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鬼脸 参加上流社会的聚会,其实是最最无趣的一件事。放眼望去,到处是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戴着伪善的面具相互寒暄。 左林叹口气,正想找个机会溜走,突然一个看上去有点儿面熟的中年男人向他凑了过来。 “左先生,如果有人生命受到了威胁,他该怎么办?”中年男人低声问。 作为一名在婆罗州颇具名气的华裔检控官,左林没少遇见这样吞吞吐吐的咨询,当下一笑,说:“你应该向警方求助。” 中年人沉默了一会儿,小心地问:“如果威胁我生命的是一个在七年前死掉的人呢?” 左林一愣,见对方不像是在开玩笑,心说这人一定疯了:“对不起,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说完移步走开。 过了一会儿,左林一拍脑袋,想起了那个男人是谁。 此人名叫史奈,出生于一个贵族世家,年轻时受仇家打压,家道中落。史奈带着区区几千美金和几个好友远赴非洲,苦干了十多年,终于成为超级富豪。七年前,他变卖掉非洲的产业,返回马来西亚,运用商业手段打败了当初的仇家,并继承了家族的拿督封号。功成名就后,史奈把公司三分之二的股份赠送给了帮助他的几个朋友,这慷慨的举动为他赢得一片赞誉。 这样一个有着非凡毅力、大智慧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个疯子呢?左林远远望见史奈垂头幸气地走进休息室,也急忙跟了过去。 刚走了几步,左林听到休息室里传来一声惊呼,他心中一惊,立刻撞开门冲了进去。只见史奈瘫坐在门侧的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墙。左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被那双眼睛盯着,左林顷刻间陷入了恶梦般的黑色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眼睛慢慢地隐入墙内。 “那是什么东西?”左林咽了口唾沫,干涩地问道。 “那是巴枯,我认得他的眼睛。他是我最要好最忠诚的朋友。”史奈顿了一顿补充说,“曾经是。” 2.巴枯 当年史奈破产之后,追随他共赴非洲的有三人,分别是佐哈里、沙兹曼和巴枯,其中巴枯对史奈最为忠诚。他出身于一个降头师世家,有一身神秘莫测的本领。七年前史奈带着大笔财富回到马来西亚时,为免仇家察觉,特意选择了偷渡的方式入境。也就是在偷渡的海船上,巴枯突发阑尾炎,因为海船上没有医疗设备,竞活活痛死了。 这已经是陈年往事了。可最近一个月来,史奈竟不时梦见巴枯向他索命,醒时床头还出现一行血字:我回来讨债了!经史奈辨认,这正是巴枯的笔迹。 “讨债?他想讨什么债?难道当年巴枯的死另有隐情?”左林敏锐地发现了故事中的疑点。 “绝无隐情!”史奈右手用力地向下一挥,肯定地说,“他确实是死于阑尾炎。你若不信,我可以给你看当年医生开出的死亡证明书。” 左林仔细打量史奈的表情,却见对方一脸坦然,似乎不太像说谎的样子。沉吟了一会儿,左林试探着问:“既然巴枯是你的好友,那么他的亲眷,你肯定会好好照顾吧?” 史奈无奈地摊开手,苦笑起来:“巴枯是个孤儿,在马来西亚无亲无故。” 与史奈告别后,左林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查找有关巴枯的资料。 嘀嘀嘀!有人给他发来一条信息。左林点开一看,一行红色加粗的字,血一样立在屏幕上。 “你不该多管闲事的!” “你是谁?”左林警觉起来。 对方沉默了几分钟,方才回答:“我是巴枯。” 巴枯?那个已经死掉七年的降头师?左林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才打出一行字:我们能见面谈谈吗? “明天中午十二点,魅力地狱见。” 3.火起 魅力地狱不愧为城中最有名的酒吧,虽然中午是酒吧最萧条的时间,大厅里依然有二三十位顾客。 推开门后,左林很快把目光落到角落里一个斜戴草帽掩住面容的男人身上。 男人默默地站起身,往吧台后面走去。左林正想跟上,一名保安拦住了他:“先生,后面是经理室,不对外开放的。” “是吗?那么刚才那位客人进去,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保安皱起眉头,口气变得生硬起来:“别开玩笑了,先生,刚才根本没有人进去过。” 左林无奈,只能掏出证件:“我是检控官,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对不起,除非你有搜查证,否则的话……” 左林突然嗅到从经理室内传来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就在这时,整扇门突然倒下,一个全身是火的人冲出来,在地上翻滚号叫起来。 左林急忙操起灭火器向火人喷射,可那火却非常邪门,泡沫灭火器竟然毫无用处,左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被烧成一堆焦炭。 “他……是我们经理!”保安抹着冷汗说道。 “你们经理叫什么名字?” “佐哈里。” 左林怔了怔:他就是那个曾经陪同史奈闯过非洲的佐哈里?他随即冲进经理室。这是一间完全封闭的房间,墙壁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纸,上面画着鲜红的符咒,如同一张张扭开嘴疯狂大笑的鬼脸。 尸检后,法医得出了佐哈里是自焚而死的荒谬结论。左林不得已,只能找到当年见证巴枯死亡的另外一个证人——沙兹曼。 左林发现,沙兹曼听到佐哈里死亡的消息后,脸上除了惊讶之外,似乎还潜藏着一丝鄙夷。 看来这三个好朋友之间的交情,并不像传闻中那么深厚。左林接着说道:“就在最近,史奈先生也遭受到了死亡威胁。” 沙兹曼身子一震:“史奈受到威胁?谁敢威胁一位拿督?” “不是人,史奈先生说是一个鬼,他的名字叫巴枯。”左林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暗暗打量沙兹曼的反应。 沙兹曼先是一愣,接着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笑着笑着,他突然又叹了一口气,“如果巴枯还活着就好了,可他偏偏在船上犯了阑尾炎……” “不可能!”左林突然打断他的话,“巴枯不可能是因为阑尾炎而死的。我查到一份孤儿院的资料,巴枯在十岁时就切除了阑尾。” 沙兹曼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或许资料上写错了。你知道的,孤儿院的管理总是很混乱。” “你能确定巴枯真是死于阑尾炎?”左林步步紧逼地追问道。 沙兹曼轻蔑地扫了左林一眼:“你怀疑巴枯是被我们三人杀死的?我可以告诉你,这绝不可能。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共过患难,决不会自相残杀。” 一星期后,左林再次见到沙兹曼,是在他的卧室中。他已变成一坨焦黑的肉块,如佐哈里死时一样,墙上也贴满了无数符咒。 ...
今天是大学毕业后工作的第一天,我见到的同事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可怕,看起来也无所谓电视上演的那样勾心斗角,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平易近人,办公室的经理也是个对人宽容但对自己严格要求的中年人。毕竟能在大学一毕业就找到一份令自己满意的工作着实不容易。刚上班的心情自然也是美丽的。 当然,我是个幸运儿,我还在公司附近找到了一间便宜出租的房子,房子不算很大,但是干净明亮,家具应有尽有,做公交两个站就到公司,也不怕迟到。 然而我没有女朋友,事实上我长得也不赖,只是大学里顾着学习也没有多少和女生交往的经验,或者说我就是个情感白痴吧。所以,我时常会幻想身边出现一位温柔可人的女孩。 幻想终究是幻想罢了,现在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一条短信,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骗子发来的信息,没打算去搭理它。它是这样写的:先生/女生你好,恭喜你被幸运女神抽为幸运人选,你有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输入关键词即可。 我想了想今天的日子,貌似不是愚人节,怎么会有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信息。要是真有幸运女神存在,我倒是希望我能有一个女朋友,像公司里张晓蕾那样的女生最好了,身材好长得又漂亮。我瞧了瞧周围,没有什么人,我输入“女神”两字回复。回复完我才觉得自己好傻,干嘛要信这种莫须有的东西,忽然我想起曾经一些骗回复的短信,回复后会自动帮你办理扣费的套餐,我心里一颤,赶紧查了自己的花费信息,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有一件事情发生了,就是张晓蕾最近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据说是她的男朋友在外面还有其他人,想想真过分,张晓蕾这么漂亮的女生,还不好好珍惜,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办公室里的其他男同胞可是对张晓蕾“虎视眈眈”,各自在自己的心里打着小算盘,我也不例外,毕竟我真的很喜欢这款女生。 意外的事发生了,最近张晓蕾总是有意无意地把眼光放在我身上,她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可是我们之间都没怎么交流过。晚上下班的时候,张晓蕾很明显地向我走过来,她竟然问我是否可以和她一起吃晚餐。 我和张晓蕾真的和我在一起,这也是我开始相信那条短信的原因。 难道我真的收到幸运女神的眷顾了? 与此同时我又收到了一条短信:幸运的人儿,你的愿望已实现,愿望可用数次为零,如需续费,请回复XF。 当然,我已经完全相信了幸运女神的存在,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选中我,那也无所谓了,我毫不犹豫地回复了续费,瞬间就收到了回复信息:你好,续费成功,愿望可用次数为一。 话说起来这次续费花掉了我多少钱?我查了花费信息,结果发现一分钱也没有扣,难道幸运女神不食人间烟火。 我又有了一个可以实现的愿望,得到了张晓蕾的青睐,我还想要什么呢?首先我想到的是钱,毕竟没有钱玩玩不能,如果有钱说不定我还会炒老板鱿鱼。 最近公司里的王强很讨人厌,总是有意无意地找张晓蕾搭话,看着就来气,但是他又是我的上司,在公司里实在不好发飙。今天他还把晓蕾叫进了办公司,聊得很开心地样子,看着就来气。 我跟张晓蕾讲了好几次,别让她和王强靠的太近,可是张晓蕾总是很执拗,这阵子让我们的感情变得很僵。 如果让王强消失怎么样,看他那色眯眯的样子就讨厌。我心里这样想,情不自禁地在手机里输入让王强消失,回过神的时候,短信已经发出去了。 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确实不见王强了,他真的消失了。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听同事说貌似王强早上出了车祸,被送医院治疗了。 我的心一上一下不得安宁,毕竟王强出了车祸莫非和我有关,我只是想让他不再骚扰张晓蕾而已,没想过会闹得这么大。 还好,不会有人怀疑我,也不可能怀疑我。 第三天的时候,听说王强不治身亡了,公司还为他举行追悼会,我心里忐忑不安,尽管我只是发了一天短信,但是仿佛就是我亲手杀了他一样。 不过只是过了几天,我就彻底放下了。我有幸运女神在身旁,我有了很多钱,也有一幢很大的别墅,身边有漂亮的张晓蕾。 可是,张晓蕾个性还是那么倔,常常不听话,我稍微晚点回家,她就会在我耳边唠叨个不停。这几晚张晓蕾自己也都很晚才回来,她都干嘛去了? 今晚她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明显就是去了乱七八糟的场所,我大声质问她,她竟然还顶嘴,真心烦人。要是张晓蕾能一心一意只听我一个人的话多好。 于是,我向幸运女神许愿,我要张晓蕾一辈子乖乖听话。 和以往一样,张晓蕾变得很乖,没我同意再也不会踏出家门一步,我说什么她做什么。 日子渐渐过,我觉得这样的张晓蕾很没意思。就算我把别的女人带回家,当着她的面亲热她也一声不吭。 张晓蕾就像一个木偶,没有我的话,她什么都不会做。 于是我又让幸运女神把她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果然,还是原来的张晓蕾比较讨我喜欢。 那天,我和张晓蕾驾车去外头兜风,过一处山路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丢的钉子,车轮被扎破,当时没能把车停下,直直撞上了山体。我流了好多血,张晓蕾直接就死了。我掏出手机,我想让幸运女神救我,我还不想死。我刚刚提交续费短信,结果一条信息发来了。我欣喜地打开:对不起,你的余额已不足,无法续费。输入CX可查询余额。 我卯足劲发出信息,但是脑袋一沉,一下子没了知觉。 后来手机振动了一声,收到了一条信息,上面写着:你好,你的寿命余额为零。 ...
(一)噩梦开始 小麦是心理学院的学生,最近她遇见了奇怪的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脖子左侧出现淡淡的淤青,而且用手碰还有针刺的痛感。周围的朋友还以为那是吻痕,让小麦感到挺尴尬的,而且她的男朋友竟然也怀疑她脖子上淤青的来历,大概是认为小麦背着他还和别的男人有关系吧,所以最近男友对小麦有些冷淡。 小麦每每上完课,回到宿舍她会找来热毛巾,敷在自己的脖子上,希望脖子上的淤青能够早点消失。可是一连好几天,淤青都不见好,这下子让小麦十分着急了。这块不大不小的淤青给小麦带来了很多麻烦,连老师都找她问过话,虽然小麦向老师解释了好几次,都不能消除老师对自己的怀疑。更糟糕的是男友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了,这让小麦不知所措。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淤青是怎么来的。 这天,小麦上完课,一脸疲惫地回到宿舍,早早就在宿舍的阿雅担心地问小麦:“小麦姐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好苍白啊。” “啊……会吗?”小麦找来一面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蛋,小麦平时凭借自己可爱的脸蛋和好看的大眼睛迷倒了众多男生,可是现在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多么苍老多么惨白眼神显得特别无神和疲倦。 “也许是我最近没睡好吧。”小麦无心地解释道。其实小麦撒谎了,也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最近的小麦特别的嗜睡,尤其是在晚上,以前的小麦总喜欢熬夜熬着夜陪着男友聊天,可是近来小麦总是不到十点就上床睡觉,睡着得特别快,也睡得特别沉,好几天早上都是被舍友摇醒的。小麦心里想,不行,我得去好好补个美容觉。小麦让阿雅七点钟叫醒自己,然后就跑上床沉沉入睡了。 小麦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靠近自己,而且把脸都贴过来了。她睁开眼一看,一个长着獠牙的怪物凑在自己脸前,小麦一声尖叫把他推开。 “你是谁?”小麦大吼朝他大吼道,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阿雅的脸。眼前的阿雅显得十分凶恶,一个快步冲过来掐住了小麦的脖子,小麦顿时像一只被卡住脖子的鸭子,开不了口。 小麦猛地惊醒,发现只是一个梦,但是梦里的场景太真实,把小麦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麦姐你怎么了,突然叫出声把我吓一跳。”坐在一旁的阿雅关切地看着小麦。 小麦仔细盯着阿雅,发现和平时的她没什么区别,但是对那个梦还是有些后怕。小麦叹气说:“没什么,做了一个梦而已。” “梦?什么样的梦啊?”小雅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我梦见……”小麦想起梦里的情景,心里一阵冷颤,“我梦见个长着獠牙的怪物,他看起来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阿雅依旧面无表情地问:“像谁啊?” “这个……”小麦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说。 “像我这样吗?” 阿雅把低着头抬起来,小麦惊讶得发现阿雅竟然长着梦里那个怪物十分凶恶的脸,还有那长长的獠牙。 “小麦姐,我好喜欢你的血,又香又甜,每天晚上趁着你睡着,我都忍不住喝一口。我现在口渴了,你让我吸一口行不行?”说着,那个怪物便向小麦走了过来。 小麦惊恐地嚷:“别过来,救命啊,来人救救我。” 可是那个怪物一跃过来,紧紧掐住小麦的脖子,一阵剧痛,小麦感到身体的血液快被吸干,身体猛地抽搐,小麦一下子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身都是冷汗。她摸摸脖子左侧,依旧有点刺痛感,但是并没有刚才快窒息的感觉。她扭头一看,旁边正坐着阿雅。 小麦脸色突变,想挣扎躲开,可是身体太紧张了,动也动不了。 “小麦姐你醒啦,感觉好点了没?”阿雅一脸关切地问。 小麦看看眼前的情景,好像十分正常,是自己做了梦吗?小麦惊魂未定,她好久才开口问:“其他人呢,安琪回来了吗?” “她呀?”阿雅瞟了一眼隔壁床的安琪,“喏,她正在那里睡着呢。” 小麦看到还有一个舍友在,自然安心了不少。突然,她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少了什么呢,没错,少了安琪的呼吸声。小麦不安地看向安琪,发现她睡得太安静了,她在仔细瞧了一眼,惊恐地发现安琪的脖子竟然滴着血。 “你发现啦?”阿雅冒出一声冷笑,“竟然瞒不住了,那就不瞒你了。” 眼前的阿雅露出了真面目,一张凶恶的脸,嘴里长着长长的獠牙。小麦吓得流出了眼泪,这一次她动也动不了了,眼睁睁看着阿雅在自己脖子上深深咬上一口,贪婪地享受着小麦的血液。 小麦哭着哭着,快把眼泪流光了。 “小麦姐你怎么了?” 小麦睁开苦涩的眼睛,发现阿雅和安琪都站在自己眼前,阿雅一脸关心的样子…… (二)真相 站在病床前的张伟翘起嘴角冷笑,对身旁的女子说:“阿雅,我们终于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不仅如此,我们还拿到这么大一笔钱!” “对啊,张伟。”阿雅开心地抱着张伟,“你真厉害,竟然能让小麦姐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是!好歹我也是心理学方面的研究生,作为小麦的男友,本来只是试试,给了小麦一些暗示,没想到她自己就着了我的道。”张伟继而说,“她现在成了植物人,永远生活在梦里了,我们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多亏小麦给自己投的人身意外险,受益人填的是我的名字,那个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 “那还不是多亏我,每天偷偷在小麦姐的水里加安眠药,还要用毒针小心翼翼地扎她的脖子,你看我多听你的话,以后你可要好好对我!”阿雅一脸娇羞地说。 张伟抱着她,说:“那当然了。”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床上的女子坐起来了…… ...
E梯的电梯坏了。 每天夜里12点,不管停在哪一楼层上,它都会自动升到最高楼层13楼,然后,电梯门自动打开、关上,又自动降到1楼,门再次打开、关闭…… 这时候,如果你刚好在等电梯,你就会看到,电梯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惨淡的日光灯闪个不停。 但过了12点,又一切正常。 刚开始,E梯的住户还以为电梯只是偶尔出毛病,不以为意。可时间一长,一种恐怖的气氛便慢慢地在住户中间滋生了。小区里传说四起,主题都一样:E梯的电梯闹鬼了。最恐怖的版本是,13楼还没卖出去的1307房住着一个吊死鬼,每天夜里12点她就要坐电梯下楼,找一个替死鬼,这样她才可以去投胎。有人甚至还说,他有一次看到了那个女鬼,舌头像红色的围巾一样盘在脖子上…… 夜归的住户都放弃了电梯,从楼梯走上去。特别是住13楼的四户人家,更是怨声载道,纷纷找物业公司,要公司解决这个问题。胆子小的人家,早就把贱卖或出租的广告打了出去。 电梯公司的维修工来了几次,都检查不出故障来。可是,业主不停地投诉,物业公司就不停地打电梯公司的电话。最后,双方都窝火了,请了技监局的专家来,专家检查过了,一切正常。 物业公司无可奈何,花重金从某名山请了一位法师来作法驱鬼。那天夜里12点,当电梯又自动从12楼降下来的时候,门一打开,法师便用仙拂迅速地在空中画了一道符,然后又大喝一声,跳进了电梯里,将口里含着的狗血喷在电梯里…… 12点一刻,面色煞白的法师出现在小区门口,等候着的物业公司余经理和开发商雷老板忙迎上前去问:“大师,怎么样了?”法师翻着白眼说:“邪魔厉害,真厉害!不过,再厉害,它也斗不过本法师的!没事了,它已被我赶下炼狱了!” 按合同,法师必须等到第二天晚上12点电梯不再自动升降才算大功告成,才可以回山。于是,第二天晚上11点多,大师领着一干人等在电梯门口—— 12点到了,电梯门纹丝不动。一直等到了12点半,物业公司众人和围观的住户都松了一口气,纷纷竖起大拇指:“大师就是大师啊!” 大师拿着一万块“香油费”回山去了。E梯的住户渐渐地敢乘电梯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一个月后,1307房也有了业主了——物业公司内部都知道,这套房是雷老板给情人毛小姐留的。 毛小姐搬进1307房那天晚上,雷老板悄悄地走进了E梯…… 雷贵走到电梯前,发现电梯正在下降,他便站在门口等着。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门打开了,电梯里一个人走了出来。 一个女人。她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匆匆地和雷贵擦肩而过。雷贵不以为意,进了电梯,按了13楼,又按下关门键。 门缓缓地关上。 可是,就在两边门即将合上的时候,一只白手插进了缝里——门重新打开,那个女人又低着头走进了电梯。雷贵头皮突然莫名地一麻,他下意识地退到电梯的一角。那女人也不按楼层,只是低着头在门前站着。 门再次合上。电梯开始上升。 1、2、3……11、12、13…… 蓦地,雷贵的头发都竖了起来——电梯升到了13楼,却不停下来,1楼的按钮自动亮起,接着又是2楼、3楼……12楼、13楼、1楼……天哪!雷贵冲过去,在按钮上狂按一阵,紧急呼叫失灵,1-13的数字键全亮了起来!他歇斯底里叫喊起来:“来人啊!” 一声不吭的女人突然转过头来,开口对雷贵说:“老板,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到的。”雷贵的手颤抖地指着她问:“你、你是谁?你想干嘛!”女人仍旧低着头:“老板,俺只想找俺的丈夫。”“你丈夫是谁?你怎、怎么到电梯里来找?”“我丈夫是谁?”女人冷笑一声,“老板,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可记得,去年年底,一个工人因为跟你要不到工钱,不敢回家过年,就在这刚建成的13楼上跳了下来!结果,你们却说他是施工时不慎掉下的,仅付了一千块抚恤金便了结了!逼得我只好也跟着上吊自杀!”雷贵全身抖得厉害:“嫂子,那、那真不干我事,我也想、也想早点发钱给工人们,可我的钱也被套住了,拿不出来啊!”“套住?!哈哈哈!”女人又哭又笑,“你以为我们乡下人好欺负吗?谁不知道你把钱又拿去投资另一楼盘去了!可怜我的丈夫,死后藏在电梯里,夜里12点才敢出来活动活动,可你们竟叫法师把他……” 雷贵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嫂子,我如果骗你,天打雷劈!我当时的钱真被套牢了!” 突然,那女人猛地抬起头来,雷贵看到了一张一点血色也没有的白脸——女人冷笑连连:“哼,什么叫套牢,俺乡下人不懂,你看看,是不是这样——”说着,她逼近了雷贵。雷贵无路可逃,双肩被她死死地抓住。 她的舌头伸了出来,越伸越长,最后紧紧圈住了雷贵的脖子,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
午夜群聊 QQ讨论组和群类似,但却有一个最方便的地方——一旦删除,在任何地方都不会留下记录。据说有这样一个神秘的讨论组,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它会静悄悄地出现在一些人的电脑上,这个组里的所有人,都是凶手! 一天晚上,叶亮突然向盛璋、张磊、任健三人发出讨论组的邀请,进来一看,组名居然叫“凶手讨论组”。 盛璋私下发消息给叶亮:“喂,这真是传说中的那个……” “是哦!” “你怎么会有的?” “嘘,我最近学黑客技术,盗了一个号!” 四人兴奋得不得了,但刚刚进组,也不敢瞎说话,只看见组里快速飘动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对话,而这些说话的人却俨然是一副讨论蔬菜价格般的平淡语气,这是货真价实的一群凶手啊! “新买的枕头真不舒服,还不如上次那具女尸!” “四子,你不能这么贬低女性的价值啊……女人是用来肢解的!” “严重同意!” “喂,不冒泡的几个,小心我叫警察来找你们!” “哈哈!” 盛璋把手放到键盘上,想打字,又缩回来。旁边的张磊正吓得在啃手指。任健说:“我们既然进了这个组,干点儿什么对社会有贡献的吧!” 张磊战战兢兢地说:“我觉得咱们立即退组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 “白痴,咱抓一个在逃杀人犯如何?” 盛璋虽然害怕,但这种刺激的事这辈子可能只有一次机会,于是立即表示赞同。 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话:“好烦,你们这些牲口,嘀嘀地响,让不让人家玩游戏了!” 语气这么不客气,看来也是个熟客,有人调侃他:“书杰,你看你这不务正业的样子,报纸头条都被四子占了吧?” 同寝室的三人立即惊呼起来:“陈书杰!” 他们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本市人气最高的通缉犯,听说他曾经没有任何原因地杀死了一个半夜回家的女工,然后煮熟,切成小块,用袋子装起来,每天带在身上,沿街喂给流浪狗。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被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耐心地分解成了街头的狗便当!这种残忍的精细,简直令人发指。要不是一个小偷扒了他的包,意外地发现了里面的尸块,这桩凶案也许将永不见天日。 这起凶案被公布之后,各种媒体铺天盖地地充斥着他的消息。当他和警察玩起躲猫猫、通缉令被四处张贴的时候,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庞竟然赢得了一群花痴女的追捧,可谓当地最传奇的一名凶手! “快记下他的QQ号!”任健颤抖着说。 “别烦我,我在记!”盛璋眯着眼反复确认着,而一旁的张磊吓得面色铁青。这时,叶亮也冲进了他们寝室,用中奖一样的激动声音囔着:“陈书杰,是他,就是他!” 四人记下QQ号,退了组,在灯下合计着最不会打草惊蛇的方案。张磊皱着眉头说:“把QQ号直接给警察吧,我们提供了线索也能拿到奖金!” “你不懂,这是男人的浪漫!你想想,如果我们亲手抓住陈书杰,那是多伟大的事情!”任健兴奋得嘴唇发干。 “靠谱!”叶亮搓着双手,“虽然同是杀人犯,但他之前是个学生,难度系数不高,回报又丰厚!” “你们疯了!”张磊站起来往外走,“我退出!” “你去哪儿?这么晚了!”盛璋问。 “我去外面散散步,透口气!我劝你们别惹这些事,不会有好结果的!” 门在张磊的身后关闭,很不幸,他的预言不久之后在四人身上一一变成了现实,这个“恶果”却是每个人都想象不到的! 曾经的凶手 对盛璋来说,当年给小琳写的情书也没有酝酿这么久。 “第一句话就说‘你好’,没问题吧?” “不行,‘你好’会显得像陌生人,我觉得用‘久仰’更好些!” “不,不,这样可能会拉开两人的距离,变得不易交谈,要不说‘晚上好’?” “烦死啦!”盛璋一挥手,毫不犹豫加了对方的QQ。三人静静等待,当咳嗽的提示音响起时,叶亮、任健两人举着双手高声欢呼。 盛璋颤抖着打:“你好,我久仰你的大名!” “呵!” 三人相互看了看,盛璋接着打字:“我很欣赏你,能不能一起喝杯茶?” “第一次进这个讨论组吧?”对方不答反问。 “是!”盛璋连忙又删了,重新打字,“不,不,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一直隐身!” “别骗人了,你们三个!” 这句话就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盛璋顿时汗如雨下,双手悬在键盘上,像僵住了似的。 对方平静地接着说:“你们不是凶手,至少现在不是,我能感觉到!真正的杀人犯没有这么主动暴露自己的。这么爱刺激,你们应该是年轻人,而且你们三人同时退出,说明你们在同一个地方上网,多半是寝室或网吧,所以你们应该是三名学生……对吗?” 三人顿时瞠目结舌,再由着他说下去,只怕连他们的姓名被一一道出都不是奇怪的事情了!陈书杰,网上被人称为最聪明的杀人犯,果然不能小瞧。 既然如此,盛璋咬咬牙:“大哥,你猜对了,我们很崇拜你,只想见你一面!” 叶亮几乎要冲上去拦他,但任健却先拦住了叶亮,小声说:“这才是聪明的办法!”本来网上就有一大批人崇拜陈书杰,现在这样说,反而合情合理。 但,他会答应吗?三人屏神凝息地等着。 “好!” 这天晚上,张磊一个人在河边散步,夜风吹来河上的湿润空气,他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背后。 “啊!”他惊叫一声,差点儿摔进河里。 对方拉住他,逼问道:“说,不说就死!” “说什么?” “桌子的反义词是什么?” “什么?” “说不说!” “凳子,是凳子!”张磊慌慌张张地说。 “错了,凳子是近义词,你说错了……不过,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打电话求助场外观众!” “打电话?好!”张磊掏出手机,报警?不,来不及,。他拨通了盛璋的电话,这时,手机被那人劈手抢过,呈弧线型扔进了河里。 “好,求助时间到,快说,不说就死!” 坑爹啊!张磊哭丧着脸,颤抖地说:“吊灯!”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桌子是四条腿着地,吊灯是一条腿挂在天花板上!所以……所以它们是反义词!” “回答正确,加十分!”那个人用响亮的嗓门喊着,黑暗里只看到他微笑时露出的牙齿,还有,从腰间慢慢抽出的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未来的凶手 “琳宝贝,我今天要是不回来,你就报警……不是,不是干什么危险的事。哎呀,我也没法说清……”次日清晨,盛璋在给女朋友打电话。 任健一把抢过手机,说:“他骗你的!愚人节快乐!”然后关了电话,责备他:“磨磨唧唧的,大丈夫就应该视死如归。我们出发!” 三人一早就按照陈书杰给的提示,赶往市区的某个拆迁区。为了安全起见,任健随身带了一把水果刀。 “好奇怪,张磊昨晚给我响了一声电话,然后就没消息了!”盛璋说。 这时有警车开进学校,估计是偷窃案什么的,三人没有在意,上了一辆出租车。 “嗨,你们学校出命案了!”路上,司机兴奋地说,“你说这些大学生,整天恩恩爱爱的不说,还搞些命案出来!” 三人惊恐地相视一眼,叶亮低声说:“该不会是……” “胡说八道,他没钱没色没家庭,谁杀他?而且又是个死光棍!”盛璋说。 一听到“死光棍”,另外两人愤怒地瞪视了他一眼。 下车之后,盛璋用手机登录QQ给陈书杰发消息:“我们到了!” “把手机关机,放在上衣前面的口袋里……或者能让我看见的地方!” 三人照做之后,旁边的一个公用电话响了。 那是一个温和沉静的声音,没有丝毫暴戾之气:“我看到你们了,现在到马路对面的那家宾馆来,我在302房间,来的时候敲三下门!我这么小心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你们不放心,大可以带上防身的武器。我猜你们已经带了吧?”电话里传来柔和的笑声,一旁的任健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沫。 三人找到那家小宾馆,按照约定敲了三下门后,门打开了。盛璋的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是陈书杰! 但他们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微笑的有些发胖的和蔼青年和一个杀人犯联系到一起。进屋之后,任健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注射器,大胆地问道:“你吸毒?” “不,是胰岛素!我正在让自己增肥改变外表,避开公众的视线!” 他真的是凶手?盛璋结结巴巴地问了句:“你真的杀了人?” 陈书杰凝视三人许久,淡淡地说: “我之所以同意你们来这里,是因为我要说的话,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但你们却一定会相信。我有不得不杀人的理由!这理由,也将是你们的理由!” 三人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话。 “是那个讨论组!”陈书杰轻叹一声,“传说中那个讨论组里的人都是凶手,注意我的话——都是凶手!” 盛璋突然感觉一阵不寒而栗,但他又不敢相信这种超越常识的宿命论的东西,只能颤抖着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 “是的,你们进过那里,就像当年的我一样,你们都将是凶手!” 桌上的小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则新闻:“今晨,警方在x大河边发现一具无名男尸,胸口处有十余处刀伤,凶器下落不明,警方怀疑凶手可能将凶器抛下河里。经打捞发现一把匕首和一部手机,机主姓名为张磊!” 盛璋不禁浑然颤抖,张磊那个踩死蚂蚁都要忏悔的软蛋会杀人?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陈书杰,后者却仿佛猜到了某道题的答案似的微笑着说:“他只是第一个!” 无解之咒 “怎么会有这种事?” “太荒唐了!” 叶亮和任健愤怒地抗议时,盛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陈书杰温和的声音把他从晕眩中救起:“命运是无法摆脱的,你们被自己的好奇心害了。那个群,是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进的!” “现在……现在我们怎么办?怎么解除这个诅咒?折寿也好,自残也好,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我不想成为杀人犯!”盛璋抱着脑袋,痛苦地说。 “无解!”陈书杰轻叹一声,“七天之内,你们一定会变成凶手,以你想象不到的方式害死某个人!你们很快就知道,成为凶手比成为受害者痛苦百倍……当时我满以为可以躲过去,但第七天的时候,还是杀了人!那个讨论组很神秘,每天晚上它都会自己出现,谁也不知道一开始是什么人建的,只知道它在不停地壮大成员,就像病毒一样蔓延在网络空间。” “一定……一定会亲手杀人吗?”盛璋问。 “未必亲手杀人,但一定会以某种方式成为凶手!我建议你们不要蠢到想躲过去,躲不过去的,不如从现在起就准备好去接受成为凶手的命运,这样至少还能主动一点儿,也许躲几年,整一整容,你们依然能正常地生活!” 盛璋他们简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迈着疲软的步子离开那里的,无法承受的现实一下子将日常的一切击得粉碎。 这天晚上,有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盛璋按下接听,电话里传来张磊的声音:“帮帮我,求你了,我真的没杀人……真的……但他们都认为我是凶手!” “张磊,怎么了?慢慢说!” “那个疯子……那个疯子突然拦住我叫我答题,我说对了,他就用刀捅自己,溅了我一身的血,然后还把刀塞到了我手里……我吓坏了,太可怕了!我把刀扔进了河里,就跑了,但现在到处都说我杀人了,你要为我作证,一定要帮我……” 杀人嫌疑 一直到第三天,盛璋还是后悔不已,他不应该把真相对张磊和盘托出。张磊是一个懦弱的人,听到真相的第二天,他投案自首了! 张磊是第一个,那么第二个会是谁? 这两天,叶亮和任健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盛璋偶然间在学校的小山附近撞见叶亮,当时他正拎着一个袋子,手里拿着一个铲子。 盛璋浑身一颤:“你……你杀人了?” “别管我,与其像张磊那样,还不如自己主动点儿!我是最早进讨论组的人,我比你们都危险,不能再等下去了!”叶亮用铲子指着盛璋,“这种时候你别装出一脸正义的样子,你早晚也会杀人!你要是接受不了,就自己杀自己好了!” “自己杀自己?”盛璋眼神空洞地念叨着这句话。 叶亮杀死的是学校附近的一个流浪汉,他的无动机杀人给警方带来了调查的困难,但是初次作案还是留下了很多漏洞,很快,警察就查到了这一片宿舍区。 “嗯,你那天晚上在寝室上网,有人作证吗?”警察在寝室门口问盛璋。 “没有!” “没事,我们只是问问!对了,那边寝室里的叶亮同学,我们每次来他都不在,你发现他有什么疑点吗?” “这……” “不要紧,我们只是参考一下!” “没有!” 送走警察之后,盛璋打开柜子,里面躲着瑟瑟发抖的叶亮,不停地念叨着:“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盛璋苦笑一声:“你先出来吧!” 叶亮刚刚爬出柜子,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血腥答案 进来的人是任健,只见他一脸阴沉,用喑哑的嗓子说:“警察已经怀疑到你头上了,叶亮!”他最近抽烟抽得很凶。 三人关上门,呆呆地坐着,之前任健曾经提议,三人既然早晚都要成为凶手,那干脆就相互帮助,反而有活下去的可能。 外面的警笛声慢慢远去,任健问盛璋:“想好怎么杀人了吗?横竖是一刀,躲不掉的!” 普通的学生之间进行这种对话,听上去有一种虚幻感。盛璋苦笑:“要不你杀了我吧!” “也好!”任健拆下床架上一根沉重的钢管,掂了掂,举过头顶,“我可真来了!” 盛璋和任健素来是同寝室好友,他知道任健不会真下手,就大胆地说:“来吧,来个痛快的!” 谁料这一棍居然重重地打下,伴着一声沉闷的头骨破裂声,血飞溅了出来,溅到了任健的脸上。盛璋不敢相信地转过脑袋,自己的朋友竟然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个恶魔! “你干什么?”捂着脑袋坐在地上的叶亮痛苦地叫出来。 “你……你想杀他?”盛璋几乎不敢相信。 任健突然爆发出一阵痛快的笑:“我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既可以杀人又不用判死刑的办法,就是等!等我们中间有人杀人,并且被警察怀疑的时候,杀掉他!如果一定要杀人,那么杀死一个杀人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叶亮坐在地上倒退而行,他知道眼前的任健是真的要杀自己。 “对不起了兄弟!”又一棍,趣溅到了盛璋的脸上,粘乎乎的白色东西挂在鼻子上慢慢落下,那是叶亮的脑浆。 叶亮的身体抽搐起来。 “其实这个诅咒……” “就是要让我们四人……” “相互残杀……” “为了等你先完成……” “我几天几夜没睡……” “谢谢你……” 一边叫嚷着,一边疯狂抡着钢管的任健,在吓呆的盛璋眼中已经形同一只野兽,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他的胃剧烈地抽搐起来,胃酸涌了上来,浑身冰凉,两手颤抖。盛璋捂住嘴冲了出去,跪在地上一边呕吐一边恸哭起来。 所谓厄运,最终要以这种方式来结束,他宁可自己去死! 他听见屋子里的任健正在报警:“是这样的……我问他是不是凶手,他突然拿刀捅我……我杀了人了,我很害怕,快来吧……” 他跪在地上回过头,看见昔日温暖如同港湾一样的寝室里,任健正咬着牙,用一把小刀扎自己的肚子,然后擦去指纹,塞进了叶亮的手里。 地上,叶亮的尸体蜷缩着,流着血,头骨的碎片飞溅在地上…… 这就是最好的答案?盛璋颤抖着站起来,冲出楼去,发疯地跑着,跑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被动地躲下去,也绝对绝对不杀人! 校园杀人分尸案结案的时候,盛璋正在一个破烂的桥洞里躲着,手机关了,他不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他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渴的时候就喝河里的脏水。 一天早晨,阳光照在他的眼睑上时,他意外地发现一件事:第七天已经过去了,他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死去! 他打开手机,几条短信跳了出来,第一条是寝室老大发的:“你哪儿去了?小琳跳楼了,你有没有良心,居然不回来!” 一下子,他觉得天崩地裂。 尾声 小琳的几条短信是这么写的—— “混蛋,你失踪两天了,我要报案了啊!” “你该不是在外面勾搭哪个女人了吧?我现在上你的QQ哟,让我查到你死定了!” “哇哇,你知道我在你QQ上看到什么了?那个组里居然有陈书杰!啊呀,大帅哥……当然了,我还是最喜欢你。快回来吧,我急死了!” 之后再没有她的消息,显然她也被卷进了厄运,最后,像盛璋一样心软的小琳没有杀人,却自杀了! 而这一切,正是盛璋的逃避带来的,他害死了小琳,成了凶手! 巨大的冲击让他的心麻痹了,甚至哭都哭不出来。这时,河水的倒影里,一只枯瘦的手搭在他的肩头。 “宿命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妙不可言!”那声音说。 他猛然回头,背后却空空荡荡。 ...
“贞陇”是个偏僻小山村的名字。明末清初一群躲避战乱的人到了这里,看到此地僻静宜居,便安顿了下来。随行人群中有个道士,据说是他根据风水学才找到了这儿,按照道士意思应该取名为“真龙”的,可村民们怕事,害怕触怒了皇帝,于是改名叫做“贞陇”。不过现在看来贞陇人的担心纯粹就是多余的,从祖辈们逃难到这儿都快一百多年了,什么官啊兵啊的一次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的村子里过,所以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政治势力的空白区,一般村子里的一些重要决议都是由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们决定的。虽然一百年前成功躲避了战争的祸害,但是碍于贞陇村的交通闭塞,加上当初逃难的时候人群中的文化人就道士一个,又没什么书籍笔墨的留传下来,导致世代的贞陇人都变成了“睁眼瞎”。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三十几年前,一只勘探黄金的武警部队发现了这里。刚开始队长还只是高兴,想到能够在这深山老林找到一个村子来借宿一晚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当队长领着一行人来到村子找村长的时候,发现一切并不是他刚开始想象的那样简单。他发现村民们竟然还是立冠盘头,麻衣布履,感到甚是诧异。双方就这样对望僵持了一会儿,好在部队那方也是经过训练的人,对此类事情也有耳闻,在村子的长辈们出来的时候队长亮明自己一行人的身份,说明了来这儿的目的。长辈们听了可是又惊又喜的,虽然不是全部都能明白队长讲的话,只要不是来村子捣乱的就好,便慷慨的接纳了他们。晚饭上,刚开始大家还一起寒暄了几句,到后来几乎都是队长一行人在给长辈们讲外面的事情,讲的人滔滔不绝,听的人如痴如醉。在长辈的盛情邀请下部队多留宿了一晚,后来长辈聊出来自己的心愿,想让国家给派个教书先生过来,结束贞陇村没有文化的历史,队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让我们把时间转回到2005年。现在的贞陇村比以前好了很多,当初队长在回到营地后向上级反映了自己发现的情况,通过逐级上报,半年以后相关部门派了人去接管村子同时也派了一名支教教师。但是交通落后依旧是个阻碍村子发展的头号问题,贞陇村依旧落后。贞陇村地处我国西部山区,山高林密,地势险峻,要到贞陇村只能靠步行,光山路就要走五天左右,其间还时常有豺狼虎豹等猛兽出没,可谓是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不过贞陇的风景是非常美丽的,整个村子就坐落在两座蜿蜒盘旋的巍峨的大山之中,村子的东边有一条河,是贞陇人的母亲河,叫“珍珠”,“珍珠”的水非常清澈,平静的水面上一向都氤氲着一层薄雾。从山上看村子,村子的房屋在整齐的田垄和树林灌木中若隐若现,青灰的墙灰黑的瓦,还有袅袅的炊烟,是一种和谐的美。从村子看山上,到处都是“生命”,红的果、绿的叶、奔的兔、飞的鸟,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是一种自然的美。全村占地三千余亩,有五百余户人家,总人口一千二百人。贞陇人的公共墓地在“珍珠”的下游,是一座较大的山丘。 最近村里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事:经过严老师的不断努力,政府派了新的教师到村子支教,据说还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严老师因为积劳成疾不幸病倒在床上快半年了,感到自己时日不多的他,看着村里的孩子没书读,心里非常的难受,一连写了几封信给省教育部,表达了希望外调教师进来的强烈愿望,如今这事儿终于成了。第二件事:贞陇村就要通电了。王村长此时此刻正带领着村上的二十五名青壮年配合国家电网工程的师傅们加班加点地架设电线,大概等到新老师来的时候,全村人就可以用上电了。这预示着贞陇村的生活又迈向了一个新的台阶。第三件事:李家的老四疯了,据说是前天在河边打水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当时李老四一路狂奔,边哭边喊,“有鬼,有鬼!”大家都闻声跑了出来,只见李老四衣服被挂了个大洞,右脚的鞋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双脚忽然发软倒到了地上,两个魁梧的小伙把老四扶到了墙角边依靠着,过了一会,老四的裤子也湿了,一股屎尿味二扑鼻而来。大家急切的想知道老四遇到了什么东西把他吓成了这样,但老四再也没有开口,只是瞪着两只空洞的眼睛。几个刚从河边看了情况后又回来的人,对众人摇了摇了头,说河边什么也没有,只发现了老四的一只鞋子,和挂在灌木上的衣服残片,可能水桶随河水飘走了。 今天是新老师赵青来贞陇村的第一天,村上在村政府摆了宴,为赵老师接风,也为慰劳不远万里去接赵老师的张副村长一行人。然而王村长却带着一个随行的村民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村子,正准备向村政府赶去,小孩们看见了也跟着跑,边跑边叫,“有电啰,有电啰,新老师一来就有电啰!”王村长忽然停住了脚步,两手一张也拦住了一起跑的那个村民,然后把头转向那群小孩子,阴沉着脸,声音颤抖地有些问道,“新……新老师已经来……来啦?”“对啊对啊”孩子们兴奋的回答道,“现在正在村政府吃酒呢,王大叔,今天就可以通电了吗?”“快快……快了……快了” 宴席上,大家正摆谈正兴,忽而门外传来一阵朴实的声音,“赵……赵老师可算是把您盼来了,咱贞陇的孩子又有书读了!”接着便走进来一个激动得满脸通红,全身还有些颤抖的熟悉身影,原来是刚刚回村的王村长,王村长不断地向着赵老师作揖,“老王我代表全村给你道谢了!”眼看着就要下跪了,小赵赶紧去接,不停的说道,“您快起来,您快起来”,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小赵,感动的有些木然了,拼命的把王村长往上拽,“我受不起啊,大叔,咱以后可是一家人了,不要这么见外了。” 很快,桌上又添了一副碗筷。大家在相互寒暄了几句后,张副村长开始向王村长发问了,“哎,老王,你那边电线架得怎么样了,今天能通得了电吗?我可是按时地把咱们的小赵老师接回来了,别忘了咱俩可是有赌约的,当初是谁说一定比我先完成任务的啊?”“啊……不是说今……今天之内吗,今天还……还不是没……没过吗?”王村长被张副村长问得色变,显得很不自然,“看你紧张成那样,一定没办好,来来来,先罚一碗酒再说!”张副村长眉头一皱,愧疚的看了一眼赵青,对着王村长发难道,“不不不,先罚酒三大碗!”“张大叔你就不要为难王大叔了,架设电线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可不能图快,要踏踏实实办好,我们都相信王大叔已经尽力了,”赵青赶忙帮着给王村长打圆场。“好了好了,小张你就不要为难小王了,小赵老师都不急,你急什么,”在座的长辈发话了,张副村长也就没有再对王村长发难。 等到宴席散了,王村长把张副村长拉到了楼上办公室,看了看门外没人,赶紧把门反锁。此刻的憋了很久心事的王村长在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张副村长的右大臂,嚎啕大哭起来,“老张,出大事了!我们死了好多人!一定不能让小赵老师知道,不然他一定会离开贞陇村的!”张副村长听了一愣,想到接风宴上王村长种种怪异的举动,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切的问道, “出什么大事了,谁死了?你倒是说啊!”王村长急促的抽咽着,深深吸了几口气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们架设电线队伍就只剩下了我和东村的李二娃,其他的全死了!全死了!就在我们贞陇村墓地不远的高树林里!” 事情发生在李老四被吓傻的前一天,王村长领着架设电线的队伍顺利地把电线架设到了离村子三公里远的贞陇墓地的位置。最多再过两天村子就可以通电了,此时队伍也完全可以回村过夜,但是已经胜券在握的王村长想给全村人一个惊喜,在今天的任务超额完成后,王村长把队伍安排在墓地不远的一块高树林里过夜。为了防止野兽,大家找了些树枝生了一堆大的篝火,二十七号人就围在篝火边简单的盖了件大衣就呼呼的睡着了,剩下的三个人负责守夜。大约是凌晨一点钟左右,王村长、李二娃和谢小五被上一轮守夜的人叫醒,王村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了望夜空中那轮明亮的满月,心中顿时充满了喜悦之情。王村长看了看篝火,已经快要烧尽了,摸了摸堆放的柴火,发现柴火也用完了,于是小声地叫上李二娃去拾柴火,让谢小五一个人留守。较近的周围已经没什么柴火了,趁着皎洁的月光,王村长带着李二娃去了更远的地方,走了大约有十分钟,树林里突然开始起雾了,而且越来越浓,很快可见度就不足十米了。王村长心想不好,要迷路了,赶紧抱着拾来的柴火和李二娃往回赶,半路上他们听见了自己队伍方向传来的嘈杂声,感觉发生了什么大事,心弦绷得更紧了,扔下柴火拼命的往驻地跑,此时的能见度越来越低,已不足两米,王村长和李二娃没管太多,只是顺着叫喊声传来的方向跑去,“砰,砰!”两声闷响过后,俩人同时撞到同一颗大树上,晕了过去。 吃完了接风宴,严老师把赵青叫道了自己的病榻前。赵青看到严老师的床前的小书桌上堆满了村民们送来的水果和鸡蛋,屋里还有一个专门照顾严老师的小姑娘,赵青一进来,小姑娘就很有礼貌地给赵青打了个招呼然后离开了。“严老师,病好些了吗?”赵青关切地问道。“好多了,快坐快坐,”严老师微笑着说,“小赵你能来我很高兴,这下贞陇的孩子又有书读了。贞陇人一向都是热情好客的,这么善良朴实的人却困在这个穷山坳里出不了头,谁看了都于心不忍,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但我真心希望你能留下了教导贞陇的孩子们,咳咳,”严老师越说越激动,一行浑浊的泪水划过了布满皱纹的脸颊,却止不住了,“你能答应我吗,永远也不要抛弃贞陇人!我知道,要你做出耽误你前途的决定是多么的可耻的事,可是我……我,”赵青一把抱住了严老师,动情的说道,“严老师,你别说了,我当初选择来了这里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不瞒您说,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很少受过别人的关爱,但是我来到贞陇村以后,我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爱我的,总是对我嘘寒问暖,对我无微不至,我早已暗暗发誓,以后就在这里生根发芽了!” 王村长带着李二娃出山的第二天严老师就过世了,严老师是笑着离开的,过世后面容还是那么的慈祥,仿佛只是睡着了般。悲痛万分的贞陇人为严老师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就葬在贞陇村的公共墓地里。不是所有人都去了严老师的葬礼现场,除了村里的老弱妇孺留下来给大家做饭,还有被水鬼吓傻的李老四。李老四一个人坐在自家门槛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嘴巴张得大大的。“老四~~”,忽而一阵轻柔的女人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李老四举着张表情呆滞的脸四处张望,“老四~~”,声音再次响起,略带丝丝冷冷地笑意,李老四把头摆向了“珍珠”的位置,缓缓的站起身来,摇摇摆摆的向它走去。到了河边李老四索性就坐在了河岸上,把脚伸进河水里捣起水来。负责监管李老四的罗婆婆这时也找出了门来,“四儿~四儿~”一连叫了几声没有回应,便来到河边来找,发现李老四正坐在河边上捣水玩,总算松了口气,正当她打算过去拉李老四时,“嗖”的一声,李老四像是被什么拖到了河里,立马就沉入水中不见了,顷刻间,殷红的鲜血便一股一股地冒了上来,罗婆婆见状惊叫到,“出人命啦,水鬼杀人啦!” 很快河边便围满了人,包括去参加严老师葬礼的张副村长和赵青。“可能河里有什么凶猛的鱼类,我们得想办法把它逮住,免得以后它再祸害村子,”赵青坚决地说到。“对,我同意,”张副村长连忙表示赞同,“我会尽快组织人手去围捕水怪,小赵老师先去休息下,毕竟为了严老师的事你也费神了不少。”“不行,贞陇村的事就是我的事,对于这件事,我必须尽自己的一份力,否则你让我如何安心,”赵青立马拒绝了张副村长的好意,极力参与到缉拿“水怪”的人群中去,“乡亲们,身为贞陇村的一员,眼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害,怎能坐视不管,谁愿意和我一同捕杀水怪,为老四报仇?”“我愿意!”“我愿意!”“我也愿意!”“为老四报仇!”……看到村民的情绪被赵青激扬的如此高涨,张副村长此刻也是无奈的很,心中不断的祈祷到,“老王,快点带帮手回来啊,我快顶不住了!” 高树林中,夏谬拿着液晶电子罗盘领着一行人谨慎地向高树林的中心位置靠近,其余三人默契的移动着脚步警戒着四周。很快他们便到了树林正中,夏谬迅速地架设着仪器,“好了,大阵启动了!”夏谬对唐邺说道,“可是凶尸真的就在这里边吗?”庞枫瞪了瞪夏谬,夏谬连忙解释,“我这也就是多考虑了一点点嘛。”“我的推断应该不会错的,”唐邺说到,“现在必须把它引出来。”“怎么引?”夏谬问道。只见唐邺向庞枫要了一颗手雷,拉掉拉环,重重的扔了出去,“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夏谬挠了挠后脑勺。“轰!”,随着手雷爆炸后的一声巨响,阴暗的树林里开始泛起薄薄白雾来。“兄弟们,有动静了!”庞枫激动地看了看手表,又说到,“我们再坚持十五分钟就可以撤退了。” 四人背对着,紧张地盯着快速汇聚的白雾,周围静得可怕,能听见的就只有“咝咝”地声音,是凶尸向他们慢慢靠近的声音!由于穿了防火服的缘故,他们并没有带火焰喷射器进来,除了廖畅依然拿的是匕首外,其余人都用的是来复枪,虽然来复枪对凶尸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起码可以减缓它的行进速度,以便他们能够脱身。 “嘭!”“在我这边!”夏谬大叫道,其余三人迅速转向夏谬的方向,“嘭!嘭!嘭!”朝着快速划过来的凶尸拼命开枪。“拦住它!”庞枫大吼到,“还有十分钟!”,“咔!”的一声,拉掉一个手雷的拉环,便向着距离他们只有十米远的凶尸扔去。“轰!”,凶尸被炸得怪叫了一声,发狂似的冲了过来。“散开!”,廖畅喊道,急忙迎了上去。廖畅并没有急着出招,等到飞快冲过来的凶尸就要和他接触的时候,立马一个漂亮的扫盘腿把凶尸放倒,然后侧身一滚,压到它的背上,迅速地用左手扯住它的头发,拉起它的面部,并用右手的匕首麻利的刺爆了它的双眼。力大无穷的凶尸痛得大叫一声,一发力便把廖畅震飞了。廖畅被震到了近旁的树干上,从五米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哇”地吐了一口鲜血,伤的不轻。唐邺赶忙前去查看,庞枫、夏谬看到廖畅受了伤也像发了疯似的,一边对着凶尸开枪一边向凶尸大步靠近,眼睛受了伤的凶尸硬是被打得后退了。可是好景不长,很快二人的子弹就打光了,凶尸“嗖”地一声横冲直撞了过来,庞枫、夏谬急忙躲避,凶尸撞到了二人身后的一米粗大树上,大树瞬间便断成了几节。大家都屏住呼吸,默不作声,以免被凶尸发现自己的位置,渐渐地空气中有了煤油的味道,而且越来越重了,唐邺搀扶起廖畅发现他已经陷入了昏迷,便对另外二人做了个掩护的手势,准备先把廖畅带出去。二人点了点头,“过来呀,我在这儿!”夏谬对正皱眉听着四周动静的凶尸喊道。凶尸立马朝着夏谬的方向撞过去,看到它就要从自己身边冲向夏谬,庞枫连忙一个凌空侧踢便把它踢飞了,唐邺趁机背着廖畅飞快地向林外跑去。凶尸迅速弹身而起,又向着庞枫的方向冲去,庞枫见状便闪,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咔嚓”一声被撞断了右手手臂,夏谬急了,抓起地上的来复枪对着凶尸猛烈开火,但凶尸还是硬顶着子弹冲了过来,“哗!”的一声,夏谬的胸膛便裂开了个大口子。二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对望着,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白雾已渐渐变得通红,大火就要烧了过来。“轰!”一阵气浪重重地打在了凶尸的身上,是唐邺带着惠什赶来了。看着庞枫和夏谬都受了重伤,倒地不起,唐邺立马就急红了眼,愤怒地用火焰喷射器把凶尸烧的怪叫起来。全身都烧着了的凶尸四处乱撞,怪嚎着,误入了熊熊的大火之中,便再也没了动静。唐邺叹了口气,和惠什一同搀扶着受伤的庞枫和夏谬缓缓地出了高树林。 大火过后,昔日茂密的高树林成了一片焦土。村民们在大阵北偏西四十五度的位置发现了被烧得面目全非、全身黢黑的凶尸。它并没有被完全消灭掉,不然的话,当初道士在抓住它的时候早把它处理掉了,何必留这样一个大麻烦给后世。唐邺说,他们要把它带回去封印,以免再出什么差错。修养了大概一个星期,四人准备辞行离开,他们回绝了村民说要把他们抬出去的请求。走得那天,天上下着蒙蒙细雨,贞陇的老老少少都出来为他们送行,唐邺说不想看到村民们在他们临走时流眼泪,村民们做到了,没有哭出来,但泪珠却是装满了眼眶。四人不敢回头,应为他们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珠。至于那个神秘的惠什,早在凶尸被找到的时候就悄然离开了,留了一张纸条,上面的泪痕依稀可见,写到,“我会永远记得大家!” ...
1 如果你在我们西京呆过,一定听说过西京师大那个老篮球场的恐怖传闻,在那个半封闭的、残破不堪的、不足三百平米的椭圆形场地里,据说每到午夜时分就会传出一些怪异的声响,很轻微,只有走得很近才能听见。没有人说得清那是什么声音,有人说是哭声,是阴魂不散的怨灵在倾诉衷肠,也有人言之凿凿地说那是几个横死鬼在打球,一到半夜三更时,他们的比赛就开始了,他们穿着空荡荡的球衣,轻飘飘地在黑暗的球场里传递着一个白纸糊成的篮球,据说上面还用黑毛笔勾着线条和花纹,跟真正的篮球很相像。 有一些人半夜里偷偷去看过,其中某些人还为之付出了代价,我的同学马千里就是最倒霉的那一个。 时至今日,我已经毕业多年,如果不是在今天的《西京晚报》上看到了那则新闻,我不会想起,更不会愿意提起那段经历,因为关于那个球场,在今天之前,它一直都是个讳莫如深的字眼。 但现在,它已经无所谓了,秘密已经被拆穿了,不过在我说明原因之前,我还是愿意为你们讲一讲我刚刚入学那年的一些见闻,正如它曾经惊吓了我那样,我相信它也一定能在你敏感的心弦上撩拨出一些颤音来。 并以此文怀念我的同学马千里。 2 老球场蜷缩在学校的角落里,离主校区有好一段距离,四周是好大一片荒地,堆着些砖土沙石,球场孤零零地矗立在空地之上,紧挨着学校的南院墙,墙头密密匝匝地布满了尖利的碎玻璃,墙外,是一片密不透风的杨树林,在风的弹拨下,树叶摇晃出的声响像是一片潮水。 我和马千里站在老球场的门前。这是我们进入大学的第二天,就在十分钟前,我们抱着篮球兴冲冲地跑去球场,准备向西京大学的篮圈投出有历史意义的一球时,却发现所有的场地都爆满了,拥挤得如同春运时的火车站,我俩都很沮丧,这时我猛然想起昨天闲逛时,远远地看到学校的南墙附近似乎有个类似球场的建筑,于是我们决计前去看看。 现在我们并肩站在球场前,仰头打量它。这座球场呈环状,被一圈约两层楼高的建筑围在中间,露天,有点像个缩小的古罗马角斗场的样子。外壁抹着单调灰白的水泥,很多地方水泥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暗红如血的砖。玻璃更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分布在墙壁上的十几扇老式窗户像是被敲掉了牙齿的嘴,呈现出一种不动声色的黑色的静默。 我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球场,据说从前这种球场每个城市都有,多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兴建,被称作“灯光球场”,里面最中心处是一个篮球场,高度与地面齐平,周围则是一圈圈水泥台阶,呈螺旋状次第升高,直到建筑的顶端,这种建筑模式同现代的足球场有几分相似。 入口处犹如一个门洞的样子,拱形,里面黑洞洞的。站在门洞前,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条幽深的隧道前,隧道另一端的光亮里,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篮架背对着我们,仿佛一个瘦高的男人勾着头站在那里。一股阴冷的风从门洞中吹出,将若有若无的一点霉味带到我的鼻腔里,门洞墙壁上张贴着的几张旧海报随风哗啦哗啦地抖动起来,像老年人吃力的笑声。 当我们发现这是座废弃的球场时,我们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失望,这时天空阴沉下来,大片的乌云在我们头顶迅速地聚拢,像一群黑鱼受到了某种诱惑,黑压压地游弋过来。 就在这时,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那是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我环顾左右,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球场伫立在我们面前,沉寂得仿如一座年久失修的巨大空宅。那种毫无来由的怪异感觉愈发明显而强烈了,我看到天空闪起了裂纹似的闪电,沉闷的雷声随即碾压过来,门洞里的几片废纸被一阵风吹得飞舞起来,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女人正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它们,我忽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仓促地喊了声马千里的名字,我们一路小跑着向主校区跑去。 直到跑出了两三百米,那种奇怪的感觉才逐渐消失,我回头望了一眼,忽然觉得球场像一个阴森森的老头,那些黑洞洞的残破窗户都是它的眼睛。我的头脑中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 它是活的。 3 西京师大的规矩,学生宿舍统一为晚上十点半熄灯。 那天晚上熄灯后,我把两只手臂交叉在脑后枕着,辗转反侧毫无睡意。黑暗中,马千里连翻了几个身后憋不住挑起了话头,议论起班里女同学的容颜来。我沉默着没有搭茬,经过这两天的接触,我感觉马千里这个人活跃得有一点讨厌,怎么形容呢,也许他口腔里分泌的不是唾液,而是某种兴奋剂,导致他的舌头总愿意保持一种剧烈运动着的状态。 他比CCTV的主持人还热衷于说话。 聊女生总是美好的,寝室中的另一个男生乌刚对马千里的话题就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来,也谈了他的见解,但与马千里的并不一致,为了捍卫自己心目中的美人,二人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我极力积攒着一点睡意,就在我即将入睡时,朦胧中我听到他们转换了话题,转而谈起了篮球,接着我听到马千里提起了下午我们俩去旧球场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乌刚开始缄默了。 马千里依旧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忽然听到乌刚的声音从黑暗中猛地升起来,把马千里的话拦腰打断了,他闷闷地说:“你刚才说,你们去了那个球场?” 他的语调有点奇怪。 “是啊。”马千里说。 我感觉到床铺幅度很大地震颤了一下,乌刚似乎在他的铺上坐了起来。他的声音再度从黑暗中响起:“你们去那干嘛?” “玩呗。”马千里莫名其妙。 乌刚沉默了一会,床铺咯吱咯吱地呻吟了几声,他又慢吞吞地躺下了。 房间里陷入了静默,静默令黑暗仿佛更浓郁了。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清醒了,我感到乌刚的反应好像有点反常,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勾起了我的兴趣,我插嘴问道:“怎么了?” 乌刚隐在他的床铺上,他的声音从一团黑影里飘起来:“你们刚来,不了解情况,那个篮球场很邪的,以后最好不要去了。” 马千里忽然吃吃地笑起来,笑声里透着揶揄:“讲鬼故事啊,我肚子里的段子可多了去了。” 起风了,风从窗外涌进来,深红色的窗帘疯狂抖动起来,仿佛有人正蹲踞在窗台上,用两只细长苍白的手抓着窗帘不住地摇晃。 我的好奇心发作了,我请求乌刚为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开始时推脱时间太晚了,但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 乌刚开始了他的讲述。 4 时间并不久远,就在五年前。滋生传言的源头是一桩杀人案件,因为乌刚是本市人,而且他的初高中都是在一墙之隔的师大附中读的,因此对这件事他像专业记者一样了如指掌。 “当时那个球场还没有废弃,有一次,一群大四学生在一起打球,打球嘛,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两伙人发生了口角,没想到年轻人火气盛,于是口角又引发了斗殴,最后竟动起了刀子,当场捅死了两个学生。当时我才上初中,还跑去看热闹,看到死掉的两个男生被脱去衣服验尸,浑身灰白灰白的,法医把刀口附近的皮肤和肋骨用手术刀切开,测量好伤口后又用麻绳缝了起来,针脚密密麻麻的,回去以后我连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 “后来我听说,师大校长的儿子也参与了这次斗殴,但后来无罪开释了。死了人之后,那个球场就很少有人去了。篮筐下面那一大片黑色的血迹也没人清理,好久才一点点消失掉,这之后那个球场里面闹鬼的传闻就开始渐渐兴起了,据说一到午夜时分,那个球场里就会传来打篮球的声音,嘭、嘭、嘭、嘭,挺多学生都亲耳听过,大家都说那是鬼魂在打篮球。据说还有这样一件事,前几年一个不知根底的新生傍晚路过球场,看到球场里有人在打球,于是凑过去跟人家玩一对一单挑,天黑以后他大汗淋漓地回到寝室,灯光下,他T恤衫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黑紫色的血手印。” 乌刚讲到这里,慢悠悠地深吸了一口气,我听得心里凉丝丝的,但还是质疑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传闻吧,现在哪个大学里没有点儿类似的鬼故事?依我看都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我还没说完呢。”乌刚抬高了声调,像个被冤枉而急于辩解的孩子。我洗耳恭听,等着他继续讲述。可就在这时马千里不合时宜地插话了,他轻蔑地说道:“别胡扯了,讲鬼就讲鬼,最烦你这样装模作样弄得好像真有其事似的,谣言就是这么起来的,有没有一点起码的科学精神啊?” 他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乌刚旺盛的兴致顿时被扑灭了,连一点火星都没剩下,他肯定生气了,生硬地在黑暗中摆摆手:“行了行了,只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大张旗鼓地翻了个身,扯过毛巾被蒙住了头,不再言语。 我听到马千里冷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不屑。 就这样,乌刚的讲述在最具悬念的地方戛然而止了,我央求了几声,但他连我也不理睬了。 这一夜,我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昏昏睡去,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那个梦中,一个沾满了黏糊糊的血迹的篮球在落满尘灰的球场上不紧不慢地跳跃着,每次落地,水泥地上就会被印上一小块椭圆形的鲜红色的血印子,就像是盖章那样,随着篮球的起落,水泥地上的血印子也越来越多,渐渐布满了整个球场,最后灰白色的场地被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磨砂状的红色,虽然是在梦里,但我清楚地知道那上面都是人的血。 5 第二天的课排得很满。上午两节,高数与机械原理;下午两节,马克思主义原理与思想道德修养,都是大课,四个班在一起上,一百多人混坐。阶梯教室仿佛像个电影院那样空旷,老师对着个麦克风讲课,呜拉呜拉的,夹杂着尖锐刺耳的啸音,我感觉自己是在通过一台大功率的收音机在收听广播。 一天平淡过去,如果说这一天发生了哪些不太寻常的事情,那么马千里的夜不归宿勉强可以算一件。 我和乌刚以为他到外面的网吧刷夜了,心里并没有太过在意。 次日清晨七点多,就在我和乌刚起床叠被时,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我打开门,顿时有点愣怔,门外,马千里被两个面孔陌生的男生架着站在走廊上,模样与昨天判若两人。一脸灰白色,眼神发直,嘴角上还点缀着一些白沫的痕迹,米黄色的T恤衫上左一道右一道的泥痕,就像是被当做抹布擦过两遍地板又给他套上了似的。 他的脑袋无力地当啷在胸前,看样子像是喝醉了酒。我凑上去吸了吸鼻子,令我惊讶的是,我并没有闻到一丝酒气。 我心里有点疑惑。这是怎么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马千里抬到他的床铺上,脱了鞋,盖上被子。马千里一动不动,任我们摆布,只是大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的空气。 我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送马千里回来的两个男生显得有些慌张。其中那个穿着AC米兰队服的胖子跟我们讲了一遍始末,他说他俩都是物理系大三的学生,早晨天刚亮,两人在学校里跑步,当跑到东南角那片荒地旁时,远远的看到那个老球场的门洞前趴着个黑影,仿佛是个人的形状,俩人一开始没敢过去,只是远远地观望,后来见那黑影像动弹了一下,这才乍起胆子去看,于是就发现了浑浑噩噩的马千里,问他话,毫无反应,只好翻他的口袋,见学生证上印着宿舍号,于是就把他架回来了。 连连道谢的同时,我心里也升起一片疑云,大半夜的马千里跑到那球场做什么了?看了一眼旁边的乌刚,我忽然想起了马千里昨夜的那声冷笑,他也许想用亲身实地的探险来证明乌刚神神鬼鬼的讲述是多么的愚昧和可笑,同时用这座鬼气森森的球场当作自己勇敢胆大的陪衬。 我都能设想出,当他向班级里的女生得意洋洋地讲述自己夜探恐怖球场的英勇时,他的表情一定会同登顶珠穆朗玛峰胜利归来的英雄们相差无几,不过遗憾的是,他的计划没有像他预期那样的圆满,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究竟出了什么事呢?我望了望乌刚,发现他也在看我。 6 好心的物理系师兄告辞离去了,门咯吱咯吱地合拢,像是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房间里陷入了寂静,我们谁都不说话。窗外下着小雨,空气中潮湿得简直可以拧出水来。 在我们身边,马千里无声无息地躺在他的床上,圆睁着双眼望向虚空,仿如一具死不瞑目的尸首。 室内的温度仿佛降低了许多,我感觉周身上下都漂浮着阴寒的气息。 乌刚颤声道:“昨天晚上我都说那个球场邪门了吧,他偏不信,偏不信。” “那个球场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走样了。 乌刚叹了口气:“其实那个球场除了斗殴捅死过两个学生,后来还死过别的人呢。” 我蓦地瞪大了眼睛,如果说斗殴致人死命是场意外,那么再有死亡事件上演,可就真有点超出现实逻辑了。 我催促乌刚继续说下去,他告诉我说,那场斗殴杀人案发生后不到一年,好像是初秋的时候,有两个学生在那个球场里自杀了,男生是中文系的,女生是英语系的,是一对恋人,最诡异的是他俩的死法:一个球场,两个篮架,这俩人一个挑了一个篮筐,系了条尼龙绳,分别吊死在上边。发现时,两具尸体隔着中间空旷的球场遥遥相对,被风吹得晃晃悠悠,还慢悠悠地旋转着。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挺多学生都说他俩自杀当天还好好的,没受到什么挫折,情绪上也没有什么反常的迹象,无缘无故地竟跑到球场去上吊自杀,所以人们纷纷传言是球场上的死鬼在找替身,把他俩给带走了。 从那以后,师大的学生就更是把那个球场视为不祥之地,不光是球场,连那附近都很少去了。当然也有不信邪的,前年,有个高中生自恃胆大,不信鬼,就像马千里一样,大半夜跑去探险,结果刚摸进球场里,莫名其妙地就晕过去了,等醒来后竟发现自己躺在篮球架子下面,更令他魂飞魄散的是,头顶上方的篮筐上正吊着个白生生的年轻女人,穿着泡泡纱的白连衣裙,脸黑紫黑紫的,她的脖子被尼龙绳勒得都凹陷下去了,脚上穿的那双酒红色的漆皮高跟鞋就在男生的头顶上方一荡一荡的,几乎就擦到他的头皮了。女人勾着头,朝着他咯咯地笑着,由于绳子勒着她的脖子,她的笑声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吸拉吸拉的声音,就像一个濒死的人在费力地倒着气。 男生几乎崩溃,连滚带爬地朝着门口爬去,可就在这时,周围的水泥看台上开始浮现出一张张惨白的脸,那些脸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就像是浮雕一样,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的白眼珠像死鱼眼那样鼓突着,每张脸都是青灰色的,一看就是死人的脸。男生再也顶不住了,当时就吓得背过气了,直到黎明时才再度清醒,他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球场,回去后整整休了半年学。 7 乌刚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说实话,我简直听得瞠目结舌,如果说他刚刚给我描述的是一部最新韩日恐怖片里的某个片段,我会称赞他讲得恰到好处精彩至极,可如果说这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就发生在窗外那个灿烂朝阳之下的真事,那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了。打死我我也不信。 我没有马千里那么刻薄,我只是摇摇头,笑着说,这怎么可能呢。 乌刚盯着我的眼睛,他一定是看出了我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那种不相信,甚至还看到了一点含蓄温和的嘲弄,他忽然问我:“你知道故事里的那个高中生是谁吗?” 我抬起头,预感到了什么。 “就是我。”乌刚站起来,他的两只手攥着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我甚至可以对天发誓,发毒誓,我真的看到了那些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千真万确。光我一个人看到还不算,后来电子系也有个男生夜探球场,同样见了鬼,我还特意去问过他,他说他看到的是那两个被捅死的男生。那两个鬼魂的胸口上还插着刀,汩汩地冒着血,摇摇晃晃地从球场的一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哭着央求那男生帮他们把刀给拔出来……” 我呆呆地看着乌刚,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看他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在说笑。他的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模样十分骇人。 他朝我身边凑了凑,用近乎耳语一般的声音说出了他的判断。 “我猜,”他说,“马千里昨天晚上一定是见鬼了,搞不好,他的魂儿已经被吊死鬼给勾走了。” 忽然,一个女里女气的怪音在我们身边陡然升起,那腔调尖细而婉转,就如同戏曲里的旦角珠圆玉润的念白。 “兄台,还等什么,快快把我吊——起——来。” 我一激灵,顺着声音起处望去,一股寒气顿时从尾椎骨直升到天灵盖。 只见马千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躺在铺上,脸上挂着抹诡异的笑,正偏着头一眨不眨眼地望着我们。他的脸色灰白灰白的,如同抹了厚厚的一层胭粉。 我全身的汗毛一下子都竖起来了,他是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我们俩竟都没有注意到?难道这么半天他一直都这么侧着脸,诡笑着倾听着乌刚给我讲那些恐怖的遭遇? 我越想心里越冷,再看乌刚,他的脸都黑了。 马千里慢悠悠地坐起来,像是戏曲中的小姐那样翘着指头伸了个懒腰,然后柔柔弱弱地伸出手,指了指晾衣线上挂着的一条牛皮腰带,娇媚一笑,勾勾手指,示意我递给他。 我迟疑下,还是递给了他,还干干地问了句:“你、你要这腰带做什么?” “兄台,你好笨哦,”他翻了翻眼珠,伸出手指娇嗔地点了点我,“奴家当然是用来上——吊——啦。” 8 马千里就这么疯了,不明不白的。 当120把马千里拉走时,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根裤带,在脖子上比来比去,咿咿呀呀地说学逗唱。 虽然我觉得马千里的性格挺招人烦,但他落到这样的下场还是令我觉得心里有点发堵。 把他搞成这样的,难道真的是——我真不愿意提起这个字——鬼? 难道真的是吊死鬼把他的魂给勾走了?还是他自己胆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把魂吓丢在那个地方再也回不来了? 本来,二十多年的无神论教育已经在我心里打下了混凝土般坚实的壁垒,神鬼之类的东西完全被隔绝在外,可现在,这道壁垒上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裂纹。 那以后,我也和其他的学生一样,对那个旧球场敬而远之,此后几年中我听到的关于那个球场的传闻都能写成上中下三本恐怖小说了,真真假假的每一个故事都能叫人毛骨悚然。 旧球场就像是一座墓碑一样,透出某种不祥的气息,令生活在师大校园里的每个人都心惊胆战。我很奇怪,为什么学校不把它拆掉,在原地弄一些比较柔和的东西出来,比如说,种一些玫瑰花、郁金香什么的。但没有变化,那个球场一直矗立在那里,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气息,它毫无用处,可就是没人去动他。 直到今天,当报纸上登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这个笼罩了师大多年的迷雾,终于在阳光下消散,露出了龌龊不堪的真相。 这个真相令许多西京人感到震惊,也包括我在内。 9 根据《西京晚报》一个整版的报道,所揭示出的真相是这样的。 与一个叫高秋风的人有关。其实,这个人在前面的故事里蜻蜓点水的出现过一次。 高秋风今年32岁,每天都开着他那辆黑色别克车穿行在西京市最繁华的街道上,出入各大酒店、KTV、洗浴中心,风光无限。 他很忙。他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他有很多生意要谈。 但他去得最频繁的地方,却是西京师范大学。 这不是因为他七年前曾在那里毕业。 也不因为他是那所大学的校长的儿子。 这些他根本不在乎。 他真正关心的是他的工厂。 很少有人知道,球场的下面是空的,藏着一个巨大的密室,那是个原本就有的防空洞,在他父亲的暗地支持下,他把它改造成他的工厂,生产着像雪白的,像面粉一样的东西。 当然不是真的面粉,做面粉能挣几个钱?是毒品。 他做毒品,这是全天下最挣钱的买卖。同时他也印假钞,把一文不值的纸张变成令世人俯首称臣的钱币,这简直是点石成金的把戏,他几乎觉得自己是上帝了。 很少有人知道,被捕前的高秋风已经是全省最大的毒枭,并拥有规模庞大的假币印制窝点。他藏得很好,除了他父亲和极少数的几个亲信,别人只知道他是龙新商贸有限公司年轻有为的董事长。 他很多时间都呆在那个球场,但谁也不知道他在那里。 他得意于自己找了个好地方。谁能想象得到,一个毒贩会把他的工厂设在一所纯洁静谧的大学校园里,并利用它来大发其财? 这就如同把毒药藏在天使的翅膀下面,谁会想得到?想得到的人肯定还没有出生呢。 更何况这里还缭绕着令人心惊胆战的闹鬼传闻,人人惟恐避之不及,谁还能找到比这儿更完美的地方吗?这些年来,他不遗余力地为这个球场的恐怖传说添枝加叶。他杀死了那对情侣,谁让他们竟跑到这里来卿卿我我,还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他们不死不成啊。他把他们伪装成自杀的模样,没有人怀疑,而且他们的死还为球场更增添了恐怖的气息,球场从那之后更显得阴气逼人,他的工厂因此而更加安全。 当然,也会有一些令他心烦的小问题。一些精力过剩的小屁孩总喜欢大半夜的来探鬼,他的对策,就是用一只麻醉枪装上一点他的产品(这些价钱高昂的产品同样也是纯度极高的致幻剂),瞄准他们的屁股或大腿轻轻扣动扳机,啪,十秒钟后药性就发作了,他们倒在地上,露出眼白,表情如醉如痴,他们不是想看鬼吗,那一定会很满意的,在药力作用下,想看什么鬼,就会来什么鬼,要多少有多少。 但罪行还是败露了。世界上没有永远被掩盖的罪行,根据西京晚报的记载,半个月前,警方突袭了他的工厂,他的王国彻底覆没,一同被捕的还有他的校长父亲以及十几个像老鼠一样每天生活在地下的小喽罗,他们被押上警车拉走了。 后面的事应该没有悬念了,他们要用性命为自己所犯下的罪恶买单了。我想,当他们被枪毙时,他们死亡中的小小一部分,应该是代表马千里的。 现在,老球场依旧矗立在师大一隅,但就像真相拆毁了谣言和恐怖,阳光拆毁了阴霾与迷雾一样,我想用不了多久,它也该被拆毁了吧。 ...
“小姐,你看这客厅多宽敞,屋子又向阳,位于黄金地段……” 中介女灰灰热情的给何红介绍屋子,说的是天花乱坠。 何红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每月还要寄生活费给生病的母亲,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样的房子正和她意。 不过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这么好的房子,怎么这么便宜的租金,不会有问题吧。” 何红这么一问,灰灰的脸瞬间变色,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笑着说道:“何小姐,你真会开玩笑,有问题的房子,我怎么会介绍给你,你放心吧,房东在加拿大那边,她前段时间打电话委托我们帮她把房子租出去。” 灰灰一边给何红拉家常,一边说道:“你知道的,有钱人根本不在乎几个钱,所以就便宜了。” 何红听灰灰这么一说,这才安心下来,当即签了一年的合同。 当灰灰走出房门的时候,她身上的寒毛全都竖立起来。 要知道虽然她是新人,不过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听说这家房子的女主人割腕而死,就死在自家的浴缸里,警察来了,看到满满一浴缸全都是血,其中一个女警察还晕了过去。 女主死后,男主人委托中介把房子卖出去。 灰灰也知道她们不过三流中介,正规中介可不会接收这种房子。 而她还不是为了混一口饭吃,把凶宅租给了何红。 “应该没什么事吧,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鬼。” 这间房子的女主死后,倒也没听说过什么闹鬼传闻,灰灰自我安慰,这才安心下来。 何红很快搬进来,刚开始没什么异常,可是住着住着,她就慢慢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天晚上,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天地间一片昏暗,放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外面的风吹的窗户框当作响,何红闭着眼睛,伸出头,努力想要把窗户拉回来。 可是强大的风力,放佛要把她整个人吹出窗外。 诺大的雨点也用力拍打在她脸上,让何红感到一阵刺痛。 也刚好凑巧,窗户拉回来,何红刚把头伸回来,就看到一个东西从她头上急坠下来,紧接着只听一声巨响,这才知道,原来是暴风雨导致楼上的玻璃砸了下来。 说来也是惊险,如果何红慢了半分,那玻璃刚刚就砸在她头上。 何红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她吓的心脏扑通直跳,也让她没有想到,原来生与死的距离,竟然是一刹那之间。 “还是洗个澡吧。” 她走进了浴室,开始洗浴,洗着洗着竟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 等她睁开眼睛后,这股味道又消失不见了。 这晚上何红心事重重,草草的洗完澡出来,刚来到客厅,一道惊人的雷声劈天盖地的打下来。 闪电好像金线,把整个客厅照亮,这一瞬间,何红全身鸡皮疙瘩冒了起来,伴随着巨大的雷声,惊声尖叫起来:“啊……” 何红惊恐的看到在客厅角落的地方,一位身穿红衣裙的女人紧紧贴在墙角。 从外形上看,女人形销骨立,脑袋削尖,脖子很短,就好像脑袋陷入身体里。 在加上一身火红似血的大红裙,刚好遮住了双脚,让何红想到了鬼。 “鬼啊!” 何红又大叫了一声,因为她看到女人慢悠悠的转过了脸,那是一张恐怖至极的脸。 一张脸惨白毫无半点血色,一双下陷无神的双眼,根本看不到瞳孔,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根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鬼! “轰隆!” 巨大的雷声再次劈下来,这次惊天动地,似乎爆裂了整个宇宙银河系,让何红觉得雷声就在她头顶上,放佛自己被雷击中,不免浑身颤抖起来,吓的闭上了双眼,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何红几乎吓的哭了出来,身体僵立在原地,隔了好久,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之前的女鬼消失不见。 她很快打开了电灯,环视了屋内,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做梦一样。 可是她清楚的明白,她真的见鬼了,以至于让她觉得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恐怖的气息,似乎还能闻到血腥气息,瞬间一股凉意飘进身体,刺入骨髓,连空气也被诡异冻结了。 “该死的中介!我一定要投诉他们!” 何红想到之前中介女的怪异,现在什么都明白了,难怪这间房子租金这么便宜,一定是凶宅。 第二天,当何红找到了中介女灰灰,扬言要投诉她,并且还要她赔偿的时候,灰灰得意说道。 “何小姐,不怕告诉你,我们这家中介无证经营,若有什么事,一跑了之,再说了,你不也是真的缺钱吗,大不了,我帮你找个道士做做法。” 何红为了图便宜,竟然找了一个黑中介,现在索赔无果,又听了灰灰的话,只能妥协。 “那好,你一定要帮我搞定。” 灰灰得意一笑,这才收声。 下午,灰灰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道士,只见道士身穿黄袍,手拿桃木剑,煞有其事的在客厅和其他地方撒了一把白米,然后拿着桃木剑不断挥舞,整个屋子到处贴着黄纸。 大约忙了一个小时,道士大汗淋漓的朝着灰灰走来,自信说道:“经贫道收拾一番后,女鬼已经被我捉住了!” 灰灰低头一看,道士手里拿着一个葫芦,在她面前晃了晃,看来女鬼真的被捉住了。 “看到了吧,女鬼已经被捉住了,这间屋子没事了。” 灰灰回头过来对何红说道。 道士从灰灰手里拿了钱,一边走一边嘴里说道:“妈呀,这女人对着空气说话,难道屋子真的有鬼,还是溜之大吉!” “那好吧,这件事就此作罢。” “何小姐,那我走了。” 灰灰离开的时候,并没看到何红嘴角上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灰灰回到中介后,还津津乐道的跟同事说,自己终于搞定了前些日子的凶宅,还得了一笔小小的佣金。 “谁这么不开眼啊,居然租到了凶宅。” 同事好奇问道。 “就是她呗。” 灰灰把租赁合同给同事看了看,上面还有何红的具体信息和照片。 当同事看到何红的照片瞬间脸色大变,一字一句的吐道:“前些日子,死!的!就!是!她!” “不是吧。” “不信你看那堆旧报纸!” 也许是冥冥中早有注定,灰灰还没走进,一张残旧的报纸诡异的飘到了地上。 灰灰看到报纸上诺大的标题写着“女子婚变割腕自杀死在浴缸,屋子沦为凶宅” 标题下,一张诺大的黑白照片印入眼帘,忽然照片一变,女人的脸溶掉了,两颗眼珠子咕噜一声滚落在地,刚好落在灰灰脚下。 接下来是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声响起,然后灰灰倒地,气绝身亡。 ...
1.有间凶宅 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后,我和女友都很满意。我对领我们看房的中介说:“卫生间阴森森的,感觉不太好;而且价格也太高了。” 中介老陈三十来岁,一脸诚恳。“价钱还能再商量。”他凑到我跟前附耳说,“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房子其实是凶宅。”我陡然一惊,拽着他来到阳台。“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脸不高兴地问。 “这房子里死过一个姑娘。”老陈坦白道,“我们一般忌讳说这些,不过你用这个跟房主杀价,应该能便宜10万。” “那姑娘怎么死的?” “听说是割腕。”老陈招呼我进了卫生间,里面被一根塑料横杆分成了前后两部分,前面靠门是洗手池和马桶,后面靠墙有一个淋浴喷头,镀铬的表面已然发灰,看来有些日子没用过了。塑料横杆串着一排空荡荡的挂钩,想必之前应该有一副浴帘。卫生间的灯坏了,老陈点亮手机,马桶正对的墙壁瓷砖上布着一道细细的裂纹,裂纹里渗着隐约的红色。“渗进去的血,刷不掉。”老陈说,“其实凶宅我们见多了,只是大家都不说罢了。” “我可是买来当婚房的。”我踌躇着说。 “10万块钱重要还是封建迷信重要?”老陈一语击中要害。 我犹疑地点点头:“那你明天把房主约出来吧,我们见个面。” 出了这间凶宅,女朋友问我和中介神神秘秘聊了些什么。我支支吾吾地说中介让我明天直接和房主砍价。“运气好说不定能砍下几万……”听我这么说,女朋友大喜过望。我强颜欢笑,心里却暗暗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安。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陈又来到这栋没有电梯的旧楼。我爬到五楼,刚刚直起脖子,就看到眼前有个黑影晃动,头上还有两点白光倏忽一闪,形同鬼魅。我瞬间想起割腕的女子,不由后退两步,却不想一脚踏空了。手忙脚乱之际,正在楼梯上的老陈伸手将我揽住。他清亮地咳嗽一声,头顶的声控灯泡伴随着“嗞嗞”的电流声应声亮起。昏黄的光斑里,一个瘦弱的中年人正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着我们。 “这位就是房主许先生。”老陈给我介绍。许先生似乎不愿一个人呆在房内,宁可在漆黑的楼道里等我们。进屋之后我便开门见山:“房价您看能不能再降一些。” 许先生嗫嚅道:“我着急卖,价格本就不高……”说完求助地看向老陈,老陈假装盯着手机。 看来4万块的中介费不会白交。“而且户型也不好,尤其卫生间。”我话音刚落,许先生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双手紧张地搓来搓去。我乘胜追击:“我一进去就觉得后背发凉,还有一股腥味。” “啊!”许先生突然大叫一声,惊恐的眼睛瞪得极大。老陈见状给我递个眼色,示意效果已经达到了。自此,许先生的情绪低至谷底,基本不再言语。老陈佯装替他说话,和我唱着双簧一步一步把总价压低了10万。 最终许先生无奈地摆摆手:“我认了,咱们尽快交易吧。”老陈长出一口气,对我说:“没问题的话就先交两万定金。”我点头站起身来,正对着黑洞洞的卫生间,心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昨天困扰我的莫名忧惧顿时清晰起来,我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我还要回去跟女友商量一下。”我苦笑一声,“她才是当家的。”许先生已无力争辩,算是默许了。我和老陈出来,许先生跟在我们后面匆匆锁了门。 2.红衣女鬼 告别他俩,我到市场买了一台便携式验钞机。吃完午饭我把验钞机藏进衣兜,再次来到中介公司。公司和那栋楼隔路相望,老陈是老板之一。我对老陈说因为房子比较旧,我女朋友很关心厨房的煤气管道,让我确认一下是否安全。老陈已经得到许先生的委托,有一把房门钥匙,可以直接带我进去。我在厨房装模作样把各个阀门开开关关,折腾了好一会儿,然后捂着肚子说要去上个厕所。 我进了黑乎乎的卫生间,反手把门锁上,掏出验钞机打开,紫幽幽的光芒如同鬼火一般跳跃出来。我上午突然想到,割腕是很温和的自杀方式,血怎会渗进一米多高的瓷砖裂缝里?我把紫外灯贴近,只见平素看起来干净的瓷砖接缝被紫光映出了暗棕色,随着灯光的游走,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整面墙上几乎所有的接缝处都反射着妖异的光芒,纵横交错,仿佛一面来自地狱的围棋盘。 肉眼看不到的细微血渍在紫外线下会呈现土棕色,这是我从侦探电影里学到的小技巧。釉面上的血可以被擦掉,但接缝处却很难清理干净;也就是说,这面墙曾被鲜血布满!这是货真价实的凶宅啊,老陈也被骗了,割腕怎么会溅得满墙都是?应该是很残忍的凶杀,难怪房主许先生如此神经质。 我强忍呕吐开门冲出来,差点和老陈撞个满怀。他正好站在门外,忧心忡忡地盯着我:“没事吧?我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没事没事,肚子不舒服。”我含糊回答,蓦然发现验钞机还攥在手上,忙塞进兜里,“明天帮我约一下许先生吧,煤气管道虽然没问题,但自来水管堵了。” 隔天,我又见到了许先生。我注意到他手指颀长,食指轻微痉挛,手心总是汗津津的。我脑补他拿刀的样子,把一个女子劈死在卫生间里,动脉血在心脏高压之下喷薄而出,如同崩裂的水管,很快淹没了一面墙。“卫生间水管好像老化了,我担心哪天爆掉,水全喷到墙上。”我鼓起勇气暗示他。 许先生很不愿意听到卫生间三个字,随口答应:“让物业来维修一下,费用我来出。”我又零零散散挑了一些小毛病,许先生一一答应解决。“许先生真敞亮,我去筹钱,明天来交定金。”我起身和他握手,他的手冰冷潮湿。我松开手,他错愕地盯着我,好像见了鬼。 我们出来后,许先生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紧跟出来,老陈嘲笑说:“他怎么突然胆子大起来了?”我假装不会意,其实已经知道此刻许先生的反应——他摊开手掌,右手心多了一个小纸条,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和一行让他如遭雷击的字:卫生间里的事我已知道了。 果不其然,天刚擦黑我就接到许先生的电话,他约我去附近的一个茶馆坐坐。和影视剧里心狠手辣的杀人犯不同,许先生居然毫无城府,见到我就迫切地问:“卫生间里究竟有没有鬼?”他这么一说我反倒糊涂起来,难道他杀了人心中不安,竟然产生了见鬼的幻觉? “卫生间里死过人你知道吧?”我试探着问。 “知道,一个割腕的红衣姑娘。”他口气显然是说这个死去的姑娘并非他的熟人。事情似乎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我索性直接问:“不是你杀的?”许先生满脸无辜:“我连个鸡都不敢杀。我是个小学老师,眼睛还高度近视。” “那你怎么知道卫生间里死过人?” “去年买房子时老陈告诉我的,是上一家的事。我买的就是凶宅,也是图便宜。” 我恍然大悟,仔细回忆一下,老陈的确没告诉我卫生间里的姑娘是死于许先生居住期间,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一边喝茶,许先生一边向我讲述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 一年前许先生买了这间凶宅。他孤身一人,起初也不相信有什么神神鬼鬼,直到半年后,卫生间经常有奇怪的动静。有一次居然从卫生间天花板上滴下来殷红的血水。这时他才意识到是那个割腕姑娘阴魂不散,仍旧盘踞在卫生间里作祟。“我当时还抱着一线希望,怀疑是楼上卫生间防水不好,洒的颜料泄漏下来。我上楼敲门没人答应,问过物业才知道,楼上已经空了许久了。”说到这里,许先生浑身微微颤抖,双眼直勾勾盯着我,“让我下决心卖房子的是一个月前,那天我加班到晚上10点钟,回到家又饿又累,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一个红衣女鬼站在里面,面朝着我,头发半遮着脸,手臂垂下来,正往下滴着血!我当时气血上涌,还好没有昏倒,连滚带爬跑出来,一晚上没敢进家门。天一亮我就到对面找老陈说要卖房子,让他陪我把东西全搬出来。” 许先生的经历虽然荒诞,却又不像无稽之谈,否则怎能把一个大活人吓成这样。 “你有没有注意到,马桶正对的墙上有过大片血迹?”我问。 “墙上没有,每次发现都是在地上,而且是一滴一滴的。” “那就不对了……”我沉吟着,“你敢不敢再陪我去你家看看?” 3.真“鬼”现身 许先生几乎是被我架到了楼上,我答应让他在客厅等我就好,我有个猜测需要证实。 战战兢兢开了门,不知道是不是拖欠了电费,屋里的灯也不亮了。许先生进门就躲到了阳台上,那里能看到小区内惨白的路灯光,似乎阳气充足一些,可以让鬼魂不得近身。我来到卫生间,打开手机手电筒,踩到马桶盖上,在卫生间上方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心中模模糊糊有个推论逐渐成形。出来后,我告诉许先生稍安勿躁,我再去楼上看一下。楼上是六楼顶层,门前的地垫无人打理已经脏得不成样子。我耐心查看了门把手,如我所料,灰尘并不多,这说明近期还有人进过房间。 “我明白了!”我回到房间,兴奋地冲蜷缩在阳台上的许先生喊。许先生没有答应,难道是被吓傻了?我走近一看,惊见他双目紧闭,额头上一缕鲜血正缓缓流下,好在胸膛仍然起伏,并没有断气。 我急忙回头,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墙角处浮了出来。“老陈,一切都是你干的吧。”我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真是厉害,发现了不少东西。上次你假装上厕所忘记冲水了,从那时候我就开始注意你了,还好我早就在楼道里装了监控。” “所谓的女鬼,其实是个画着图案的浴帘吧?许先生一个人住,洗澡没必要挂浴帘。我检查了一下横杆,上面有挂钩移动过的泥痕,而且有几个挂钩已经变形了,应该是拽下浴帘时造成的。你一直有房门钥匙,趁许先生加班,潜入房间,挂上印有女鬼的浴帘。许先生高度近视,加上之前累积的心理压力,一定会大受惊吓。许先生逃走后,你再进去撤掉浴帘。” 黑暗中老陈冷笑几声:“你还真有当侦探的潜力啊,可惜就是太贪心了,凶宅你都敢买。” “楼上的钥匙你也有吧,卫生间天花板滴血也是你一手炮制的。你大动干戈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一边引他说话,一边悄悄把手伸向衣兜。 “你不会知道了。”老陈提起棍子向我走来。他高高举起棍子正欲落下,突然眼前紫光闪烁,瞳孔瞬间收缩,几近失明。就在这个空当,我奋起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与此同时,从我手里飞出的验钞机击中他的额头,撞得粉碎。 下面的事情我是从警察那里听到的:几年前,这间房子最早的主人是个孤寡老太,因为没有亲人,想把房子卖掉住进养老院,当时正好找到了老陈。老陈了解情况后心生歹意,把老人捂死在床上,然后拖到卫生间里肢解分尸,血溅满墙。接下来利用职业之便,老陈伪造身份证明,把卖房子的钱据为己有。谁想他仍不满足,还要每年把房子出售一次,赚取不菲的中介费。 到现在为止,这间房已经易主三次,每次老陈都会暗示这是一间凶宅,先把气氛做好,然后伺机制造一些诡异的假象,把房主吓走。楼上的房主已经出国,也把房子委托给老陈出租,老陈利用上下之便,一次又一次导演出阴魂不散的鬼故事。 ...
鹊/巢/鸠/占 清晨时分,我在校门外的小巷中悠闲地吸着烟。 这里是陈宇回校的必经之路。 十分钟后,朝阳中出现了陈宇的身影。他脸色煞白,双眼之中布满了吓人的血丝。 “昨晚没睡好?”我明知故问。 陈宇打了个冷战,对我说道:“林然,我昨天租的那间房子便宜点儿转租给你怎么样?” “好。”我应了一声,顺手掏出一把钱,递到了他的手里。 陈宇接过钱,似乎是怕我反悔,数也没数便转身匆匆地走进了校园。 望着他的背影,我笑着捏了捏兜里那张已经干瘪了的面膜:这个东西除了能滋养皮肤外,装神弄鬼的效果也不错。我昨夜不过是戴着它在陈羽出租屋的窗外晃了两下,陈羽就叫得像杀猪似的,不得不一大早匆忙地搬回了学校。 回寝室收拾了一下行李,我便哼着小曲搬进了那栋砖木混建的二层小楼。小楼应该才建好不久,屋内外还散发着一股没有散尽的涂料味。看着这准别墅级的临时住所,我不由心花怒放地给好友秦墨打了电话,邀请他来我的新据点参观。 在沙发上等待秦墨的时候,我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等我睁开眼睛时,四周已是一片昏黑。 “奇怪,难道已经是晚上了?”我皱了皱眉,不相信自己这一觉竟睡了整整一天。我掏出手机,发现手机上显示此时是九点一刻,时间旁边那个刺眼的“AM(上午)”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咯吱吱”的异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踩着木地板向我走来。我忙用手机沿着声源照去,微弱的光亮中空无一物,可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却仍在向我靠近。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忽然在周围弥漫开来,我惊恐地看到木制地板的接缝处正往外涌着猩红的血浆。那些血浆在地上蔓延着,转眼便把地面变成了一片血海。这时,血海中缓缓地探出一颗高度腐败的头颅,一双流着脓血的漆黑眼洞死死地盯住了我。 我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败絮,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在眼前渐渐地成形,却连叫都叫不出来。 突然,它溃烂的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只是它腐败的下颌已无法支持这样的动作了。一声关节的脆响声中,它的下巴整个掉了下来,被溃烂的筋肉牵连,挂在胸前苟延残喘地来回晃动着。 凶/屋 一声压抑许久的惊叫终于破喉而出,我跳下沙发,踉跄着向房门跑去。地上的血浆黏糊糊的,感觉就像是踩在烂泥里。更可怕的是,在我的脚踝周围竟伸出一双双半透明的手臂,纷纷挥舞着想要抓住我的双脚。 我好不容易绕过那片鬼手冲到门边,伸手去拧门上的转锁,却哆嗦一下缩回了手臂——那金属门锁不知为何竟如一块烧红的烙铁般滚烫、灼人。 看着身后那个缓缓逼近的鬼影,我无助地砸着面前的房门。 突然,一只冰冷、黏腻的手掌抓住了我的肩膀。我知道自己这回八成是要交代在这里,刚想闭上眼睛听天由命,面前的房门却猛地被一股大力推开。刺目的阳光冲破四周浓郁的黑暗,一个模糊的人影随即出现在了亮光之中。 “你小子搞什么名堂,我敲门你也敲?”秦墨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这间屋子里有鬼!”我忙颤抖着指向身后,却发现屋中不知何时竟已恢复如初,血海和鬼影都已不见踪影。 “你做噩梦了吧?”秦墨看了看毫无异常的房间,不屑地笑道。 我正感觉自己有点儿“哑巴吃黄连”,突然想起了之前抓住我肩头的那只冰冷的手掌。我扭头看去,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我的左肩上赫然呈现着一只鲜红的手印。 我惊叫着把那骇人的手印指给秦墨看,他一张脸也沉了下来。想了想后,他从衣兜中掏出了一只指北针。 “鬼魂是一种异常的电磁能量,如果这间屋子里真的有鬼,指北针应该会向鬼魂存在的位置发生偏转。”他边说边缓缓地放平了指北针。 顿时,指北针上那红色的指针如风车般快速地旋转了起来。 秦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阴沉地告诉我最好马上离开这里。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吓得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就跟着他冲出了这栋诡异的凶屋。 回学校的路上,秦墨告诉我,指北针这种奇怪的反应他也是前所未见,无外乎有两种可能:一、那间屋子里的鬼魂太多,导致指针无法准确定位;二、某个鬼魂和那间屋子融为了一体,那整座房屋实际上已变成了一个鬼魂。 逃/离 我听得脊背发凉,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令我无法接受。 回到学校后,秦墨再三嘱咐我别再靠近那栋房屋,之后便回了自己的寝室。 阳光很温暖,我的手脚却是冰凉异常,我开始怀疑将陈宇吓得仓皇而逃的究竟是我还是别的东西了。 犹豫了一下,我向陈宇的寝室走去。 推开虚掩的房门,我发现陈宇正坐在窗边,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显得有些落寞。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正默默地陪在他的身边,看样子应该是前来安慰他的女友。 “陈宇,昨天晚上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难道你也看见窗外那张脸了?”他顿时惊恐地看向了我。 我叹了一口气,坦白了自己昨晚装神弄鬼的经过,还拿出了那张作为证据的面膜。 见他张着大嘴看着我,我正想说两句抱歉的话,却见他突然摇了摇头:“不对,我看到的不是你。” 我一愣,忙问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他告诉我,他看到的是一张女人的脸,那个女人留着一头阴森的长发,脸色苍白如蜡,就那么趴在窗户上幽幽地看着他。随后,女人脸上的皮肉开始迅速地溃烂、剥落,一张脸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我听得遍体生寒,但是可以肯定一点:陈宇昨晚看到的东西绝对不是我。听他的描述,那张脸反而和他身边的女友有些相似。 “那张脸是不是长得有点儿像你的女友?”我有些吃惊地问道。 “什么女友?”他一双眼顿时瞪得有如铜铃一般大小。 我指了指他身旁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女生。 陈宇扭头看了一眼,一张脸陡然变色:“林然,你别吓我,我身边什么都没有啊!” 他的话让我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正琢磨着该如何告诉他那个长发女生的存在,一阵刺耳的骨节摩擦声中,那个女生突然抬起了头,脸上的皮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转眼,它的一张脸已变得面目全非。 重/返/凶/屋 看着我惊恐万状的表情,陈宇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带着哭腔不断地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简单的“逃”字卡在我的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口。最终,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将一颗溃烂的头颅缓缓地扎进了陈宇的胸口。一阵诡谲的咀嚼声中,陈宇脸上的五官顿时痛苦地扭成一团,呼吸也变成了急促的抽气。接着,他的身体匪夷所思地干瘪下去,变成了一具面目狰狞的干尸。 惊叫声中,我这才如梦方醒般向秦墨的寝室狂奔而去。 “出什么事了?”见我惊恐万状的表情,秦墨不由得皱着眉头问道。 我忙把刚才陈宇寝室里发生的恐怖一幕说了出来,他听后一张脸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看来真是如我所说的最后一个结论:那栋房子本身就是一个鬼魂。”他顿了顿,告诉我,如果作祟的只是死在房屋中的冤魂,那它们害人的范围便只能在房屋附近,绝不会跨越这么远的距离夺人性命。只有当那房屋本身就是一个鬼魂时,人住进其中就好比进入了它的腹内,阴气会渐渐地渗入人体,之后不管这个人躲到何处,那个鬼魂想要他的性命都是易如反掌。 听着秦墨的分析,我只感到脑中“嗡嗡”作响。如果真如秦墨所说,那下一个被鬼魂索命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了。 “你有没有被那个鬼魂盯上,看看便知。”秦墨说完,抓起身旁的一杯隔夜茶水猛灌一口,然后向书桌上的镜子喷去。他告诉我隔夜茶水吸阴,能让人看到一些原本看不见的东西。 模糊的镜面中,我的背后渐渐地浮现出了一团诡异的黑影。那是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它此时正如骑马般跨坐在我的脖子上,断裂的下巴晃动着,离我的头不过一尺之遥。 秦墨皱了皱眉头,忙把镜子倒扣在了桌子上。 “这间房屋的信息你们是从哪儿找来的?”秦墨突然开口问道。他说那栋化为鬼魂的房屋中一定是发生过什么匪夷所思的变故,如果能找到这变故的根源,我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告诉他,房源是在网上发布的,房东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我曾和他见过一面,可就在筹集房租时,陈宇捷足先登了。 “你能联系上房东吗?”秦墨问。 我摇了摇头,告诉他房东曾给过我一张留有电话号码的名片,只是那张名片此时已连同我的行李箱一同留在了那栋凶屋之中。 “那没办法了,咱们只能再回去一趟。”秦墨说完,不容分说地推着我向外走去。 殒/命 再次看到凶屋那扇阴森的房门时,我感到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秦墨推开门,带着我走进了房间。在角落的行李箱中,我找到房东留下的名片,颤抖着拨打了上面的电话。 死寂的房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似有若无的电话铃音,听着竟依稀是来自二楼尽头的房间。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挂断电话,那铃声也匪夷所思地戛然而止。 我看了看秦墨,他也是一脸的凝重。很明显,眼下这种情况,要么是粗心的房东遗落了手机,要么就是这个房东此时就在这栋诡异的小楼之内。 木制的楼梯在我们的踩踏下发出了沉闷的呻吟,穿过二楼那条幽暗的走廊,我和秦墨推开了一扇虚掩着的房门。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屋内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家具。在秦墨的示意下,我再次拨打了房东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听上去是来自房屋东面一扇紧闭的壁橱门后。 我们小心翼翼地上前拉开紧闭的木门,一股腐臭的味道顿时熏得我们几欲作呕。还没等我们回过神来,一团黑影已向我们倒了下来。我们忙避向一旁,发现那竟然是一具干瘪了的男尸。他脸上的五官严重地扭曲着,似乎临死前曾看到了什么让他魂飞魄散的事物。如果不是那副黑框眼镜,我几乎认不出来他竟然就是这栋小楼的房东。 “你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秦墨望着房东的尸体,语气凝重地问道。 “三天前。”我回答。 秦墨脸色顿变,告诉我:仅仅三天的时间,一具尸体是绝不可能脱水到如此严重的程度的。 他用手扇了扇那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定睛向漆黑的壁橱中看去,眉头不由渐渐地拧成了一个疙瘩——昏暗的壁橱深处静静地摆放着一颗腐烂的头颅,内壁上还挂着一个长发女人的照片——正是我之前见到的坐在陈宇身旁的女人。 秦墨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了抽,忽然转身在房东的尸体上摸索了起来。片刻后,他从尸体的衣兜中抽出了一只黑色的皮夹,从皮夹的夹层里翻出一张房东和那个长发女人的合照。 “看来,这两个人应该是一对恋人。”秦墨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会吧,哪有人会把自己恋人的头放在壁橱里慢慢烂掉的?”我摇了摇头,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突然,那颗腐败的头颅中发出了一阵如同滚水般的“咕噜”声响,溃烂的颌骨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两下。 我顿时惊叫一声,连退了数步,秦墨也警惕地和那颗头颅拉开了距离。 秦墨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会儿,突然指着那颗头颅,低声说道:“这颗头好像不是在腐烂,而是在……重生!” 我不可思议地看去,果然,那颗头颅上的血丝和碎肉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生长着,之前还裸露着白骨的地方已覆盖上了一层淡粉色的皮膜。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由得惊呼出声。 秦墨皱着眉头沉思良久,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我想,我大概知道这间凶屋背后的秘密了。” 鬼/计/连/连 我正想开口询问,秦墨却突然解下挂在脖子上的一只蓝色绒袋,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符纸。他点燃符纸,将符灰洒在了我的四周。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这里,我去看看能不能阻止这个鬼魂。”说完,他转身匆忙地向楼下走去,空荡荡的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我、房东的尸体以及那正不断发出异响的头颅。 我正焦急地等着秦墨回来,突然,屋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玻璃窗外那原本湛蓝的天空突然变得一团漆黑,看上去就像包裹上了一团诡异的黑雾。 一滴滑腻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颈,我忙抬头看去,只见那个浑身溃烂的女人正倒吊在天花板上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眼窝里的脓血正缓缓地滴落着。 我惊叫一声,正准备拔腿而逃,突然想起秦墨的叮嘱,愣是硬生生地收住了脚步。 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中,那个女人如一摊烂肉般跌落在地。它以无比诡异的姿势在我的周围环绕着爬行,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圈圈触目惊心的血痕。 猛地,它向我伸出了一只裸露着筋肉的手臂,一股混杂着血腥气的恶臭顿时熏得我一阵目眩。 “住手!”随着一声大喝,秦墨突然神兵天降般地出现在了门口。那个女鬼犹豫一下,随后化成一摊脓血,钻入了地板的缝隙。 “快走,这里的情况远比我想得复杂!”秦墨说着向我伸来了一条手臂。 我本能地向他伸出了手,却突然发现他身子虽然向我倾斜着,可双脚却始终诡异地站在那圈符灰之外。 “你不是秦墨,你是谁?”我顿时打了个冷战,缩回手臂,警惕地问道。 他冷笑了一声,下颌突然脱落而下,挂在了胸前,一张脸转眼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我!”还没容我从眼前的惊变中回过神来,暴喝声中,秦墨已从门口向那个鬼魂直扑过去。一人一鬼瞬间扭打在了一起,僵持不下之际,那个鬼魂血淋淋的后脑勺上突然涌出了无数阴森的发丝,转眼便将秦墨缠裹得动弹不得。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逃啊!”丧失行动能力的秦墨忙转过头朝我焦急地喊道。 我顿时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地向房门的方向冲去。 一声刺耳的奸笑从背后袭来,我惊愕地回过头,发现秦墨正不怀好意地看着我。随后,他居然在我的眼前开始腐烂,渐渐地和身边的鬼魂融为了一体。 我顿时惊呆在了当场,正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一只大手猛地从背后拽住我的胳膊,将我拖出了那间小屋,随后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我向身后看去,就看见了气喘吁吁的秦墨。他浑身上下遍体鳞伤,衣衫已经被血染得通红。 “不是让你别走出符灰吗,你是没听见还是嫌死得不够快?”他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抽了抽嘴角,刚想告诉他我为什么会上当,却突然惊叫着指向了他背后的房门——一条溃烂的手臂竟已透门而出。 ...
门神能镇妖魔,这是迷信吗?不,妖魔的确存在,不过不在现实中,而在人们的心里。内心强大,则无所畏惧;心里有鬼,门神也救不了。从本质上,门神说不定也是人造的妖魔呢…… 刘宅闹鬼 北宋宣和三年,东京汴梁出了桩奇案,紧挨汴河的刘员外家频频闹鬼,发生了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事。 某天清晨,一个女仆去刘宅后院喂鸡,当她打开鸡舍的栅门时,不由大吃一惊。只见二十多只母鸡血淋淋地惨死在地上,肚子全被撕开,鸡腹中的内脏不翼而飞。起先,女仆以为这是黄鼠狼干的,但经过仔细检查,这种猜测很快被排除——鸡舍的栅门关得严严实实,顶棚和四壁也没任何破损,黄鼠狼根本钻不进来。如果黄鼠狼没有行凶,那母鸡又是怎么死的呢? 刘员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二十多只鸡也不值什么钱,便没有深究。然而,接下来发生的这桩事,不仅让刘员外寝食不安,连刘家的左邻右舍都惊慌失措起来。 半个月后的一天深夜,刘宅的磨房突然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几个仆人闻声赶去,发现拉磨的小毛驴倒在血泊中。毛驴肚子上有个一尺长的口子,驴心和驴肝已被掏走,情形惨不忍睹。诡异的是,磨房的门窗都关得好好的,看不出有野兽入侵的痕迹。 刘员外把鸡舍血案和磨房血案联系在一起,越想越觉得蹊跷:从毛驴发出惨叫到仆人们赶去,前后不过半炷香工夫,就算是手艺高超的屠夫,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剖开驴腹并取走内脏。此外,鸡舍和磨房都没留下任何人或野兽行凶的蛛丝马迹,两起案子显得扑朔迷离。 倘若搞虐杀的既不是人也不是兽,那就一定是鬼了。只有鬼才能来无影去无踪,并且做到刹那间开膛破肚取心肝……将嫌疑对象瞄准鬼,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于是乎,刘宅闹鬼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得沸沸扬扬。 刘员外再也坐不住了,他慌忙去白云观向徐老道求救。 徐老道年近七旬,是汴梁城里最擅长捉鬼、驱鬼的道士。刘员外花了二十两银子,请徐老道来家中实地踏勘。 刚进刘宅大门,徐老道就打了个激灵,等把前后院全部走完,他的眉心拧成了疙瘩。 刘员外感觉情况不妙,便试探着问:“道长,您看我家中是不是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徐老道点点头:“不错,府上阴气沉沉,确实被鬼祟所扰,并且那鬼相当凶恶,眼下他还只是虐杀牲畜,往后恐怕要伤及到人。” 刘员外吓得面色惨白,结结巴巴地问:“那,那鬼藏在何处?道,道长能否马上将他捉住?” 徐老道说:“恶鬼尚未盘踞府上,只要严守门户,将他阻挡在外,即可保员外合家平安。” 这话让刘员外大惑不解,他告诉徐老道:每天太阳一落山,刘宅就大门紧闭,还专门派了两个壮丁把守,门户不可谓不严。徐老道听了连连摇头,说紧闭大门只能挡住活人,对鬼魂一点都不起作用,因为阴阳有别,人鬼各行其道。刘员外这才醒悟,忙向徐老道请教阻拦恶鬼的正确方法。 徐老道说:“刚进来时我就发现,贵府的大门上没有贴门神,这就是恶鬼长驱直入频频作祟的缘故。” 刘员外恍然大悟,他冲徐老道连连作揖说:“多谢道长指点,我这就派人去买门神,立刻贴到大门上。” 徐老道点点头,又反复叮嘱:“一定要在孙记纸画铺买门神,切记,切记!” 送走徐老道,刘员外当即吩咐仆人王三,赶紧去孙记纸画铺买门神。 灾祸升级 王三急冲冲赶到孙记纸画铺,发现铺门紧闭,原来孙掌柜和伙计有事外出,要到天黑才能回来。王三不愿多等,心想:各家纸画铺所卖的门神大同小异,画上的形象无非神荼和郁垒,徐老道肯定想帮孙记纸画铺兜生意,所以才叮嘱要在这儿买。想到此,王三另找了一家纸画铺,随便买了一对门神。 刘员外亲自动手,将门神端端正正贴到大门上。 有了神荼和郁垒把门,刘宅所有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他们认为,这下恶鬼难以入侵,可以平安无事了。然而,让大家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更可怕的灾祸即将临头。 门神贴上后的第三天夜里,刘家女仆秀姑的儿子阿宝神秘失踪了。 阿宝今年刚四岁,跟随母亲住在刘家后院。那天晚上二更时分,秀姑去茅房解手,回来后发现睡在床上的阿宝不见了。秀姑以为儿子滚落到了地上,可找遍整个屋子都没瞧见阿宝。这下秀姑急得放声痛哭,哭声惊动了其他人,大家举着灯笼火把到处搜寻,找到天明仍毫无结果。丢了孩子,此事非同小可,刘员外赶紧向官府报案。 官府派捕快来刘宅调查,越查越觉得这起失踪案诡异至极:首先,从秀姑离开儿子到发现儿子失踪,前后不过半炷香工夫,这期间刘宅没有任何异常动静,也不曾听见阿宝哭叫;其次,刘宅大门紧闭,把门和巡夜的家丁都没察觉有人出入,四周的围墙上也未找到任何攀爬或翻跃的痕迹。 那么,阿宝究竟是咋失踪的呢?经验丰富的捕快对此也一头雾水。不过,刘宅上上下下却猜到了八九分——阿宝是被恶鬼捉走的。明白了这一点,整个刘宅人心惶惶,有些胆小的仆人干脆辞工逃走了。刘家的左邻右舍也怕恶鬼殃及自己,家家户户惴惴不安。 刘员外心中很纳闷,自家大门上已贴了门神,恶鬼为啥还能入侵啊?带着这个疑问,刘员外再次请来了徐老道。 看见刘宅大门上的门神,徐老道连连跺脚,皱着眉叹道:“哎,买错啦,买错啦!这门神不是在孙记纸画铺买的!” 刘员外忙叫来王三查问,王三不敢隐瞒,承认门神是在别处买的。刘员外一边责骂王三自作主张,一边向徐老道请教:“这对门神并未标记纸画铺的名号,道长如何看出不是在孙记纸画铺买的?另外,同样是门神,为啥别处买来的就不能阻挡恶鬼呢?” 徐老道捻着胡须,道出了内中的原委:汴梁城里大大小小的纸画铺,所卖的门神都是神荼和郁垒,只有孙记纸画铺卖的门神是金兵金将。为啥别处买来的门神不能阻挡恶鬼呢?这跟那恶鬼的出处有关。眼下金国大举入侵辽国,辽国生灵涂炭,袭扰刘家的恶鬼正是一个战死的辽将,骁勇善战的金兵金将是辽兵的克星,辽兵辽将做了恶鬼也惧怕他们,在刘家作祟的恶鬼同样如此…… “原来是这样!”刘员外茅塞顿开,不住点头。随后,他谢过徐老道,亲自去孙记纸画铺买门神。 孙记纸画铺出售的门神果然与众不同,是一对惟妙惟肖的金兵金将。金将头戴虎头盔,身披鱼鳞甲,手持明晃晃的开山斧,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那金兵也凶悍得很,他豹眼圆睁,高举鬼头刀,瞧着就让人心里发毛。刘员外把孙记纸画铺的门神当作救星,一口气买了三对。 回到家,刘员外在大门、二门和后门上都贴了“金兵金将”。说来也怪,打这以后刘宅再也没闹过鬼。 门神畅销 刘员外用“金兵金将”赶走恶鬼的消息不胫而走,轰动了整个汴梁城。为了确保平安,人们竞相去孙记纸画铺抢购新门神。没过多久,家家户户都把大门上的神荼、郁垒换成了凶悍的金兵金将。时间一长,孙记纸画铺的新门神不仅在民间流行,连官宦人家乃至王公贵族也纷纷贴起了能震慑恶鬼的“金兵金将”。 孙记纸画铺的门神供不应求,掌柜孙旺财乐得嘴都合不拢。不过,还有比孙旺财更开心的,那就是他的搭档薛贵。 薛贵来自山东,靠刊刻书画为生。半年前,薛贵悄悄找到孙旺财,向他推销一种画着金兵金将的新门神。 孙旺财认为顾客买惯了神荼和郁垒,不会接受薛贵创作的新玩意,便拒绝跟他合作。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薛贵没有气馁,他向孙旺财保证,如果孙记纸画铺愿意销售金兵金将门神,不出半年就能大发横财。为了让孙旺财相信自己的话,薛贵拿出五百两银子作押金,声称到时新门神若卖不动,押金就归孙记纸画铺。 听薛贵说得如此硬气,又有五百两银子作抵押,孙旺财动了心,他收下刻有金兵金将的雕板,开始批量印刷。但是,几个月过去了,印出来的新门神一张都没卖掉。望着成捆的“金兵金将”,孙旺财一筹莫展。 然而薛贵却镇定自若,有条不紊地实施自己的促销计划:他花重金买通刘员外、徐老道和秀姑等人,在刘宅偷偷制造了一连串闹鬼的奇案。那些惨死的母鸡和小毛驴都是预先杀好的,然后巧妙地招引仆人来看,把恶鬼作祟的消息传扬出去。当然,秀姑的儿子压根就没有失踪,只是被他母亲悄悄转往了别处。徐老道那套关于金兵金将能驱除恶鬼的说词,也是薛贵事先教他的…… 弄清金兵金将门神畅销的原委后,孙旺财对薛贵的聪明机灵佩服不已。 见孙记纸画铺赚得盆满钵满,同行们十分眼红,许多纸画铺纷纷效仿,用金兵金将作为门神。到了宣和五年,绘有金兵金将的新门神不仅贴满了汴梁城,而且迅速风靡大宋其他地区。 祸国殃民 这年秋天,一位镇守边关的老将进京述职,看到汴梁城里家家户户都贴着“金兵金将”,老将军不由双眉紧锁。 朝见皇帝宋徽宗时,老将军忧心忡忡地奏道:“京城百姓都以金兵金将作门神,此乃不祥之兆,请陛下及时制止,以免将来祸国殃民!” “区区两张纸画,怎么就跟祸国殃民扯上关系了?”宋徽宗不解地问。 老将军道出了自己的忧虑:金国军队骁勇善战,短短数年就占领了辽国大部分疆域,消灭辽国只在旦夕。灭辽之后,他们下一个进攻目标很可能就是大宋。如今汴梁等地到处张贴金兵金将杀气腾腾的画像,这是长敌人的威风,灭自己的锐气。一旦宋金开战,宋军会因为惧怕金军而丧失斗志,后果不堪设想。 宋徽宗听罢呵呵笑道:“爱卿多虑了,宋金两国乃友好盟邦,眼下正南北夹击共同灭辽,金国绝不会侵犯大宋。” 老将军提醒道:“女真贵族贪婪成性,我大宋物产丰饶,他们早有觊觎,臣担心宋金之间必有一战,望陛下早作准备!” 宋徽宗不以为然,信心十足地说:“我大宋国力雄厚,将士训练有素,退一万步讲,就算宋金开战,我军也绝不会败给金国!” 宋徽宗话音刚落,一帮阿谀之臣立刻随声附和。接下来,无论那老将军怎么劝,宋徽宗都认定他危言耸听。结果,老将军只好悻悻而退。 为了嘲笑老将军杞人忧天,宋徽宗特意命太监在宫门上张贴绘有金兵金将的门神画。皇帝这么一带头,新门神更加畅销,金兵金将的威猛形象深深刻入了宋朝军民的心中。 得知上述情况,老将军仰天长叹:“哎,忠言逆耳,大宋离灾祸不远了!” 宣和六年,老将军的话不幸应验,金国在灭辽后向宋朝发起了猛攻。 许多宋军将士一见金兵金将心里就发毛,还没交手已吓得腿肚子抽筋。照宋军的说法,连恶鬼都怕金兵金将,何况我们啊!由于士气低迷,再加上毫无防备,宋军虽然在人数和装备上占有优势却屡战屡败。金军势如破竹,很快就攻下了东京汴梁。 占领汴梁后,金军大肆烧杀抢掠。一时间,汴梁城里火光冲天,凄惨的哭嚎声此起彼伏。 在纵马狞笑的金国将领中,有人发现了薛贵。此时,薛贵穿着金国的官服,讲着叽里哇拉的女真语。汴梁百姓纷纷惊愕不已,反复打听后他们才弄清,薛贵本名叫完颜古力,是金国派往宋朝的奸细。 原来,还在跟辽作战时,女真人就有了攻宋的计划。为了长自己的威风灭敌人的锐气,金国决定提前打心理战,用画有金兵金将的门神吓住宋朝人,瓦解宋军的斗志。于是,精通汉语的完颜古力化名薛贵,打扮成书画商来到了汴梁。完颜古力选中孙旺财、刘员外、徐老道等人,用金钱引诱他们上钩,精心导演了一连串鬼戏,最终将画有金兵金将的门神贴满了宋朝各地…… 一天早上,人们发现孙旺财在家里悬梁自尽了。 孙掌柜为何要走绝路呢?坊间大致有两种猜测:有人认为金兵奸淫了孙旺财的妻女,还洗劫了孙记纸画铺,他又羞又恨寻了短见;也有人认为,孙旺财中了完颜古力的奸计,他内心无比悔恨,便以死向国人谢罪。 ...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辉消失在苍茫大地。这一栋郊区的老房子也不会例外的沉沦与黑暗的陪伴! 花玲这一家人可是苦了,今天刚刚搬来这里住。白天一大早就运来家具,忙了一整天,也没整理完,也这时才发现这屋子断电很久了。房子很大,是解放前一个有钱人家造的,还是个别墅呢!只是经不起岁月沧桑,时代的今天,它的房租是全市最便宜的。 花玲是一家餐厅的服务员,家里父母还有一个在念高中的妹妹。父母老龄没能力工作,所以这一家人的生计重担全落在花玲一个人肩上。每月仅凭她做服务生攒的那一点钱光够一家人填饱肚子,那里还有钱支付其它呢? 没办法只好另找住处,前几天无意中发现这栋旧房子出租的广告。价格便宜不说,而且面积相当大,有许多房间。一家四口,每人一间还有剩余。 只是断电而已,花玲的父亲在屋子四处点了蜡烛:“将就一晚,好歹有个这么不错的地方住!” 其实也是的!这屋子除了旧了一些,可以说相当的不错的。 “姐!我总觉得不对劲哦!”妹妹花青青,四下打量屋子对花玲说。 “当然不对劲了,又断电又断水的,又在郊区前后几公里就我们一家。够受的了,谁叫你老姐我没本事,赚不到钱……” 花玲喋喋不休吐着苦水,为了维持一家生计,她付出的只能以这种方式发泄苦恼。 “不是啦!我是觉得这房子阴森森的……”花青青小心的说。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在一边一直干活未曾讲话的母亲,一个中年妇人迷信的斥着花青青,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边责怪着小女儿,一边双手合什,向四处拜了拜:“小孩子不懂事,莫怪莫怪!阿咪陀佛,阿咪陀佛…………!” “哎呀!妈!什么年代了,看您这迷信样!来个外人还不让您这样子吓个半死呢!”花玲很不喜欢母亲的迷信。 “少胡说,鬼神得罪不得的。快来,快来,你们也拜拜,免得真有个什么闪失!”母亲还是坚持己见,而且要花玲、花青青姐妹俩也来拜。花青青不从,跑开找了根蜡烛到她选好的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写功课去了。 母亲叹了一口气,轻摇头,再四下拜拜,‘阿咪陀佛’几句,又开始收拾家具,将它们摆放在恰当的地方,花铃与父亲亦一样做着这些………… 是夜!夜已经很深,今晚没有月亮,屋外风很大,深秋的天气很冷,同时也给这栋房子罩上一层黑暗,一层神秘,让人觉得不安、彷徨、惊慌! 忙了一整夜,花玲一家已经各自到房间休息了,客厅中几根蜡烛也已经贡献出了自己,流光了最后一滴眼泪,不甘心的熄灭了。 沉!黑沉。静!死静。 这注定是一个让人惊慌的夜晚。 惊魂 “咚!咚!咚!” 猛然间,屋外想起了敲门声,不断的敲门声。会是谁?这么深的夜里?什么事? “来了,来了,别敲了了,吵死人了!”花铃及不情愿的向周公请假,披了件外衣来开门。 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位花铃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女子,身高、相貌与花铃相仿,可能是由于天气冷风很劲。她头发有点乱,眼睛直直的毫无灵性。 “你是谁?有事吗?”花玲惊讶的问她。这女人不回答,眼睛仍是呆呆的看着花玲。 “外面很冷的,你进来坐坐吧!”花玲礼貌的说。 “把母亲还给我……”女人开口了,声音冷的象刀。 “什么母亲?还你什么?我听不明白啊!”花玲一头雾水,弄不明白。 “这是我的家,请你离开,还我母亲……”女人仍冷冰冰的讲。 “神经病!”花玲别过头,想关上门,对她来讲这女人神经失常。 “玲!怎么了?”花玲的父亲也被吵醒,走出房间来到花玲身边讲! “这个女人神经病,她刚刚说……” 花玲指着那女子的手忽然抖了起来,不知何时那女人身边多了一位老人,身材、相貌竟跟父亲如此相象。那女人和老人齐声说:“把家还给我们,把母亲还给我们……” “你们是谁?怎么回事?”花玲忍不住问。 “嘭——”的一声,花玲关上了门,很强烈的恐惧感袭上来,没有来由的觉得不对劲。 “姐!怎么了?”妹妹花青青也来了。 门外。“把家还给我们……” 这一次声音更响,似乎多了一个声音,一个女孩的声音。 花青青打开门…… 花玲和父亲同时吃了一惊,花玲已经惊叫出口。门外除了先前的女子与老人,又多了一个女孩,相貌、身材与花青青是那么相象…… “你们是谁?”花青青茫然的问着门外的三个人。 “把母亲还给我们……”回答只有这么一句。 花玲与父亲早已惊骇,忙一把拉过青青,关上大门反锁好。 “怎么回事?她们是谁?”花青青问! “不……不知道,怎么会忽然多出两个……”花玲答! “不对啊!”父亲突然这么叫出一句。 “怎么了?”花青青问。 “你妈妈怎么不出来?这吵闹,她不应该不会被吵醒的!”同时父女三人看向母亲的房门,那门关的紧紧的,似乎从来就没有打开过。 “把母亲还给我们……”门外三人依然喊着这个声音。 “支————咯咯咯!”母亲那道房门终于打开了,先露出一个头,四下看了看,后缓缓走到三人面前。 “妈!外面……”花青青说。 “把门打开!”母亲忽然这么说。 “不要!”花玲与父亲一齐惊呼出口。 花玲的母亲不顾反对,将门打开了。但是门前除了那三个人,并没有象花零父亲想象中那样再出现一个老妇人。烛光映照下那三张森森的脸更显诡异。 花玲、父亲还有青青,都感觉无比惧意漫袭全身,唬的无法开口讲一句话,目光全落在母亲身上。 而母亲倒是一副平和的面孔,对着门前的三个人。 也奇怪,三人见到母亲也再没发出声音。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妈!你讲什么啊?他们是谁?”花玲禁不住问。 “她们就是你们自己!是来接我的……”母亲幽幽的说。 面孔忽然暗淡起来。 “你老糊涂了!什么啊?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父亲急的大声的说。 “呵呵!记得白天搬家时,我跟你们说过,有个老太婆过马路时,被车撞到……”母亲表情古怪的说。 “是说了,怎么了?”父亲反问。 “呵呵呵呵……”母亲缓而沉的笑声让人不自在。 “呵呵呵呵……”门口三个也随着笑,但跟母亲笑的不同,母亲似乎是无奈的苦笑,他们是开心的笑。 “那老太婆就是我啊!”母亲缓缓的说。 “啊!妈!不要乱讲啊!”花玲虽然害怕但仍走过来拉了一下母亲。 “是真的!孩子!我已经死了,现在已经是一个鬼魂了,他们三个也是你们三个的鬼魂。早讲过,这是一个不吉利的房子。我们一家前世就是生活在这里的,当年惨遭横祸败落至此,已经积下世代怨气、怨魂。注定这一劫躲不过的…………” 母亲默默的讲着!大家皆惊。 “那……那为什么偏偏只带走你?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花玲问。 “是他们告诉我的!是这样的,前世我也是惨遭横祸。使你们的前世失去了母亲,所以他们死后灵魂不散,一直在等待迎接我的灵魂,我现在要离开你们,而你们再也找不到我。只有等待,等你们也成为灵魂时,寻找你们后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后世,她还是会遭遇横祸,这样代代相隔,永无止境……” 花玲、父亲和青青三人听的目瞪口呆,无法理解,无法相信。 母亲向那三个怨灵走过去了,四人手挽着手,终于‘所谓’的团聚了!闪出刹那光辉,消失于世。 只留下那父女三人,茫然的对望着。忽然失去一位亲人,忽然要背负无休止寻找亲人的隔世怨苦,象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吞噬三人的心灵… ...
郊区,一处阴森破旧的老洋房附近。 “老大,我们真的要进去吗?可是……我总觉得这破房子怪怪的,搞不好那些闹鬼的传闻是真的……” “真……真你妹啊!整天闹鬼闹神的,白养活你了!?”被称作老大的壮硕男人一巴掌拍在精瘦的小弟身上,指着洋房嚷嚷道,“根据可靠的消息,这里面至少藏了几十皮的货,不拿白不拿!” “可……可这里都荒废了好几年了,要真有货还轮到咱们吗?”小弟挠着脑袋道。 “笨鸡!你这名字还真没取错,笨得像只鸡一样!”老大敲了敲他的脑袋,粗声粗气地说道,“那些傻逼能跟我比吗?也不看看这亚洲三只手的绰号是怎么来的!?” “那是那是……”笨鸡连忙赔笑道,“老大的技术在行内早已是独孤求败,连条子也奈何不了,这间小破房算个屁巴子!” “那当然!”老大毫不含糊地哼了哼,然后指了指房子,“前些天我已经调查过了,房子主人在五年前被人谋杀了,凶手一直没找到,所以房子也就荒废了……” “可……可是这跟几十皮的货有什么关系?”笨鸡像丈二的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 “笨猪,蠢鸡!真他妈全是形容你的!”老大不满地解释道,“你看这房子,这气派,一看就是个暴发户建的,还能没货?” 笨鸡一听这话,连忙将目光投向前方。在漆黑的夜幕下,五层高的洋房孤独地伫立在山林间,虽然楼体已经掉漆严重,但隐约间仍可以窥见过往的大气与辉煌。 他咽了口唾沫,嗤嗤地笑道:“老大说的对,这玩意要是翻新一下,没准真的比那些什么半山別野还搞高级呢!” “是别墅,什么別野,真他娘没文化!” “嘻嘻……老大说的是,老大说的是……” 瞥了一眼满口黄牙的笨鸡,老大继续说道:“其实我已经摸清路数了,房主生前是个搞艺术的,好像叫什么辉来着,反正也算个小有名气的家伙,要是能搞到一两个工艺品的话,也够咱们花上好几个月了。” “老大,可是……这房子闹鬼的啊,听说好几拨人都死在里面了……”笨鸡诚惶诚恐地说道。 “闹你个大头鬼啊!”老大嗤之以鼻,“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那玩意!?我告诉你吧,那些姘头全都是死在无知上罢了。你想想,这么一间豪华的洋房,里面会没有机关和防盗装置?” 听罢,笨鸡连连点头,但脸上却还是挂满担忧。老大冲他会心一笑,然后拍了拍后背。那里正挂着一个小腰包,鼓鼓囊囊的,看上去装满了东西。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工具我都已经带齐了,再加上这万无一失的偷盗经验,那些货还不手到擒来?” “呃……老大说得对……”笨鸡虽然嘴上连连应允,但不知怎的,他的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自从踏进森林开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老大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正在前面开路,满脑子都是得手之后的兴奋之情。 很快,两人来到了那幢破旧的洋房前。老大眯起眼睛,迅速绕着洋房四周观察环境,笨鸡不敢打扰他,只好站在一旁干等。 夜风呼呼地吹拂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味从树林里袭来,笨鸡打了个哆嗦,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房子上。 虽然看起来十分高大,但整个楼体都是灰白的色调,低沉得令人厌恶。二、三层的窗户在长期的风吹雨打之下早已破旧不堪,朱红色的窗棂也难以幸免,有些甚至已经从中间裂开,只剩半条铁栅悬挂在空中,看上去十分危险。 笨鸡心里有些忐忑,只能迅速将视线挪开。正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叫声从房子里传了出来。 “啊!”他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大哥跟前,“老……老大,里面好像有怪声,好像是从房子里传出来……” 老大皱了皱眉,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淡淡道:“别一惊一乍的,应该只是一些野猫野狗罢了。我已经找到了路子,快点过来帮忙!” 在老大的安慰下,笨鸡稍微冷静了一点,但等他再次抬头望过去的时候,那幢阴森的旧房子仍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快过来,把这折叠梯子放好!”洋房围墙外,两人正忙碌地干着活。但笨鸡却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他不时回头眺望,额头处沾满了冷汗,一看就是受惊过度的样子。 “这个怂包……” 老大在心里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他暗暗为人才凋零的盗窃业担忧,想到年自己闯龙潭,走虎穴,即便在条子们的枪口之下也不抖一下,而如今招来的马仔竟然胆小如斯,这实在令得他心酸。 要不是现在正值关键时刻,他早就一脚把这小子踹飞了。 但他毕竟是老江湖,很快便压制住心头的不满,向笨鸡摆出一副亲热的神情。 “兄弟,你今年二十有八了吧?好像也还没成家了呢?” “哎……可不是嘛……我他妈就是个脓包,下海都五六年了,结果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屌丝,哪有妹子肯跟着这样的人漂泊?”笨鸡叹了口气,似乎很有感触的样子。 老大被他的诚实逗乐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嘛。我们这一行呐,干的就是心跳。要不两手空空捡肥皂,要不飞上枝头就变凤凰了。” “你听老大说一句,今晚就是你彻底翻身的好机会。只要咱们干成了这一票,到时候票子在手,什么妹子、房子的不都是囊中之物吗?” “再说了,咱俩是什么关系?要是事情能成的话,我和你五五分,怎么样?” 听罢,笨鸡眼里冒出了精光。他兴奋地反问道:“老……老大,这是真的吗?” “当然!我啥时候说过空话?”老大呵呵一笑,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笨鸡顿时心花怒放,抢着上去帮他摆梯子。 作为一只长年生活在阴暗里的老鼠,笨鸡早已忘却了所谓的仁义道德。在他的世界里,永远只有金钱和女人。而老大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调动了他的积极性。 因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只有玩命才有可能成功,而他现在就需要这样一个傻小子。 “笨鸡,别怪老大心机,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心里闪过真正的念头后,老大摸了摸腰带,那把锐利的水果刀抖了抖,在黑夜中闪烁着凌人的光芒…… 选定好盗窃的路线后,两人麻利地爬进了房子。 在皎洁的月光下,宽敞而神秘的院子尽收眼底。两人深吸了一口气,各自打开了强力手电。经过长时间的废弃,这里实际上已经变成了杂草丛生的荒地,各种毒虫尖叶遍布其中,他们必须小心地避开这些东西,才能走到鬼屋的大门处。 但他们毕竟经验丰富。不一会儿,老大便穿过了草丛,停在了鬼屋的大门前。正当他掏出工具准备干活的时候,笨鸡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大,你看这里,好像有个奇怪的神像!” 顺着小弟的指向,老大看见旁边的确有一个破旧的雕像,有点像平时看见的土地神。雕像右边还有一块低矮的石碑,上面似乎刻满了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但由于杂草的阻碍,他们看不清文字的内容。 “老大,你等一下,我去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笨鸡说完后就要去拨开那些杂草,老大一把拉住了他,怒气冲冲地嚷道。 “看你大爷啊!这关我们屁事?” “可……可是我小时候经常听人说,进凶宅之前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佛像镇宅的话,务必要先瞻仰一会……” “草!瞻你个头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以为咱们过来游玩吗?我跟你说,再不快点的话待会我把你关在房子里,让你尝尝什么叫与鬼同眠!” “不……不要丢下我啊,老大!”笨鸡吓了一跳,连忙向佛香鞠了个躬,然后匆匆地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的下一刻,一阵阴风凭空而起,石碑上的野草纷纷被吹开了,露出了一个硕大的红色字体——死! 不多时,两人终于撬开了大门。在老大的一声令下,笨鸡首先溜了进去,他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环境,确认安全后向着大门口招手,很快老大也走了进去。 凭借着敏锐的职业感,他们很快便集中在大厅的某一处。墙上挂着的,正是一副46×38的中型油画,画中的十个人物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老大,这……这画不得了呐,要是弄出去的话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笨鸡眼里精光大盛,伸出手就要去取画。 “别碰!”老大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这货明目张胆地挂在这里,一定设了机关,你千万别害死咱们!” 笨鸡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收了回去。他痛得咝咝作响,双脚一跳一跳的,活脱脱就像一只被猎人抽打的猴子。 虽然他的模样极为滑稽,但老大却没有时间去嘲笑。他很快沉下脸来,伸出手沿着油画的边框划了一圈。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手技之一,如果画里连接了机关的话,其硬度和重量都会出现变化,凭借着多年来的经验,他只要检查一遍心里就大概有个底。 一分钟后,老大收回了右手,兴奋地冲笨鸡说道:“真他妈幸运,这玩意竟然没有任何机关和暗锁!” “太好了,那咱们快点动手吧!”笨鸡嘿嘿一笑,早已在后面等得不耐烦了。 “嗯……”老大点了点头,转身嘱咐他,“这玩意不能见光,可惜我来的时候没有带这么大的袋子,你去附近搞一个过来。” “好咧!”笨鸡应了一声,然后笑嘻嘻地走向大厅的另一侧。 他的眼瞳里透露着兴奋的光芒,一想到今晚过后,大把票子和女人都会臣服在自己怀里,他便压抑不住狂踹的心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然而,在兴奋的同时,他却是懵然不知,身后已经有一个影子悄然跟了上来,正冷眼看着利欲熏心的他…… “袋子,袋子……妈的,这破房子怎么连个袋子也没有?”寻找了好一会儿,笨鸡有些心烦气躁。 他本以为这里荒废已久,应该很容易找到这种杂物,但没想到逛了好几圈却是徒劳无功,地面上除了一些砖块之外根本空无一物。 “草!”他生气地朝墙角啐了一口。但下一刻,只见咔的一声,走廊里其中一个房间的木门竟然吱呀吱呀地开了。 他皱了皱眉头,迅速靠过去一看。 只见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杂物,而在最深处的地方,有好些破旧的蛇皮袋叠在一起,堆得像座小山似的,好像要掩盖着什么。 “嘿嘿,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搓了搓手,兴奋地溜进了房间。 蛇皮袋堆放在最深处的角落里,笨鸡走过去随手捡起了一个。只听咕咚的几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袋子里滚了出来。他定睛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那是一个骷髅头! 一个灰尘积寸的骷髅头竟然从袋子里滚了出来,空洞的眼眶正死死地盯着他,仿佛无底洞一样,充满了摄人的威慑感。笨鸡吓得跳了起来,双手合十地跪拜着。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小子只是误闯此地,绝无冒犯之意。对不起对不起……” 他低声呢喃了好几句,然后连忙将骷髅头放回到原来的袋子里,借着昏黄的手电光芒,他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具完整的尸骸。 原来那些袋子竟然是用来遮盖尸体的!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马上将另外的袋子拣了起来,重新把尸体盖好,然后又虔诚地摆了好几下。 “大哥,有怪莫怪,我知道咱们都是一个道上的,今儿兄弟我不敢打扰你安眠只想……只想借袋子一用,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一旦出去之后,一定为你烧香超度,多多保佑,多多保佑呐……” 说完后,他打了个哆嗦,马不停蹄地转身离去。可刚到门口的时候,笨鸡却惊讶得两眼发愣。 大门竟然开不了! 他使劲拧动着门把,但得到的只是咔咔的门锁声。 这很不寻常,他明明记得进门之后并没有关上,而且这里门窗紧闭,也不可能是风吹上的,即便真的是,门也不可能自己锁上啊? “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笨鸡一边使劲拧动门把,一边低声咒骂着。 但大门依旧是纹丝不动,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 “草!”笨鸡一脚踹了过去,咬着牙骂骂咧咧的。但很快,他的骂声便戛然而止,因为在踢出一脚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自己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他记得当时正在寻找袋子,然后房门忽然就开了,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可现在一看这根本不可能呀,这里门户紧闭,房门怎么会自己打开呢?除非…… 笨鸡全身都长满了鸡皮疙瘩,他咽了好几口唾沫,忽然有种被人盯梢的感觉。他的后背也渗满了冷汗,冷冰冰的,仿佛有一只鬼手正慢慢地攀了上来。 “谁!?”他蓦然回头,四肢不知觉地颤抖起来。 但身后却空空如也,破败而阴暗的房间里,一切仿佛都像刚进来时的那样,安静而祥和地沉睡着。窗外的月亮渐渐隐没在阴云中,整个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明暗不定,连空气都是那种沉闷而死寂的味道,令人感到压抑不安。 笨鸡战栗不已,他使劲揉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一个黑影,正以奇怪的方式匍匐在地板上。它一动不动,就像死尸一样僵直,但隐约间又透露出一种压抑的气息。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笨鸡闭上眼睛,不断揉着发涨的脑袋。十多秒后,当他的眼皮再次睁开的时候,那团奇怪的黑影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那个诡异的骷髅头!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不是已经放回去了吗?”笨鸡看着地板上空洞的骷髅头,头皮一阵发麻。 正当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时候,角落里那堆蛇皮袋发出沙沙的响声,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啊!笨鸡浑身一激灵,连忙双手合十地拜了起来,“大哥,大哥……兄弟只是无意冒犯,您……您千万别生气呐……最多我给你磕头,出去之后在给你烧东西,怎么样?” 说罢,他已经跪了下来,对着墙角连连磕头。奇怪的是,在他磕了好几下之后,袋子里的东西真的安静下来了。 笨鸡松了一口气,连忙笑嘻嘻地道:“大哥谢谢了,我这就给你把头送回去啊,待会你就开个门给小弟,出去之后我一定会兑现的……” 一阵恭维之后,笨鸡小心翼翼地走到骷髅头之前,用袋子将其拣了起来,然后迅速地放到角落里。 他连续咽了好几口唾沫,脱出手轻轻拨开最上层的蛇皮袋。 然而,当他的目光接触到袋子里层时,瞳孔几乎在一瞬间爆裂而开,无数红血丝嗞地蔓延开来,迅速将他的眼睛挤爆…… 同一时刻,大厅里。 “妈的,这蠢货到底溜到哪里去了?找个破布袋子半天都没回来!”老大瘪着嘴骂骂咧咧道。 在笨鸡离去的时间里,他已经将油画拆卸了下来,而过程也跟他预想的差不多,画框上并没有任何机关和暗锁,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事实上越是轻松,他便越觉得不妥。如果一切都是那么简单的话,那之前死去的那些盗窃者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大越想越不妥,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大厅周围。 在朦胧的月色下,房子里显得寂静无声,沉闷得就像一栋巨大而封闭的太平间。窗外偶尔响起树林里的动物叫声,悠远深长,给人带来一种诡秘的感觉。 “奇怪了……再找不到也会搞这么久的呀?” 老大皱起了眉头,心里越发烟叶。他看了眼手表,笨鸡已经离开了十五分钟,即便是找不到袋子,起码也该折回来通报一声,但事实上却是踪影全无。 老大咬了咬牙,思忖片刻后决定亲自过去找他。如果这小子敢偷懒的话,他可饶不了他。 正如之前想的一样,老大很快便来到了大厅的另一侧。 吱呀……吱呀…… 在他面前,一道掉漆严重的木门轻轻地摇晃着,门轴之间响起了低沉的摩擦声。他皱起了眉头,推开木门走进了房间。 在手电光芒的照射下,一个瘦小的躯体正以半蹲的姿态蜷缩在房间深处,老大一眼就认出了他。 “妈的,你这臭小子果然在这里偷懒!行呀,出去之后提成减一半!”老大骂骂咧咧地走了过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但回答他的,却不是笨鸡可怜兮兮的请求声,而是啪的一下巨响。 在轻轻的一巴掌下,他竟然直接地摔在了地上。 “笨鸡,你怎么了!?”老大顿感不妥,伸出手想要扶起他。但那具躯体却沉重的很,就像失去了生命的尸体一样。 老大连忙把他翻了过来,顿时吓得脸色发青。 笨鸡已经死了! 一把小匕首割开了他的腹部,鲜血从伤口处汨汨渗出,转瞬间老大的双手也被染红了,他啊地叫了一声,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 他根本难以想象,十分钟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徒弟,竟然已经魂归天国了。而且杀死他的那把匕首,正是自己藏在腰间的那把! 老大下意识地摸了摸皮带,果然是空无一物。 “妈……妈的,真是见鬼了,我的刀子……怎么会!?”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恐惧就像有毒的气泡一样膨胀着。 呜呜!恰在此时,窗外刮起了一阵阴风,繁茂的枝叶摇曳出黑色的剪影,在风中翻动不息,仿佛无数只伸缩的鬼手,转瞬间便要将他吞没。 “谁!?你他妈的到底是人是鬼,快出来!”老大双眼瞪得极大,全身紧绷地扫视着周围。 但除了呜呜的风声之外,房间里没有一丝回应。下一刻,随着啪的一声,大门再次被关了起来,一个模糊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它。 “草!快出来,我马老大谁都不怕!”慌乱中,他竟然掏出了一把榔头,疯狂地向四周挥舞着。 空气之中响起了呼呼的声音,但很快,随着老大的瞳孔急速扩大,手里的榔头也掉落到地上,他完全失去了反抗之力,整个人就像窒息一样死死挣扎着。 呼……呼…… 沉重的有点瘆人的呼吸声在房间里仿佛回荡,老大双目圆瞪,还在向死神作着最后的抗争。 但在半分钟之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整幢老洋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是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两具尸体的眼瞳都睁得大大的,里面布满了爆裂的红血丝…… 五年后,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 三女一男,四个年轻的大学生并排走在树林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和紧张之情。 “嘿嘿,咱们应该快要到了!”其中一个染着黄发,走在最前面的女生兴奋地宣布道。 “雅婷,咱……咱们真的要过去吗?可是……可是那间房子闹鬼的呀,而且我听说,已经有好些探险者都死在里面了……”一位留着长发的柔弱女生怯怯地问道。 “芊芊,你不要那么胆小啦,咱们都来到这里了,要是现在打退堂鼓的话,研究论文要怎么办?”雅婷拍了拍她的肩膀。 “可……可是咱们就算进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鬼魂存在的证据呀?”芊芊捂着胸口道。 “嘿嘿,你这就放心吧,这个我已经早有准备了,小仪,把工具都拿出来吧!”雅婷朝着最后面那位卷发的女生喊了句,后者点了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了两件巴掌大的东西。 “姐妹们,这就是我的最新产品——磁场探测器和灵体照相机。”被称作小仪的卷发女生扶了扶眼镜,饶有兴致地开始解释,“这部磁场探测器的功能是寻找灵体,只要它们在五百米之内出现,机器就会亮起指示灯。” “而灵体照相机顾名思义就是拍鬼的相机,即拍既有,方便快捷。” “假如咱们这次真的拍到鬼魂的话,我相信一定能轰动全校,论文要拿满分也是易如反掌的!”小仪越说越激动,脸颊也变得红通通的。 可芊芊只是摇了摇头:“你做的东西还是算了吧……我想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拍到的吧?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论文不就泡汤了吗?” “可是……”她忽然又变得紧张起来,“要是真的拍到的话,那……那不就说明房子里真的有鬼吗,那我们该怎么办!?” 雅婷瞥见纠结不安的芊芊,马上走上前安慰道:“大小姐,你别那么杞人忧天啦,一会不信一会又怕得要死。你想想嘛,咱们有四个人呢,就算是恶鬼也奈我们不何啦,况且伟文会保护我们的,对吗?” “当然啦!”一直沉默的伟文向雅婷交换了眼神,然后牵住了芊芊的手,“芊芊是我的女朋友,而你们又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有什么危险我也会拦在前面的!” 芊芊感激地望着他,终于也没有意见了。 “那好,咱们快点走吧,待会就要天亮了。”在他的一声令下,四人都提起精神,向着树林里的鬼屋全速走去。 很快,那间废弃的老洋房已经露出了破旧的一角。尖耸的房顶像一把锈迹斑斑的宝剑,将苍白的月亮隐匿在身后。 “到了,就是这里!”雅婷兴奋地说道,然后一路小跑过去。另外三人也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当他们站在鬼屋的门前时,这座密不透风的大楼终于完全展现出来。楼房没有阳台,就连窗户也少得可怜,窗棂间挂满了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就像一座硕大而阴冷的坟墓。 滴滴滴…… 恰在此时,小仪手上的磁场探测器亮起了红灯。 “你们看,真的有反应啊!”她捧着长方形的机器,兴奋地对他们说道。 “看来这次论文我们一定能轰动全校了。”伟文也摩拳擦掌地附和道。说罢,他一马当先走过去推开了铁栅栏,向着几人招手。 “喂,铁门没有上锁,咱们快点进去吧,穿过那片花园就是大厅了!” “来了来了……”三人异口同声地地应了句,然后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绕过了杂草丛生的花园。 不多时,伟文首先来到了门口处,与前面的铁门一样,这道厚重的大门也没有上锁,他用力一推,很快便开了一道不大的缝,正好可以容一人通过。 “快点进去吧!”他催促了一句,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雅婷和小仪也迫不及待地跟上。但芊芊却有点犹豫,她下意识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心里显得忐忑不安。不知怎的,自从一踏进这里她便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被人盯梢一样,不安全的情绪盘踞着她的全身。 “真的要进去吗?”她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沙沙!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刮起了一阵夜风,周围的野草被吹得沙沙作响,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看见了大门旁那樽佛像和石碑,石碑上仿佛刻着一些红色的字体。 “这是什么?”当芊芊伸出手想要拨开野草的时候,前面传来了三人的喊声。 “喂,芊芊你还在干什么呀?快进来啦,我们不等你了!” “别……别啊!”芊芊着急地摆了摆手,只能放弃了先前的打算,咬着牙跑进了房子…… 鬼屋的大厅里。 “这……这里好阴森啊……”芊芊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着。 “别自己吓自己嘛,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雅婷拍了拍她的肩膀。 “就是嘛……”伟文紧紧牵着她的手,温柔地为她扫着背。直到后者稍稍缓过来一点,他才拧亮了手电,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喂,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一幅奇怪的画耶!”顺着伟文的指向,他们看见大厅的中央的确挂着一幅中型油画。 几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仔细一看。 那竟然是一张合照似的油画,上面绘有十一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神态动作栩栩如生,即便尘封了数年也掩饰不住精细的画工。 “这画……好漂亮啊!”芊芊怔怔地看着油画,不由自主地赞叹起来。 “那是当然,我已经调查过了,这家房子以前的主人呐,可是个了不起的画家,据说在国内也是赫赫有名的。”小仪回答道。 “那他是怎么死的?”雅婷好奇道。 “据说是被谋杀的!”小仪望着他们,眼瞳瞪得极大,“据说主人是个交游广阔的人,很喜欢带朋友过来家里欣赏油画。就在十年前的某一天,他邀请了十个最好的朋友共进晚餐,顺便为他们执笔上画,想要纪念彼此之间深厚的友谊。”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十个人却是心怀不轨之徒,他们早已串通在一起,商议着如何将主人的财物占为己有。就在那个晚上,他们终于得到了机会,房子主人在完成最后一幅画之后,竟然被他们残忍地杀害了!” “据说……尸体现在还埋藏在房子的某一个角落里呢……”小仪越说越激动,脸庞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半明半暗的,看上去很是吓人。 啊!芊芊吓了一跳,紧紧缩到伟文的怀里。他不满地瞥了小仪一眼。后者扁了扁嘴,只好稍微收敛了一点。 “呃……刚才只是我在网上搜到的资料罢了,也不一定是真的。”小仪看见芊芊害怕的样子,只好特意加上了一句。可没想到一旁的雅婷却来了兴趣,喋喋不休地追问道。 “那后来呢,那十个人怎么了?警方没把他们捉到吗?” “你真的要我说?”小仪瞥了芊芊一眼,好像有些犹豫,但她最终还是禁不住雅婷的死缠烂打,只好叹了口气。 “后来……那十个人在折回来拿财物的时候,全部都被杀死在房子里……我听说,那是房子主人在临死前降下的诅咒,他痛恨所有背叛朋友的人,凡是心怀不轨、出卖友谊的人,在房子里看了那幅画之后……都会不得善终……” “到底是哪一幅画呀?” 小仪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墙上的油画,“喏,就是这幅——消失的第十一个人。传说所有心术不正的人都只能看见十个人,而最后一个,也就是房子主人,他会从画里出来,悄悄站在你的背后,然后悄无声息地将你杀掉……” 说到这里,她不禁打了哆嗦,感觉后背阴风阵阵的。而雅婷却兀自数起了画中的人物来。 “哎,没错呀,就是十一个人嘛!”半会后,她拍着手掌宣布道。但伟文刀子般凌厉的目光却射了过来,她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芊芊已经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雅婷抱歉地一笑,马上打了个圆场:“呃……这本来就是一副普通的油画嘛,哪有什么诅咒呢。再说了,咱们感情这么好,就算真的有什么鬼怪也作不了恶啦!” “对呀对呀,咱们三人本来就情同姐妹,而伟文和芊芊又爱得如胶似漆,就算有什么诅咒我们也是没用的啦!”小仪也连忙附和道。 伟文点了点头,又在芊芊耳边低语了两句,后者的脸色方才红润了一点。 其实在四人之中,她的胆子一直是最小的,要不是碍于他们情比金坚的友谊,她才不过来这里探险,所以在此时此刻,另外三人也只好格外关心她。 一阵小插曲结束后,他们也不再逗留在大厅,由小仪带头继续进行探灵行动。 然而,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昏暗,一个模糊的人影突兀地出现在角落里。 它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四人,目光阴冷如冰刃。半晌后,它的嘴角扬起了一丝诡笑,悄然地跟上了他们…… 就在它离去的同时,油画重新呈现在月光下,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漆黑的墨汁样阴影。 画里真的只剩下十人…… 大厅的另一侧。 小仪拿着磁场探测器,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带路。自从接近房子的时候响过之后,机器又沉寂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 “小仪,你这玩意也太不靠谱了吧,该不会只是灵光一闪吧?”雅婷在她身后揶揄道。 “才不会呢!”小仪嘟着嘴反驳道,“我已经测试了好多遍,这次一定是成功的!”说完她又不甘心地摆弄着机器,一副不认输的神态。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底也暗暗觉得有些发笑。 然而,没过了多久,它真的再次响了起来,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十分清晰。 “来了来了!”小仪兴奋地宣布着,然后沿着指示灯方向走去。三人皱起了眉头,紧紧跟随上去。几分钟后,他们停在一间破旧的房间前。 “根据仪器的指示,这里面一定有鬼魂!”小仪望了他们一眼,右手缓缓地伸向了门把。与此同时,雅婷已经拿起了照相机,而芊芊还是紧紧缩在伟文身边。 “开了!”随着吱呀一声,木门被小仪打开。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是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里面杂乱不堪,各种箱子和麻袋堆成一座小山似的,即便这样,但房间里却是十分安静的,丝毫没有鬼魂的迹象。 几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明亮的手电光芒刺破了黑暗,将一个破旧不堪的场景清晰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小仪,根本什么也没有呀?你不会又搞错了吧?”雅婷挠了挠脑袋,目光扫过破旧的房间。 “不对呀,刚才明明有反应的,怎么会这样呢?”小仪没有回应,只是不服气地捣鼓着探测仪。 而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几人的目光霎时间都被吸引了过去。 “在那里!”雅婷指着角落里的一堆蛇皮袋,手指微微颤抖。 “没……没错!我就说仪器是可以的嘛!”小仪深吸了一口气,哆哆嗦嗦地后退了几步。尽管对灵异事情很有兴趣,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她仍然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有些胆怯。 此时此刻,伟文倒是成为了四人的前排。 “我过去看看吧!”他朝三人打了个手势,然后径直走了进去。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底都充满了恐惧。 几分钟后,伟文耸着肩走了过来:“不用怕,只是老鼠罢了!” “呼……”雅婷松了口气,这才拿起了照相机四处拍摄,“不管了,反正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吧,多拍一点也好。” “那我再看看探测仪吧……”小仪也独自忙了起来。 看着松弛下来的三人,芊芊也长出了一口气,但心头的那份忐忑感却依旧浓郁,不知怎的,她总觉得房子里有种压抑的感觉,就像小时候为爷爷守灵时,全家人坐在黑屋子里的感觉。 沙沙!随着夜风的渐渐变大,窗外的树林发出低沉的声音,细密的枝叶被压迫得簌簌作响,仿佛无数低声哭泣的小鬼。 芊芊倒抽了一口凉气,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正在这时,木门发出低沉的移动声,她马上望了过去,只见一团模糊的黑影出现在门边,朦朦胧胧的,就像是窗外淡淡的黑雾凝固出来的妖怪。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全身战栗不已。 但还没来得及尖叫。黑影唰地一下向着周围蔓延,转瞬间便长成了2米多高的巨型黑影,它伸出了硕大的爪子,一下子向着芊芊扑过来。 啊!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终于是叫了出来。另外三人听到喊声,纷纷惊讶地跑了过来。 “芊芊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伟文上前扶起双脚疲软的她,关切地问道。 “鬼……鬼影……”芊芊惶恐不安,好不容易才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 “鬼影?”雅婷皱起了眉头,视线豁然转向了门口,可那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什么黑影。所有的一切都像刚进来时的一样沉寂。 “没有呀,芊芊你是不是太害怕出现幻觉了?”她摸了摸芊芊的额头,疑惑道。 “不……不是幻觉,我真的看到鬼影了!”芊芊拼命地摇着头,仿佛一条被放血的羊羔,浑身不停地抽搐。 雅婷和小仪对视了一眼,均是无奈地耸了耸肩。伟文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帮她拭去了额间的冷汗:“没事的,我就在你旁边……” 芊芊点了点头,如同惊弓之鸟似的往他身上靠了靠。但一双乌黑的眼瞳却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滴滴滴…… 正在几人沉默的时候,磁场探测仪的红灯再次亮了起来,而且反应比之前的两次都要大得多。 “这次就在外面,很近了!”小仪惊叹一声,已经推开了门走了出去。正当雅婷和伟文要跟上去的时候,芊芊却一把拉住了他们。 “等……等一下啊!” “怎么了?” “我……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不如咱们还是走吧……”芊芊忧心忡忡道。 “放心吧,没事的,咱们只是拍些照片完成论文而已嘛。” “对了,而且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快来吧!” 在两人极力的怂恿下,芊芊咽了口唾沫,终于是勉强地点头同意。 然而,就在三人刚刚离开的时候,那个模糊的人影再次从黑暗中浮现出来,静静地看着他们…… 走廊间,四人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快拍快拍,那边有反应!”在机器的指示下,雅婷快速地按下了快门。随着咔咔的几声,数张不算清晰的照片从相机下方出来。小仪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察看,很快,她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喂,你……你们快过来看一下!” “怎么了?”三人好奇地靠了过去,只见第三张照片上竟然拍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虽然像素不高,但依稀可以看出一身漆黑的长衣裤。 “鬼!真的有鬼!”雅婷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啊!这……这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鬼影!”芊芊指着照片惊诧道,她拼命地眨着眼睛,双手死死抓住伟文的肩膀。 “那我们该怎么办,真的拍到了啊……”雅婷忐忑地望着三人。 “走!咱们快点走吧,太可怕了……”芊芊浑身发凉,惶恐不安地劝说着他们。 “不……既然咱们都来到了这一步,怎么能轻易走呢!?我还想拍个正面照呢!”小仪不甘心地说道。 “没错,为了咱们的完美论文,必须要迎难而上!”伟文也表示了赞同,他体贴地握住了芊芊颤抖的手,“不用怕的,咱们人多势众,就算是厉鬼也耐我们不何,况且还有我嘛……” 说完他已经带头走上了楼梯,芊芊也被他们半推半送地拉了上去。按照磁场探测仪的指向,他们很快便停在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前。 “就在这里面……”小仪指了指房间,而伟文已经会意地上前打了开了门,随着吱呀耳的一声,他们陆续走了进去,心脏莫名其妙地悬了起来。 “这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呀?”小仪绕了一圈后低声呢喃着,而其他三人也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查看着。 “喂,你们快过来看一下!” 雅婷忽然大叫起来,听上去好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线索。三人马上凑了过去,只见斑驳的外墙上贴满了各种照片,在强力手电的照射下,他们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正是四人进来之后的情形! “这……这怎么可能!?墙上怎么会贴着我们的照片?”雅婷双手颤抖着,惴惴不安道。 “鬼!一定是鬼的杰作!”芊芊吓得缩成了一团,全身就像浸泡在冰水一样僵硬。 “等一下,咱们先别太慌张,也许……也许是有人捉弄我们呢?”小仪竭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连忙安慰他们。但芊芊却仍旧十分害怕,她不停地拉着伟文的衣服。 “好……好可怕,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看着瑟瑟发抖的女友,伟文踌躇了片刻,最终也只好点了点头:“好吧,我们不要再找了,先离开再说吧。” 他向三个女孩打了个手势,然后带头走向了门口,但下一刻,他的身体却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怎……怎么了?”芊芊在后面疑惑道,伟文咽了口唾沫,缓缓地转过身来。 “门好像打不开了……” “什……什么!?”三人心头一凛,马上扑上去想要尝试。但正如伟文所言,门把仿佛被栓在木门上一样,任凭她们怎么使劲依旧纹丝不动。 咔咔咔…… 锁头与木门的摩擦声宛如魔鬼的呼唤,正一下下蚕食着几人仅存不多的勇气。 “开不了……真……真的有鬼!” “不是吧……那该怎么办呀!?” 三个女孩子顿时乱成了一团,相互搀扶着却无计可施。 “行了……你们别慌张,我打电话找人过来吧。”伟文示意她们安静下来,然后掏出了手机一阵捣鼓,但很快他的脸色再次凝固成严冰。 “收不到……怎么会收不到信号呢?”他着急地来回踱步,但手机的信号格却依然是空的。 “伟文,怎么会没信号的?”雅婷也凑了过来,焦灼不安地拉着他的衣袖,而就在无意之中,她却瞥见不远处桌子上似乎摆放着什么。 “你们快看!那边的桌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在她的指示下,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前方。只见不远处的桌面上放着一个洋娃娃,在手电光芒的照射下,殷红的血迹正从上面流淌而下,已经将桌面染红了一大片。 “这……这是什么!?”芊芊指着洋娃娃颤抖道。 “我过去看看!”伟文丢下这句话便走了过去,他发现洋娃娃流出的血竟然是真的,那种浓郁的腥味扑鼻而来,令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你们看,它的手里还夹着一张卡片!”伟文招呼三人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卡片抽出来,他们在几束手电光下聚精会神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若要离开此房间,必须让我吸到足够的鲜血,否则死无全尸!” 伟文阅读着上面的文字,额头上的冷汗犹如下雨一般流淌下来。 “什……什么吸到足够的鲜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小仪喃喃自语道。 “你们看一下它的嘴巴……”伟文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说道。她们顺着他的指向,发现洋娃娃的嘴是张开的,而两鄂之间竟然布满了尖锐的獠牙,乍一看就像吸血蝙蝠的牙齿。 而且更可怕的是,它的双眼瞪得极大,邪异而充满魅惑的目光从里面射出,令得几人全身都长满了鸡皮疙瘩。 “这……这是传说中的诅咒娃娃!”小仪几乎是失声尖叫出来。而芊芊和雅婷却早已吓得抱成了一团,一个劲地嚷着怎么办。 “没有办法……只有满足它的要求咱们才有可能出去……”随着小仪宣判死刑般的声音落下,几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小仪,都怪你!要不是你带我们进来这个房间,怎么会变成这样!?”雅婷忽然冲她大声抱怨道。 “关我什么事!论文题目是你定的,鬼屋探险也是你提议的!”小仪也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再说咱们也只是暂时出不去而已,最多等到明天……”伟文连忙上前拉开了她们,想要将局面冷静下来,但小仪却打断了他,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你不知道诅咒娃娃的秘密,它绝不会那么简单……” 啊!就在这时,芊芊的一声尖叫彻底打断了他们的争论,三人望了过去,只见前者蹲下来捂着小腿,一脸痛苦的样子。 “又怎么了!?”伟文马上过去扶起她。 “不……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到我的脚上了,好痛啊!”芊芊痛苦地叫嚷着。 几人凑过去一看,她的小腿正粘着一团褐色的糊状物。随着滋滋的声音响起,带着腥臭的白烟从伤口处蹿腾而其,芊芊痛得直打哆嗦。 “是腐蚀液体!”伟文大声地喊了出来,然后迅速脱下外套帮她擦拭,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与此同时,天花板上也开始渗出了更多的糊状物,犹如下雨一样滴落下来,所过之处均冒出了浓烈的白烟。 “啊!好痛……救命啊!”雅婷和小仪的身上也沾上了不少液体,她们拼命地挣扎着,叫喊声穿云裂石。 “快点让他吸血啊!”混乱中,小仪大声地嚷道。 “要献血也是你去,房间是你带咱们进来的!”雅婷连忙将责任推给了过去。 “为什么是我!?难道你们就没有责任吗?是你让我带路的,要去也是你去!”小仪反唇相讥。 “你们别争了!”芊芊一把打断了他们,然后转头望向伟文,“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们的吗?快去啊!” “没错,伟文你是唯一的男孩子,去啊!” 面对三人的咄咄紧逼,伟文一咬牙,愠怒地甩开了外套:“别吵了,我去就我去!” 他攥紧了拳头,将手臂轻轻地靠近了洋娃娃。呜!随着一阵奇异的叫声响起,尖利的獠牙快速嵌进了手臂中,一双眼瞳好像得到了生命似的,散发出邪异的光芒。 啊……伟文全身紧绷着,来自手臂处的痛苦很快便令得他脸色苍白。 “快点啊!”三个女孩子仍在后面催促着。 嗞嗞!洋娃娃在得到鲜血之后,腐蚀液体渗出的速度已经慢了不少,但仍有一些残余物汨汨落下。 “对……对不起了!”芊芊见势不对,一把将伟文的整只手臂推了过去。 噗嗤一声,一阵更加清晰的皮肉穿刺声响了起来,几乎在瞬息之间,洋娃娃所有的利齿都没入了他的手臂上。 伟文痛苦地嚎叫着,唯一裸露在外的半截手臂青筋绽起,看上去极其可怖。 咔嚓!片刻之后,古朴的大门自动地打开了。 “门开了!快走!”在小仪的一声提醒下,几人迫不及待地逃离了房间。 呼哧呼哧!他们一直沿着走廊逃跑,直到精疲力竭方才停了下来。而伟文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他跌坐在墙边大口喘息着。 “伟文,你的手没事吧,还是很痛吗?”芊芊走过去亲切地问道,而他却一把甩开了前者,径直爬了起来。 “你们快点走啊!待会那只鬼又来了怎么办!?”他冲三人大声嚷道。 “走?要往哪里走!?”雅婷指了指无底洞一样的走廊,摊开了双手。 小仪咽了好几口唾沫,双眉紧蹙:“怎么会这样的?我们上来的时候走廊明明是很短的呀,现……现在怎么会走不完?” “咱们不会是遇上了什么鬼打墙吧?”芊芊紧张地捂住了胸口。而伟文却已经绕到了前面,他用手电照了一下,然后转身向着他们招手。 “快过来,楼梯就在前面!” 三人喜出望外地跑了过去,果不其然,熟悉的楼梯口很快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四人迫不及待地往下走,可刚到达下层的时候,他们却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里充斥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是从二楼下来的呀,为什么还是一模一样的走廊?”小仪摇着头惊讶道。 “不……你看看下面吧!”伴随着伟文颤抖的声音传来,三人望向楼梯口的下方,顿时怔在了原地。 那里竟然还有一层向下的梯级! 如果走廊还勉强可以理解为大厅的另一边,那向下的楼梯又该怎么解释?他们四人都很清楚,刚才只是上了二楼,现在无论如何也应该在鬼屋的一层,那楼梯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后背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完了!我们真的被困在这里了……”小仪怔怔地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 “不是吧!?那我们该怎么办?”芊芊惊诧道。 “怎么办?现在除了往下走还能怎样!?”伟文咬了咬牙,但着三人直接踱下了楼梯,“我就不信一直走不到一层!” 然而,没想到事情却真的如他所说,几人连续往下走了好几层,结果还是一样的楼梯,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地狱入口。 “妈的!这到底有完没完啊!” 伟文一拳打在墙壁上,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由第一次开始算起,他们已经往下走了五六层,但没想到仍然是同样的路口。 此时此刻,这幢破旧的老洋房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具棺材,在悄无声息间静静地把他们埋葬…… “别……我们别再往下走了!”小仪一把拉住了伟文。 “别走!?那你说现在还能怎样,待在这里等死吗?”伟文冲她大吼道。 “这里有那么多的房间,我们随便选一个吧,说不定就能找到出口了!”她指了指走廊两边对称的一排客房。 “还要进去?你脑子没坏吧,待会又出现腐蚀液体和娃娃怎么办?”雅婷摊开双手道。 “哎……一切都怪你们,我早就说这里有古怪了嘛,你们硬要进来……现在该怎么出去呢?”芊芊也开始抱怨起来。 “别吵了!”伟文打断了他们,嘴唇变得铁青,“随便你们怎么样,但我的手还在流血,快点做决定好不好?” “那走这间吧!”小仪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右边的第一道门。其他三人也鱼贯而入。 “这里有门!”小仪惊喜地走到房间尽头,那里恰好有一道通向阳台的铁门。她使劲拉扯着门栓,但铁门却依旧纹丝不动,只传出咔咔的摩擦声。 “怎么开不了?”小仪用尽全力拉扯着,但没想到脚下忽然打滑,她整个人顿时脱力倒向了后面。 啊!她失声尖叫,直接跌向了房间的角落,但幸好那里堆满了破旧的蛇皮袋,她刚好摔倒在袋子上面,身体倒是没有什么伤害,但一阵难以忍受的臭味却是涌入了鼻孔。 “唔……”小仪很快爬了起来,她发现蛇皮袋里面竟然是一堆白森森的骨头。 她再次尖叫起来,然后哆哆嗦嗦地爬向三人。 “你们别打了!”伟文见势不对,于是马上过来想要拉开他们,但由于手臂的伤势,他根本发不上什么力,反而被两人紧紧地夹在中间,成为角斗的一块踏板。 “快……快过来帮忙呀!”在危机之间,他不断地向小仪求救。而后者却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戏。 “帮忙!?”她冷哼一声,“刚才切我手指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帮忙呀?我告诉你,这就是人性!在绝对的利益和私心下,所有的感情都只是垫脚石!” 小仪露出了狂热的笑容,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匕首,目露凶光地走向了三人:“不管怎样,今天总要有一个人牺牲的了,那就随便吧!” 她握着刀子向她们冲过去,看这架势完全没有明确的目标,她只是想趁三人没有防备的时候随便了结一个。 “小心!” 伟文在纠缠的时候用余光瞥见了这一幕,但当他喊出来的时候,小仪已经冲了过来,锐利的刀锋几乎就要穿透他们的身体。 啊!黑暗中不知道谁松了手,其他两人反应不及,全部脱力往一边倒去。小仪显然也始料未及,手里的匕首应声穿过,一阵惨烈的喊叫声彻底打破了寂静。她感到腹部一阵剧痛。 “唔……” 小仪摊倒在地上,手中的匕首已经不见了。她缓缓地低下头,只见自己的腹部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大串肠子和鲜血喷涌而出,吓得她花容失色。而就在伤口的地方,竟然还插着一个半破的酒瓶子! 她一下子明白了,刚才自己在袭击的时候,没想到她们及时转移了攻击目标,那个破瓶子竟然成为了自己生命的终结。 小仪紧紧捂着伤口,但黑沉的血块却仍旧极快地渗出,在剧烈的痛楚之下,她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瀑,意识也在一点点地逝去。 她根本难以想象,自己为了私心而下杀手,而最终竟然死在了私心上! 与此同时,其他三人也倒在了地上。 “呃……”芊芊躺在一边痛苦地挣扎着,此时她的胸膛处同样鲜血如注,一把锋利的匕首剁开了皮肉,正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生命。 尽管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转移了伟文和雅婷的力量,但没想到,小仪的匕首还是不偏不倚地刺入了她的身体。 在痛苦和窒息的双重挤压下,她根本寸步难移,但没想到耳边却传来了更加难受的讨论声。 “伟文,她们好像都死了!”雅婷看了一眼倒地的两人,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诡笑。 “没错,她们都是互相杀死的,这完全不关我们的事……”伟文一脚踢开了奄奄一息的芊芊,转头望向雅婷,“咱们快点走吧,我由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人!” 雅婷点了点头,牵着他的手走向房门。就在他们踏出房间前的一刹,雅婷感觉小腿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低头一看,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是芊芊!她用尽全力爬了起来,右手死死地抓住雅婷的小腿。 “臭……臭婊子!我……我不会让你走的……”即便她已经走到了尽头,但目光仍旧深藏着怨恨的意念。 “滚开!你这死不瞑目的家伙。我不妨告诉你吧,其实伟文早就厌烦你了,要不是整天死缠烂打的,他早就说分手了,你还以为自己算什么呀!?” 说罢,她试图甩开芊芊的手,但没想到后者就像回光返照一样,双手充满了力量,怎么也甩不开。 “可……可恶,你别得意……伟文今天能这样对我,以后……以后一定也会同样回敬你……你的下场一定……一定会比我更惨……比……” “去死吧!”芊芊的话还噎在嘴边,便被伟文用匕首割破了喉咙,她死死地盯着他,所有的不甘化为绽起的青筋,最终缓缓地垂了下去。 “快走吧,别管她了!伟文迅速扔掉了匕首,然后拉着雅婷往外面跑去。幸运的是,这次他们并没有遇到怪事。 十分钟后,两人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大厅里。 沙沙沙……外面正刮着颇大的阴风,各种枯萎的落叶缓缓降下,声音时断时续,仿佛无数幽灵在低声哭泣。 ”快点,大门就在前面!“伟文径直冲到了大门前,如蒙大赦地拧动着门把。 咔咔……但一切都显得徒劳无功。 ”伟……伟文,你看这里!“身后,雅婷虚弱的叫声倏然响起。他回头一看,墙壁上竟然地再次出现了文字。 ”能离开房子的只有一人,否则所有潜入者在日出时死无全尸!“ 两人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脸上显现出一阵绝望的痉挛,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但很快,伟文终于是回过神来了。他咽了口唾沫,好像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含情脉脉地望着雅婷:”亲爱的……我本来……还以为咱们能够一起出去,一起迎接新的生活。但没想到……竟然在我们之中还是要死一个……“ 说到这里,他的瞳孔流露出哀伤的神色,那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完完全全就是内心情感的真实体现。 伟文鼻子一抽,将忧伤收了起来,然后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话锋一转:”但你不用担心,我曾经说过,可以为了你去做任何事情,我想……现在应该就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下,伟文举起刀子就要向脖子刺去,但雅婷却死死摁住他的手,哭得梨花带雨:”不……不行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伟文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不……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伟文!“ 话到此处,雅婷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她一把搂住了前者,泪水止不住地哗哗落下。而后者也紧紧地拥抱着她,享受着最珍贵的时刻。 时间仿佛永远凝固在这一刻。 但下一瞬间,窗外的风停了下来,一种安静得有点肃杀的气息油然而生。伟文嘴角一咧,藏在手中的刀子忽然向着雅婷的后背刺去。 ”对不起……“这是他在出手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啊……后背被洞穿之后,雅婷痛苦地缩成了一团,瞳孔里充斥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她做梦也没想到,芊芊在临死之前的诅咒竟然成真了,伟文果然抛弃了自己! 在生命的抉择之下,他自私而毒辣的真面目终于是展露无遗。 ”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嘿嘿嘿……“得手之后,伟文终究是松开了怀里的女人,嘴角泛起了一丝奸诈的冷笑,仿佛那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魔鬼,充满了自私和贪念的人皮妖怪。 ”你……“几番挣扎之后,雅婷终于永远地沉睡了。而伟文只是嘿嘿地冷笑几声,然后转身走向大门。 但就在这时,一阵剧烈无比的痛苦却从腹部蔓延而上,他惊讶地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刀子正直直地捅进了自己的腹部,鲜血止不住地流出来。 ”怎……怎么会!?“伟文因为痛苦脸颊变得通红,他蓦然回首,雅婷已经失去了呼吸,但双手只见却始终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他刹那间明白了,原来自己在算计别人的同时也被算计了! 自私、贪婪、虚伪、背叛……这时,所有的念头就像萤火虫一样在他眼前漂浮,伟文忽然想到了小仪说过的一句话。 ”房子主人在临死之前降下了诅咒,凡是背叛朋友的人,在看完那幅画之后都会不得善终……“ ”难道……这是真的吗?“他已经来不及细想,就在大门缓缓敞开的一瞬间,伟文的双目终究是永远地合上了…… 而就在门口的旁边,那座破旧的石碑依旧醒目,此时缠绕在上面的野草也被夜风拂开,红色的碑文清晰可见。 ”此屋内有凶灵,只有团结一致,发挥人类最纯洁的友谊才能战胜诅咒……“ 在暮色的遮掩下,这行血色的碑文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鬼屋一样,谁知道下一批过来的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呢? (End) ...
1.私奔 丁帅和秦小庄私奔了。 为此,丁帅放弃了一间茅草房和一只看门狗。 临走,秦小庄留下了父亲给她的金卡。 爱情,有时候是明智的,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愚蠢的。 秦小庄爱丁帅就像爱自己一样,丁帅爱秦小庄也像爱自己一样。他们的钱很少,只够租下明月小区的303室。 那是传说中的凶宅,空置了很久,周围的人时常听见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就像是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但有时候,穷比鬼更要命。“有了爱情,鬼也要退避三舍的。”丁帅对秦小庄说。秦小庄乖巧地点点头,他们都相信真爱无敌,于是百无禁忌。 一室一厅,宽敞明亮,只是灰尘很厚,站在阳台可以眺望城市中心的繁华。卧室很大,是秦小庄喜欢的样子,浅灰色的地板,深棕色的壁柜,和自己的家很像。墙上有个壁柜,大概宽1.5米,上下贯穿整面墙,壁柜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上面和下面都是小柜子,中间最大,是一个对开的衣柜。 挂上白底兰花的窗帘,床单是深海蓝色,衬着点点星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爱情,那个夜晚,秦小庄睡得很熟。 第二天早上,秦小庄和丁帅手挽手踩着阳光来到超市,他们买了很多日常用品。包括香皂,肥皂,牙签,洗洁精,新鲜的玫瑰,还有一包“名典”十二包装的卫生纸…… 一切安排妥当,只有一大包卫生纸没有地方可以放,丁帅看了看壁柜,指着壁柜下面的柜子,“要不放这里吧!”秦小庄表示同意。丁帅来到壁柜前,上面没有把手,打开的方法可能是上翻,下翻,左平开或右平开。但是,无论丁帅多么努力,都不能打开这个柜子。后来,丁帅拿过秦小庄递来的螺丝刀,狠狠地在每个边上都撬了一遍,但是壁柜的门仍纹丝未动。 秦小庄拒绝了丁帅把卫生纸都放在洗手间的建议,她认为洗手间比较潮,容易滋生细菌。最后,卫生纸只能放在衣柜里面。 壁柜下面的柜子成了一个死角。明明租下了整个房子,却还是有一块地方不属于自己,秦小庄心里有些不舒服。 2.梦 丁帅找了一份网管的工作,8小时倒班,一个月800元。秦小庄每天到网吧里写悬疑小说,挣微薄的稿费。 日子虽然平淡,但是还算过得去。没有了绫罗绸缎,秦小庄穿路边卖的25块钱一件的白T恤;没有了珍馐佳肴,秦小庄爱上了一块钱一包的康师傅,加上一根双汇王中王,一顿饭两块钱也能吃得很满足。 烦恼,来源于不可企及的欲望。无欲无求自然可以逍遥自在。 丁帅每天下班回家都会有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碎花围裙,手里拿着铲子的女孩给自己开门,她会笑着说:“亲爱的,我闻到你的味道了!”丁帅很满足,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秦小庄的温柔让他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冒泡。 不过,幸福是过去完成时,没有人敢说它是将来时。 在房子里住到一个月的时候,正好赶上丁帅上晚班。秦小庄先睡下了,那天晚上她梦到了秦小诺。 秦小诺穿着白底碎花的棉布睡衣,皮肤白净,左眼角有一颗红色的痣,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泽。她盘腿坐在床上,握着胖嘟嘟的脚趾头笨拙地修剪着指甲。而秦小庄自己则趴在床上,在那个粉红色的笔记本上认真地记着日记。 过了一会儿,秦小诺急急地穿好衣服要出门,她对秦小庄说:“我很快就回来!”秦小庄点点头。果然没过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很暴躁的样子,秦小庄下床去开门,可是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有人拼命地砸门,秦小庄开门,仍然是一个人也没有。秦小庄心里发毛,她反锁了门跑到床上,怀里紧紧地抱着日记,惊恐地盯着门口。 忽然,一切都静下来了,只有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响。 过了很久,秦小庄的神经放松下来。她把日记本放下,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忽然,窗户被“哗”的一声推开,阴冷的风灌进来,床上的日记被翻得“哗啦哗啦”响。秦小庄抚开眼前被吹乱的头发,跪在床上,把窗户关严。 忽然,脚腕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秦小庄回过头,惊愕得发不出声音——一只黑色的干枯的手,从日记本里伸出来,死死地抓住秦小庄。一会儿,一张熟悉的脸从日记本里挣脱出来,表情阴冷,左眼角的痣看起来很诡异:“我说过会早点回来的……” 秦小庄惊叫一声醒过来,丁帅把她抱在怀里,“别怕别怕,宝贝,我在呢!” “我……梦到秦小诺了!”秦小庄明显地感觉到丁帅的身体颤了一下。 3.秦小诺 丁帅没有见过秦小诺,那是因为在他认识秦小庄的时候,秦小诺就已经死了。 秦小庄三岁的时候被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过20岁。秦小庄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运的,她有个有钱的老爸。 秦邵阳,A市最著名的地产公司的老板。再婚之后,他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为养女,这次他很低调,没有向任何媒体透露消息。新的秦夫人是个很出色的女子,叫锦荷。虽然并不年轻,但知书达理,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得知秦小庄病了的消息之后,她委婉地劝秦邵阳去领养一个孩子,秦邵阳熄灭了烟头,用沙哑的嗓子说:“我自有分寸!” 秦邵阳和锦荷终究还是领回了秦小诺,第二天,秦邵阳就亲自带孩子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锦荷很奇怪,秦邵阳解释说,既然领养了就要当亲生的一样看待,孩子这么多年没有人疼爱,万一有什么病也不知道,还是尽早检查一下比较好。这一番话说得锦荷热泪盈眶,锦荷很心疼小诺,对她的爱甚至超越了小庄。 秦小庄也很喜欢小诺,因为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和洋娃娃说话了。小诺很好看,笑起来眼睛会发光,但是她很少笑,也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沉着脸坐在花园里发呆或者叹息。 秦小诺沉稳得像个大人,复杂得像个大人,走路像大人,吃饭像大人,连睡觉的模样都像大人,也许做的梦都是大人的。 一个大人的灵魂嵌在孩子的身体里。 “她是一个阴郁的心里铺满哀怨的孩子。”回想起以前的事情,秦小庄就是这样向丁帅形容秦小诺的,“她喜欢藏在我房间的柜子里,在我睡着了之后悄悄走到我身边,然后看着我,什么也不做。每次我都被她吓得哇哇大哭,所以睡觉之前,我会拿起一本厚厚的书或者台灯走到柜子前,然后猛地打开柜子,如果她在里面,我就会把手里的东西扔进去。不是为了打她,只是为了吓唬她,打伤了她,恐怕以后连这样恐怖的游戏都没有人陪我玩了。想来,那时候是她陪我度过了一个奢华而空洞的童年!” 可惜没过几年,小诺就失踪了,锦荷甚至几天都不吃东西,就坐在小诺的房间里一边笑一边流眼泪。每当秦小庄看到锦荷这样伤心,就会跑过去说:“锦姨,小诺没有丢,小诺在这里!”接着用胖乎乎的小手指指自己的心。然后,锦荷就会紧紧地抱住小庄,号啕大哭。 是的,小诺在小庄的心里。 4.壁柜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秦小庄总能想起第一次见到小诺的时候,她那双怯怯的眼睛,明亮而真诚。晚上睡觉的时候,秦小庄总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怯怯私语,它说:“我会回来的。”似乎在自己胸腔里怦怦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披着长发的秦小诺的头,那双明亮的眼睛透过自己的皮肤和血管看着自己。 秦小庄总是被自己这样奇怪的想法吓得冷汗直冒。只有在丁帅的怀里,她才能安然入睡。 生活是琐碎的,要添置的东西太多。很快,家里所有的柜子都被装得满满的,只剩下那个壁柜下面的柜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小庄对丁帅说:“明天把壁柜的门砸开吧,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地方放了。” “你准备放东西进去?”丁帅说。 “是啊!” “你怎么知道里面是空的?” “那里面……能有些什么啊?”秦小庄的声音颤颤的。 “也许是很多书,也许是几件旧衣服,也许是一具尸体……”丁帅阴阴地笑了一下。 “……你别吓我好不好!”秦小庄不满地看了丁帅一眼,然后转过去背对他。 很快,丁帅睡着了,轻轻地打着鼾。秦小庄在黑暗里眨着眼睛,她一想起丁帅的话就觉得头皮发麻。 夜深人静时,秦小庄终于觉得困了。朦胧中,丁帅一把拉过她,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你猜柜子里的,是你,还是我?”秦小庄把头蒙在被子里不停地颤抖。丁帅把被子掀开,阳光照进来,原来天已大亮。 天亮多好,不用害怕有东西在黑暗中流着口水偷偷地观察自己、研究自己。 丁帅上班去了,临走前秦小庄嘱咐他回来的时候借点工具,晚上把壁柜打开。 家里没有电视和音响,白天不写稿子的时候,就只能听听窗外暴躁的汽车喇叭,或者隔壁小夫妻吵架。现在,房间里很静。静得让人觉得很冷。 人无聊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的内容往往是自己最不愿意想起的。比如那个打不开的壁柜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秦小庄不大敢猜测里面的东西。好奇害死猫。 还是逛街去吧,秦小庄喜欢热闹的地方。有人气,不害怕。秦小庄拿过电话,给丁帅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要去逛街。然后,她拿过化妆包,打好粉底,开始仔细地画着眼线。秦小庄的眼睛很大,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 眼线画得有点粗,画到眼尾的时候,忽然,她的手抖了一下。她听到了“咔咔”的声音。秦小庄惊恐地转向壁柜,画了眼线的那只眼睛看起来很大,眼尾有一处别扭的拐弯,就像命运,十分诡异。 “吱呀”一声,无数细碎的尘土笼罩在壁柜周围。壁柜开了,一个小女孩穿着白底碎花的棉布睡衣,皮肤白净,左眼角有一颗红色的痣,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光泽。她对着秦小庄笑,诡异地笑。 秦小庄顺手拿起电话狠狠地扔过去,这是她小时候养成的习惯。 “咣当”一声,电话砸在壁柜里,没有碎。 秦小庄抱住头闭上眼睛,心跳得很剧烈,她听到自己的心在窃窃私语。它说:“我会回来的!” 秦小庄艰难地说服自己睁开眼睛,壁柜关得好好的。它又变成了一个诱惑,隐藏在房间里,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探究。秦小庄没有多想,她走到壁柜旁边,伸手一抬,壁柜的门缓缓打开了。 表面是木材的壁柜里面却是金属的,就像一个简易的保险柜一样。里面有一个硬皮日记本,封面已经发黄,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日记并不多,但写得很工整,每一页里都夹着细碎的黑色粉末。秦小庄看了很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5.日记 1982年2月7日,星期天,雪 天真冷呀,还好有他在,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暖暖的,有点潮。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响,火车站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我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和他私奔了,爸妈还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老爸说他太穷了,养不起我,我跟着他会受苦。 我不怕,要是人生里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那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爱他,愿意接受他给我的生活,就这么简单。 买票的时候,人很多。他把我圈在他的手臂里,怕旁边的人挤到我。快上车的时候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茶叶蛋。他给我买了回来。我摘掉手套拿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喝着打来的自来水。正吃得高兴的时候,他忽然哭了,开始是小声地呜咽,我以为他感冒了,还问他要不要吃药。后来他就抱住我号啕大哭,害得我把手里还没吃完的茶叶蛋都掉在地上了,真浪费。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我最感动的一天。 1982年5月6日,星期四,晴 我们租下了明月小区的303室,很简陋的房子,但是便宜。 他做业务,很累很辛苦,但是他都咬牙坚持下来了,每天下班我问他累吗,他总说不累。今天我给他擦鞋,发现鞋底都快磨穿了,原来他是为了省下坐公交车的钱,不论多远他都步行。 我蹲在那儿,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掉。他怎么这么傻啊! 我是对的,放弃了原本安逸的生活,即使现在过得比较清苦,我觉得也是值得的,有爱在身边不就足够了吗? 我们把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铺上了浅灰的地板,又做了一个咖啡色的壁柜,整个房间看起来很温馨。 爸妈的态度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硬了,他们说,过一阵子让我们回家。 幸福来得太快,让我措手不及。 1982年10月7日,星期四,晴 今天我到街上买了很多菜,庆祝他升为经理。工资高了很多,又不用那么辛苦,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阳光很灿烂,照在身上很温暖,我知道那是幸福的温度。 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和糖醋鱼,还买了几个猪蹄。这些东西以前我都不敢买,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应该好好犒劳他一下。 可是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我有点失望,但我想他一定是为了工作。我简单吃了点,把菜放在厨房的窗户旁边,打开窗子,家里没有冰箱,我怕把菜放坏了。 我等到半夜一点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回来的时候似乎很累,没有洗漱就睡了。我想他真的是累坏了吧。 1982年10月8日,星期五,晴 早上帮他拿西装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应该是有钱又性感的女人才会用的香水。 我装做没有闻到,他背对着我,我把西装套在他身上,他转身拿了公文包就走了,没有吻我。 这是唯一的一次。 香水里有危险的味道。 1982年10月9日,星期六,晴 原来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我们吵架了。心情糟糕到无以复加! 日记的后面缺了好多页,但是撕口整齐,应该是有意撕掉的。也许那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很多让她很不愉快或者感到很特殊的事情,日记再往后写的就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 1985年8月2日,星期五,阴 他没有回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是一个人。应该有一只温柔的手臂挂在他的身上,鼻腔里是散发出暧昧香甜的味道。 站在窗口,外面的天压得我喘不上气。我轻轻摸着胸口上的朱砂痣,他说那是他的吻,上帝帮他刻在我身上的,他要用这个吻占有我一辈子。 一辈子是多久,是不是到我死? 今天宝宝很乖,没有踢我,我一个人很寂寞,只能跟宝宝说说话。身体越来越不方便,腿也肿得厉害。今天去医院的时候医生问我:“你老公怎么不陪你?”我说:“他出国了,公司的事他得亲历亲为,但是他每天都会贴心地打电话给我,还给我找了个保姆,不过我没要,我不喜欢陌生人出现在家里……” 医生羡慕地看着我说:“你真是命好。” 我努力命令自己微笑,再微笑,作出幸福的样子。命令自己冷静再冷静,千万不能让眼泪掉下来。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空气很潮湿,我的心都是阴阴的。 我在医院门口看见他的车开过去,没有伞,但我还是追了出去,我笨拙地向前跑,心里被某种东西填得满满的,梗在心上,生疼生疼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拖鞋掉了,白袜子踩在水里,头发贴在脸上。我看见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有一个女人。 意料之中,虽早有准备,可我还是忍不住号啕大哭。 1985年8月10日,星期天,晴 今天他回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他对我笑的时候,像以前一样温柔。 排骨很好吃,因为有我的爱情,有我喜欢的味道,只是我还是没有吃出来里面是有安眠药的。 平躺着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死了,我惊恐不已,挣扎着要起来。头顶的灯很亮,很刺眼。很多医生在忙碌着。感觉不到疼痛,头晕晕的。 “血压正常,心跳正常……”护士汇报着我的身体状况。 我听见医生说:“快去问家属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护士一愣:“嗯?” “快去。”医生抬头看着护士。 护士慌张地点点头,出去了。 我拼命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我不知道为什么医生要那样说,我快死了吗?我想说,如果有危险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那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即使没有了爱情,至少还有一个爱过的记号,要是连记号都没有了,那我就真的失去他了。 护士回来低低地说:“保孩子。” 孩子离开我身体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是幸福的。我想睁开眼,看看孩子,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身体轻飘飘的。我慢慢升起来,看见护士走出去把孩子交到他手里。他很开心,还把医生拽到一边,神秘地说着什么,那医生摘下纯白的口罩,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很阴险地笑了。他似乎很满意,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些,“明天到我那儿领支票,我的人一会儿来处理尸体。” 尸体?我还有呼吸吧!但是没有什么事情是钱做不到的。在火葬场的火化炉里,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出来的时候都是几根破碎的骨头和一把骨灰…… 秦小庄合上日记拼命地大口呼吸,她觉察出不对的地方了,按照日记主人的写法,到这里她就已经死了!那……日记是谁写的?除了她本人还有谁知道得这么清楚? 6.往事 过去的事情都装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头盒子里,上着锁,散发着腐朽而颓靡的味道。它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然后被打开。 在皮肤上干涸的血液颜色有多深,6岁的记忆就有多深刻。手术是在一家私人诊所进行的,医生是美国请来的。这件事只有秦邵阳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亲自包办。 秦小庄和秦小诺一起被推进手术室,出来的时候一个被推进特护病房,一个则被推进太平间。 秦小庄是被自己的心脏叫醒的,她说:“我会回来的!”张开眼睛看见的是爸爸,小庄说:“我知道,她会回来的!”秦邵阳惊诧地看着秦小庄,抚摸着她的脸颊:“谁回来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好好的!” 抬头对上锦姨的眼睛,很平淡,但平淡背后的翻江倒海让秦小庄不寒而栗。锦姨端庄地走过来,脸上露着微笑,她用手指轻轻地梳理小庄的头发。她的手指洁白而修长,冷得没有温度,指甲划过皮肤,传递着危险的信息。她俯下身,胸前的朱砂痣像一张樱桃小嘴。她说:“好好养病,一切,都会好的!” 从此,秦小庄的心脏就开始隐隐的疼。 临走的时候,锦荷说今天阳光很好,要在附近的小店里逛逛,让秦邵阳先回家。她没有逛街,而是去了太平间。空气里有一种让人干呕的味道,也许这就是死人的味道。给了看守一些钱,空旷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锦荷和躺着的死人。 锦荷来到小诺的身边,她的脸上盖着白布。锦荷的眼泪落在白布上,湿了一大片。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揭开白布的时候,眼泪让她的视线变得很模糊,她仿佛看见小诺的眼睛竟然怨恨地睁着。锦荷退后了一步,赶紧擦掉眼泪,原来小诺神态安详,如果皮肤不是那种死人特有的青白色,她还以为她睡着了。 “我明白了,小诺,你不甘心是吗?”锦荷淡淡地说。 7.母女 女人抬头看了看阳光,还是很不适应。她光着脚在街上走,招来很多人的侧目,但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肥大的衣服挂在身上,粗糙的布料跟皮肤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她在街边坐下来休息,警惕地看着周围。 街上的人不是很多,街对面跪着一个小女孩,穿着不合身的蓝色男士工作服,头发已经粘成一团,脸脏兮兮的。她的面前放了一个橘红色的塑料碗,里面有几张毛票和硬币。每经过一个人,她都会抬起明亮的眼睛盯着人家看,一般人都抵受不住这样纯洁无助的目光,就无奈地掏出零钱扔在小女孩的碗里。 一直到了傍晚,女人有些饿了,但是衣服里一毛钱都没有。小女孩缩在墙角,背对着行人,认真地数着钱。转过来的时候小女孩笑了,把整理好的钱揣在兜里,抬头看见穿白衣的女人盯着自己,她警惕地用手按住口袋,然后收拾好垫子和碗准备走。 夕阳照在路面上,一片金黄。小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女人就这样看着她,小女孩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看,已经走出很远的时候,她又转了回来。 站在女人面前,她说:“你为什么看我?” 女人说:“我也有个孩子,像你这么大……” 女孩说:“那你为什么不回家给他做饭去!” 女人说:“自从他出生我就再没见过他。” 女孩说:“你不要他了吗?” 女人的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我怎么会不要他……” 女孩眨了眨眼睛,“你没有家吗?为什么还不回去!” 女人说:“我没有家。也没有亲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女孩说:“我没有亲人,但是我有个家!” 女人抬头看了看女孩,女孩说:“你跟我回家吧,你给我当妈妈,我从小就没有妈妈!” 女人说:“孩子,你叫什么?” 女孩说:“我叫小诺。” 于是,女儿有了妈妈,妈妈有了女儿,一切都应该完美了。但是,“应该”只是一个假设。假设的东西是要被验证的,验证的结果或好或坏。 女人有病,精神分裂,只要在街上看到孕妇就会回家打小诺,用最大的力气,用最结实的东西,带着最怨恨的表情。小诺就藏在柜子里,带着满身的伤,一边小声地哭一边叫着“妈妈”。 从此,小诺就喜欢藏在柜子里,吃在柜子里,睡在柜子里,因为她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会打自己。 女人清醒的时候会一边掉眼泪一边给小诺擦药,给小诺做白底的红色碎花裙子,包香香的小辫饺子,还会带小诺上街买零食。 谁都以为她们是真的母女。直到有一天一个邻居看见女人正用做饭的铲子使劲地打小诺,才救下孩子并将她送到了孤儿院,还把女人送到了医院。原来,女人就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8.锦荷 无论哪个年代,带着淡淡忧郁的女子总是很受欢迎的。男人们以为女人之所以有这样淡淡忧郁的表情,是因为她们的内心像天边的云彩一样,缠缠绕绕,柔柔软软。 锦荷就是这种表情的标准版本,那种忧郁从眼睛里面飘出来,粘到你身上,甩都甩不掉。尤其是男人。 秦邵阳并不知道锦荷有这种表情是因为精神分裂刚刚治好,看吧,男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愚蠢。但锦荷看起来是真的想好好跟秦邵阳过日子,女人是喜欢安定的生活的。 日子过得很平淡,但充满甜蜜。偶尔,锦荷会亲手给秦邵阳包小辫饺子,一排精致的花纹爬在饺子的脊背上,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拿出来,用心摆在盘子里,然后被送进秦邵阳的书房。吃饺子的时候,锦荷就坐在秦邵阳对面看着他,秦邵阳会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吃,脸上和嘴巴里都是幸福。 去孤儿院的时候,锦荷是陪秦邵阳一起去的。她有点担心,孩子是秦邵阳指定的。当锦荷看见小诺的时候,心里一阵绞痛。孩子抬头看了看锦荷,目光明亮,没有怨恨。难道她不恨我吗?锦荷想。 事实证明是这样的,小诺小小的年纪居然理解了大人的无奈与苦痛。那天锦荷进了小诺的房间,用手抚摸着小诺的头,说:“对不起!”小诺摇摇头,“我知道,打我的那个,不是真的你!你是个好妈妈!”锦荷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地把小诺搂在怀里,“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小诺!我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9.目的 丁帅回家的时候手里果然拿着工具,秦小庄在丁帅的脸上亲了一下,指着壁柜说:“看,我已经打开了!” 丁帅的眉头皱了一下。 秦小庄拉着他的手,走到壁柜旁边,“你看,里面居然是金属的呢!像不像保险柜?” 秦小庄回头的时候看见丁帅手里正举着钳子,秦小庄的脸色惨白,“帅,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帅,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病了,你举着它干什么啊!来,给我!” 丁帅的泪水在眼睛里转,“小庄,对不起!” 秦小庄的额头火辣辣的疼,血流到眼睛里,像眼泪一样滴下来。 锦荷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如何达到目的,为此她等待了很多年。 秦小庄把秦邵阳给的金卡摔在桌子上,留下话说:“我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的,你们谁也阻止不了。除非我死了。”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看来丁帅做得不错。 几个月后的一个晚上,丁帅打来电话,说一切都搞定了。锦荷马上动身到了明月小区。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丁帅给她打开门,“都弄好了。”他指着壁柜说,“金属的柜子,她是打不开的。保证万无一失!” “很好!”锦荷拍了拍丁帅的肩膀,“辛苦了!” 丁帅腼腆一笑,“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我妈她早就……为你做点事情是应该的!” “好,动手吧!”锦荷命令道。 “可是,如果如你所说,你是给小诺报仇,那应该找秦邵阳吧!小庄……她不是凶手。” “我,只是想拿回小诺的东西……你,动手吧!”锦荷盯着丁帅的眼睛,盛气凌人。 丁帅怯怯地打了个电话,叫来两个人,“把货搬走吧,到了公海把人扔下去就行!” 10.相册 警察找到丁帅和锦荷的时候,两人不能相信秦小庄被救了! 就连秦小庄都不能相信,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被关在一个四周冰冷的铁箱子里,她猛然想起这就是自己打开的壁柜。 一种刺骨的冰冷遍布全身,一双眼睛明亮而真诚地看着她,不说话。秦小庄吓得浑身颤抖,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自己没有在家里,因为她已经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用手在柜子里摸索,摸到一个长方形的、硬硬的东西。 秦小庄拨通了秦邵阳的电话…… 书房里,秦小庄坐在秦邵阳的对面。 “小庄,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阻止你和丁帅在一起吗?”秦邵阳问。 “难道……你不是嫌他家穷吗?” 秦邵阳摇摇头:“难道爸爸在你心里是这样不开明的人吗?”秦邵阳递给小庄一本相册。 秦小庄翻了几页,“这不是大伯的相片吗?” “继续往后看!” “啊?居然……”秦小庄惊呼出声。 “很奇怪吧!我找到这本相册时和你的反应一样。可你大伯的妻子在生孩子那天就死了,我们都以为是意外,想不到是你大伯一手策划的,他太花心,却不能承担责任,但是他又想要那个孩子!孩子一周岁生日,也就是他妻子一周年忌日的时候,你大伯出车祸死了,车子冲出护栏掉在山崖下面,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可她……”秦小庄用手指着站在大伯身边的女人,“和锦姨简直一模一样。”秦邵阳点点头,点了根烟,“可是我是真的爱她,不管她过去经历过什么。” “爸……你没有想过……她和我大伯的女人可能是同一个人!” 秦邵阳的身体重重地颤抖了一下,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两个人都感觉到诡异的气流在空气中飘荡。像某种微风,或者有人走过…… “那么这与丁帅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我大伯的孩子?”秦邵阳点点头,“当时我还没有拿到证据,我知道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相信。你一定以为我是在故意编造故事。他死了以后,他的孩子就不知去向了。我和你大伯多年未曾联系上,没想到一得到消息就是这样……” 11.尾声 秦邵阳去看望锦荷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她不是死了,没有人看见她死,没有人看见她的尸体。她的拘留室里也没有血迹,只有一些黑色的粉末。秦邵阳的脸色很难看,他对负责看押的警员说:“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跟你们没完!”说完转身走了。 山崖,那个曾经有人殒命的地方。一个女人用纱巾把头和脸都蒙了起来,和秦邵阳一起站在阳光里。“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我不想让你死!甚至不忍心让你坐牢。”秦邵阳说。 “谢谢你,过去的,现在的,你不欠我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想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真的,很幸福。”秦邵阳仰望着远方的群山,眼睛渐渐模糊。 “你一定要走吗?”秦邵阳不敢看她。 她没有回答。等秦邵阳擦掉眼泪转过头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
(1) “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两全其美的。要么要钱,要么要命。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不搬,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摔门声把已经被折磨了好几天的我吓了一激灵,我连头都不敢抬,等彻底确定来人走远了,才颤颤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 我从没想过二十几岁的我竟然正在经历强拆这种的事情。自从旧城改造以来,已经不止一次有地痞流氓来找我,要我赶快搬走。起初我也坚定信念,赔偿款不合理,坚决不搬。可是这样的信念能坚持多久呢?不管你什么时候下班,家门口都有一帮地痞迎接你,然后拳脚相加地和你谈赔偿问题。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我最终决定点头,可是万恶的开发商却说因为我延期签字影响工程进度,要在原有赔偿上再降低十五个百分点。 “十五个百分点,不如明抢。”暗骂了一声,我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从小长大的院子。 父母因车祸去世后,我是在这院子里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小院里有和爷爷一起铺的青石板地,还有和奶奶一起栽下的葡萄树,带着我年少时所有的记忆。我舍不得它成为高楼大厦的一角,舍不得它从此只活在照片里。 打开电脑已经是十点半了,上了常去反映问题的政府网站,我点开路南的头像。 “又被威胁。” 打上四个字,刚刚还暗着的头像亮了起来:“这次说什么?” 我就知道他也在线。 我和路南是因为强拆认识的。半个月前,因为被街道不肯搬的大妈拉去反映问题,我认识了路南。路南是跟着他外婆来的,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很健康,和调解人员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那天天气太热,老人又激动,说得近乎昏厥。眼看老人要站不住了,一直关注着这个能说会道老太太的我忙拿着水瓶跑过去。 我就这么认识了路南,那个戴着眼镜,笑起来会出现酒窝的男人。 “说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要不要钱,要不要命。还说我死了他们就找个精神病顶罪,最后我白死不说,房子充公,一分钱我也捞不到。” “那你没事吧?” 发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表情过去,我道:“没事儿,还坚持得住。” “好。” “嗯。” 自从认识之后,我和路南的关系就在这样的偶尔闲聊中变近,我是个宅女,如果有足够的吃喝,除了上班外,也许一个月也不会出门一次,所以我在现实中没什么朋友。因为和路南有相同的话题,所以他算是稀有的朋友之一。等了半晌都没等到路南再回复,我点开了常聊的QQ群。 除了是个苦逼的上班族,我还在网上连载小说,没什么文笔,但是好在写故事有意思,所以交到了一些一起码字的网友。 发了个无奈的表情上线,“非死不可”立刻跳了出来:“还没解决?” 我被逼签字搬家,在群里已经不是秘密。 “对呀,今天还被威胁,一会儿一定要写死两个,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对,这帮孙子,早晚不得好死。”“小鬼”也出来帮腔。 我总戏称群里只是一帮愤青,每次发生什么大事儿,大家都会吵得不可开交,可是悲哀的是,没有人有力量去改变哪怕一点点。 那天晚上,没心思聊天的我才要打开小黑屋码字,QQ消息的声音就出现了,关掉黑屋打开,是群里不常出现的“黄泉”。 “你听过凶宅没有?” “凶宅?” “对呀,如果曾经发生过凶杀案或者有人非正常死亡,房子就会成为所谓的凶宅,商业价值急剧下降,甚至会影响整个楼盘的开发,开发商为了长久的效益就会用大价钱封住房主的嘴巴。所以如果你的房子变成凶宅,你和开发商的立场就会逆转。”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给你提个醒。” “提醒,难不成你想让我为了多得点钱就杀人啊,神经。”没心思再理会这个精神病,我下线去码字。 我是个悬疑恐怖小说作者,偶尔也写言情小说。但我笔下的言情却被读者称之为有着浓重血腥气的言情,毕竟我的言情小说比恐怖小说死的人还多。可是这年头,不死人是不赚人眼泪的。 “僵硬的尸体被泥土掩埋一半,剩下的一半似虔诚的信徒一样遥望西方圣地,老鼠和蟑螂啃噬着男人的肢体,惨白的骨头以及定情的婚戒在幽幽的光影下散着一股冷光。爱他,就把他留在永远不会离开的地方,让泥土吸吮他的营养与他相融,让他带着背叛的灵魂守着我,最终盛开出花。” 敲完最后一个字。我关掉小黑屋。 刚刚和黄泉说话的页面还在,他发了一条新信息,是个网址的链接,因为好奇他会发什么,所以我点开。 “凶宅婆婆。” 深夜两点钟,那页面上的四个大字吓了我一跳,凶宅,婆婆…… 作为一个悬疑恐怖小说作者,我看过太多的恐怖片,无论听觉还是视觉的恐怖敏感度都比常人要低。但看到那页面的一刻,我还是觉得后背阴冷。我不知道网站是谁建的,但肯定是个变态,不然又有谁会用遗像装饰网站的页面,而且还不是一个,数不清的老太太的遗像在我眼前流动,有笑着的、有面容僵硬的,也有似乎在死前没多久才留下照片所以面容僵硬的,似乎每一个的笑容都诡异得让人胆颤心惊。 “空荡荡的房子,空荡荡的家。亲爱的孩子,你不要害怕,不管你受了多大的屈辱,多暴力的拳脚,婆婆都会陪着你,陪你找到新的家。” 数不清的遗像下,整个页面上只有这样一行话,用大红的颜色呈现出来,让人看了觉得有种冷意一点点地袭满全身。 颤抖地关上屏幕,黄泉的聊天页面还在。我愤怒地发去“变态”两个字,然后立刻关机离开,回头的一瞬,一张苍老又哀怨的脸闯进视线。 “啊……” 我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接下来会不会有拖沓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有枯枝一样的手拍着我的头?我的耳边静得能听到风声,还好那些都没有出现。许久再抬起头的我,在昏黄的灯光下才看清,那张苍老的脸是客厅神桌上,我去世的奶奶的遗像。 (2) 那晚,因为害怕久久不能入睡的我整个脑子都在闪回连绵不断的照片。早上八点钟,才睡着的我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披头散发去开门的时候,门口文着青龙白虎的老大和混混突然鬼叫一声:“鬼啊!” 你才是鬼,你们全家都是鬼。 把散乱的头发绑好,我抬头去看那个老大,可他并没看我,站在老大身后的混混正指着正对门口的正房问老大:“老大,你看……看到了吗?” 我也顺着小混混指的方向看去,空荡荡的正房除了两根老式的灯管,一根房梁,似乎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没来得及戴眼镜的我看不清,那老大却看清了:“妈的,真邪门!那吊着个人,吊着个死人!” 那天上午,老大和小混混第一次仓皇逃跑,而当我拿出眼镜,再次站到老大的位置上时,却什么也看不到了。 原本小院的门口有道隔着院子和门的墙。但奶奶去世那年,爷爷固执地把墙打掉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怕奶奶被墙挡着,找不到回家的路。那时我只当是老辈封建,没放在心上,后来爷爷也因病去世了,整个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也就懒得把墙重新建起来。有邻居懂点风水的,劝我还是建的好,说这是阴阳墙,若是不干净的东西,可以隔着是进不来的。可惜还没等我去建,这房子就要被拆了。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钟,整间屋子散着一股余晖已过的阴暗。 起床去打开电脑的我路过客厅,奶奶与爷爷的遗像就供奉在神桌上。相比爷爷,我总觉得奶奶的照片有种不同的感觉,那双已没了生命的眸子正盯着我。似乎在我转头的一刻,她就会叫出我的名字。 之后一边刷微博一边吃饭,直到角落里的私信闪动,是路南。 “你家是不是死过人?” “胡说。” “你上Q。” 关掉微博打开QQ,路南的留言占满屏幕。 “我一个人住,你别乱说。” “我今天才听说,你家以前是坟地,死过很多人!” 放下吃了一半的饭,我打字道:“放屁,要是坟地,我住了这么久怎么不知道。” “不是就算了。” 没心情回复他,我关掉页面。QQ却又闪动了起来。 点开,黄泉道:“信不信由你,有没有,却在老天。” 送了“神经”两个字给他,我打开网页准备看看最新小说的反响。刚点开页面,就被深沉的黑色占据视线,殷红的像血一样的颜色似挑染一般满布四周,随之如万花筒一般变化,不断出现老人的遗像。 你打开过那种所谓点开不后悔的帖子,然后电脑像是被改变了程序,你无法控制只能眼看无聊的帖子结束吗?我面前的网页就是这样,我找不到关闭的小叉子,只能任由一张张的照片在我眼前徘徊,直到看到最熟悉的那一张…… 我承想过,再见到奶奶是在怀念她的梦中,是每年清明我带着白菊去看她和爷爷,是在家为她和爷爷上香祈福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想过,会在一个陌生的网站上看到她的遗像。 电脑上的奶奶眉眼清晰,却再不像等我放学的时候那样慈祥,此时的她眉眼下垂,双唇紧闭,无神的双眼透着一股哀怨的光。 被屏幕上的遗像惊呆的我,起身跑去客厅,拿起供奉在客厅木桌上的那张遗像,跑回电脑前。 但奶奶的遗像已经换成了别人的。 等了一个半小时,无数张相片之后,奶奶的遗像重新出现,分明是同一张照片,却就是和我手中的感觉不同,屏幕里的老太太眼神哀怨地看着我,就似活着的我欠了死了的她好多好多。 奶奶去世那年,我十六岁。那是个夏天,我一周才回一次家,奶奶见了我很高兴,特意做了我喜欢吃的炒面,然后一边看我吃,一边在窗外的槐树下为我扇扇子。那一幕我怎么也忘不掉,因为第二天,奶奶就因心脏病突发去世,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敲门声打乱我的思绪,回过神才发现天已经黑了。黄泉那边依然没有回应。 放好奶奶的遗像,我穿着拖鞋跑去开门。老旧的城中城没有街灯,小院里的灯光让我看到四个男人,以为又是逼我签字的,我才想说话,就听为首的人道:“孟小姐……” 端上茶水,坐在正位的男人一身西装,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孟小姐,之前我们公司和您之间的沟通或许有些问题,还望您见谅,这次我是直接代表公司前来和您洽谈的,希望这次的结果您会满意。” “满意……”我念着那两个字轻笑。 推来一纸合同,男人道:“您看看就会明白。” 我想过我会因为这栋小房子一夜暴富,却没想到会富成如此,白纸黑字上躺着七位数字,似乎我点头,它们就会乖乖地进我的腰包。但我是个固执的人,从小就固执,所以我问了为什么。 打量着我的小屋子,男人语调诚恳地道:“没什么为什么,您的房子地处中心地段,所以值这个价钱。” “那为什么之前这个地处中心位置的房子,被你们评估得那么廉价?” “孟小姐,有些事情该您知道的,您必然会知道,不该您知道的,您也没必要知道。” “哦。”长长地哦了一声,我淡然地说道:“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不会签字。” 一个女孩,无数次被人堵在墙角威胁,被彪形大汉狠狠地甩嘴巴,那样的耻辱,我永远不会忘,所以你们想让我老实地签字,没门。 没想到我会拒绝,但男人也并没发怒,淡淡一笑道:“孟小姐不要这么早就下结论,好好考虑一下,你和你祖父长得很像。”没再说别的,男人告别离开,淡定的背影相比他身旁那几位四处都不敢看,战战兢兢的人,让人觉得很有信服力。那男人即将消失在小院的时候,也许这栋房子真有什么神灵庇佑吧,男人的身体突然倒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哀号,别拽我,别拽我。 拽……这个词只能用在手上吧。 (3) 开发商代表是被抬走的,走前,就着救护车刺目的灯光,我只看到他苍白又惊恐的脸,那天晚上再次点开网页,依旧是凶宅婆婆的页面,黄泉的头像自他给我留言之后再没亮过。 实在等不下去,我在门户网站输上了“凶宅婆婆”四个字,想要找到解决办法,结果连最著名的搜索网站都找不到有关这四个字的消息。不过关于凶宅我倒查到不少。 有讲述香港第一凶宅的电影,也有凶宅买卖的新闻,找到有关江城凶宅的消息已经是在十几页之后,那条新闻还是几年前的,采访的记者说,一家十三口,被一场烈火焚没,自此那栋房子再没人住过,有胆大的城市探险者曾经去那栋凶宅探险,据说在进入那宅子的时候就会听到有人说,“你疼吗,一会儿就不疼了。”之后便是惨烈的哀号,发帖的人说,听那哀号的声音,比自己让火烧了还难受。 帖子的末尾,写着:因为大火惨案,所以导致那片区域一直处于停滞开发阶段,如果当年没有那场大火,那片区域早成了江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看着帖子上的字,我突然想到了黄泉所说的停止开发为开发商带来的损失,可是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牵扯? 手机又响起来。接通,电话那边一个凶恶的声音道:“要不想死,赶快签字。” “有种就杀了我,杀了我,我一辈子跟着你,让你不得好死。”说罢我挂了电话,我写悬疑小说,所以明白抓人心理的重要,如果真的敢杀我,他们绝不会打电话来通报。 我看着桌子上小镜子里的自己,并不漂亮的眉眼,透着一股江城人独有的温婉,但外表的一切都是表面的,骨子里是如何,没人知道。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我打架斗殴、交男朋友什么都学会了,因为叛逆,谁的话都不听,以至于奶奶总为我哭,那时候听她哭觉得很烦人,如今想想,真正疼你爱你,把你当成全部的人,才会因你的堕落你的失败而哭,为你真心惋惜,只是如今,想珍惜那样的眼泪却再没有机会了。 黄泉连续十天没有上线,我也十天没有被开发商雇佣的混混打扰。 据说不仅仅是我,整条巷子里还没拆的人家都很少被打扰了,有关开发商停止开发的消息,似春风一般传遍了拆得七零八落的城中城。 “如果不拆,咱们四周被拆得这么破,水电全无,更没活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拆了,都给了这么多赔偿款,如果不拆,冤大头还不是开发商。” “你知道什么,据说不拆不是开发商那儿出了毛病,而是老孟家是凶宅,咱们这片开发的老板就是在她家摔了一个跟头,一开始没事儿,后来内出血,现在还在医院住着。这还不算之前俩混混在孟家瞧见一个上吊的老太太,据说那俩混混后来,一个当天晚上就被车撞死,另一个也下落不明了。” “这么邪门,看那家挺仁义的啊。” “仁义什么!听说孟家老太太是自己死屋子里的,死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僵硬了,眼睛还睁着,可吓人了。” “尸体都僵硬了”,听着那六个字,拿着西红柿的我一步步地往家走,即便爷爷没有说,我也一直骗自己,骗自己奶奶死得很安详,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我的奶奶虽然不像混混们看的那样是上吊离开这个世界,却经历了更为痛苦的死亡。而那样一场痛苦的死亡,正是因为我。若我不为了某痴恋的男孩离家,若我没有因为厌恶她的唠叨不理会她的哀求,她或许就不会因为心脏病突发死得那么凄惨狰狞。所以自从知道了奶奶的死,我就很怕看奶奶的眼睛,我总觉得那双透着冷光的眼睛看着我,一声声地责问我,她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我再一次打量小院,几间破旧的老房,角落里堆满了老旧的废品,藤架上是已经快谢了的葡萄,青石板路已经裂开。除了浓重的岁月感,我看不出院子里有任何凶恶的感觉,我想如果这真的是凶宅,也是某个不肯离去的先人默默地守着这份岁月。也或许是惨死的奶奶还留在这里等着我还了所亏欠她的一切才肯离开。 “开发商给我开了两百万拆迁款,我没点头。” “真的假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路南发来一个震惊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就是因为你们说的所谓的凶宅吧。” “你相信凶宅吗?”我问路南。 “相信。” “为什么?” “因为我去过正阳路的凶宅。” 没有发表情,也没有发火星文,路南很淡然地说:“真的,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破旧的宅子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砖瓦的红色像血一样。” (4) 有人说好奇害死猫,正因为好奇所谓的凶宅是否存在,我踏上了寻访江城凶宅的路。 江城的凶宅坐落在老城中,辗转几路车才找到,因为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所以我下车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瓦砾,顺着路南给我的地址找到所谓的凶宅,只见一栋被烧得黑漆漆的宅子孤零零站在废墟里。 绕到大门前的时候,一把老旧的铁锁把大门锁得紧紧的,推了推,木门发出深沉的音调。 因为不能进去,我围着宅子四周转了一圈,正门对着的大树下,有老人在乘凉,几个老太太一如多年前的奶奶,眉眼慈祥。 “死过人,一场大火烧了一晚上,一个都没活下来。” “那这房子晚上真有声儿吗?” 挥着蒲扇,老太太道:“我没听见过,不过我儿子说晚上下班回来,听过里面有哭声。” 抬头又看了一眼宅子,还想问什么的我,突然看到宅子旁一颗黑色的头探了出来。我确定他在看我,因为我抬头的一瞬间,我们四眸相对,我连他眼中哀怨都看得清楚。 那人发现我看到了他,转头就跑,我追出去,人却不见了。 回家把凶宅的照片发到群里,夜猫子们倾巢而出,问着宅子出事儿的始末。 “那火是从哪里来的?” “对呀,一场大火,一家十三口,没理由全部烧死啊。” 向来不信神鬼的小鬼也道:“按理说,哭声这东西,多半是因为房子老旧,有风才发出的,基本很少有原声,看你发的照片,房子虽然破,但是看四周没什么空洞,难道真有鬼在哭?”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今天我去的时候问了几个老太太,也说不出什么始末,就说这家很冤枉。还有一件事儿,我今天下车的时候,就感觉有人跟着我,可是回头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后来我发现宅子那儿有一个人在看我。” “乖乖,难不成你真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放屁,对了,你们谁最近看到黄泉了?”我总觉得给了我凶宅婆婆网址的黄泉会知道些什么,只是自从给我留了最后一条留言,他再也没有上过线。 “黄泉?” “对,我们群里不常出现那个。” “亲,你脑袋抽风,咱们群里那有什么叫黄泉的。” 哪有什么黄泉。看着屏幕上的字,我忙翻最近联系人,整整一排联系人,除了群,路南,前男友之外,黄泉两个字凭空消失了。 可是那天晚上他的确给我发了链接,那个页面至今我的浏览器还是打开就能看到。 再次点开网页,凶宅婆婆的页面并没有变,而奶奶的照片也还在,可是这到底是谁做的,黄泉到底是谁,还是它并不存在,是已死的奶奶幻化的。 那天晚上,因为陌生的跟踪人,还有找不到黄泉和奶奶为什么会在网站上出现的线索,暴躁的我喝光了一瓶白酒。我上一次酗酒还是爷爷去世,家里只剩下我自己的时候。一个人害怕睡不着,所以只能拼命地喝酒,用酒精麻痹自己忘掉一切。 “路南,我曾经做过一件错事儿。” 午夜十二点,路南竟然在:“什么事?” 一个有了酒壮胆的女人,会什么都不怕地把一切都说出来,所以那天晚上我把我的秘密告诉给了路南:“其实我家真的死过人,我奶奶就死在家里,我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因为早恋和她大吵了一架,转头就要离家出走,她用力拉住我把我抱在怀里,可是我无情地把她推倒在地,跑了,那个下午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她是心脏病突发去世的,下了夜班的爷爷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僵硬了,邻居说,她到死都没闭上眼睛,就连手都是僵硬地紧紧地抓着门槛,他们掰断了她的手指才把她从屋子里抬出去。他们都说她不肯走,她想等着我回去。” “小茹……” “我无数次梦见瞪大双眼看着我的奶奶,她一声声问我,为什么不理她。路南,我想我住的的确是个凶宅,我害了奶奶,所以她不肯走。” “你奶奶那么疼你,不会这样的,你别多想了。” “真的,她真的在,真的还在。”喝醉的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打着字,窗缝吹进屋子的风搜着我的脊梁,就似一把苍老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长发,我的皮肤。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就记得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上,电脑屏幕上依然闪动着凶宅婆婆的页面,无数个老太太以诡异的眼神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害怕。 关掉页面,路南发来了七条消息,最后一条他说,别担心了,如果实在害怕,可以搬出去住,再不然问问别人,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因为路南的话,我把有关黄泉所发的网页,还有有关凶宅的照片,和我家里诡异的故事发到了有名的门户网站。回帖的人很多,让我没想到的是,帖子发出去的第二天,一个陌生的电话联系了我。 “删掉,凭什么。”我以为是开发商所以口气犀利。 “我不想我帮了你,你却害了我。” “你帮我?你是谁?” 电话那边,沙哑刺耳的声音道:“黄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