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是没有鬼的,可是张二狗真真切切地见到过一个女鬼。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川东涪陵地区流传着这样一个有盐有味的离奇真实故事。 文革武斗期间,井冈山纵队与红联师团发生了战斗,双方战死了不少人,由于战斗处在激烈之中,顾不上死人,把战死的人停放在学校一间教室里。 那正是七月天气,有个叫张二狗的小伙子到四和镇去看姑妈,路过学校边。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眼看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张二狗只得赶快找地避雨,正好附近有一间教室可避雨,张二狗没办法,只得来到教室,里面有几口棺木,阴森森地,在闪电雷鸣地衬托下,越发令人毛骨悚然,幸好张二狗胆大,他找了块儿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吃了点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加上走了半天路累了,不一会儿他就进入了梦乡。 突然嘭地一声巨响,张二狗从睡梦中惊醒,只看到离他不远的一口棺木盖子居然飞了出去,接着棺材里的女尸竟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那女尸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在找有没有可疑的地方,突然她的目光在张二狗的身上停了下来,并且双手齐肩平举飞奔向张二狗,看样子是不把张二狗掐死不罢休。张二狗虽然胆大但还是被吓得浑身颤抖,就差尿没吓出来了。只见张二狗拼了命似的在教室里上蹦下跳。 外面天阴沉沉地,虽然现在是下午的两三点钟,教室里面还是有点黑,这时一道闪电照在女鬼惨白的脸上,只见女鬼面目狰狞,更增添了几分恐怖。外面的雨下得正欢,女鬼追张二狗到教室前的大字报专栏旁,张二狗累的够呛,于是他绕着专栏躲避女鬼的追杀,女鬼似乎急了,伸开双手手就像专栏扑去,似乎想把专栏给撕碎,指甲居然深深的插入了专栏里面,任凭女鬼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来。张二狗趁这个机会赶紧喘了几口粗气,脑子也在飞快的想办法对付这个女鬼,他想起自己来的时候带了根粗粗的绳子,他找到绳子壮着胆子把女鬼给捆了个结结实,女鬼在疯狂的摆动着,不知怎么地女鬼的手居然从专栏里拔了出来,对着张二狗的后背就是一抓,直痛得张二狗呲牙咧嘴啊,张二狗此刻顾不上疼痛,用力地将绳子打了一个死结,这下女鬼怎么张牙舞爪也摆脱不了绳子了。 渐渐地雨下得小了,雷电也没有了,那个女鬼也昏死了过去,张二狗不敢在教室里停留太长时间,赶紧溜出教室向四和镇方向跑去。 后来听一些老人说,张二狗遇到的是诈尸,人死后不久会在闪电的作用下站起来,而且力大无穷,见人就追,就像张二狗遇到的那样,幸好张二狗命大,否则一定命丧于此事。也有人说尸体被闪电击中后带有一种电,这种电跟人体的电是相会吸引的,所以会出现女尸追张二狗的那种情况,具体真相还有待科学考证。 一晃几十多年过去了,张二狗背上的抓痕至今仍然很清晰,每当给别人谈起这段经历,张二狗依然会惊悸不已。 ...
王华开着车!每天晚上都会经过这一条街!几乎天天加班到深夜!好在回家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行人和车辆! 这一天王华正开着车走在下班的路上!突然!他看见路边站着一个身穿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女人!这个女人头发长长的!背对着马路!王华一路驶过!却始终看不到那个女人的正脸!王华心想:都这么晚了!这女人还回家在这里站着!多不安全啊!王华停下车!冲着那个女人喊了一句! “喂!这位女士!这大晚上的你站在这多不安全啊!是要去哪儿吗?不如我送你吧!” 这个女人一动也没动!就好像王华的问话与他无关!“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居然动都不动一下!起码转个身啊” 王华嘟囔了几句随即开着车离开了!可是王华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接二连三的遇到那一身黑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而那个女人依然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王华感觉到有些奇怪。 “这女人怎么天天在这里!他不回家吗?他不吃饭吗?他不困吗?” 一系列的疑问一窝蜂似得涌进了王华的脑袋里!就在王华连续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七天!王华的身上出现了许多黑色的斑点!那斑点里面隐隐约约的有些东西在蠕动!慢慢的!斑点的表面长出了一层层的红色绒毛!王华感觉不对劲了!会不会最近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第二天!王华向公司请了假!去了医院!医生说王华的身体一切正常!除了有些营养不良之外没有什么不健康的地方!这时!王华感觉到不对劲!听王华的朋友说!有可能得了什么类似癔症的东西!建议到山上的道观去看看! 这个道观里面住着一位了不起的道人!十里八村儿的没有不知道张老道的!乡亲们有事也都来找他!王华来到了道观!把事情的经过跟老道诉说了一遍!老道问听!若有所思!不久!脸上出现了无比惊讶的表情。 “这是个厉害的东西!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日子一到她自然会离开的!在此之前千万别去招惹她别去碰她更不要看她的脸。你一定要记住!” 王华谢过老道之后便下山去了!几天下来!还是如往常一样!每次下班的路上都会遇到那身着黑衣的女人!几天后!七月十四的那天晚上!王华压抑了半个月的好奇心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想: “我实在很好奇这个女人另一面是什么样子!为什么不能看?看了会怎样?应该不会怎么样!只是看而已!” 想到这里!王华停下了车!拉开车门下车!一步一步的走近那个女人!就在要靠近那个女人的时候!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另王华打了个冷颤!他的手!不自觉的拍向了那个女人!王华刚把手搭在那女人的肩膀上!忽然!脑子里闪现出老道对他说的忠告! “千万别去招惹她别去碰她,不要看她的脸。你一定要记住!” 王华赶忙收回手!就在他要转身逃走的一刹那!一阵清脆甜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嘿嘿!你抓住我了!怎么还走呀!难道你真的不好奇我是什么样子吗?” 王华慢慢的转过身子!斜着眼睛看着那个女人!他的目光刚落到那个女人的身上!发现那女人的脸已经转了过来!那是一张清秀可爱又甜美的脸!那双迷人的大眼睛就这样笑盈盈的看着他!两边的嘴角微微上扬!王华愣愣又痴迷的看着面前这个闭月羞花的姑娘!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王华感到心里有些怪怪的!但是他并没有理会!依然无法控制的看着眼前的尤物! 就在这时,这个女人原本微笑的嘴角上扬到了耳朵居然又咧到了后脑!表情狰狞面目扭曲!恐怖又愈开愈大的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怪笑!听的人毛骨悚然!王华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心脏也跳得越来越快!只见这个女人一张嘴张得老大!里面发出了空灵的声音! “王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在公司里做的那点事我可全知道!” 王华大惊——这不是文员李大姐的声音吗?她上星期已经死了!难道!年前的这个女人是李大姐?只听那女人继续说道: “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你以为我是李大姐?告诉你!我谁都不是!我是来给你忏悔来了!那次李大姐拖关系找到你!让你帮她的闺女在公司里面安排一个工作。结果你收了钱不办事不说还糟蹋了人家的女儿!害得李大姐的女儿跳楼寻了短见!失去唯一亲人的李大姐得知消息后一时想不开,喝了含有剧毒的清洁剂自杀了!还有几次!你一上网就聊那些未成年的小姑娘!带出去开房!你只知道那些学生单纯!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害了很多家庭!有的学生怀孕了父母知道之后有的断绝关系,有的孩子服毒自杀,更有甚者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打得遍体鳞伤!而你!却逍遥快活的生活在女人包围的酒杯之中!” 王华惊呆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能把失去的补回来吗?你补不回来!所以!你要接受惩罚!跟我走吧!” 王华回过神来:“我不要跟你走!你走开!走开……” 可是任凭王华如何挣扎!身体始终动弹不得!他的心脏也跳动得越来越厉害!就好像越发膨胀的气球一样!仿佛随时都要爆裂开来!王华的眼睛里!慢慢的布满了血丝!一双手不由自主的向后翻拧!时不时的还可以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肚子也在膨胀!伴随着王华的一声凄厉的惨叫!这个夜晚!安静了下来! 第二天,人们在九幽街道旁发现了一具干枯的尸体,尸体的头不见了!离头最近的地方是一摊阴红又掺杂着白色湖状物的东西,大概是人的脑吧。干瘪的四肢和躯干没有一块好肉,看上去就像是血管爆裂之后的场面,最恐怖的是: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圆圆的直径大约三十厘米的黑洞,里面,还不时有蛆虫爬进爬出…… ...
上午还是艳阳高照,傍晚下班时雨却瓢泼而至。同事们撑着伞三三两两地走了。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吴光胜一人。他骑摩托车,没有雨衣他走不了。 吴光胜批改完一批学生作业,屋外的秋雨仍势头不减,这个时候,吴光胜想到了刘玲。 刘玲和他年龄相仿,都是前年来到这所学校上班的。校长夏定远说给吴光胜委以重任,连续两年让他执教高三,还带了一个班,做班主任。 刘玲的嗓子和她人一样美,普通话说得又标准,被分到了学校团委主持广播室,工作很清闲,一天只有三个播音时段,早操、午间和放晚学之后,偶尔还插播学校的几则通知。闲着的刘玲如同一只花蝴蝶,成天在学校里飞来飞去,忙碌的吴光胜难得和她说上话。 吴光胜对刘玲早已暗生情愫,可他面子薄,一直没敢主动表露。 吴光胜从一楼的办公室向五楼迈去。一至四楼,是高一和高二年级的教室,五楼其实只有两间房,一间是刘玲的团委办公室,另一间就是广播站。两边的工作人员,都只有她一个。 广播站的门是虚掩的,吴光胜随手一推,门就开了,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有部功放机,吴光胜在隐隐约约的光线中,突然看到屋里还站着一个人,不由得一哆嗦。 “咦,你、你还没走?”吴光胜颤声问道。对方一动不动地沉默着。吴光胜情绪平静下来。如果刘玲没走,她应该开灯才对,怎么会不出声地站在那里呢。 吴光胜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啪的一声摁亮了。 灯一亮,吴光胜不禁哑然失笑。这哪是什么人,却是一件厚厚的蓝雨衣。用衣架挂在窗户上方,模模糊糊看上去,倒是像极了一个人站在那里。 吴光胜伸手取下了雨衣,心里一动,他把雨衣往身上一套,大小正合适:就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 穿上雨衣的吴光胜噌噌下了楼,直奔学校停车场而去。吴光胜骑上车,径直往家奔去。 一路上,他不时地能闻到雨衣上的丝丝缕缕的香味,这让他有些悸动,雨衣肯定是刘玲的,她也一定穿过,上面还有她的体味呢。 吃过晚饭之后,吴光胜准备给刘玲打个电话,把拿走雨衣的事儿和她说一声,以此为机会,和她聊一聊。谁知刘玲手机却关机了。 第二天一早,吴光胜把雨衣放进了摩托车的后备厢里,准备还给刘玲。而在学校忙碌之后,他已经把雨衣的事给忘了。 等到晚上放学、吴光胜猛地想起那件雨衣,于是他立刻上楼,却听到自己所在的办公室里有人说话,原来是两个同事在聊天。 吴光胜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上楼找刘玲,于是又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批改起作业来。 一直改到了5时30分,有个同事的手机响了,他对着手机嗯了几句,然后向另一个同事说订在金宝酒店,走吧。两人邀吴光胜一道去吃饭,原来有个学生家长请客。吴光胜连连摆手,说不了不了。他们一走,吴光胜就把雨衣一夹,直奔五楼而去。 团委的门还是关着,广播室的门还是虚掩在那里。吴光胜伸手推门,大吃一惊,这次屋里真的站了一个人,一动不动的人。 “刘、刘玲?”吴光胜叫道。 那人不吭声。 吴光胜大着胆子开了灯,让他目瞪口呆,窗边居然又是件雨衣。大小,颜色,和他手中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新的罢了。 吴光胜根本想不出这里面的玄机。他把手中的雨衣往窗户的栏杆上一挂,匆匆地走了。 吴光胜觉得这一次借雨衣的事没做好。拿走了刘玲的雨衣,就该及时地告诉她。现在人家买了件新的,再解释已经不合适了。 这天下班后,吴光胜又一次没有回家。他决定再去广播室看看。 广播室这一次被锁上了。 吴光胜忽然大起了胆子,他是教物理的,精通锁的奥秘,三下两下,就捅开了广播室那把暗锁。窗户边依然挂着那件旧雨衣。 吴光胜走到了窗户边,外面不远处是一幢住宅小区,高耸逼人,从这边的五楼看那边楼顶,还需要仰视才成。吴光胜默默地看着,心里忽然有种揪心的疼痛。他知道那个小区里有一个人,很有可能和雨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打开灯又推开窗户,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在吴光胜准备离开时,外面又下起了雨,他想也没想,就把那件雨衣穿好,帽子也戴到了头上,然后向楼下走去。 吴光胜刚刚走到停车棚那里,一个女人从僻静处窜了出来,扬起了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勾引人家丈夫,要不是那天我看到你那个广播室有两个人的身影,我还不知道我家那个死鬼死哪儿去了。”她叫骂着,匕首捅进了吴光胜的腰部。 吴光胜到死都不知道在他们那所学校里,关于刘玲和校长夏定远关系不正常的议论早已沸沸扬扬,他们之间甚至不敢通电话不敢发手机短信,约会的方式恰恰就是吴光胜拿走的那件雨衣。因为夏定远家住学校对面小区的九楼,可以清楚地看到这边五楼广播室窗户。 其实这两天,就在吴光胜借雨衣还雨衣的时候,夏定远和刘玲就在团委办公室里。 等吴光胜把雨衣挂到广播室之后,广播室的窗户上已经有了两件雨衣。 夏定远观看这边窗户,时间久了,他妻子也窥出了名堂,那晚她看向这边时,还以为夏定远和刘玲正肩并肩地向窗户外眺望呢。 夏定远的妻子就在那一刹那间动了杀机,她要等屋里只有刘玲一个人时再来动手。吴光胜在这边一开灯,夏定远的妻子就误以为今晚是刘玲在里面。 吴光胜被匕首刺中了肾不治而亡,夏定远的妻子自然也被逮捕。 刘玲仍和夏定远在一起厮混,她要堵住人们的嘴,还是准备用老办法,在窗边挂雨衣,来约夏定远。 这天入夜,刘玲从团委办公室这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件雨衣,来到了广播室。门打开了,刘玲信步往里面走,突然,她看到窗户边有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你是谁?”刘玲颤声问道。 “我,我是来还你雨衣的。”那个人幽幽地答逋。刘玲吓得魂飞魄散,软软地瘫在地上。 夏定远哈哈大笑起来,“你真胆小,竟然吓成这样。”他开了灯,正要走过来扶刘玲,突然,他看到刚刚站着的窗户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雨衣。 刘玲手里的雨衣,是新的;而那件,却是旧的,正散发着隐隐约约的香味。 ...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早些时候,婚姻都是家长安排的,儿女们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往往都是入了洞房才知道对象长什么样子,更别提什么婚姻自由了。 故事发生在解放前,那时,小篱笆村的大老刘家比较富裕,有几十亩地。虽不能和大地主们相提并论,但也算是村里的上等人家了。 大老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三年前已经结婚生子,二儿子栓柱脑子不好使,最多也就七成熟。到了栓柱十七岁的时候,大老刘便给他娶了个媳妇,是隔壁村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名叫阿香。 阿香父亲死的早,母亲领着他们姊妹三个吃了上顿没下顿,就将十四岁的阿香嫁给了傻乎乎的栓柱,为的是闺女到大老刘家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从此,阿香小小年纪就每天早早的起来做饭、洗衣服,脏活累活都是她的。 阿香没有怨言,因为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是这样,姑娘们越是嫁给大户人家规矩越多,女人们能适应的就适应,不能适应的就忍受,过了门就是人家的人,要打要罚还要看人家的规矩。那个时候的女人,不是一个难字就能诉说完的,受苦、受累,还要受罪。 有这么一天,婆婆忽然把阿香她们妯娌俩找来,让她们一起跪下,一直骂着她们是嘴馋的败家玩意。婆婆骂了半天,最后阿香才听明白,原来婆婆今天从鸡窝里少收了三个鸡蛋,来询问是谁偷吃的。 你也许会纳闷了,三个鸡蛋也不至于这样子吧!唉!你要不相信可以问老辈人,老辈人肯定会告诉你,那个时候婆婆在儿媳妇面前都拿架子,不是有句话: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吗!明白了吗?不明白就慢慢的咂摸一下后味吧! 婆婆数落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两个儿媳妇都摇头说没偷吃,一直数落到后半夜,婆婆最后终于困了,让大儿媳妇起身回屋睡觉,却指着阿香让她跪到天亮。为什么让大儿媳妇去睡觉,而单单罚阿香呢?因为大儿媳妇娘家比阿香娘家有钱,明白吗? 这无缘无故被人冤枉,心里委屈无处述是最憋屈的。娘家是穷,但娘家里的娘亲虽不是对自己百依百顺,但也是很疼爱自己的。再说自己丈夫有些缺心眼,意味着自己在婆家无依无靠,就要受委屈。 阿香越想心里越难过,哭一通,念一通,再哭一通,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最后,她从地上爬起来,找了根绳子,将自己吊在了房梁上…… 从来人死魂不散,何况死的有冤屈,阿香上吊死后,大老刘家里就闹开鬼了!虽然也请了神婆、神汉前来施法捉妖,可都是无功而返,他们说:这女鬼怨气大,自己无能为力。没办法,大老刘一家子只能搬离了这座宅子,从此便再无人敢来。 转眼间十年过去了,这个时候时全国已经解放,后来,分地主家田产的时候,这所宅子分给谁都不要。 有这么一天,一个回家探亲的解放军战士回到村里,听说此事后,主动向村里提出申请,他们家愿意分到这所宅子。 老村长说:“唉呀!年轻人啊!这所宅子不干净啊!我怕你……怕你被怨鬼所害啊!” 解放军战士说:“俺跟你说,战场上死人堆里爬过无数遍,枪林弹雨我都没怕过,何况……” “行行行!俺知道你胆子大,从今往后,这所宅子可就是你的了,万一要有什么事,你可不要找我骂娘啊!”老村长说完,将手里的钥匙交给他,转身摇摇头走开了。 在干部那里办了手续,解放军战士当天晚上就搬进来,你还别说,别人家分地主的宅子都是几家、或者十几家分一处,他自己分了整个宅子,足足有十五间大房,而且村里还没人跟他抢,这个解放军想想都高兴。 夜深了,解放军战士正睡的迷迷糊糊,感觉被人给推了一下,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的床前站着一个人。原来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衣服穿着很朴实,脖子上还围着一条红纱巾。 那姑娘见解放军战士醒来,飘飘下拜,然后面无表情的说:“公子辛苦了,奴家见公子入住此地,特来拜会。” 解放军战士一看,这就是村民们传说中的女鬼啊!看她脖子上围着的纱巾,肯定是想掩饰脖子上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 解放军战士跟女鬼说:“姑娘啊!我不管你跟这房子有何渊源,你以前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但是,从今天开始啊!这房子主人就是我了,俺也请你不要打扰我休息!” 那姑娘面带伤感,悠悠的说:“公子,奴家做一个简单动作,如果公子能够做得来,奴家从此再不打扰。” 那姑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熟练的挽成一个绳圈,然后往房梁上一扔,将自己的脖子伸了进去,挂在那里晃来荡去。过来一会儿,姑娘又从绳套里下来,指着房梁上的绳套问:“公子可否做得来?” 解放军战士看了看房梁上的绳子,面带微笑走到绳套跟前说:“这有何难!”就见解放军战士一抬腿,把一只脚伸进了绳套里。 “错了,公子做错了!”那姑娘在旁边喊着。 解放军战士将脚从绳套里拿出来,对姑娘说:“姑娘啊!我没做错,是你做错了啊!人生在世,既然有七情六欲,必然也会世途坎坷,将脖子和脚无论那个伸进这绳套里,都是由自己选择的。在无路可走的时候,要是换一个方向想想,自然能够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你……”姑娘话虽张口,但是她在寻思! 解放军战士接着说:“姑娘啊!不论是这世间圈套,还是那樑上圈套,实际上,这不都是你自己结的吗?当初如果你选择将脚伸进圈套里,那么也就是另一个结果,你说,咱俩谁错了?” “唉!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也许是命运安排错了,这……也许就是我的宿命。”姑娘说完,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向解放军战士道了个万福,“多谢公子点醒,奴家告辞!”那姑娘说完,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 从此以后,这所宅子再也没有闹过鬼! ...
纷纷扬扬的雪下了一天,晚上的时候雪停了,月上树梢,大地显得格外明亮,方圆很远的地方都能看清楚。 天寒地冻,冷冷清清的大街上,猎户杨大彪伸出手将头上的狼皮帽使劲摁了摁,垂头丧气的嘟囔了一句:“臭手、臭手,你咋就没摸到过好牌呢!” 就在大彪垂头丧气的往家走,当路过一个胡同口时,忽然,就见从这胡同里面探出一个马脑袋来,接着就是马身子,这匹马浑身血一样的红,在白雪地上显得格外显眼,再往这马上一看啊! “我滴个天!这是啥怪物啊?” 就见那骑马之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大高个,面目看不太清楚,肩上还扛着一把大刀,吓的大彪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那马停了下来,而那马上之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尴尬的和大彪对视着。 大彪这回看清楚了,就见那马上之人,那张脸上凹凸不平,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嘴和鼻子也不成比例,鼻子是向上翻着的朝天鼻,再看那张嘴,也太大了,好像都岔到耳朵边去了。两只眼睛一个大一个小,让人看着显得特别滑稽。 大概就这么对视了三分钟,就听马上那个人从鼻眼里冷哼了两声,然后挥了挥手中的大刀,接着催马慢慢的又钻进了另一个胡同。 等那怪物走远,大彪心里默念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从这天起,每到了晚上,很多人都看到有一个骑红马、扛大刀的怪物在大街小巷里来回溜达,好不吓人!说也奇怪,十几天过去了,也没听说过这玩意伤过人。 这天晚上,大彪正准备睡觉,刚躺在炕上,就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大彪从炕上爬起来,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这时,就见一个黑影冲到大门口。那黑影背背宝剑站在过道里,一动不动的,就像一个大侠! “这人是谁呢?怎么这么面熟呢!”大彪琢磨着心事。 马蹄的声音慢慢靠近,大彪看见一个骑马的黑影慢慢从过道的一头,一颠一巅的走了过来,正是自己那晚见到的怪物。 当那怪物骑着马走到黑影跟前,大约还有四五步的时候,那怪物停了下来,两家一对峙,一时间场面有点尴尬,气氛也有些压抑! 正在大彪胡思乱想的时候,此时月亮慢慢升了起来,趁着月色,大彪见那黑影朝过道旁边靠了靠,似乎是要给那怪物让路。 “哒哒哒……”随后就听马蹄声再次响起,趴在窗台的大彪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就那怪物与黑影一错肩之时,那黑影忽然猛跑两步,借着冲劲,蹬着一旁的院墙飞身而起,手里挥出一张纸符向怪物扑去,不偏不倚,那纸符正好贴在了怪物的脑门上。你还别说,那怪物好像是被定住了似的,骑在马上是一动不动。 而就在黑影落地的那一瞬间,黑影像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两张纸符,随后蹦起来,在怪物的前心、后心各贴了一张。随后,那黑影仰着头,伸出手来整理了一下并没有弄乱的衣服,一脸的不屑,围着那怪物转着圈看。 “好功夫!好法术!”大彪不由得叫起好来,然后下炕,鞋子都没顾提就开门跑了出去,他想看看那黑影大侠到底是谁。 可是等他从屋里跑出来,看到的却成了另外一种场景,就见那马上的怪物,伸手揭下脑门上的纸符,又回头看了看黑影,那意思好像是说:你给我贴这些纸干什么! 大彪看到这里,“妈呀!”一声又重新跑回了屋,将房门留了一条缝往外看。 就见那怪物揭下了纸符,黑影大侠先是一愣,接着伸手拔出背后宝剑。 大彪一看,“诶!这宝剑咋不像金属的啊!看着怎么像个木头的。” 就见黑影大侠举着宝剑朝怪物刺了过去,那怪物也不含糊,用大刀轻轻一拨,黑影大侠手里的宝剑立刻就撒手了,而且身子一晃,后退几步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好大的力气!”黑影大侠说了一声,顺手在墙根处划拉了一把土,冲着怪物撒了过去,而后撒腿就跑。 大彪见那怪物向那黑影大侠追了过去,黑影大侠跑的急,路上还摔了两个跟头。 “大……大侠,别往那跑,唉!”大彪一声叹息,赶紧打开房门,也追了出去,因为他知道,那黑影大侠跑的方向是条河…… 等大彪找到那黑影大侠的时候,就见他抱着一块大冰块,正在那里哆嗦呢!而那怪物此时却不见了。 “二叔救我!”就那河里的大侠喊。 大彪赶紧把他捞上来,一看啊!原来是自己一个本家侄子,五年前上山学道去了。大彪把侄子搀扶回家。让他钻在被窝里,大彪赶紧给他烧姜水用以驱寒。 那个侄子,这会儿也没了刚才的大侠锐气,在被窝里一个劲儿的打哆嗦。还在那说呢!“二叔,你说那是个啥怪物?我学道头次下山就栽了个大跟头。这镇尸、扒皮、抽筋符也不管用,还差点儿丢了性命。” 大彪一边帮侄子烤着湿衣服,一边安慰着他。 侄子喝了一大碗热姜水,又说:“刚才,那怪物一直将我追到河边,我实在没办法了,就跳了河。你说怪不怪,那怪物见我跳了河,它立刻就回去了。” 听到这,忽然,大彪一拍大腿,说:“我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了!怪不得看它那样子这么熟悉,我以前见过。” 侄子听的起劲,裹着被子坐在炕上问:“二叔,你说这玩意是啥?” “泥人,怪不得它会怕水。”大彪说着,起身来到里屋,拉起正在酣睡的儿子,问:“儿子,有一次你和几个小孩在院子里和泥巴捏泥人,当时我看见你流鼻血了。那么你还记不记得,你那个捏好的泥人现在放在那里了?” 儿子使劲揉揉眼睛,想了想说:“记得当时我和狗蛋他们一起玩泥巴,那天还流鼻血了,我也没在意,也为了好玩,后来我就将马捏成了大红马,还捏了一个扛大刀的人骑在马上,我用树枝给泥人弄了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当时狗蛋他们笑话我捏的难看,我就放在村口的桥洞里了。” “明白了,明白了,孩啊!你接着睡吧!”大彪说完,让儿子继续睡觉,而后走出里屋去见道士侄子。 大彪说:“听老辈人说,什么东西一旦占了人血,放在不见阳光、不见人的地方,七七四十九天,这个东西就会成魔出来作怪。如今这时间也附和,这个怪物应该就是你兄弟用沾血的手捏出来的泥人、泥马,被藏起来后,这货一百天没见到人,他就成魔了。” 侄子听后,脸上又露出来之前的锐气:“怪不得,我那三张纸符对他没用呢!这货不是尸,没皮也没筋。” 大彪问:“那咱咋再办呢?” 道士侄子把手一挥,说:“没事没事!这魔不会害人,就是对东西好奇。只要找到他的真身,毁了就没事了!” 天亮之后,大彪和侄子来到村口,果然在桥洞里找到了那个血马怪人,等拿出来一看,呵呵!模样就是那个鼻孔朝天、一对大小眼,肩扛大刀的怪物。大彪将这泥人摔了之后,从此街上再也没出现过骑马的怪物。 故事到这也就结束了,据坊间传闻,沾了血的东西是不能胡乱扔的。因为有些物件一旦占了人血,放在不见阳光、不见人的地方,七七四十九之后这个东西就会成魔出来作怪。也有人说这东西还会去吸食它事主的血维持生命,直到他的主人魂归地府,它失去了鲜血供养,就会自动消失。老辈人说的是神乎其神,真假难辨,不过,这种传闻在民间好像各地都有。 ...
可能是老一点的房子里面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一些类似超自然现象的事情和东西,只要不伤害它们,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大碍的。 这个故事是听我的外公讲的,他们老一辈子的人聚在一起就爱互相映证这些那些的故事,有些是荒诞的而有些则颇为真实,故事里的东西我习惯称之为家灵。 外公的老家是在重庆,在当时算是一个大家族,比较富有。而到了外公这辈子是人丁颇兴旺,年少时大家都是住在一起,是四层楼的围屋,一楼是接待宾客和佣人住的,二楼是长辈们住的,三楼是外公这一辈的住处,四楼则是书房和杂物室。现在这房子大部分都已经拆了,而兄弟姐妹们也都出来各自生活,但是还有一小片祖屋仍旧在那里,据说是因为有东西镇着所以拆不得。我零四年暑假的时候和外公一起去过重庆,也跟着去看过那个“拆不得”的祖屋,那里确实是有的,而且周围都是非常繁华的商业街,只是有块地方用大的广告板挡着,但还是能够看见一小片老墙,而现在那“拆不得”的祖屋还在不在就不太清楚了。而故事就是在那个大屋里面发生的…… (一) 一天夜里,大雨。睡在一楼的工人有听到有敲门声,就点起灯出去看个究竟,问是谁但是门外并没有答话,而开了门发现并没有人,只有一只白色的小动物在门廊下,而且全身都淋湿了,那个工人开始以为是只小猫,看着挺可怜的就抱进院子里让它避雨,而抱起来时摸到一个尖尖的嘴才晓得那是只白狐。结果第二天雨停,工人起床时发现昨晚的那只白狐已经不见了。 (二) 外公年少时颇顽皮,老是带着一群弟弟妹妹四处玩,高祖怕他们惹祸有时就不准他们出门,在家里读书习字。小孩子本来就有爱玩的天性,人又多高祖一时也看不过来。在家里也有在家里的玩法反正房子够大正好拿来捉迷藏。他们最喜欢在四楼玩,因为有很多房间堆着杂物很适合躲藏。有次是外公负责找,那群孩子中他年纪最大,地界又熟,所以很快就陆续把弟弟妹妹们都找出来,被找到的人都得站在走廊上等所有人都被找到,外公找到了所有的孩子回到走廊上时大家都听见那些堆杂物的房间里还有小孩跑动的声音和笑声,开始以为有人耍赖又躲了进去,但清点人数后发现确实所有人都在走廊上,而且那个跑动的声音和笑声一会在这个房间一会又在另一个房间,而房间和房间之间是不相通的,门全对着走廊。后来外公他们把这事说给大家听,高祖他们和年长的佣人都觉得是狐仙,只要不伤害和冒犯它们就没什么关系。 (三) 有段时间外公的一个表姑婆之类的亲戚寄住在家里,单独有个房间给她住,老太太很想的通的,八九十岁了,坐在摇椅上,还很喜欢抽旱烟和吃皮蛋,房间里有个专门的小缸用来装皮蛋。外公他们知道后就老打主意想去偷她的皮蛋,但老太太精的很,白天根本近不得她的屋子只好晚上下手。外公在他们那一辈中排行老三按他自己的话说在家里好歹也是个“三少爷”,而“大少爷二少爷”和他是同父异母的所以年纪相差很大都在外求学,所以一般只要老爷不在,他这个十几岁的“三少爷”还是很有些权威的。这个好处在于外公可以很轻易的从佣人那里拿到老太太房间的钥匙,半夜里和兄弟合伙去偷皮蛋吃。 那天是和老五一起去的,两人摸到老太太房间外,发现屋里还亮着煤油灯,老太太在说话,两人觉得很奇怪一是这么晚了表姑婆还不睡,二是屋里只有老太太一人她跟谁说话。于是他们就趴窗台上偷看,发现老太太睡在摇椅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抬着头朝对面的一个柜子顶上说话,外公他们也抬头看去,发现柜子顶上坐着一个老翁身材异常矮小只有常人的三分之一高,一身黄褂,留着两撇小胡子,正笑着看着老太太。 后来老太太搬走了,佣人在整理房间时发现柜子后面有很大一个老鼠洞,有人曾见过洞里的老鼠据说比普通老鼠要大很多,全身的毛是黄色的。 ...
从前,有一个张秀才,长得细皮嫩肉,一表人才,都说他这辈子吃不了庄户饭,将来一定能升官发财。他也刻苦攻读,一心想高榜得中,混一个一官半职的好光宗耀祖。可是,这个好事可却就是临不到他的头上。他是一连考了三次,每次都是名落孙山。后来他看看自己家境贫寒,家里也没有闲钱再供自己读书,想想可能也没有升官发财的命。就放弃了读书,跟着几个朋友学着做点小生意挣点钱来养家糊口。 有一次,他和他们经常一起做生意的几个朋友,又从当地收了一些土特产,合伙租了一条船去杭州去贩卖。他们到了以后,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们运气不济,货不好卖。等了半个多月以后才开始逐渐的有卖货的,卖完货的一算挣钱也不多,就陆陆续续的回家了。等到张秀才卖完货的时候,他们一起来的几个朋友都已经回去了。张秀才卖完货算了一下账,万幸还没有赔钱,挣的钱也只能够来回的费用,他便收拾了一下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天傍黑天的时候他来到了一个县城,一路走来是又累又饿。心里就一个念头,赶快找一个客栈填饱肚子好好地睡上一觉。可是,他一连找了几家客栈都是客满,真是越渴了越给盐吃。他也只好拖着他疲惫的身体继续找下去,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住在大街上吧。这时候他就发现前面的十字大街旁有一家客栈,他紧走了几步来到门口一看,还是挂出了客满的招牌。气的他一屁股坐在了客栈门口不走了。恰巧这时候客栈掌柜的正好看见了他,赶忙出来客气的对他说:“真的对不住了,店里已经客满,你再到别处去看看吧。” 张秀才坐在门口里也不起来,恳求店掌柜的说:“掌柜的,你就行行好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就是住柴房也行啊。” 掌柜的看了看他,见他已是筋疲力尽,看来城里的客栈真的都已经住满了。他就为难的对他说:“我这里倒是还有一间客房,前几年也住过几回人。可是,到了晚上客人就吓得跑出房间来,说房间里闹鬼,要求换房。从那以后这间客房就闲了下来,再也没有往里面安排过客人。如果你有胆量,你就住进去,我半价收你的房钱。” 张秀才一听来了希望,他本就是读书人出身从来不信邪魔鬼祟,就对掌柜的说:“你放心吧,我敢住。” 这时候掌柜的又说:“那好吧,你现在先吃点东西,我就让小二去给你收拾房间。” 张秀才这回放心了,他赶忙点几样好菜,要了一壶好酒,然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等到他酒足饭饱以后店小二已经拾掇好了房间,过来把他领到了楼上。张秀才到了房间里一看,虽然不是豪华的上等房间,但是装修的也很优雅别致。从铺盖到桌椅板凳,还有那些摆设看上去都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他也没有闲情多看,脱了衣服就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张秀才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有此事。他突然感觉到房间里好像来了一个人,好像还是一个女人,有一股很浓的脂粉的味道。他还听到了脱衣服的声音,紧接着这个女人就掀开了他的被子钻进了他的被窝里。他感觉到一个粉嫩光滑的女人身体,一下子贴在了他的身上。他心想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我肯定是在做梦,既然是在做梦那我就不客气啦。张秀才就半醒半梦的和这个送上门来的女人,忘情地做了男欢女爱的事。 再说店掌柜的一夜也没有睡好觉,他担心张秀才别出什么事。天明他就起床了,小心地来到了张秀才的房间门外听了好几次,也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因为天还早,他就没有好意思打扰张秀才,一直到了太阳出来老高了,他才提心吊胆地来敲张秀才房间的门:“客官,休息的好么?该起床了。” 屋里的张秀才听到喊声吓了一跳,他赶忙先开被窝一看,哪里还有人的影子,别说还是一个女人了。他看看没有事才敢答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我没有事。” 掌柜的一听张秀才还活的好好的,就放心的走了。张秀才听见掌柜的走了,他还想着昨天晚上的艳遇心里美滋滋地。他突然又趴在被窝里一闻,被窝里还存留着很浓的女人的味道,好像这个女人刚刚起床刚才离开一样。他揉了揉眼睛,心想难道这事是真的,我还真的碰到了桃花运了。想想昨天晚上的柔情蜜意,他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虽然没有看到她的貌相,但就凭她那柔软光滑的身体和百般的柔情,就能断定此女子一定是一个羞花闭月的美女。张秀才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先临时不走了,我要在这里多住几天看看这个美女是不是还来。 他起床后吃过饭,对店掌柜的说:“掌柜的,我在这里还有点事没有办完,可能要多住几天,房间你一定给我留着。” 掌柜的一听高兴了,心想房间闲着一是闲着,既然有人住就能有钱挣。他就满口的答应着:“您放心,您住多少天都行。” 张秀才来到大街上转悠了一天,还买了一身好衣裳。回到客栈里早早地吃过饭,就回到房间里等着去了。天才刚黑他就脱衣上了床,他躺在床上想着昨天晚上的美事。这样一直到了快二更天的时候,他突然又闻到了那股脂粉的香味。此时,他心里就像踹了一个小兔子,嘣嘣地乱跳。他装着睡着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偷偷地把眼睁开了一条缝。正看见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他的床前来了。他拼住呼吸,细细地看着这个美女。只见她肌肤雪白,面色桃花,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不一会和昨天晚上一样,这个美女脱了衣服又钻进了他的被窝里来了。 这回,张秀才有数了,他没有急着去抚摸这个女子。而是小声地问道:“你是谁家的女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个女子听了好像吓了一跳,却又很快镇定了下来。柔声说道:“我是东邻家的,你不要害怕。三年前,我丈夫已经去世了。我昨天晚上见你孤单就过来陪你了。” 张秀才一听,心想也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又是一个世上少见的美女,遇见你真是三生有幸,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从这以后,他们是夜夜欢娱,如胶似漆,难分难解。就这样一直过了一个多月,张秀才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个女子每天都是晚上二更天左右前来,并且每一次来都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并且早上什么时候走的,他从来都不知道。他想我不能再糊涂了,等到她今天晚上再来以后我一定好好地问问她。 到了晚上,那个女子又无声无息地来了。张秀才就大着胆子问她:“娘子,你为什么总是晚上来呢?” 这个女子听了先是一愣,过了一会说道:“郎君啊,我见你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人,你既然问了。那我就实实在在地告诉你吧,但是,你听了不要害怕,我是不会害你的。” 原来,张秀才住的这家客栈原先是一家妓女院。这个女子就是这家妓女院的头牌,名叫白牡丹。她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皮肤特别的白,所以后来大家都叫她白牡丹。白牡丹真是人如其名,有多少富家公子哥都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让他们如痴如醉,流连忘返。后来白牡丹遇到了一个叫张华的富家公子,在这里和白牡丹一住就是半年多。张华不但有一个富甲一方的家庭,而且还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白牡丹经过对张华几个月的相处和了解,认为他就是自己这一辈子要找的人。张华曾多次对白牡丹承诺,这一辈子非白牡丹不娶,从这以后,白牡丹就不再接待任何客人,一心盼着张华早日把她从这里赎身出去,和他一起回家过幸福的日子。 可是,后来张华身上的钱慢慢地用完了,还痴情不改地呆在白牡丹这里不走。老鸨子见了他不但不出钱了,还赖在这里不想走,有多少富家少爷还在后面等着见白牡丹。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捞不着挣,她心里就百抓无挠地睡不着觉。后来,实在是给张华大面子了,老鸨子像是坐在热鏊子上一样坚持了一个多月,便把他撵走了。临走时张华含泪对白牡丹保证,快则十天半个月,最慢两三个月的时间。一定抬着八抬大轿来抬你回家。自从张华走了以后,白牡丹下定决心不再接客,一心等着张华带着钱来为她赎身。可是,谁知张华这一去如泥牛入海没有了音信。三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还是不见张华的面。老鸨子一开始还好言相劝,见白牡丹铁了心的等张华,就是不接客,就慢慢地拳脚相见了。白牡丹也是天天以泪洗面,度日如年。 一年以后,老鸨子对白牡丹已是用尽了一切手段,还是无济于事。她就多方打听张华的下落,后来真的打听到了张华的家乡,就派人去找到了张华,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人到了张华的家里一看,原来张华回到家里以后不到一个月,就娶了一个富家的千金小姐,早把和白牡丹的山盟海誓忘得一干二净了。张华为了让白牡丹死了这份心,就给来人写了一封绝情信,让他带给白牡丹,说他一个堂堂的富家公子怎么会娶一个风尘女子呢。 白牡丹得到实情以后,她的精神支柱一下子彻底垮了,一条白绫便吊死在了这间房里。他死后冤魂不散,在地府里遇到了巡查地府冤情的地府娘娘。娘娘知道了她的冤情以后,许她继续留在人间,等到报了冤仇以后再回地府,白牡丹便又回到了她原来的这间屋里。 白牡丹死了以后,这家妓院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半年以后,老鸨子就把这里盘了出去,别人买了以后便在这里开了一家客栈。现在张秀才住的这间客房就是当年白牡丹的闺房。客栈刚开的时候,这个房间也曾安排客人住过。可是当时白牡丹正是怨气正盛的时候,她看见有男人住在她的房间里哪有不生气的道理。她就想法吓唬客人,三更半夜地把人吓唬跑了。从这以后,这间客房里都知道闹鬼,就再也没有人敢住了。 一直到了三年以后,店掌柜的见张秀才实在是找不到客栈了,便就大了大胆子把他安排到了这间客房里来了。 当时白牡丹看见张秀才来到了房间里,她发现张秀才一身的书生气。虽然见他一身的疲惫,但是却是一表人才,无形当中她发现张秀才有一点当年张华的影子。她便动了恻隐之心,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张秀才,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张秀才知道了白牡丹是一个怨死的鬼以后,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心里非常同情白牡丹的遭遇。他对白牡丹说:“你放心,不管你是人,还是鬼我都不会嫌弃你。如果你愿意,我一定带你回家,我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绝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从这以后,张秀才和白牡丹就真的像一对夫妻一样,在这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后来有一天,张秀才想想自己离家出来做生意已经很长时间了,他怕家里的媳妇挂念。他就对白牡丹说:“咱们在这里住着也不是长法,我想咱们一起回家吧。” 白牡丹听了虽然心里高兴,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地说:“我和你回家到也行,就怕你家大娘子容不下我。” 张秀才忙说:“这事你尽管放心,我媳妇是一个非常贤惠的女人,她一定会对你好的。” 白牡丹听了放心地说:“那好吧,到明天你到城里面做一块我的牌位拿回来。只要你想见我了,就对着我的牌位喊一声‘白牡丹’,我马上就会来到你的面前。这样咱们回家的时候你把我的牌位放在包袱里带走就行了。” 到了第二天,张秀才按照白牡丹说的。来到了城里找了一家木匠铺,为她做了一个红木牌位。来到客栈房间里小心地放好,试着喊了一声‘白牡丹’。话音刚落,只见白牡丹真的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张秀才高兴地对白牡丹说:“这样我就放心了,咱们明天就走。” 看来白牡丹也非常高兴,她对张秀才说道:“张郎啊,现在你把床挪开。” 张秀才听了不明白地问道:“无缘无故的挪床干什么?” 白牡丹见张秀才问,就说道:“你放心挪就是了,保证亏不着你。” 张秀才听了,过来便把床不费劲地就挪开了。这时候,白牡丹走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然后对张秀才说:“你把这两块砖撬下来。” 张秀才真的把这两块砖撬了下来,只见砖下面有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他小心地把油纸包拿了出来,打开油纸包一看,里面包着一个非常漂亮的梳妆匣子,他拿过来交给了白牡丹。白牡丹接过来以后打开一看,原来里面装的全是金银珠宝。白牡丹看着惊呆的张秀才,笑着对他说:“张郎,这是我活着的时候攒的一点积蓄,少说也值万两银子,也够咱们下半辈子用的了,以后你也不用再辛苦地来回贩卖了。” 张秀才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这辈子还有这么一个好命。不但有了美人,还得到了这么一大笔财富。他连夜收拾好行李,天一明他就找到了客栈掌柜的,算了店钱就踏上了回家的路。他一路上遇水坐船,路上坐车,不几日就到了家。张秀才到了家里,先把白牡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对老婆说一遍。老婆当时听了吓了一跳,生气的说道:“你想讨小就讨小吧,你怎么把一个女鬼娶了回来。” 张秀才见老婆生气,他赶忙打开了梳妆匣子让老婆看。老婆见了这么多金银珠宝也就不生气了,她来到白牡丹的牌位前壮了壮胆子喊了一声‘白牡丹’。白牡丹真的一下子出现在了屋里,等她见到了白牡丹,看见她不但人长得好还非常懂事的喊了她一声‘大姐’,她也就不再害怕了。就这样他们两个人一个鬼,还真的和和睦睦地过起日子来了。 这样他们一过就是三年,一天白牡丹看上去很伤心,还时不时地叹气。张秀才两口子就担心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白牡丹听了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张秀才两口子说:“郎君,大姐啊,咱们的缘分已尽了。我已找到了负心人张华,我这就报了仇得回地府报道了。可是,郎君啊你的帮我这个忙。” 张秀才听了知道也留不住她了,就问道:“你说你找到了仇人,他在哪里呢?不管什么忙,你放心我一定帮你。” 白牡丹说:“他就是城里张员外的儿子,他家就在城东门里面,路南的那家大院子就是,只要你今天晚上把我的牌位拿的他们家的大门口就行了。” 到了晚上,张秀才按照白牡丹说的。他拿着她的牌位来到了城里找到了张华的家,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把白牡丹的牌位放到了他们家的大门口上去了。张秀才轻轻地喊了一声‘白牡丹’。只见白牡丹此时就像一股白烟一样,一下子从大门缝里飘进去了,紧接着她的那个红木牌位也就不见了。张秀才并没有走,他不放心地一直站在不远的地方守着,生怕白牡丹在里面出什么事。 天还没有明,就听见张华家里传来了哭声。张秀才满腹心事地等到天明,见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了几个人。他赶忙上前一问,原来昨天夜里不知什么原因,张华两口子一起上吊而亡。 ...
广东省闵安县有个樵夫名叫张圩,一直以砍柴卖柴为生。 一日他上山砍了很多的柴,傍晚时分兴冲冲的下山的时候不小心猜中了猎人设下的陷阱,一根绳索牢牢地套住他的右脚,把他高高的倒吊在半空。他大声呼救,可是四周除了鸟鸣就是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声音。 “真他娘的狗屁,哪个杀千刀的居然在这里设陷阱,不要让老子遇到,否则骂你祖宗十八代……哎哟,救命啊,谁来帮帮我,放我下来。”张圩倒掉着,只觉得血直簌簌的不断往头上涌,一阵接一阵的头昏目眩。他使劲的挣扎可是除了累的喘不过气来,什么用也没有。 “咕咕……咕咕咕……”天色已黑,张圩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期望自己能熬到天亮,说不定碰到路人能救起他。 精神恍惚之际,张圩忽然看到有个人影从他面前飘过,恐怖的是没有脚。真的没有脚,而且漂浮在半空。都说山里有山鬼妖怪,怕是遇上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张圩在心里把那个设陷阱的猎人包括他家祖宗十八代在心里问候了上百遍,思忖着今天估计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咚”的一声,张圩脚上的绳子断裂,他直勾勾的掉在地上。幸好是柔软的泥土,只是觉得很疼但并无大碍。刚直起身子,他就看见一个身着黑衣无脚的鬼魂飘到他的面前,好奇的看着他。 “饶命啊,饶命,不要吃了我,我给您磕头,给您烧纸。拜托不要吃了我。”张圩磕头如捣蒜一般。 “噗嗤”那鬼哈哈一笑,说:“哪个说要吃了你,起来吧!” 张圩不敢起来,那鬼故作生气的说:“怎么,不听我的话,难道真的要惹我生气吃了你?我肚子正好饿了。” “起,起。”张圩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你腰上的是不是酒?”那鬼突然这么问。张圩摸摸腰间的酒葫芦,赶紧拿出来,还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饼,说:“您是不是饿了,这个酒和饼都给您了,谢谢您将我放下来,不然我可能都熬不过今晚。” “好说好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那鬼爽快的拿起酒和饼享用起来。 吃饱之后,他对张圩说:“算你走运,不过帮助你对我自己也有好处。” “这是如何说来?难道是因为我的酒和饼吗?这……其实都不足以表达我对您的感激,原以为世上的鬼都是坏的,今日我有幸碰到您这样的好鬼了!如不嫌弃,请随我去家里,定当好酒好肉的招待一番。”张圩热情的说。 “不不不,看你是个实诚人,实话跟你说吧!我生前是个懒鬼,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但是也没做过一件好事。只是依仗着我家人生活,从来不知道去劳作挣钱照顾他们。死后,阎王说我太缺德,必须去人间做一百件好事,功德圆满之后才能投胎为人。救了你,加上之前的,我已经做了99件好事了。这几天再做一件便可投胎去了。”鬼说完,露出一种期待的微笑。 “那你下次去帮助别人是什么时候?”张圩很是好奇。 “嘿嘿,明天这山下的一条河上要出事故。好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一会。”鬼说。 顷刻间鬼消失了。张圩挑着柴火回去,第二天一早他就来到那条河边,看看会出什么样的事情。等了一上午,河面平静,来往的船只都平平安安的度过。张圩有点失望,不过他想到自己被救的事情便又打起精神继续看。 下午的时候原本好好的天气瞬间风云突变,电闪雷鸣,大雨如注。狂风卷着河水,一条小船晃晃悠悠忽然被打翻进河里,船上大约有8、9个人泡在水里大呼救命。摆渡人早已吓得跳进河中不知去向。张圩一个纵身跳进河里,全然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去救人。他没有看到那只鬼,当然他遇到如此危急的时刻也没有功夫去想。船上的木板散了,他把木板送给落水的人们,让他们暂时先飘在水面上,然后把孩子一个个送上岸,回头再去救大人。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腿抽筋。在去救第五个人的时候,他腿疼的无法再游泳,眼看着要沉入水底的时候,他朦胧的眼看到了鬼,鬼说:“借你的身体一用。”说完,张圩失去了意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四周飘着阴冷的白雾,鬼笑呵呵的和他摇手道别:“张圩,谢谢你的帮忙,今天这场灾难单凭我一个小鬼是无法避免的,因为我必须借住会水性的人的身体。你得知我今天要救人,所以一直在这等着。当危险发生时,你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也要救人真的让人敬佩。你是个正义的人,阳气过重所以我无法上你的身,后来你因为脚抽筋而沉入河底是阳气大大减弱,我才能借助你的身体化解这场危机,才得以功德圆满。下辈子投胎我一定会变成一个勤快的好人。再见。” 张圩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被一群村民包围着,大家都关心的看着他。看他睁开眼睛众人兴奋的说:“他醒了,我们的恩人醒了。” 张圩冒死救人的事情被众人口口相传,受到大家的尊敬。 张圩没有娶媳妇,村里的媒婆给他介绍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做媳妇,一年后他有了一个大胖儿子。张圩打量着儿子的模样,觉得有些像…… ...
昔日,有张三死三日,家人试探他的胸口还有点点热气,知道是假死。家人日夜轮班守护。 张三,胆子很大,不相信世上有鬼神。他一个人敢到乱坟岗取东西。故此,他在外面做事,经常一个人半夜才回家。这次,他怀抱一柄宝剑,又是很晚才回家。据当地人经常说某地是鬼窝,没有人敢夜里经过。他就是不信,也不怕,偏偏就从那里走。当他经过鬼窝的时候,真的见到有很多在鬼聚会,就像是集市旁边很多闲杂人,闲着无事在闲聊,个个都斜着眼睛看他。他看到这些鬼丝毫没有惧怕,就像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的走过。正走到路中间,有个穿一身白衣服的少年,大呼大叫,半屈着身子,叉开两腿,手舞足蹈地嘻戏到他跟前。张三既取手中剑,猛力挥动,将白衣少年斩成两段,地上立现白蛇状物,闪闪发光,张三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两段白金条。 他再走一仗多远,有老鬼一男一女,他们是夫妇,走过来像白衣少年那样嘻戏他。张三立而不动,挥剑怒斩他们,怎么都伤不着他们。张三忙念避鬼诀,他们还是不逃走,嘻戏像以前那样。过了好长时间,张三开始有点害怕了,很想找机会尽快离开这里,其实他已经鬼附身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已经是鬼。 他没有目的的走了一段路,自己在干涸的溪滩洲上,前面有座废弃的水碾,他想到水碾屋去。河滩上只有少量的水流,他跳着走过水滩,到水碾下面,要上去好像得绕很远的路。他不想太麻烦,就攀着大石块砌成是高墙,很快就上去了。房子里面有一对年轻夫妇,正要开始生火做吃的。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他以前的好朋友(早几年就死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相遇,因此,都感动惊讶,也十分亲热。朋友夫妇招呼他一起吃晚饭,他没有推辞。朋友的老婆亲切的问他说:“你是什么时候做了幽冥之鬼的?”张三就把事情的经过仔细的给他们说了。朋友叹息一声,然后说:“你要想脱离幽冥之苦,必须杀掉老鬼夫妇,他们迷人附身的本事真是太高了,凭你的能力,恐怕对付不了他们。”吃了夜饭后,朋友夫妇说有点要事,离开了房子。 张三独自一人在水碾屋觉得很闷,就信步走到不是很高的山上。山上的泥土是黄色的,树木都是碧绿,山上有很多人在做苦力砍树。张三觉得这里很玩好的,不想离开,就自动的留下来,就找一块大石头坐下休息。他身后不远两个鬼也休息,好像是有意议论:“某村有一条猎狗,十分凶恶,这里的鬼都害怕它,就连老鬼夫妇都怕它。” 张三听到这个消息,抱着自己的宝剑,慢悠悠的离开山上,直接去某村。他走进一条很长的巷子,特别的黑暗,不过,很快就找到这条猎狗。原来就是自己家里的大黄狗。他虽然认识自家的狗,可是,狗知道他已经变成了鬼,没有以前做人那样亲热,只是一直抬头看着张三,不听张三的使唤。张三对自家的狗说了很多好话,狗才同情他。 大黄狗跟着张三走。他和猎狗走到水碾屋,见朋友夫妇都被老鬼夫妇害死了。他就和猎狗去寻找老鬼夫妇,就在鬼窝没有多久就找到了,猎狗见了老鬼夫妇,跳起来猛扑过去,十分准确的咬住老男鬼的喉咙,男鬼很快就不动了。女鬼见了忙冲过来帮忙对方猎狗,黄狗放下男鬼,又跳起来咬住女鬼的咽喉,没有好长时间,两个老鬼都死。 张三马上就恢复人的样子,醒了,复活了。这次他脱离幽冥之苦,功劳是家里的猎狗。 ...
傍晚时分,天色有点阴沉,阴云密布,感觉是要下雨的节奏。小篱笆村的张木匠吃过晚饭,到院子里看了看天,准备关院门回屋早早的睡觉。 “张先生……张先生请等等!”不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马车边往这边来,上面的人边喊着。 马车来到张木匠院子门口停下了,从车上跳下俩人。张木匠看了看来人后,又看了看那辆马车,心里暗自好笑:“呵!这大红马膘肥体壮长的真不赖!只是这马车怎么是木头轱辘的,这都啥年代了,还有这种马车?真是可惜了这匹大红马,给配了个解放前的破车。” 车上跳下的那两人走到张木匠跟前,说请他打家具,木材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不过就是路途远了些,距此五十多里的大山里。不过,来前主人说了,愿意多给工钱。 “大山里,那地方肯定很偏僻、闭塞,要不如今那里还会有如此的古董玩意,并且还在用。”张木匠心里想着,对自己的手艺还是相当自豪的,名声都传到几十里以外了,能不高兴嘛!收拾好东西,用箱子一装,上马车跟这俩人走了。 等到了这家一看,这家太有钱了,就像电影里演的大财主家似的。主人也相当热情,招待他的全都是山珍海味什么的,张木匠别说吃过了,平时见都没见过,吃的时候手都直哆嗦。 吃过饭后,主人指着张木匠来前坐的那辆马车说:“张先生,请你来不为别的,就是请你给再打造一辆马车,但是一定要比这个阔气、豪华,条件是辛苦你得赶时间,我只能给你三天时间。” 自己就是个手艺人,主家让打什么就打什么呗!张木匠也没多想,可三天时间太紧张了,于是就说:“三天时间,这……这太紧张了,这质量恐怕……” “就三天,时间不能再长了,但是质量也绝对不能马虎,否则……但是工钱好说。”主家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也许主家急用,否则耽误时间主家不给工钱,张木匠猜测着主家话的意思。既然来了,辛苦点加加班也是能做出来的。 接下来,主家好吃好喝好招待,还派了俩人给他当帮手,张木匠则把浑身的本事全露了出来。 到了第三天,这马车算是打造完了,主家看过后很满意,跟身边的一个人说:“告诉厨房,再做上一桌好宴,然后给张先生结工钱,一定要送先生回家。” 好像这家主人真的有事,交代完后,坐上新马车走了。去接张木匠的那两个人陪着他吃宴席,“呵!这送别的宴席比那三天的还要好。” 吃过宴席后,那俩人拿出来的工钱把张木匠吓了一大跳,是两锭金元宝,张木匠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跟这俩人说:“这……这太多了,再说现在都流行纸币了,这……这也没地方花啊!” 其中一人将金元宝递在张木匠手里说:“张先生,你收下吧!只因主家对你的手艺特别满意,这是他临走前交代的,我们不敢违背。如果张先生吃好了,现在我们就套车送你。” 等马车来到了自个家门口,张木匠下车一看,“这是我家吗?怎么我才出去三天,门上糊上白纸,还吹上喇叭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可他再看送他的那俩人和马车,在他眼前一瞬间消失了。 等他进了屋,当门的冷架子上的棺材里躺着个人,媳妇、孩子戴着孝坐在旁边草垫子上哭着,还有一些帮忙的人在那里忙里忙外,似乎他们都看不到自己。 难道是自己死了,可我就站在这啊!喊了喊媳妇,她也听不到。他走到棺材跟前,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感觉身后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张木匠一下子就趴向棺材里的尸体…… 张木匠一下子坐了起来,把旁边的媳妇、孩子吓了一跳,有一个帮忙的人看见了就扯着嗓子喊:“快跑啊!诈尸了,诈尸了……” 屋里屋外一阵的忙乱,张木匠坐起来后,左看右看,发现自己坐在棺材里,身上还穿着一身寿衣,明白怎么回事了。大声喊着:“我没诈尸,我没诈尸,大家别跑。” 有胆大的过来了,摸摸张木匠的身体,热的,证明是活人,这才把大伙又都叫了过来。一说一唠,大家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着说着,张木匠无意中碰了衣服的口袋一下,伸手摸出俩金元宝来,用牙咬了咬,是真的,这下大伙更加确信无疑了…… 后来,有人说张木匠是被城隍请去打造马车的,有人说不是,是被土地爷请去的,还有的说,你们说的都不对,张木匠是被鬼王给请去的,在阴间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
以前,整个张家大湾这一带常闹鬼,人们晚上不敢出门,甚至常常发生鬼敲门和人被鬼缠上身,嘴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被黄泥塞住的事。 这里的地主叫张老爷,张老爷为人豪爽、和善,对待穷人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 张老爷是个喜玩之人,一天张老爷去邻村喝酒,直喝到半夜。酒后张老爷一个人骑马回家,回家要经过一条深沟,当张老爷骑马到深沟中间的时候,路中间站着一群恶鬼。而鬼们要张老爷把马留下来,张老爷那肯,心想连土匪都不敢来打劫我张老爷,你们一群恶鬼还想打劫我。突然,一个恶鬼跳到马背上,张老爷身强力壮,一把就把恶鬼推了下去,这时恶鬼们围住了张老爷,又一个恶鬼跳到了马背上,张老爷赶忙解下自己的腰带,顺手一绑,就把自己和这个恶鬼捆在了一起,他猛拍了一下马,马嘶叫一声,顿时奔腾起来,冲开恶鬼,狂奔开来。一路上,被绑的恶鬼一直在求饶,恶鬼声泪俱下,张老爷就是不放他,快到村子的时候,恶鬼变成了一块厚木板。 回到家中,张老爷命人把木板钉在了自家院中的大椿树上。这一夜,睡在炕上的张老爷根本睡不着,群鬼有的在敲门;有的跪在院子里哀求,哀求张老爷放了他们的人,他们一定重谢,以后听张老爷的调遣。可是这张老爷就是不理。 第二天、第三天晚上都是如此。 第四天早上,张老爷起来到大椿树下,发现钉木板的钉子被拔出了一半,张老爷又命人钉了回去。 直到第六天的早上,发现木板不见了,原来群鬼把他们的同伴救去了,但也自那以后,那条路上再也没有闹过鬼。 张老爷捉鬼的事也传到了四周百姓的耳朵里,百姓们也更敬重张老爷了。 ...
据《玄怪录》载,张老是扬州六合人,经营菜园子为生,勤劳俭朴,小日子过得也算凑合。南朝梁武帝天监年间,扬州府衙幕僚、扬州六合人韦恕从任上返回故里,隐居清修。韦恕膝下只有一女,到了成婚的年纪,韦恕找来当地一位有名气的媒婆,请她帮忙为女儿找个好人家。 张老听到这个消息,眉开眼笑,专门守在韦府门外。媒婆出来后,张老一把拉住她,非要请她到家中喝酒。媒婆盛情难却,只好从命。两人来到张老的菜园,张老殷勤备至,早准备好了酒肉果蔬,媒婆也不客气,坐下就胡吃海塞起来。酒至半酣,张老赔笑道:“听说韦家要嫁女儿,我虽然老迈,但经营这菜园子多年,颇有家资,请您去跟韦大人说说,把他女儿嫁给我吧。” 听到此话,媒婆差点儿没把吃的东西吐出来,一拍桌子,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张老也不生气,只憨憨一笑。 几天后,张老再次找到媒婆,仍说非韦小姐不娶。媒婆无奈,看张老一脸诚恳,只得没好气地提醒他:“你这老头子太自不量力了,哪有书香门第、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嫁给种菜的糟老头子的?没错,韦大人清廉自守,家境不富裕,可你知道吗,多少贵公子都排着队求娶韦小姐呢!你别再自取其辱了。”张老说:“就求您跟韦大人说一下,要真不答应就算了,我绝不再为难你。” 媒婆毕竟吃了人家的酒席,没办法,只得答应为他传句话。媒婆将此事告诉了韦恕,谁知话没说完,韦恕已勃然大怒:“你这老太婆居然看不起我,我就是再穷也不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卖菜的老头子!”媒婆吓坏了,赶紧赔礼道歉:“都怪那个糟老头子,非逼我传话!”韦恕顺口道:“他不是有钱吗?你去告诉他,想娶我女儿除非拿500缗钱做聘礼,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媒婆一听乐了,这下好了,回去告诉那老头儿,还不得把他吓死。不料,张老听到这个数字,居然满口答应,不一会儿,就推着车子载着满满一车钱到了韦府。韦恕傻眼了,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踌躇半天,只好硬着头皮对女儿说明情况。没料想,韦小姐也没什么怨言,很冷静地答应了婚事。韦恕不禁惊呼难道这是天意! 张老就这么娶了如花似玉的韦小姐,老夫少妻,谁见了都别扭,但两口子倒觉得没什么。张老依旧照料菜园子,施肥锄草,剪枝浇水,收菜卖菜,忙得不亦乐乎。韦小姐在旁协助,毫无愧色。韦家亲朋好友很厌恶他们,经常责怪韦恕:“大人清廉,可君子固穷,怎么能纡尊降贵,把千金小姐嫁给一个老头子?现在木已成舟,的确是没办法了,可你能不能让他们两口子走得远远的,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啊!” 韦恕也是心煩意乱,于是准备了酒菜,请张老和女儿来吃饭。席间,韦恕微露其意。张老起身敬酒,道:“我夫妻二人一直没离开这儿,就是担心岳父大人疼爱小姐,不忍她远行。现在既然您也有这想法,我们明天就离开,我在王屋山下有一处宅子,正好搬到那儿居住。岳父大人要是思念小姐,可让大舅哥去天坛山南边的张家庄找我们。” 第二天,张老搀扶妻子坐到驴上,给她压低斗笠帽檐,自己拄着拐杖跟在后面,黯然离去。韦恕目送,心中很不是滋味。 此后数年,女儿、女婿音讯全无,韦恕哀叹不已,想着女儿命苦,嫁了个老头子,还要搬到山里住,不定如何蓬头垢面,满面烟尘呢。一日,韦恕实在放心不下,就派大儿子韦义方前去探望。 韦义方一路风餐露宿,终于来到天坛山南麓,遇见一个昆仑奴(从东南亚一带来的仆役)驾黄牛在田地里耕种。韦义方问附近有没有叫张家庄的地方,昆仑奴好像认识韦义方,赶紧行礼,道:“大郎好久不见了,主人的庄子就在前面,我带你去。”于是,昆仑奴放下手边的活儿,带着韦义方一路东行,翻过一座座山,进入一座豪宅。韦义方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瞠目结舌,只见花木繁盛,云蒸霞蔚,亭台楼阁样样俱全,鸾鸟孔雀飞翔其间。 韦义方来到中厅,见屋内陈设雅致,古色古香,门房小厮都穿着红色衣服,衣饰鲜亮,态度谦恭。忽然,环佩叮当,两个青衣丫鬟出来迎接,笑道:“大郎,请随我等前行!”韦义方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走着,见回廊两侧侍立着十几个青衣丫鬟,都有倾国倾城之貌。不一会儿,一位器宇轩昂的青年男子出来,头戴远游冠,身穿紫锦袍,足踏冲天履。韦义方仔细查看,吃了一惊,这人与张老眉目相仿,容貌伟岸,显然张老已返老还童。 张老笑道:“人世间劳苦异常,于是我就和令妹隐居此地,躲避世俗烦恼。大哥稍等片刻,令妹在梳头,一会儿就出来了。”韦义方支支吾吾,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不一会儿,韦小姐娉婷而出,姿容又胜于前,服饰之盛,难以言表。兄妹二人寒暄片刻,韦义方这才放松了几分。四处张望,见其大堂是沉香木做的大梁,玳瑁装饰门框,碧玉做成窗户,珍珠串做帘幕,台阶平滑如镜,都呈碧绿色。总之景象奢华,非人间所能有。 兄妹之间有天壤之别,寒暄几句也就无话。不一会儿,酒宴准备好了,张老夫妻请韦义方入席。满桌珍馐美味,不可名状。酒足饭饱之后,丫鬟服侍韦义方到内厅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张老就来跟韦义方聊天。片刻后,一个青衣丫鬟凑到张老耳边嘀咕,张老听后笑着对韦义方说:“我妹妹想去蓬莱山玩儿,令妹也要跟着去,恐怕晚上才能回来,大哥可在此休息。”说罢,张老离开。韦义方好奇,也就跟了出去。见庭院中忽然腾起五色祥云,鸾凤在空中飞舞,张老和韦小姐各乘一只凤凰,其余的几十人乘仙鹤,徐徐飞上半空,往东而行,渐渐消失在天际。韦义方羡慕不已,感慨万千。 到了傍晚时分,张老和韦小姐已回来,连连道歉:“独居在这儿很是寂寞,可是这神仙府邸,不是凡俗人久留之地,大哥命中注定有此福缘,但也不能在这儿待太久了,明天我们就得道别了。”韦义方很是遗憾,但也无可奈何。张老拿出20镒黄金和一个旧斗笠,交给韦义方,道:“这些金子聊作盘缠,如果将来缺钱,可以拿着这个斗笠到扬州北门卖药的王老家取1000万贯钱,他见了斗笠,自然会给你的。”韦义方拜别,还由那个昆仑奴送出去。 韦义方满载而归,详述见闻,一家人都沸腾了。亲朋好友也很快知道了,羡慕嫉妒恨的人都有,有说张老是神仙的,有说是妖怪的,不一而足。韦恕一家也不以为意。五六年后,一家人坐吃山空,就想拿斗笠去扬州取钱,又担心不靠谱。邻居说:“没有字据,就凭一个破斗笠就能取那么多钱,真是笑话!”韦恕也不由点头称是。但后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韦恕叫来韦义方,催着他去取钱。 韦义方夹着斗笠前去扬州,找到王家药铺,说了换钱的事,王老说得看看斗笠是真是假。这时,药铺的一个小姑娘道:“张老以前来过这儿,帽顶坏了,让我缝,当时没有黑线,我是用红线缝的,我的手艺,一看便知。”小姑娘拿着斗笠仔细查看,说果然是真的,于是,令人用车满载铜钱送到了韦家。韦家满心欢喜,街坊邻里这才相信张老是神仙。 后来,韦恕又思念女儿,再让韦义方去天坛山寻访。韦义方故地重游,却一点也记不清路径,只见峰峦叠嶂,山水千万,处处陌生。韦义方问山里的樵夫,没人听说过什么张家庄,韦义方只得悻悻而归。韦恕明白,仙俗疏途,女儿当初并未以貌取人,这才进入仙界,而自己毕竟是凡夫俗子,能有如此女婿,已是万幸。 ...
河西有个陡湖,陡湖东边有个村庄叫老渡口,老渡口有个张家,这家大儿子因为排行老大,人们都喊他“张老大”。张老大胆子特别大,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信鬼神不信邪,每当有人说古道今讲起鬼呀神啊狐狸精缠人啊的事情时,他总是眼一瞪,说:“哪有什么鬼啊神的,我怎么没见过。要是真有,叫他有种来缠缠我!”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意。张老大这话不知怎么被附近乱坟岗里的一只千年狐狸精听到了。这只千年狐狸精一直在这团转出鬼作祟,不是今天缠这家小媳妇,就是隔天缠那家老太婆,凡是被它缠上的人都被害得神神道道的,人也瘦得皮包骨头,没得人形。它听到了张老大夸下的海口后,心想,这老东西,我不怕你胆子大,一定要叫你尝尝我的厉害! 这天天才麻麻亮,张老大套着张犁去西湖去耕地。他来到田头,刚套好牛,就看见地里有一团蓝莹莹的火苗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张老大“咦”了一声,心想,这大概就是鬼火了。鬼火就鬼火吧,鬼火不还是火吗,有什么可怕的呢。于是,他照样吆吆喝喝地套牛耕地,对那团鬼火一点也不买账。谁知,他套着犁耕了一圈回来,又看到一条大白狗在牛前牛后蹦蹦跳跳地。张老大心想,这团鬼火还怪有灵气的呢,竟然能变化成白狗。他心里想着,却依然一点也不怕,笑了笑,并不去理会它。谁知,张老大不理会,那鬼火却不饶过他。眨眼之间,那白狗不见了,又变成一个黑大汉站着牛的前面,拦着牛头。牛朝前走一步,那黑大汉朝后退一步。老牛被拦得没办法,只是东张西望迈不开步。张老大一见,心想,这鬼东西还得寸进尺呢,我可再也不能容忍你了。于是,他举起手中的大鞭,瞄准黑大汉,狠命地一鞭抽过去。鞭花啪得一声脆响之后,只听得“哎哟”一声怪叫,黑大汉被抽得又变回成了那条大白狗,没命地朝西南方向跑去了。张老大看那大白狗的狼狈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鬼火也罢白狗也罢,其实就是那只千年狐狸精变化的。这只千年狐狸精本想来盅惑张老大,让张老大尝尝它的厉害,谁知它装鬼不成,反而挨了张老大一鞭子。那鞭梢正巧打在它的腿裆里,把它的卵子剪掉了一只。它一路跑回洞里,疼得在洞里乱窜。它想起刚才的那一鞭,心头不禁又颤抖起来,心里害怕极了,想,这张老大真是个厉害,唉,他在这里,以后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还是赶快另走他乡吧。于是,它趁着天还没完全亮,一路就往西南跑去。 老渡口向西是陡湖,陡湖再向西南,隔着一个小河梢子,临近淮河岸边,有一个大村庄,名字叫花园嘴。这只千年狐狸精跑到花园嘴,缠上了赵家员外的女儿。这个丫头本来美貌似玉,自从被缠上以后,不到一个月就被缠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整天说笑就笑说哭就哭。赵员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见女儿变成这样子真是心如刀绞,到处寻医问药,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是不见效。后来,小姐干脆不吃不喝,整天念叨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渡口的张老大,张老大有根鞭,一鞭把卵子剪半边。”狐狸精附身,小姐天天这么念叨着,大家也不知道她念叨的是怎么一回事。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赵家员外的这件蹊跷事,不多日子,团转人都知道了。 事有凑巧,花园嘴有一家人有个亲戚就在老渡口住,这一天,他这个亲戚来到花园嘴,听说了赵员外家的这桩奇事,一想,老渡口,张老大,这不就是说的我们那地方的人和事嘛。于是,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赵员外,说:“小姐嘴里念叨的张老大,不知是不是我们那个老渡口的张老大。”赵员外一听,死马当作活马医,不管是不是,先请张老大来看看再说。于是,连忙来老渡口请张老大。 张老大不是医生,根本不会医人,听了赵员外说的情况后,开始一楞,想了半天,才想起以前自己在西湖耕地时碰到的那件事。心想,是不是那个装神弄鬼的畜生又在作孽了,二话没说,提着根大鞭跟着赵员外来到了花园嘴。他进了赵员外的家,就听楼上的小姐正在念叨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渡口的张老大”,他抬眼一看,那小姐面黄肌瘦,还在哭哭笑笑的。张老大心中有了数,便假装着怒气冲冲的样子,大步冲上小姐的绣楼。这时,赵小姐忽然看到楼下冲上来的张老大,一下子惊惶失措起来,不由得面色如土,吓得直朝床下躲。而张老大三步并作两步,已经上了楼,他扬起手中耕地用的大鞭,啪地甩了一声响,大声吼着:“畜生,你竟然又跑到这里来害人,来来来,先吃我一鞭,看你还往哪里躲!”那赵小姐这时再也不敢躲了,一下子“扑通”跪在张老大面前说:“张老大饶命啊,千万不能再把我那半个卵子剪掉了。我保证今后再也不害人了。” 张老大圆睁双目,怒喝着:“好吧,今天先饶你一命,滚!” 张老大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哭声传出了赵员外的家,原来是那狐狸精被吓得赶紧一溜烟地跑掉了。而这时,赵小姐的病转眼之间竟好了。 这一下,张老大天不怕地不怕鬼神都不怕的名声,传播得远远近近更响了。 ...
1 邑商城外,有几个山村依山而建,其中一个山村的村口有一个古祠堂。祠堂修建年代无人知晓,门楼是青瓦布顶,檐下施如意斗拱,额枋浮雕上有多种彩绘,雕有龙凤八仙、双龙戏珠,栩栩如生,院里有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半圆形池塘,池塘外有数十米的空旷之地。院前还有一块青石碑,大字写着“张公祠”三个字,石碑背面小字迹斑驳,已不可考。祠堂的主人叫张业建,在商丘文物管理处上班,他独自抚养着女儿张若楠。张若楠今年高三,平时在镇上学校住宿,除了寒暑假,她平时一个月才回来一两次。 从记事起,张若楠就不喜欢在祠堂中住着。虽然这是祖传家业,但她总觉得这祠堂里有些阴森。多年来因为风雨侵蚀,祠堂的山墙翘瓦变得破烂,挑梁框槛出现残缺,更重要的是,父亲从来不让她进入祠堂正屋最里面那间内室,小时候因为贪玩或好奇,刚刚踏进正屋没有几步,父亲的巴掌就劈头盖脸的打过来。稍微长大后,她鼓起勇气问过父亲自己为什么不能进最里间,张建业冷冷的看着她:“家里有祖训,不准女人进那间屋。” 女人怎么了?张若楠默默地想,这都二十一世纪了,父亲的思想好像还停留在古代,亏他还是个知识分子。父亲脾气古怪,从小对自己一直冷淡,除了吃饭穿衣之外,其他的事情过问不多。上班之余,他的热情好像全都用在维护祠堂和祭祀上面:每天打扫庭院,更换坏掉的木制窗棂和琉璃瓦,请人消灭白蚁,隔一年给供奉的神像绘彩喷漆——就是她不能进去的房间里的神像。她趁父亲不在,偷了钥匙进去过,先后推开两道木门,绕过石柱和层层帷幔,最终才看到里面供奉着的三座神像:中间一人金甲红袍,面目儒雅,左手边是个长须武将,手挽弓箭,右手边站着一个长袍文官。神像上方一块金匾,上面写着“乾坤正气”。真是枯燥无味,张若楠扫兴地撇了撇嘴,转身离去。 每到清明、中元、冬至和岁暮时,平时不见的叔伯辈会齐聚一堂,宰杀羊猪,点燃香烛,三跪九叩,在里间隆重祭祀。张若楠会被父亲从学校叫回家中,帮着处理杂务。祭祀结束后,男人们在桌上推杯换盏,张若楠在厨房吃些冷食。按照规矩,她是不能上桌的。 高考结束后,张若楠回到祠堂,上午看看英语书,下午就捧着言情小说在院子里读,等着父亲下班回来。有一日忽然听到有叩门的声音。她打开大门,见门前站了一个女人,一身运动装,戴着遮阳帽和大墨镜,脖子上挂着相机,身后背着一个登山包。那女人摘下墨镜,对着张若楠一笑:“小姑娘你好,我叫黄英娥,是过来旅游的。看你家这个院子很古朴雅致,我非常感兴趣,可以进来看看吗?”张若楠颇感为难,经常有像这样的游客要求来探访祠堂,父亲经常喜怒无常,心情好时会把人让进院子参观一番,心情不好直接闭门拒绝。现在快到父亲回来的时候,她若自作主张,又怕挨骂。黄英娥看她犹豫,问明情况,爽朗一笑:“那我在这里等你父亲一会儿,如果他不同意我参观,我走就是了。” 张若楠见她谈吐文雅,不像坏人,就搬来一个板凳,给对方倒了一杯水。她打量黄英娥,见她体态婀娜,眼波流转,顾盼生辉,是一个美女。不一会儿父亲回来,黄英娥大大方方说明来意,张建业欣然同意。除了正屋以外,其他房间黄英娥都进去参观了一番,然后拿出相机,对着前后院的石雕、木刻、条石、柱础拍了好多照片,边拍边赞叹不已。张建业和她交谈得知她是商丘市实验中学的历史老师,大学学的考古,对古建筑特别有兴趣,她趁着暑假到周边旅游,没想到意外发现了这个古祠堂。 天色已晚,黄英娥起身告辞,她随口问道:“我看这祠堂这么大,十几间屋子,就住了您一家三口吗?”张业建略显尴尬,说道:“就我和女儿在这里住,我前妻很早就扔下我们两人走了。”黄英娥连连道歉,她犹豫一会儿,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否答应?”张建业说:“您真客气,直说就是。”黄英娥说:“我在大学的毕业论文就是古建筑研究,当时条件所限,没法好好实地研究。您家这个祠堂,从选址造型、风水环境到门坪巷房墙的规划都很独特,建筑法式型制和雕塑油画漆饰也很少见,我希望能有机会研究一下这个古宅院,能否在您这里借住一两个月呢?房租的话我不会少给的。”张业建犹豫了一下:“我先考虑考虑吧。”“当然可以。”黄英娥嫣然一笑,留下手机号,道别离去。 晚上临睡前,张若楠来到父亲房间,问:“你要让黄阿姨到这里住吗?”张业建头也没抬:“我刚才和她打过电话了,答应她先来住一阵。两个月后就中元节了,要准备祭祀,还要修修房子,有些地方漏雨了。我给单位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家,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张若楠过了一会才说:“爸,你这不会是想给我找个后妈吧?”张业建抬起头,神情有点狼狈:“你胡说什么呢?”张若楠转身离去:“我不是小孩了,什么都懂。”张业建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2 第二天黄英娥带着两个大旅行箱搬了进来,张业建把她安排在东边厢房。黄英娥进去,见房间窗明几净,床上被褥雪白崭新,十分满意。张业建叮嘱她不能进入正屋,黄英娥一口答应。黄英娥安顿收拾好已是中午,她下到厨房,自告奋勇做了四菜一汤,焖了一锅米饭,父女二人吃的津津有味。从此以后黄英娥就包了做饭的任务,她厨艺极好,南北菜系俱是精通,每天做饭都不重样,吃的张业建赞不绝口。一开始张若楠对她的到来还心怀抵触,吃了几顿后也无话可说。每天不做饭的时候,黄英娥会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拍照或速写,要么就是在本子上做些笔记。一次张若楠好奇地凑过去,看她写的文字清新俊雅,还是繁体字,就问:“你怎么不写简体,这样多麻烦呀。”黄英娥笑笑:“从小练毛笔字习惯了,就写成繁体啦。” 一个多月接触下来,张若楠觉得黄英娥性格温婉,勤快贤惠,心想如果她能给自己当后妈倒也不错,转念一想自己父亲相貌平平,只是个普通公务员,财产只有祖传破旧宅院一个,还是在乡下,不一定能高攀的上人家。没想到一天晚上,父亲找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开始和黄英娥交往,希望她能理解。张若楠大感意外,心里有点五味陈杂,点头表示理解,她知道自己反对也没什么用处。 一天夜里,闷热无风,张若楠辗转反侧睡不着,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低低的歌声,她起身从窗户里望去,只见黄英娥坐在池塘边,双腿伸进水中摇摆,唱着一个自己从未听过的曲调,歌词古雅,别有韵味。依稀听的歌词如此: “一别之后,两地相思,说的是三四月,却谁知是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般怨,千般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张若楠披上衣服,想出去找她说话。突然间注意到池塘里波浪涌动,水花一个接一个向岸边拍来。黄英娥缓缓站起,转身朝院内走去,月光下见她面容憔悴,脸上蒙着一层黑气,她踏过的土地不停翻滚,就好像池塘中的水波一样。黄英娥脚步轻盈,径直向正屋走去,没见她推门,正屋大门自行打开,黄英娥闪身而进。院中泥土翻滚如沸水,张若楠不明所以,想看个仔细,刚出房间,一阵狂风从地上卷起,院子尘土飞扬。张若楠觉得满嘴都是土腥味,再看地上,一切平静如常。张若楠心里好奇,咬咬牙跟进正屋,一路走到里间,她躲在帷幔后,探出头观望。一望之下大惊失色,只见一条绳子从房梁垂下,黄英娥赤身裸体,被绑的结结实实,吊在那根绳子上。她面朝那三个神像,口中喃喃低语,语气中充满怨恨。张若楠惊呼一声,跑上前来,想要救她下来。黄英娥听到动静,扭脸朝向她,满面鲜血,眼睛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张若楠一见之下,浑身瘫软,晕倒在地。 第二天醒来,张若楠发觉自己躺在床上,她起身跑向屋外,父亲正在洗漱,黄英娥做好早饭,正等着大家,一切毫无异常之处。张若楠盯着黄英娥的脸看了又看,又走到正屋门前看着门上的铜锁,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做梦了? 时间飞快,又过了几日,吃过早饭,黄英娥出去买菜,张业建站在院中,闷闷不乐。张若楠忍不住问道:“你和黄阿姨吵架了?”张业建摇头道:“没有,不是她的事儿。你有没有觉得咱家院子不一样了?”张若楠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啊,和原来一样。”张业建深深皱着眉头:“不对,感觉不一样了,变的脏了,好像蒙了一层灰。对,变脏了。”他猛地冲进厨房,提了一桶水出来,用布擦拭窗棂、朱门和柱子,他神情紧张,额头上大汗冒出:“快要祭祀了,一定要擦干净,不能给祖先丢脸。”他动作越来越快,脸红气喘,口里不停重复:“明天就是中元节了,不能丢脸,不能丢脸。”张若楠看的骇然,默默退回自己房间。 祭祀的打扫,张若楠从来不插手,从前她提出帮忙打扫正屋,被父亲骂过。祭祀仪式的繁琐和对女性的排斥,让她对这项活动产生了深深的厌恶。除了出去吃饭,她就一直躲在房里看小说。 转天晚上,夜深人静,张若楠看小说到很晚,她放下书,揉了揉眼睛,打算睡觉。她无意中看到正屋大厅灯火通明,一个人影正伏在地板上卖力擦拭。她叹了口气走出房间,站在正屋门外,父亲大汗淋漓跪在地上,口中喊道:“完了,污染了,都完了。”张业建看到她走来,指着靠门的地板叫道:“你看,是谁这么坏,在木板上画了这些?” 张若楠走近几步,借着灯光看到木板上出现了一个个椭圆形的木材疤痕,张业建用力擦拭了几下,疤痕消失不见,过了一会竟又慢慢浮现,有的疤痕是黑色圆形,有的疤痕像人嘴唇一样的扁长形。张若楠愣了一会儿,说:“也许是因为天气湿热,木材纹路起了变化吧。”“呵呵呵,”张业建仰头冷笑,指着天花板:“那你看那又是什么?” 张若楠抬头望去,天花板,石柱,墙上处处都是圆形或扁形的疤痕,而且逐渐增多,张若楠惊呼一声,那些黑色圆疤骨碌碌活动起来,像眼睛一样盯着她。扁形疤痕增大裂开,露出牙齿和舌头,七嘴八舌发出人声:“你们都进来呀。”张业建扔掉抹布,想往外跑,地面忽然像波浪一样起伏不定,把父女二人一起卷进正屋。 3 屋里凭空起了一阵黑雾,变的阴森惨淡,冰冷彻骨,地面,墙壁,石柱都像泥巴一样开始变形扭曲,密密麻麻的眼睛和嘴唇浮现在屋里各种物体的表面,地面变得如同泥淖一般,父女二人如同被卷进了一个漩涡,腰部以下都陷入了地里面,他们二人被扭曲的地面拖着冲向最里面那间屋子,任凭两人挣扎呼号,都是无济于事。 地上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二人,有的眼球露出惊喜的神色,有的则是恨意十足,无数张嘴唇叽叽喳喳,张若楠在惊慌失措中,隐隐约约听到它们说:“我们又要见到那三位大人了!” 忙乱中,张若楠紧紧抓着父亲胳膊,简直怀疑自己再一次进入了梦境。两人被卷进里间,房间里绿火莹莹,案桌上的香炉红烛祭品统统被人扫到地上,摔的粉碎,黄英娥赤身裸体,浑身血污,靠在中间神像怀中,正在开心大笑。 张业建又惊又怒,挣扎着直起腰来喊道:“你怎么这幅模样、成何体统!……是谁让你进来的……”一张嘴巴从他身前凭空飞起,下面还粘连着黏黏泥浆状的东西,从地上升到一人高,嘴唇下的泥浆状东西不断蠕动,变出一张人脸,然后出现躯干、四肢,最后变成一个老太婆,身上衣衫褴褛,头上一个伤口深可见骨,张业建吓得后退一步,重新摔倒在地。 转瞬间,又有数只眼睛和嘴巴升到半空中,带着一团团泥浆变成一个个老弱妇孺,一个个都是面黄肌瘦,身上都有致命伤。天花板上,墙壁上不断有人形涌出,纷纷跌落在地面上,然后挣扎着站起身,将这间屋挤得满满当当。 这些奇怪的人形却都是一语不发,扫了一眼地上的父女二人,然后齐刷刷地扭头,沉默地望向台上的三尊塑像。 张业建父女见此异象,都吓得面如土色,但听得黄英娥在上面轻声细语:“张郎,你真是让我找的好辛苦。我来到阳间,走南闯北十几年,找了不知道多少个张公祠和庙宇,才在这穷乡僻壤寻到你的陵墓。你可知,为了这一刻,我的魄魂在三界六道里躲藏了多久,吃了多少苦,逃过多少次天劫?” 张业建颤抖着说:“你……你到底是谁?”旁边两个老妇人牢牢抓住他胳膊,另一个人捂住他的嘴。 黄英娥看也不看他一眼,伸手摩挲着中间的神像的脸颊,神色凄楚:“我嫁给你的时候,奸相杨钊当权,张郎你不愿阿谀逢迎,郁郁不得志,经常日夜间长吁短叹。” “我知道你有大才,迟早要名动天下,日夜好言劝慰,帮你纾解胸中郁闷。我离开故乡长安,跟着你到他乡赴任,辗转清河、真源,风餐露宿,颠沛流离,我可有半句怨言?你公务繁忙,积劳成疾,我求医问药,操持家务,里里外外可有一件疏漏之事?我为你生儿育女,照顾高堂,你我相处这么多年,我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之事?但后来,你在睢扬又是如何待我的!” 黄英娥一开始低声婉语,后来声音越来越高,咬牙切齿起来。中间那个神像竟然身形扭动,如同活人,他一把将黄英娥推开,开口道:“南将军何在?” 左边武将塑像突然跃起,弯弓搭箭射向黄英娥,电光火石之间,案台下一个孩童猛然跃起,敏捷如豹,隔在黄英娥和那武将之间;但那支箭来势甚快,直灌入小孩眼窝,箭尖透脑而出,将那孩童直接钉在地上。 那武将怒喝一声,扔掉弓弩就要拔刀,却不想数十个妇人跳上案台,手脚并用,将那武将死死按住,那武将怒吼挣扎,却被众人锁着肩颈四肢,簇拥成一团,跌下案来,空有力气而用不上。 刚才中箭的小孩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双手用力拔出箭杆,掷在地上,望着那武将,只是咧嘴冷笑。 黄英娥抚掌大笑道:“南将军,你今朝还想再杀死我们一回吗?” 中间的神像后退了一步,沉声道:“夫人,昔日之事,实为万般无奈之法,舍此之外,张某更无其他计策。为君王社稷和东南百姓着想,情非得已,哪怕后世背上万载骂名,张某也毫无怨言。” 黄英娥仰头大笑,良久不绝,半晌后,两股血泪从她眼中流出,她缓缓道:“好一个万载骂名,你心中念的始终是功名。你身死城陷之时举国震动,皇帝追封你做邓国公、大都督;你们三人,绘像凌烟阁,从祀帝王庙,史书赞誉,万人膜拜,享尽身后之福。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尸骨无存,无人祭拜,魂荡三界之外,永世不得转生。我们的凄苦有谁知道,又有哪个史官为我们写一笔、鸣一声?” 右边文官的塑像也开口说话:“张夫人,张大人以寡击众,凭一孤城人马,坚守数年,毙敌十万,立下盖世奇功。张大人保的是陛下的江山社稷。社稷为贵,君为重,黎民百姓做出牺牲,也是应天命之事。你也是读过书明事理之人,又何必苦苦纠缠我们三人不放?” 黄英娥冷笑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躲在西蜀的皇帝是人,东南的百姓也是人,唯独我们这些人就不是人?为官一方,本应守土安民,保卫乡梓。许中丞,你也是民之父母官,那时候你们做父母的这样残酷对待自己的子民,民不安,则守土意义何在?你也配得上‘父母官’这三个字?” 张若楠听的一头雾水,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在说些什么?”黄英娥笑道:“你自己看好了。” 地上的老弱妇孺同时抬头望向神像后的白墙,眼中射出一道道红光,白墙出现一片火影,光影中隐隐出现人物景象。 4 张若楠凝神看去,画面中出现一座破败古城,外面是黑压压一片围城的军队,声势浩大,打着“燕”的旗号;城中守军人数稀少,面有菜色,但作战顽强,一次次将对方打退,为首指挥的正是案台上这三人。 时光流逝,外面围城的部队越聚越多,攻城的次数越加频繁,守城人苦望的援兵粮草一直不来,城内开始有人饿毙街头。每个士兵每天分到米从一勺变为半勺,最后变成几粒,士兵用树皮、麻袋和纸伴着大米熬粥。这些都吃完之后,人们开始杀马,吃光马肉之后人们捕捉麻雀、老鼠。 最后一只老鼠消失之后,士兵沉默了,人们都抬头望向城楼上的张公。他闭着眼一挥手,两个士兵抬出一个捆绑着女子,那女人衣衫尽被褪去,嘴被布团堵上,虽然面黄肌瘦,但能认出那是黄英娥的样子。张公手持利刃走向黄英娥,她停止挣扎,怔怔盯着对方,眼中流下泪来。张公一言不发,用力刺透黄英娥胸膛,让手下把她扔到士兵脚下。 围成一圈的士兵先是震惊无语,后来渐渐的变得眼睛发绿,终于一个人忍不住,冲上前挥刀砍下一块肉,人们像狼群争抢食物一样扑了上去,一会儿的功夫黄英娥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张公背对士兵,用头抵着城墙,良久沉默无语。 许中丞满脸血污,从城楼上飞奔而下:“张公,贼人又攻过来了!” 画面一转,南将军披甲持剑,带着一队士兵在城内搜捕妇女,被抓到的人都用绳子拴住脖子,拖回营地烹煮。营地里惨嚎声不绝于耳,血流遍地。女人杀光之后,士兵开始抓捕老人。 画面一变,一间残破的房屋外围了一圈士兵,中间跪着一个老头,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他身后还躲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儿。老人抱着婴儿连连磕头,他身前的士兵面目黝黑,双眼血红,数人同时踏步上前,用长矛把老人婴儿一起穿透。小女孩拔腿要跑,但人小腿短,没跑几步就被赶上,后背中枪扑地,倒地时那小孩手足蠕动,满脸泪水,不停喊着“娘亲”。 张若楠大叫一声,眼泪流了出来,扭头不忍再看;那三人具是低头沉默不语。 黄英娥放声大笑:“张郎,你觉得你的后人会怎么看待你呢?你就算赢得皇帝赞誉又如何?” 正在这时,张业建突然用力挣脱束缚,大声叫道:“我祖先做的没有错,这是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里管得了这些琐碎之事!大丈夫统领雄兵建功立业,又怎能有妇人之仁!我祖先是英雄,贵为武安尊王,哪里轮得到你们这些孤魂野鬼来评说!” 黄英娥站起身来,微笑道:“现在子时,中元节已到,是百鬼飨宴之时。我让你看看,我们这些野鬼能做些什么。你家这次的祭奠要提前一些,不过享用祭品的是我们。”她说完之后,身形一般,整个人变得柔软细长,像条白蛇一样紧紧缠住张公。张公在她的缠绕下口鼻出血,身上竟传出骨骼碎裂之声。地上的鬼魂身上冒出熊熊火焰,哭号着跳起,扑向南将军和许中丞。这二人身上被引燃火焰,高声呼痛,那些妇孺鬼魂将二人按在身下,张口就咬,二人身上血肉飞溅,不一会就露出森森白骨。二人哀嚎求饶,众鬼充耳不闻,不一会功夫就将二人分食殆尽。 黄英娥将张公缠七窍流血,动弹不得,又将他扔下案台,众鬼魂一拥而上。张公被撕咬的鲜血淋漓,挣扎抬头骂道:“真是最毒妇人心,都这么久了,你还要灭掉我的魂魄。不过,你引的群鬼作孽,以下犯上,就不怕雷动天劫吗?”黄英娥笑道:“张郎又何尝不狠心呢?妾身千年夙愿得偿,魂飞魄散也无悔了。” 张业建看的肝胆欲裂,大喊一声掉头就跑。几十个鬼魂拦在门口,阴笑着说:“我们刚才还没尝过仇人精魄,你是张家后人,就由你代人受过吧。”张若楠站在父亲身边,眼看群鬼越逼越近,心中一急,晕了过去。 张若楠恍惚中来到院里,发觉自己变成三四岁的模样,母亲站在树下的秋千旁向她招手,自己飞奔过去,母亲把自己抱起放在秋千上,慢慢摇晃。张若楠开心大笑,觉得和母亲在一起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母亲在厨房做好饭,自己乖乖坐在小板凳上,母亲吹吹汤匙,一口口的喂自己,她想,母亲做的饭这么好吃。夜晚时,她躺在床上,母亲一边扇着蒲扇为她祛暑,一边哼着儿歌,她看着母亲的脸,心想原来妈妈这么年轻漂亮,自己竟一点也不记得了。 场景变换,自己正蹲在院子里摘花捉虫,抬头看到母亲提着一个大袋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眼中隐隐带着泪痕。她起身呆呆看着母亲,母亲放下袋子,将她抱住怀中,久久没有说话。她问道:“你要走了对不对?”母亲略微吃惊,勉强笑道:“我去镇上给宝宝买脚踏车,很快就回来。宝宝待在家里,要乖乖的。” 她喃喃道:“我想起来了,脚踏车……你骗人,我从三岁多一直等到现在,你一直都没给我买回来。我一直在等你,我从来都没骑过脚踏车。”母亲放声痛哭,她继续问:“爸爸说你不要我走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是你爸爸要赶我走的,你爷爷奶奶嫌妈妈生不出男孩,说我是没用的女人。”母亲拉起袖子,胳膊上伤痕累累,“这是你爸爸打的,我实在没法继续过下去了,宝宝原谅妈妈吧。”她抓着母亲说:“那你带我一起走吧,我想跟着妈妈长大。爸爸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女孩儿。”母亲正要说话,父亲突然冲了出来,他身上冒着熊熊火焰,面目狰狞,说说:“这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许带她走!”整个院子都在一瞬间燃烧起来,变成一个火场。母亲抱着自己跑向院门,却发现大门被牢牢钉死。父亲在后面手舞足蹈,大声笑道:“你们都给我的祖宅陪葬吧,谁都逃不掉的!”母亲用力一抛,将自己扔出院墙,大喊道:“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5 张若楠猛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院外,整个祠堂庭院都是一片火海,火中听得无数人哭号之声。突然间夜幕中一道闪电劈下,正中祠堂,一个炸雷之后又是数道闪电,接二连三的打在祠堂上。正屋应声轰然倒塌,其他房屋也禁不住火烧,纷纷倾倒。张若楠呆呆站起,大声喊道:“妈妈!爸爸!” 等到天明,张若楠的叔伯闻讯赶到,一起挖掘瓦砾残骸,寻找张业建的下落。众人翻遍全院,也不见他踪迹。更奇怪的是,后院隐秘处的一座陵墓被人打开,玉石瓷器之类的陪葬品还在,陵中骸骨却不翼而飞。 几周之后,众人仍然没有找到父亲的踪迹。张若楠托长辈变卖了墓中的玉石瓷器,换了不少钱,足够她未来几年的花销了。张若楠离开家乡,开始大学生活。一天夜里,她辗转反侧,忍不住下床打开电脑,一番搜索之后,她在史书里找到这样一段话: “公守睢扬,皆城孤无援,贼攻围既久,城中粮尽。食茶纸;茶纸既尽,遂食马;马尽,罗雀掘鼠,雀鼠又尽。张公乃出其妾,对三军杀之,以飨军士。后戮城中妇人老弱,食三万人。” 张若楠眼前一黑,原来这都是真的。此后每到夜深人静时,她都盯着天花板,久久不愿睡去,她生怕闭眼之后,又梦见祠堂中祖先那座塑像,还有那在烈焰中哭喊的三万冤魂。 ...
一、古老的传说 在儿时的记忆里,储存了数不清的故事,而最让孙秀忘不掉的竟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传说。 小时候的冬天似乎格外长,孙秀天天都缠着外婆讲故事。外婆把老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是一样的开头: 小时候,我姥姥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有个屯子住了十几户人家。有个货郎经常挑着挑子来卖货。他站在大街(gai)上一吆喝,各家的姑娘媳妇就都跑出来了,围着货挑子选货。 这一天,出来一个年轻媳妇,很眼生,货郎寻思,大概是谁家新娶的媳妇吧。 这个新媳妇什么都不买,只是往头上插花,把一个油头前前后后插得满满的,然后和货郎说,我回去给你拿钱。 货郎眼巴巴看着她走进一个黄土围墙的院子里,可是,左等不出来,右等也不出来。 眼看太阳要落山了,货郎很着急,就站在院子外面喊。 不一会儿,从两间黄土屋里出来一个半聋半瞎的老太太。货郎跟她要钱,而老太太说她家里没有年轻的媳妇。货郎说,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进了你们家院子。 邻居们也证实说老太太家确实没有新过门儿的媳妇。 货郎急了,央求村人帮他找找。 大家在院子里、屋子里都没有找到那个新媳妇。后来,还是老太太想起一件事,她把货郎领到她家房西的一个死胡同里,在那里找到了货郎的花儿。 那个胡同很脏,这些花儿插在一个又脏又破的笤帚上。大家都很奇怪。 老太太说:“几个月前,我儿媳妇切菜把中指切破了,出了很多血,有几滴血流在了这把破笤帚上。当时,我儿媳妇正忙着做饭,随手就把它扔在了茅房里。现在算来,也有一百多天了,它呀,这是成精跑出来祸害人了!” 大家听得毛骨悚然,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太很有经验,她不慌不忙地说,烧了,把它烧了就没事了, 什么精灵都怕火。 有胆大的点起一堆火,把那把脏兮兮的笤帚扔进去,立时烧得吱吱哇哇又哭又叫,就像一个人被扔到火里被烧死一样,哭叫声十分惨烈…… 每次,外婆讲完这个故事都要补充一句: “秀儿,千万不要割破中指,中指血是有灵性的,滴在什么东西上,什么东西百天后就会成精。” 孙秀牢牢地记住这句话,一直到现在。 她的中指保护得很好,从没割破过,当然,中指血也就无从流出,外婆的话也就无从验证。 现在,孙秀考进了省城著名的医科大学,当然不会再相信这些了。但是,她并不否认自己内心深处仍然保留着儿时的那份芥蒂。 二、邂逅 转眼大三,课程已经进入到局部解剖实习阶段。 这次心血管探察是在研究生导师修宗教授的亲自指导下进行。所以,应该说这是一次精品课的演示。 孙秀的解剖实习成绩在系里是最好的,她的基础医学课程掌握得非常扎实。而且,她有一双灵巧的手,解剖尸体动作麻利,下刀准确。因此,这次局部解剖被指定为主刀。 孙秀十分珍惜这次机会。她与几位同学准时来到解剖室,换好衣帽,来到三号解剖台前。 尸体已经准备好,尸身从头到脚被一块白布盖着。教授按照惯例,先向学生们讲一下注意事项,末了,他说:“这是一具年轻的女尸,这在解剖教学里很难得,希望同学们珍惜,同时要尊重尸体。”然后教授向孙秀微微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同学们都不说话,此时他们的心情既好奇又恐惧,像是等待着一个严肃的时刻。 “把布单拿掉。”孙秀说着,拿眼斜了一下站在不远处的尸体管理员。 那个尸体管理员没有动。他的大半个脸都被口罩捂住了,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帽子(医院发的劳保工作帽),整个脑袋只有眼睛部位露出一条缝,两只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孙秀。 孙秀看见那两只眼睛,吃了一惊,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霎时压向心头,而且愈来愈重。她感到了某种不祥。她盯着白布遮盖的尸体,过了好半天,终于伸出手把它掀开了……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惨白的脸被化了妆,斑斑驳驳地涂上一层血红,格外刺激人的神经。 孙秀只觉得头皮唰地一炸,一股凉气从头顶灌入,霎时凉遍了全身,她的心狂跳起来。 时隔多年,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面对这张脸!此时,除了足以使她发疯的惊恐,还有来自心底的悲伤,歉疚,甚至思念…… 尸体是冷藏的,但是早已解冻,只是有些凉而已。可是孙秀却觉得冷气袭人,寒彻骨髓。 她呆呆地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下面要干什么。现在,她只是希望这不是那个人,而是另外一个和她相似的女孩。 可是她骗不了自己,即使其他部位都是相似,而女尸胸前那个蜈蚣状的疤却不会错,因为那个伤疤曾经让孙秀羞辱过,也让她感激涕零过。 三、友情 孙秀高三那年,来了一个新同桌,是个乡下女孩,长得很像孙秀,只是肤色有些营养不良,不然,简直就是孙秀的一个副本了。 同学们都这么说,孙秀本人也默认,只是心里对她有点儿鄙视,不愿意公开承认。 孙秀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城市女孩,白皙的皮肤,丰腴的身材,搭配得体的五官,处处都透出一股逼人的高贵气质。 这些与她的家庭出身不无关系。 父亲是他们那个县级市卫生局常务副局长,母亲是市教育委员会人事股副股长。夫妇俩把个女儿爱若掌上明珠。 孙秀从小就让母亲用各种高档时装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给女儿选用各种护肤品保养皮肤,在这方面,她母亲简直是个专家。 而父亲却很重视对女儿气质的培养。 父亲是个苦孩子出身,他鄙视自己出身的那个阶层,虽然现在他出入的是星级宾馆豪华酒楼,随从前呼后拥,众星捧月,但是在他的灵魂深处,那与生俱来的自卑感始终不弃不离。 他知道,想让自己彻底成为贵族阶层是不太可能。听人说,一个人贵族气质的形成,要付出三代的努力。所以,他对女儿的培养不惜花费任何代价。学钢琴,学舞蹈,练形体……打小培养。 除了自身资质的提高,孙秀另外一种潜质也被她的家庭引导出来。 在那个小城市里,她的父母算是实权派。所以,到她家送礼的、说奉承话的络绎不绝。耳濡目染,孙秀的虚荣心也得到了培养,雨后春笋般疯长起来。她喜欢听好话,喜欢不花钱来的东西。从小学起,她的小书包里就经常出现一些不属于她的小东西。而这个致命的缺点却让她的父母忽略了。 那天,天气闷热,马拉松式的高三总复习拖得人疲惫不堪。同桌又不在,孙秀烦躁极了,就离开学校,一个人逛超市去了。 说起同桌,孙秀还真是越来越喜欢她。她虽然话语不多,但每次说出的话都让孙秀感到新鲜。 许久以来,她俩总是在一起做题,在一起聊天,之间的差距在不自觉中缩短了。那些日子,风很柔和,空气也宁静…… 孙秀穿一件白色丝质的连衣裙,挎一个米色的包,在超市里闲逛了一阵子,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当她走到出口的时候,悬在头上的电子报警器“吱,吱,吱,吱”狂叫起来。 保安把孙秀带到了商场保安部,从她挎包里翻出一件极其漂亮的水钻胸坠。 保安部的头儿是个瘦小的男人,两腮凹陷,两只眼睛躲在深陷的眼眶里,死死地盯着孙秀。脸上没肉,看不出表情。 孙秀的脸一会儿红一会白,汗从两颊流下来。 一个保安趴在头儿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瘦男人把一侧的嘴角向一边努了努,说:“给卫生局打电话,让孙局长带五千块钱来领人。” “不,不能……”孙秀哭出声来。 “不想让孙局长丢面子是不是?那好,我们给你们学校打电话,叫你们校长来领人!” 孙秀的头"嗡"的一声,如果让学校知道,就甭想参加高考了。 “项坠是我拿的,跟她没关系。”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孙秀以为自己听错了。 屋内的几个保安同时把头扭过去,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说话的人。 “是我放在她挎包里的。” “嘿,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挺仗义呀!”保安甲说。 “那么,你是想丢钱呢还是想丢人?”保安乙翘着二郎腿问那个女孩。 “我不想丢人,钱,我也拿不起。” 保安们打量了一番女孩那身廉价的衣服,鄙夷地说:“那你想怎么办?” “我可以每天来给你们做两个小时清洁工。如果还不够的话,等高考完了,我再来给你们打工,这样总可以了吧?” 几个保安竟然被女孩给弄蒙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的头儿。 瘦男人一直沉默不语,最后毫无表情地说一句:“给她留个记号,放了。” 保安甲从腰里拔出一把尖刀,慢慢走过去。女孩的脸苍白起来,惊恐地倒退着。 孙秀这时才像从噩梦中苏醒一样,大叫着扑过去:“不,你们不能!……”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女孩的胸已被划了一刀。孙秀抱着她的同桌大哭起来。 血从女孩胸前洇出来,透过质地粗糙的衣裳,也染红了孙秀那件丝质的白色连衣裙。 六、噩梦 夜里,风很大,孙秀紧紧地裹着被。 她睡不着。白天在湖边的对话,像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地在她脑子里重复。高考考场……数学考试卷,踢了一下凳子……是我还是她……焦云云……切割成碎块……中指血…… 飕飕的冷风从门缝钻进来,在屋子里急速地打旋,孙秀使劲把头往被里缩,只留两只眼睛惊恐地瞪着。 不知道几点钟了,孙秀有点儿困了,她眯上眼睛。正在这时,就听见“呼”地一声风响,门开了,随着刮进一股冷风,屋子里立时阴风飕飕。接着飘进一个黑影,站在门口,在黑洞洞的屋子里打量着。 “孙秀——孙秀——” 声音飘飘忽忽,若远若近。 孙秀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是谁!这里没有人知道她叫孙秀! “你……你是谁?” “连我都听不出来吗?”黑影慢慢地向她走来。 “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 “这么快就忘了,咱们白天不是刚见过面吗?” “在什么地方?我不记得!” “在解剖室呀!我是来感谢你的……” “什……什么!” “感谢你的中指血……” 孙秀蓦地像掉进了冰窖,身体被无数冰凌穿透。 黑影已经走到床前。她一边摸着自己那张惨白的脸,一边古怪地重复着,“血这东西呀,血这东西呀,血这东西呀……” 孙秀拼命挣扎,嘴里声嘶力竭地喊着,使劲地扭动着身体,折腾了一阵,总算自己睁开了眼睛,梦中的一切都消失了。翻了几下身,她又睡过去了。这回一觉睡到大天亮,睁眼一看,宿舍的人都走光了,只有身边的许立还在蒙被大睡。 孙秀一翻身坐起来,推许立,可是许立一动不动。孙秀一把掀开她的被子,被子里竟然不是许立,而是那具内脏暴露的女尸! “啊——啊……”她惊叫起来。 “孙卓,你醒醒,醒醒!”有人推她。 她睁开眼睛,看见满宿舍的人都刚刚醒来,睡眼惺忪地往她这边看。 她惊魂不定地盯着许立,许立说:“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这一宿让你吵的,人家都没睡好觉。” 孙秀回忆着梦中情景,原来是梦中梦。 过了一会儿,哭声停止了,潮湿的声音又传过来: “孙秀,事已至此,我别无所求。只是我在这边孤孤单单,冷冷清清,你能来做个伴儿吗?” 这话像一瓢凉水泼在身上,孙秀大惊,苦苦哀告说: “不,孙卓,你饶了我吧,这几年我过的也不好,我后悔,我对不起你,要是能重头再来,我把这一切都还给你……”孙秀凄厉地哭着,叫着。 “我们毕竟有过一段真诚的友谊呀……” 鬼魂也呜呜咽咽,哭哭啼啼。 “是呀,我们是有过一段真诚,你现在不想我吗?不想见见我吗?” 说着,只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从实验室向门厅走来。 吓得孙秀尖声喊叫:“不,不要出来,孙,孙卓,你不要吓我……我不能见你,你,你已经死了……” “我一定找到你的尸体,好好安葬……你,别……” 话没说完,孙卓已经站在她跟前,披头散发,身体僵直,穿的还是那套质地粗糙的地摊儿衣服,浑身水淋淋的。木木地看着孙秀。孙秀想逃,可是身后是坚硬的铁门,后退一步都不可能。她身子忽悠一下瘫软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丝微弱的意识。只听那个鬼魂幽幽地问:“咱俩谁是孙卓?” 她那游丝一样的意识还能支配她简单的回话:“你,你是孙卓。” “谁是孙秀?” “我是,我是孙秀。” 此时,孙秀一点儿都不知道害怕,她忘了孙卓已经死去,也忘了自己眼下的处境。她平静地和孙卓对话。她的脑子里突然一片光亮,思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 “你再说一遍。” “你是孙卓,我是孙秀。” “好了,咱们各归其位了,哈哈哈,哈……” 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人语声,铁钥匙“哗啦啦”打开了锁头,门开了,焦云云一个箭步窜过来,扶起地上的孙秀,说:“我猜是关在这里了嘛。” 九、尾声 孙秀的父母来了。 她妈妈跟她说:“秀儿,我是你妈妈,他是你爸爸。” 孙秀并不认识他们,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 “你是孙卓,我是孙秀。……我是孙秀,你是孙卓。” 孙卓的尸体找到了。是在那个美丽的小湖里。 捞上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不能再做教学标本。学院查了一下尸藏档案,上面记载: 孙卓 女二十一岁某市一中高三毕业 车祸 尸体被孙秀的父母买下,送到火葬场。 骨灰盒被那个三号台的尸体保管员领走。那天,那个保管员穿着孙卓生前那套质地粗糙的地摊儿衣服,胸前血迹依稀。 她是孙卓的亲姐姐,名叫孙超。 ...