,让我无法挪开视线。我足看了有半分钟的时间,突然我的视线一空,摔倒在地的男人站起来正拿起了他的画,要走。 这一刻我的心中竟然十分失落,我尽量让我的脸上显露微笑对男人说:“先生!你这幅画真漂亮,能告诉我画上面的是谁吗?” 大约是我的微笑起了作用,男人听完一愣之后站住说:“这是我妻子的自画像。” 我忙道:“我可以认识一下你妻子吗?她的画太吸引人了,我想求购一副!” 男人的脸上立刻出现了悲伤的神情,怔怔地道:“她,她去逝了……” 我听他如此一说,非常尴尬地说:“噢!真对不起!” 男人摇摇头,拿着画转身走了。而我站在原处,眼睛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饭等着我。见我回来,急忙迎上来帮我放好包关切地问:“怎么脸上这么苍白,病了吗?” 我摇摇头,转身进了卧室。母亲大声叫我吃饭,我摆摆手说:“妈!我不想吃了,最近又胖了。” 母亲失望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知道她出去后一定会流泪的,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只要她稍有不如意,就会流泪,跑到父亲的遗像前诉苦。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心情变得非常低落。躺在了床上莫名其妙想起了画上的女子,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悲戚?随即又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拿起桌边的杂志来看,刚翻开里面夹着的黄叶便掉了下出来,我捡起它冲着灯光细细地看着,树叶上的纹路就像一张脸,这张脸让我想起了画上的女子,这是幻觉吗? 拿着黄叶我看了很久,越看越觉得树叶和画上的女子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可是又觉得不可能,翻来覆去,也许是我想的太投入,以致头脑开始混乱,眼皮渐渐打起架来…… (二) 半梦半醒之间,我突然听到一声轻响,好像有人推开了我的房门。我心里一惊想要坐起,可是浑身就像被绑住一样,动都动不了,凭感觉那人走了进来,正一步步向我走来……我能感觉到我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额头渗出的冷汗像蛇一样慢慢爬到我的脖颈,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来人走的很慢,走路的姿势非常怪异,每走一步身上的骨骼就会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我想尖叫,可声音像是被堵在喉咙里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来人离我越来越近,最终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慢慢地向我俯下身体。我能看见她用一双只有眼白没有眼仁的眼睛打量着我,我正惊慌失措之间,她的身体猛地向我撞来,我一惊猛然坐起,竟然是个梦。 这个梦吓得我浑身湿嗒嗒的全是汗,衣服黏在身上极不舒服。我跳下床打算出去洗个澡,推开门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忙问:“饿了吧?” 我说:"嗯!是有点,我先洗澡去。" 母亲关上电视也站起来,“你去洗吧!我去热饭。” 我没吭声走进浴室,洗完澡出来时见母亲已经摆好了碗筷,我坐下来闷头吃完了晚饭。见天还没有黑透就打算出去走走,吹吹风。 楼下的小区里人很多,三五成群地唠着家常,小孩子们东跑西颠的嚷嚷着。我打算避开这杂乱的环境,从小区的后门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小道上静得连个人影都没有。再加上没有路灯小道四周黑漆漆的,两旁的花草树木,经风一吹开始张牙舞爪了乱晃。 走着走着,我觉得背后多了个人,那个人的脚步声刻意放得很轻很轻,我转身看去,正好和一只黑猫的眼睛四目相对,它“喵”的一声,飞快地在我身边窜过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眼前的小道在黑暗中就像一只张大嘴的巨蛇,等着吞噬我的身体。一阵风吹过,凉凉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急匆匆往家走。 一路上,我听见身后传来丝丝拉拉的声音,像蛇在我后面急促前进。我惊恐地回头几次,最恐惧的不是身后有什么,而是身后什么也没有。 回到家,母亲依旧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我看她眼圈红红的似刚哭过,看见我回来急忙掩饰地唠叨着:“也没什么好电视,哎!睡觉!”说着关上电视,回房间。 见母亲关上了她卧室的门,我才走进卧室,心有余悸地躺在床上,突然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我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我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全是浓烟一样的雾。浓雾中渐渐出现了一个身影,缓缓向我飘来,我吓的忘了后退,愣愣地看着她,她的面容逐渐清晰,是画上的女人,她的神情非常悲伤,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可是我只见她的嘴在一张一合,却丝毫听不见一点声音。 突然天空中伸出一只大手,拦腰抓住女人的身体,瞬间消失在浓雾中,我惊叫出声,猛然惊醒……母亲推开卧室的门问我,怎么了。 我一边擦着汗一边说:“没事!做了个噩梦。” 母亲“哦”了一声说:“没事就好,你的喊声吓了我一大跳。行了,快睡吧!” 第二天,我一脸苍白的去上班,走到公司门外的时候,猛然被人撞了一下,还没看清撞我的人是谁,这人已经跑进了一条小路瞬间消失了。 我捡起被撞掉的杂志,拍了怕上面的灰尘,黄色树叶便从里面掉了出来。我低头去捡,一晃间,我见树叶上清楚地出现了一张脸,这张脸正在努力地挣扎,样子非常诡异,我心一惊,吓得几乎跌坐在地上,然后就看见一只手捡起了黄叶递给我说:“是你的吧?” 我迅速接过树叶,连谢谢都忘了说,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帮我捡黄叶的人早已走远。我小心的把黄叶夹在杂志里,向公司走去。可在大门口却被门房的张大爷拦住说:“你找谁?我们公司是不能随便进的。” 我不悦地皱眉说:“张大爷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张大爷瞟了我一眼说:“不认识,不找人别在这里捣乱,快出去。”我被他一推险些撞到身后的人。 我回首一看,正好这人是我的一位要好的同事,我抓住她的手说:“雅韵!你来帮我证明一下,张大爷竟然不认识我了。” 雅韵惊愕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张大爷说:“张大爷这人是谁呀?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听完大吃一惊,如果张大爷老眼昏花没看清我,那么雅韵也不能不认识我呀?我踉跄地后退一步,拿出包里的化妆镜放在眼前,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这张脸的确不属于我,她是属于画上的女人。那么我的脸去那了?啪……化妆镜掉在地上被摔得粉碎,我转去逃一样不择方向的跑去…… (三) 天突然变得阴沉沉的,那些大朵大朵的黑云像是要压下来般,看着就叫人心惊胆颤。我不知不觉竟然跑到了公车站旁,猛然想起这一切都是在这里开始,先是一片带着脸型纹路的黄叶掉在了我的脚上,然后是拿着画的男子,紧接着是一个接一个的怪梦。 我从杂志里拿出了那片黄叶,放在手掌细细的观看,隐约看见树叶里有一张脸在用力地挣扎着,这张脸我很熟悉,那是我的脸……“喂……上不上车。”公车司机伸出头来,大叫了我一声。 我犹豫了一下上了车,坐在后面的位置上,在公车的摇晃中,我觉得我正在失去自己,这种感觉让我抓狂和恐惧,可我不知道怎么找回自己,直到我听见了熟悉了站名下了车,在小区门前不停的徘徊。我不敢回家去,不知道母亲见到我现在的模样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我徘徊了很久,直到小区的保安走过来问:“咦!我看你在小区门前转悠很久了怎么不进去?” 我惊叫地抓住他的手问:“你认识我?” 保安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说:“认识,A座的401室的住户呀!” 我抓住他胳膊的手失望的滑落下来,他说的不是我,我家住在B座的601。 可是A座的401室又说明什么?属于我这张脸的家?那么我是不是应该上去看看。 我不顾保安惊异地眼神,向着A座的401室快速跑去。 当我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响A座的401室的房门,门很快开了。公车上遇见的那位拿画的男人从门里伸出了头。 当他看我的时候,突然像是见鬼了一样大声惊叫,不过他应该真的是见鬼了,他不是说他妻子死了嘛! 我想问明白他妻子的事情,找回我的脸来,我有些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还没开口。 他便挣脱了我的手开始哇哇大叫,然后用他能抓住的东西用力地扔我,一个瓶子飞来,我躲闪不及砸在了我的额头上,一股热乎乎的血流进了我的嘴里。 我想惊叫,可喉咙里却发出了一种怪异的声响。 男人浑身颤抖,连声音都是抖的,他颤抖着指着我说:“别过来……别过来……” 然后我听见我在笑了,可是我发誓这笑声不是我的,那声音轻飘飘的,她说:“现在你怕了?开车撞死我的勇气去那了?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你不爱我,何不和我离婚,为什么要害我性命?” 男人像触电一般抖了一下,然后强装镇定地说:“是!我是不爱你了,可是你忘了我给你买的人寿保险了吗?这钱够我和李玉舒舒服服地过上一辈子的了。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我想是你,你也不会放弃这么一大笔钱的。” 我勃然大怒道:“就为了钱,你就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闭嘴!你还和我讲夫妻情分?这么多年我被你呼来换去,你以为这是爱吗?”男人疯狂的大喊大叫。 紧接着我发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我在这种冷笑中感觉到头昏脑胀,然后便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人在医院里,身边站着几个警察,还有我母亲焦急的面孔。 见我醒来,一位三四十岁的警察问我:“你认识王雨?” 我莫名其妙的问:“谁是王雨??”鬼故事。 这个警察听完回头和身后的警察耳语了几句走了出去。 我的伤不算严重,住了几天院后,我坚持要回家,医院这鬼地方我实在住不惯。 回家后我的头还没有拆线,我便亲自去公司请假,我无故旷工这么多天,经理见我头上有伤并没有多加指责我,还让我好好回家去养伤,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从公司出来,我直奔公车站,在公车站里我意外的遇见了那天问我话的警察。他告诉我经过调查,王雨确是被她丈夫撞死的,撞死的地点就在公车站边上的大树下。 我抬头看了看大树,突然想起了掉在我鞋上的黄叶。难道这一切和这片黄叶有关?还是王雨死的时候灵魂依附在大树上,然后随着那片叶子进入了我的生活……“你怎么了?”那位警察打断了我的思路。 这倒让我想起一件始终不明白的问题,我问:“那天我怎么会在王雨的家中?” 警察深思了一会说:“这个我们也很奇怪,据报案人小区的保安说:“那天他看见了王雨,和她聊了几句后,她就慌慌张张的跑上了楼。保安心里疑惑就跟了上去,他听见王雨的老公冲着她大喊大叫,说着莫名其妙的的话,他觉得事情可疑就报了警,等我们赶到现场,看见王雨的丈夫举刀要砍昏迷不醒的你。我们急忙制止,把他带回了警局,把你送进了医院。可是到了医院后,保安困惑地说:“天呀!难道是我眼花了吗?这并不是A座的401室王雨,而是B座的601李玉。当时我们也都愣了,后来一查王雨几天前就被车撞死了,很奇怪她的丈夫不但没追究,还一口咬定只不过是一场交通意外,其实他是在说谎,真正的目的是掩饰他杀人的真相。” 听完这位警察的话,我的心里的疑惑更加深了,只是我的疑惑和警察说了他也未见能信。所以我和他微笑道别,然后回到了家。 一进家门我便冲进了卧室,我要找到那本杂志,可是我翻箱倒柜地怎么也没找到它。 母亲闻声走进了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有气无力地说不见了一本书。 母亲也帮我找了找可惜始终没有找到,后来我才想起了出事那天我拿着那本杂志,也许是掉在了王雨家了。 我放弃地躺在床上,母亲见我不高兴,悄悄地退出了房间。不久我觉得房里似乎有响动,仔细一听,是女人的哭泣声,我一惊蹦起来,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难道王雨的魂又来了?我轻轻地下了床,四处寻找哭声的来源,最后我顺着哭声在墙角找到了那本杂志,我静静地听,清清楚楚,那哭声确实是从杂志里面传出来的。 我鼓起勇气,用力地抖搂着杂志看,黄叶飘乎乎地掉了出来。然后我见到了黄叶里面的那张脸,她正从黄叶里向外挣扎,逐渐的她的头冒了出来,然后是那双猩红猩红的眼睛,最后是她的身体,她每一次挣扎浑身的骨骼都会啪啪作响……我想跑,可双脚根本不听使唤,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眼睁睁是看着她从树叶里慢慢地爬出来,对我一步一步逼近……我只觉眼前一黑,猛然想起那个晚上,我们缠绵之后,他抱着我说:“宝贝!我想离婚和你在一起。” 我猛然推开他说:“你手头一分钱没有,让我和你喝西北风去呀?” “不会的,我会拼命赚钱的。” “就你那点破工资?”我鄙夷地说道,看见他变得沮丧,我勾住他的脖子说:“你不是给你老婆上了份人寿保险吗?何不……”话没说完我阴阴的一笑。 他惊恐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她?” 我点点头,然后淡淡的说道:“记住等她死了之后,你要假装很悲伤,最主要的是我们要装成陌生人……” “为什么?” “笨!你老婆刚死,你就和别的女人搅在一起,你想引起保险公司和公安局怀疑吗?” “哦!”他唯唯诺诺的回答。 …… ...
这虽然不是鬼故事,但却是本人自创的灵异故事,第一次发文,望大家喜欢! 他本是高贵的天狼族的二王子——赫天,但在修炼千年的雷劫时不小心被雷劈中,法力只剩不到三分之一,不得已变化成一只黑白相间的高贵的西伯利亚雪橇犬。流落街头,被狗贩子买到了一家狗肉馆。 她一个条件不错的人家的女儿,名叫雪妍,芳龄二十二岁,但她的身世却很惨,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生母,父亲也早已取了后妈,后妈有一个小她十七岁的弟弟,所以她在家中十分的没有地位,父亲又长年不在家中,家里大小事务都是后妈在负责,她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好过。 一天雪妍和她的朋友付楠路过那家狗肉馆,见到了变成狗狗的赫天,爱犬的雪妍一眼就可以看出它是一只高贵的西伯利亚雪橇犬,她心想,这么好的狗被杀了多可惜啊,于是就向老板买下了这只狗并带回家。到家后雪妍就开始给赫天洗澡,喂食。夜晚,雪妍甚至让赫天睡在她自己的床上,趁雪妍睡着后,赫天用法力给雪妍托梦,在梦里雪妍梦到狗狗变成了一个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并告诉自己他叫赫天。 雪妍就从梦中惊醒后,原本躺在雪妍旁边的赫天也起来了,雪妍注意到赫天,用手抚摸着赫天的毛说:“以后我就叫你赫天好吗?”狗狗点点头意是了一下,雪妍高兴地笑了。 雪妍和赫天这样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赫天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善良、有爱心的女孩儿,可雪妍因不知道赫天的真实身份所以一直对赫天没有那种感情。直到有一天,雪妍带着赫天到离家不远的公园里散步,雪妍被几个想要劫财的歹徒盯上了,很快,在湖边无人处,歹徒们开始作案,歹徒有三人,领头的手中持刀,一个身材较高的大汉,面部长满胡须。他们向雪妍逼近,雪妍被吓得往后倒退,可她的后面就是湖,狗狗也在旁边不停地汪汪喊叫。 “你们想怎样?”雪妍颤颤巍巍的问道,“不就是要钱吗?给你。”说着雪妍扔出自己的钱包给歹徒头儿。 歹徒头儿打开钱包,翻了翻,不满的问道:“就这些?” “我是出来散步的,带着些够多了。”雪妍反驳道。 钱包里除了钱还有一张身份证,歹徒们看了身份证,想要绑架雪妍,向她的家里要钱。“兄弟们,去,给我绑了。” 歹徒头儿下达命令。 “你们别过来,在走进一步我就跳下去。”雪妍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湖。 歹徒们的确不敢上前了。雪妍见状后说道:“你们就算绑走我,我的家里也不会送钱来的。”雪妍的鼻子有些发酸,“在我家里,有没有我根本一样。” “老大,这小妞长得不错,不如我们劫色吧!”一个歹徒说道。 歹徒头儿明显听从了那个歹徒的建意。“汪汪汪”一旁的狗狗朝他们大叫道。 “死狗。”歹徒头儿怕狗叫声引来人,想要杀了它。 当歹徒头儿拿出雪亮的刀子时,雪妍挡在赫天前面说道:“别杀他。”之后又流着泪对赫天说道:“赫天,你快走,别管我。” 赫天没有听雪妍的话,他走进歹徒头儿,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只见鲜红的血液从歹徒头儿的腿上涌出。歹徒头儿出于自卫,用刀子划伤了狗的前左腿。赫天放开歹徒头儿,一道光从赫天身上发出,他变成人形,那些歹徒被吓得落荒而逃。 结果雪妍却突犯心脏病,马上就要倒在地上,掉进身后湖中的时候,赫天抱住了雪妍,并扶她到长椅上休息,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是你?”雪妍问道。 “嗯。”赫天点点头。 “原来你真的不是一只普通的狗。”雪妍笑着对赫天说。 赫天养好伤后的一天,雪妍独自一人开车带着赫天来爬山,车停在距离山脚很远的地方。 “赫天,你变成人形好不好?” “那样会吓到别人。” “好吧!”雪妍无奈,“我们走吧!” 二人来到山上,今日万里无云,山间空气十分清新,天空十分晴朗。赫天走在前面,雪妍跟在后面。 “不行了,休息一下吧!”雪妍说着,坐在一块石头上,赫天也紧紧的靠着雪妍。 就在这时,一条只有几厘米宽,不超过一米长的小青蛇来到二人身旁,悄无声息的咬了雪妍的脚踝,雪妍虽然没有喊叫,但是却也是疼痛的难以忍受。赫天见状,问道:“怎么了,雪妍。” 雪妍往上裤脚,赫天看清了是蛇咬伤的,并且看到不远处正逃走的小青蛇。赫天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条有修为的蛇,蛇毒的解药就是蛇液。赫天跟上了那只蛇,雪妍痛的顾不上管赫天。 赫天和蛇都现出了人形,那只蛇是只公蛇,一身青绿色的衣衫。“哟,是高贵的天狼。”蛇妖冷嘲道。 “交出蛇液。”赫天冷冷的几个字。 “让我交出也可以,不过我要奉劝你,和人类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也不是故意咬她的,就是我了吸引你。” “吸引我?” “天狼,吸食你的元神会让我的功力大增,我知道你落难了。” “你到底想怎样。” “我可以给你我的蛇液,但你要答应我,救醒那个女孩儿,就跟我一较高低。” “嗯。”赫天没有说话,只是稍稍的点点头。为了雪妍,不管是做什么,赫天都情愿,他早已将雪妍当成了他的一切。 赫天和蛇妖一起来到雪妍身边,“他是谁?”雪妍注意到了蛇妖。 “他是咬你的那条蛇。”赫天淡淡的说出。 赫天为雪妍疗伤时,蛇妖从背后偷袭,赫天被打的吐了血。“赫天。”雪妍十分担心。 “哼。”蛇妖瞥了一眼雪妍,用法术带走了赫天。 他们开始战斗了,雪妍还在山林间苦苦寻找赫天,她殊不知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她永远无法到达是空间。 很明显,赫天的功力就连一只只有几百年修为的小妖都敌不过,就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出现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偏偏美男子。“大哥。”赫天朝男子喊道。 蛇妖见状,卷起一阵妖风,落荒而逃。 “跟我回去。” “不。” “她是人。” “我不后悔。” “好,这个你吃了吧!”男子说着,往赫天空中塞进一颗药丸。 “我要是不来,你就死这了。”男子责怪道,化作一道烟消失。 赫天回到雪妍身边,雪妍出于担心和害怕,紧紧的抱住了他。就这样,雪妍也爱上了赫天,赫天也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了雪妍。 但他们的好景不长,不久雪妍的爸爸就把她嫁给了付楠,雪妍无法挽回这件事,只能含泪下嫁付楠。在婚礼大典上,赫天孤身一人来闹婚礼,雪妍得知是赫天,不顾阻拦冲出典礼殿堂,来到赫天身边,雪妍的爸爸见情势不对,打发走了所有的宾客,霎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婚礼就只剩下雪妍、赫天、付楠和雪妍的爸爸。 “赫天,你快走吧,我们注定有缘无分。”雪妍哭着对赫天说。 赫天变成人形,抱紧了雪妍,但这一幕正好也被刚从饭店里出来的雪妍爸爸和付楠看到了,雪妍爸爸,见赫天是个妖怪,就让付楠拿着棍子要打他。“你快放开我女儿。”雪妍爸爸说着拿过付楠手中的棍子。 “爸爸。”雪妍叫道。 还没等爸爸说话,付楠就先说:“雪妍,你真喜欢他吗?” “是,他为我做了很多。”雪妍点点头。 “可他是……”付楠止住了。 “不管他是什么我都一样爱他。”雪妍还是很不听劝告。 几人来到雪妍家中,“赫天我知道你对我的女儿很好,你很喜欢她。不过你是狼是妖,我的女儿是人,我认为你是不可能给她幸福的,人和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雪妍爸爸还是不同意。 “伯父。”赫天想要说些什么。 “别叫我伯父,你比我年纪还大。”雪妍爸爸说道。 “爸爸,不过我和赫天是真心相爱的,请你成全我们。”雪妍哀求道。 “雪妍,爸爸知道你爱他,他也爱你,但是人妖殊途,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爸爸苦口婆心的劝道,“赫天,我知道你很爱我的雪妍,但是爱她就要给她幸福,你和她在一起你只会害了她。” “我知道了。”赫天淡淡的说,后朝门口走去。 “赫天。”雪妍叫住他,追上他,抱住他,“赫天,你真的想抛下我吗?” “雪妍,我们会再见的。”赫天说完就朝门口走去,不一会就消失在雪妍面前。 几个月过去了,雪妍背着爸爸,偷偷的来到一坐人烟稀少的大山上找赫天,“赫天,赫天。”在山洞里修炼的赫天听到雪妍的声音就有些坐不住了。 “赫天。”赫天旁边的白衣男子厉声叫了一句之后向门口施了一道法术,将山洞与外面隔开。 “大哥,不要。”赫天请求道。 “你已经被害的很惨了。”另一个男子说。 “可她比我更惨。”——赫天。 “你就这么喜欢她吗?”大哥问道。 “是。”赫天默默地点头。 “赫天,赫天。”雪妍的声音又传入赫天和他大哥的耳朵里。 “是雪妍。”赫天高兴地说。 “哎……”大哥叹着气,“这扇门被我施了法,如果你要强出去就会被电流射死,她也一样。”这时候雪妍正好也找到了这个们,赫天看见了雪妍,雪妍也看见了赫天,雪妍和赫天都不畏那扇门,忍受着电流抱住对方,赫天为了保雪妍周全将内丹震碎,输入到雪妍体内。保住了她的性命。可他却法力尽失。 在大哥和另一个男子的帮助下,他回复了人形,可她回到人类世界后又过了几个月却因意外身亡,赫天得知悲痛欲绝,但却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雪妍死后,她的灵魂并没有投胎,她一直就在赫天的周围。在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妖是要出来吸食月亮的精华的,自然,赫天在大哥和另一个男子的的陪同下也出来了。此时的赫天只想好好的恢复法力,等待雪妍转世投胎,他从未想过雪妍其实就在他的身边。而这一夜,因为月亮,对妖和鬼来说都是非同寻常的一夜。 “赫天。”雪妍见到了出来吸食月亮精华的赫天。 “雪妍,你……”赫天看到这样的雪妍,惊到了。 “赫天,他们不是都说人妖是不可以相恋的吗?现在好了,我不是人了,我已经死了,我们终于可以再一起了。” “雪妍,你听我说:你赶快去投胎,相信我,我们会有未来的。” “我只是想最后再见你一面。” “你放心,菩萨会保佑我们的。”赫天说着,抱紧了雪妍。 这时候,天空乍现一道金光,雪妍被金光吸走,二人依依不舍的道别,之后,雪妍消失在赫天面前。 雪妍这一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升到了天上,做了仙女,她的记忆并没有全部消失,时不时还能想起以前和赫天的事情。再一次天庭大会中,雪妍巧遇因爱上凡人被除去仙骨贬下凡间的丹鹤仙人,她被丹鹤仙人与凡间女子霍眉的爱情所打动,私下凡间,一来是想弄清楚时常在脑中闪过的那个人、那些事;二来是想像他们一样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至死不渝的爱情。 就这样,她再一次的遇上、爱上赫天,她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但他们今生还是不能相恋,她是神,他是妖。 不过,有一种感情超乎生死,更超过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两个人相爱,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挡。他们不在乎后果,自在乎现在,即使这一刻之后,二人天各一方,无法相濡以沫,但就算是相忘于江湖,也会留下曾经的美好回忆,至少,是一份念想,一份想念。自然,真情会发生奇迹,有情,就应该终成眷属。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慈悲的、怜悯众生的南海观世音菩萨都会出现,在菩萨的帮助下,雪妍转世,投胎成为了天狼族的女妖,赫天在山下捡到一个弃婴,是个女婴,她就是雪妍的转世,赫天把女婴带回天狼国,并养大了女婴又给她取名雪妍,和她再续前缘。 ...
三年前,我和同事老王一起到一个大山深处的小镇出差。 一天傍晚,我和老王正在小镇街头闲逛,一位老人走到我们面前说“两位先生,要买手表吗?”说完晃了晃手中拿着的一块手表。我定睛一看,是一块老掉牙的手表,便拉住老王准备离去。 谁知老王却对这块手表发生了兴趣,对老人说:“你这块表这么旧了,谁知还能用多久。”“先生,你别看它旧,这可是块好表。至于能用多久,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能活多久它就能用多久。”老人意味深长地说。 老王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了起来,最终不顾我的劝阻,买了下来。 回到单位后,老王就把它戴在了手上。一天,一位收藏手表的同事看见了,连忙问老王这表是从哪里来的。老王听了,便把经过说了一遍。那同事听了,满是羡慕神色。 听了他的解释,我们才知道,这是一款存量不多的世界名表,值几百万。 老王一听,高兴极了。谁知乐极生悲,原本好好的老王突然倒在了地上。我们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可老王还是走了。医生说是太过激动,脑血管破裂。 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老王,我突然想起了那位卖表老人的话,赶紧向老王手腕上的手表看去,顿时惊呆了。 只见手表已经停了,时针指示的时间为上午九点十五分,跟医生宣布的死亡时间一分都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